台版 转自 ℡(零の忆希_、绚辻词@SOSG论坛
我在除了梦中之外都想不起来的地方。
这是我和他(她?)第几次见面呢?……随便啦。
面对面的他仍旧说着我不太能理解的话,所以我把它当作耳边风。
但只有这句话传入了我耳里:
「对了,大岭醍哉是你的敌人。」
我第一次看到那头白发的时候,心里想着「嗯,这个人和我没有关系」。
我想应该不只是我,大部分的同学应该都有同样的想法。大岭醍哉,全身散发出拒绝他人的气息。我认为不管是他那高压的态度或是摇滚的打扮,都是为了和他人保持距离的手段之一。
但是我们变成了好朋友,虽然有阳明在中间拉线,但光是那样感情是不可能变好的。
「那个……你叫星野一辉吗?虽然我说不清楚为什么,但总觉得你好奇怪啊。」
第一次交谈的时候,醍哉说出了这样的话。
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相信我们之间的友情,醍哉跟我说话的时候看起来也挺开心的。
但是醍哉却说了:
「你和『0』有关对吧?」
期中考前午休时间的学生餐厅里,醍哉若无其事地在麻理亚旁边坐下,说出了那句话。
「…………大岭,你拿到『盒子』了吗?」
麻理亚代替说不出话来的我开口。
「那是什么没必要回答的问题?那是当然的啦。而且我现在是在跟阿一说话,啰嗦的监护人给我闭嘴。」
麻理亚刻意叹气后便沉默,然后用一副「交给你了」的眼神看着我。
但是我该说些什么呢……?
醍哉无视于说不出任何话,只是直盯着他的我开始说:
「我有感觉到不太对劲,从音无的出现、你对心音的告白,还有其他很多事。」
醍哉摸着右边的耳环。
「那个疑问在见了『0』之后都解开了。在见到他的那个瞬间,喔喔,最近发生那些事的理由,都是只能用怪异来形容的这家伙造成的啊。然后那家伙跟我说,说他对星野一辉很感兴趣。」
我不知道醍哉想要说什么,只是一语不发地听着。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觉得你很奇怪的不只有我……呐,阿一,我观察了你超过一年,发现了一件事。」
他用锐利的眼神直盯着我,继续说:
「你在某个地方飘浮着。」
「飘浮……?」
对于毫无脉络而言的话语,我一瞬间无法理解他在说些什么。
「你用些微俯视的角度看着我们,你虽然也在,但却不深入,持续保持一定的距离。你不在其中也不在局外,只是……飘浮着。」
我不懂他的话中之意,不解地皱起眉头。
「但是你却说想要保有日常生活。你是为了什么而追求日常生活呢?我之前完全不懂,但是在跟『0』的对话中——我知道你拒绝了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盒子』。」
醍哉斩钉截铁地说:
「你的目的就是践踏他人的『愿望』。」
「才没有那么一回事!」
我大声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但是这一点不能让步。
「我坚持日常生活是……是因为我觉得持续追求某样东西是活着的证明,所以……」
「真可笑。」
不同于他的话语,醍哉的眼睛和嘴角都没有笑容,只是冷酷地说:
「那么,你有什么追求的东西吗?你说说看啊。」
「当然有啰,就是——」
我说不出话来。
有,应该有,但是我想不出来。
——那一定是因为在我体内还没有成型。
「因为想要持续追求着什么。哼,就算我退一百步认同你的主张好了,那么又出现了新的疑问。你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呢?」
「……咦?」
我会坚持日常生活的理由?
这么说来我从以前就是这样吗?……总觉得不是,那么,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
我想起来了。
——面容模糊的某个人。
一片模糊,我分辨不出那是谁。分辨不出?……不,不管有多模糊不清,其实我知道那是谁吧。
她是——
「看来你知道了吧?」
醍哉打断了我的思绪,就快看清的某人身影消失在云雾之中。
「……知道什么……?」
「知道不管找出什么理由,你都只是像巴夫洛夫的狗一样,不过是因为条件反射才想保有日常生活。」
只是想要保有日常生活而已?这样的话那么——
「那和践踏他人的『愿望』是相同的……呐,阿一。」
醍哉一如往常不客气地叫着我。
「我有『盒子』,已经是个违反日常生活的存在——那么,你要怎么做?」
我不知道醍哉的「愿望」是什么,但是如果那会破坏日常生活的话,我就——
「你已经有结论了吧?」
醍哉再度摸了摸右耳的耳环,不带任何感情地说:
「所以我是——你的敌人。」
※
期末考也结束了,七月,持续的课程彷佛无关胜负的比赛,让人无法集中精神。
「在病房里绝对不可以说等一下要去购物中心之类的唷!」
前往茂木同学的病房途中,最近绑着大包包头的心音这么说。
「特别是阳明!」
「就说我知道了。」
「是吗?据说『阳明』这个新字是『白目』的意思呢。」
「我可没听过那个新字喔!不过我倒是知道『K·K』这个新字是『吵死了』的意思呢!」
「喂!为什么我的名字缩写会是『吵死了』的意思啊!」
「桐野,你那么大声让茂木听到的话,一切的担心就都会付诸流水啰。」
麻理亚这么一说后,心音俏皮地眨起一只眼睛吐舌头,然后怒目看向不小心说出「装什么可爱啊」的阳明。
我看着这相对而言一如往常的互动,叹了一口气后进入病房。
「…………」
映入眼帘的是裸着上半身的肌肉男杂志封面。
「小霞……?」
「咦……?呀!」
她迅速地将肌肉男封面的杂志藏进被子里。
「大……大家……怎……怎么了,今天来得此平常早呢……?」
然后茂木同学露出了僵硬的笑容。
「…………」
这该不会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吧……?我和心音用眼神交流决定「假装没看到吧」。
「喔,你把什么藏起来了啊?小霞!」
白费了。因为这里可是有一名名字代表「白目」的男子。
「我……我什么都没有藏喔……!」
「别骗人了……嗯?那是黄色书刊吧!给我看给我看!我想知道女生看哪种黄色书刊会兴奋——唔啊!」
心音使出了肘击。嗯,我想那是再正确也不过的做法了。
「小霞别担心,我们什么也没看到唷,嗯……也对,一直持续住院生活的话,那个……呐!总是会有些欲求不满嘛!」
「我我我……才没有欲求不满!」
茂木同学满脸通红,用力挥着手否认。
「才……才不是那样!这个是……那个……」
她噘着嘴犹豫了一会儿,把刚才的杂志从被子中拿出来。仔细一看,杂志封面确实是肌肉男没错,但是里面写着瑜珈、正确的训练法等东西。
「是刊登训练运动的杂志,所以不是……色色的书。」
「咦?啊,真的耶。啊哈哈,抱歉……但是,那为什么要藏起来呢?」
茂木同学不知道为什么不是看着心音,而是看着我小声回答:
「……因为我一点也不适合看这种杂志……」
这么说来——我不由得望向茂木同学的手臂。那看起来很容易折断的白皙手臂,似乎变得结实一些了……虽然还是非常纤细。
茂木同学注意到我的视线,不知为何害羞地把手臂藏到背后说:
「……我想应该多少能对复健有些帮助。」
那个反复的日子结束已经过了四个月了。她断掉的骨头已经接合,也开始了复健。连回到学校这个遥远的梦想,也稍微出现了一点曙光。或许不久后,坐着轮椅的她出现在教室里,会是日常生活的一景也说不定。
茂木同学回到日常生活中。
——就像是麻理亚不在的时候一样。
※
「呐呐,小麻是不是不太知道该怎么跟小霞相处啊?」
刚踏入购物中心,阳明就突然这么问。明明虽然我和心音也有同样的疑问,但是一直刻意避开这个话题……
「阿阳……我有时候会觉得你很恐怖……」
「为什么?」
阳明连心音的话中之意都不懂,真恐怖。
「……你为什么会那么觉得?」
麻理亚冷淡不带感情地问阳明。
「因为我没看过小麻和小霞好好说话喔?嗯,或许是因为我几乎没看过你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吧。」
「……阿阳,听好。」心音把阳明拉近自己,在他耳边说:「……她们两个是情敌……所以很尴尬。这一点你应该也懂吧……」
那个,心音……?我知道你在顾虑我,但是我听得很清楚唷?
「喔喔,原来如此。」
阳明露出邪恶的笑容上下打量着我……感觉比平常更烦人了。
看到那两人的态度,麻理亚叹了一口气:
「嗯,随便你们要怎么想,但如果问我能不能轻松地跟她说话,答案是否定的。」
「喔喔,果然还是因为是情敌吗?」
「臼井,你对于把自己当成恼人的苍蝇,拿刀插进自己肚子的人,可以毫不在意地说话吗?」
「啥?」
「开个玩笑。」
心音和阳明对麻理亚面无表情说出的话面面相觑。
……只有我对那危险的发言感到一阵心痛。
「……呃,关于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进入重点吧!让我们来找适合麻理麻理的衣服吧!不过,嗯,虽然看起来什么衣服都很适合她啦……可恶,这个衣架子!」
明明自己之前也在街头被拍,登上杂志了还说人家。
「话说回来,为什么我们要来找适合麻理亚的衣服呢?」
「那是因为啊,你听我说嘛!最近假日啊,跟麻理麻理见面的机会变多了,她便服的打扮,很明显没有用心唷。不是说她品味不好,只是没什么个性……然后我问她穿什么牌子的衣服,她竟然说是UNIQLO。」
「姑且不论以前,但现在的UNIQLO流行性高,因为企业的努力创造出许多优良的商品,价格也便宜,UNIQLO是最好的。」
「我也会穿UNIQLO喔!但是不一样!我啊,该怎么说呢?还要更……为了成为理想的自己而努力……啊啊!好啦!可恶,她穿基本款就很美了啦!」
「小桐,放心吧,只论胸部的话你可是赢她喔。」
「说什么只论胸部!开什么玩笑,阿阳!……除了胸部大之外我——」
心音说到一半停下来,打量着麻理亚的全身上下,愕然失语。
「————笨蛋……我竟然没有其他赢过麻理麻理的地方!哇啊啊什么嘛!你赶快去得个什么世界小姐第一名啦!因为那样我就会心服口服地承认你『很漂亮』而不会受伤!」
「……心…心音,外表的评价是很主观的……」
「那阿一你觉得我们两个谁比较美?」
「…………」
「为什么不说话!就算说谎也说是我啊!」
「那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闭嘴,你这个外表中下的人。」
「你说什么!我含蓄一点说的话是中上!」
因为他们吵闹的声音,周遭客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我们身上……只要心音在的场合马上都会这样。
「呐……呐,心音,差不多……」
心音直盯着出声的我,哇——有扫到台风尾的预感……
「话说回来,阿一,你知道麻理麻理的打扮最让人不能忍受的地方是哪里吗?以阿一跟麻理麻理身高几乎一样为借口,你们竟然共穿着几件衣服!」
「……咦?不行吗?」
心音听到我的话目瞪口呆。
「…………啥?你那是什么意外的表情?说什么『……咦?不行吗?』!感觉很怪啊!至少我看到麻理麻理穿过的T恤别天出现在阿一身上时,可是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唷!」
因为我还是无法理解,所以望向阳明。
「不,我跟心音同感唷!」
……马上被否定了。
「你是那种人吧?喜欢的女生喝不完的宝特瓶装饮料,可以毫不在意地一口喝完的那种类型吧?」
「那不是很普通……?」
阳明像是卖弄一般,故意摊开双手叹气……那是什么反应啊?
「阿阳,我想帮麻理麻理挑衣服的理由你懂了吧?」
「再了解也不过了!」
由于两人结盟了,所以依心音的计画开始为麻理亚挑衣服。话虽这么说,但因为麻理亚本人几乎没有购物的欲望,所以只是对心音拿出来的衣服随便说说感想,偶尔被逼着去试穿一下而已。
我原本想着心音应该会因为麻理亚都不买她推荐的衣服而不开心,但她却似乎很乐在其中,一直笑容满面。好像是因为「光是帮绝世美女搭配衣服就很开心了!」……身为男生的我实在无法理解那种感觉。
至于说到同样是男生的阳明,他光是看其他女客人跟女店员似乎就很满足了,他的精神构造还真让人有点羡慕——才怪,一点也不。
被孤立的我,向令人怀疑能源到底在哪里、一直情绪高昂的心音提出休息的要求。三个小时后她终于答应了。
呼……终于可以暂时解放了。
「……阳明看起来很有精神嘛。」
「噢!因为我抱着认真地替每一个看到的女生分级这种目的,很充实唷!我心目中的第一名是刚刚的店员。」
心音感到很失望。
「跟我们学校的学生会长有点像呢,阿星不觉得吗?」
「…………啊——你这么一说似乎有一点。」
「咦~……是吗!」心音反驳:「我们的学生会长比较帅气……啊,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了,你们知道『三大超人』吗?」
「知道喔。」「……嗯,我没有理由不知道。」
看来似乎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
「……那个『三大超人』是什么?」
「就是啊,我们学校每个年级都有一个成绩鹤立鸡群的人不是吗?那些人除了成绩之外也都还有其他引人注目的地方,所以不知道被谁称为『超人』,因为那实在是太贴切了,所以广为大家所用。」
「……那其中一个该不会就是麻理亚吧?」
「嗯,不管你们怎么说都没关系,不过我不喜欢太惹人注目。」
不……在开学典礼做出那样行动的人说这什么话?
「那么,一年级是麻理麻理、三年级是学生会长,然后二年级是——」
正要说出的时候,心音停了下来。她的表情看起来愈来愈不开心。
……另外一个人是醍哉啊。
醍哉那天在学生餐厅中向我宣告自己是「拥有者」之后就消失了。他没有来学校,也不在自己家里。
没有对心音和阳明留下任何话。
心音对这件事非常生气,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跟自己说就消失了呢?当然,那也是出自于担心。
心音大概还认为醍哉的失踪是暂时的,所以才会生气。但是我……不觉得这是暂时的。
因为醍哉——得到了「盒子」。
他离开了我们的日常生活。
心音愁眉苦脸地一口气喝完焦糖玛琪朵,「呼」地吐了一口气后再度开始说话:
「嗯,那混帐东西怎样都好,总之那『三大超人』不管是谁看来都非比寻常呢。」
「麻理亚和醍哉我能理解……学生会长也很厉害吗?」
「很厉害唷,据说成绩铁定可以上东大,在田径队中短跑和障碍赛的项目也进入了全国大赛,在学生会也对不合时代的校规动了刀,但是即使不知道那些表面的事,似乎也知道会长很厉害。」
「……什么意思?」
「这只是我听来的,其实会长的短跑在练习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快,甚至偶尔还会输给其他队员,但是在正式比赛中一定会跑出最佳成绩获胜。」
「是指她练习的时候放水吗?」
「似乎不是那样,她似乎说过『练习的目的是要提升自己的能力;正式比赛的目的是得到结果。尽全力发挥所有能力的正式比赛跑得最快是理所当然的』……呐?虽然我不太能理解,但很厉害吧?」
「……嗯,感觉是别的次元的人。」
「对吧~」心音这么说着的同时,连忙确认我们的杯子都空了后,露出得意的微笑。
「好了!那么差不多该回到麻理麻理的服装秀时间了!」
够了,那个无聊得发慌的时间,老实说很痛苦……
「心……心音,我该回家吃晚饭了,所以……」
「咦~……」
心音嘟起嘴来。
「那再一家店就好!我有件衣服无论如何都想让麻理麻理穿!」
语毕,心音带我们来到一间外观看起来明显和其他地方气氛不同的店。大部分的衣服都是黑色的、轻飘飘得很奇妙。
「这个绝对很适合麻理麻理!小哥德萝莉麻理亚哈哈。」
情绪过度亢奋的心音,拿出一件看起来很夸张、黑色轻飘飘的洋装。接下衣服的麻理亚,也多少露出了些错愕的表情。
「…………你叫我穿这个吗?」
「当然!……是说,实际上麻理麻理对哥德萝莉的感觉是?」
「在现实社会中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
「不是跟麻理麻理一样吗!」
咦咦咦咦!怎……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爆炸性的发言!
我战战兢兢地看向麻理亚,幸好麻理亚似乎比较在意被迫收下的洋装,不太在意心音刚才的发言。
心音说着:「然后还有头饰……不,迷你帽或许也很适合呢!」开始挑起配件来。
麻理亚叹了一口气。
「……如果你真的不想穿的话,明确拒绝比较好喔。」
麻理亚交互看着哥德萝莉洋装和我的脸,喃喃地说:
「你也想看吗?」
「咦?」
「我在问你是不是想看我穿哥德萝莉装的样子。」
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问,但我诚实地回答:
「……嗯,硬要说的话想看。」
「这样啊,你都这么说了我就穿吧。」
「……不,我也没有一定——」
「我是因为一辉那么说才穿的呢,真是拿一辉没办法。」
…………呃。
难不成,麻理亚自己也想穿穿看吗?
就这样,麻理亚穿上了哥德萝莉装。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麻理麻理,踩……踩我!用你的脚,踩我!」
呜哇,怎么办?心音坏掉了……
「我的判断实在是太正确了,呐,阿一也这么觉得吧?」
「嗯……嗯。」
的确很适合没错。阳明也满足地点头,店员也不时往更衣间这边望来,就是如此适合。
说到麻理亚,她似乎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在更衣室里双臂交叉,不看向任何地方。
「喂,阿一,就只有那样喔?」
「……不然还要怎样?」
「应该……更强烈表达出你的感动。嘴巴半开情不自禁说出『好…好漂亮……』,听到阿一这么说而害羞的麻理麻理则是隐藏自己的害羞逞强地说『哼,这样打扮你就会喜欢我吗?』,接着阿一说『不……我一直都觉得你很漂亮喔!麻理亚真的很漂亮喔』,然后和还在害羞的麻理麻理一起脸红,快演出这种三流连续剧剧情吧,然后我就会揍你们。」
「…………不可能。」
「还真是无聊的男人。就是会在卡拉OK狂唱没有人听过的情歌的那种类型。而且绝对是唱得平平稳稳,让人无法吐槽……啊啊,阿一怎样都没关系。呐呐,麻理麻理,可以拍照吗?」
「坚决拒绝。」
麻理亚望着远方保持双臂交叉的姿势说。
……咦?难不成她是因为穿着这种衣服感到害羞吗?
「你在笑什么,一辉?」
「咦?」
「你露出一脸邪恶的表情。你让我穿这种衣服是想羞辱我吗?」
「才……才不是。」
「你过来一下。」
我有了被骂的觉悟,缩紧脖子走到麻理亚面前。穿着哥德萝莉装的麻理亚,在我面前威严地挽着双手。
「适合吗?」
为什么要问我这种事呢?我这么想着的同时点了点头。
「是喔。」
麻理亚取下自己头上轻飘飘的白色头饰,看着手中的头饰扬起嘴角,然后——
「……咦?」
不知为何把头饰戴到了我头上。
「嗯,也很适合你喔,」
「…………啥?」
麻理亚的表情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我是因为你说无论如何都想看我穿才穿的,是吧?」
「…呃…」
「是吧?」
「…………是的。」
「因为我听了你一个要求,所以我觉得这次换你听我的要求了,如何?」
「……是啊。」
「这件衣服我穿起来刚刚好,我和你的尺寸一样,也就是说你也穿得下。」
「…………」
麻理亚以不容反抗的强硬口气说:
「穿。」
就这样,我穿上了哥德萝莉装。
「唔唔……」
我在更衣室里看着自己无所适从的样子呻吟。
麻理亚真是的,打从一开始就是想让我穿所以才先穿的。为了让我难以拒绝。
这么说来她把洋装拿在手上的时候,交互看了衣服和我啊。
「喂,已经穿好了吧,一辉?快把门打开。」
「……麻理亚,为什么要让我穿这个……?」
「当然是因为我想看你的哥德萝莉装扮想看到不行啊?当然也包含你害羞的样子。」
麻理亚久违的欺负人……!
一直这样关在更衣室里也不是办法,我下定决心打开门。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心音立刻指着我哈哈大笑,如果更衣室前只有麻理亚、心音、阳明就算了,不知为何,店员以及几名无关的客人也在,这是怎样?公开处刑吗……
「呀哈哈哈,小一子好可爱!」
心音一边这么说,一边拿出手机,朝向这里…………该不会。
「住……住手!不要拍!」
「不管,我要拍。」
不光是心音,连阳明,甚至麻理亚都开始拍,明明自己不让我拍的!而且为什么连不认识的客人都开始拍了啊!
「别担心一辉,很可爱喔。」
麻理亚给我意义不明的鼓励。
「好了,寄出。」
「等……等等心音,你寄给了谁?」
「啥?当然是小霞啦!还用说吗!」
「你……你在做什么!一开始说不要跟她说我们来购物中心的人就是你吧!」
「阿一你是笨蛋吗?这世界上是有优先顺序的!」
心音才是笨蛋!太过分了!
……我的手机马上震动,我战战兢兢地打开手机。有一封新简讯,寄件人显示为「茂木霞」。
内文只有一句话。
「真可爱?」
已经随便怎样都无所谓了☆
※※※※※
我闻到刺激得令人头痛的气味,张开了眼睛。
「咦……?」
这唐突的发展让我不由得叫出声来。想要忘记今天发生、可能会成为一生精神创伤的那件事,我钻进被窝中。我的记忆只到那里,然后大概睡着了——
——然后,这里是哪里?
这是个黑暗的空间。飘荡着彷佛将欲望丢到锅子里煮到浓稠般的空气,那空气不断紧紧地黏到身上来,啪啪啪,黏到全身。
我战战兢兢地起身。
展开的视野。眼球中只有黑色、黑色、黑色紧逼而来,我勉强撑住不倒下,踏出步伐。在黑暗中,我发现了微弱的光芒。白色的光芒一闪一闪地闪烁着,类似放在便利商店前用高压电流杀虫的机械光芒。我明知道不应该往那里去,却被那道光吸引踏出脚步。
距离光线还有五公尺左右,但总觉得每踏出一步就距离它更远,我的感觉正无视于事实地拉长距离。
软绵——
我的脚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
我往下看。
「————咿。」
是女性的身体。
「唔……啊……咿!呼……呼……呼——」
我调整混乱的呼吸,往下看着她。那是个不认识的穿著睡衣的年轻长发女性——不,或许我有看过她。稍微有一点点记忆的人……?
她没有呼吸。
但是跟死了不一样,恐怕她正停止着。
我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穿著,跟睡觉的时候一样,一件取代睡衣的T恤和四角裤。
原来如此,我和这名女性大概都是在睡觉的时候被带到这里。
然后——被装入了这个「盒子」。
我终于来到了白色光芒的前方,仔细一看,那东西很像从前萧条的温泉旅馆里会摆的那种街机机台,画面上写着【罢免国王的国家】这种像是标题的句子。
在机台旁,我看到了那个人。
「…………醍哉。」
和失踪前一样,两耳戴着耳环的他在那里。
「好久不见啊,阿一,已经两个月左右了吧?」
他像是寒喧般地说着。我虽然有很多想问的事,但先提出眼前的疑问:
「……这是醍哉的『盒子』吗?」
「我有必要回答吗?」
的确,不用说,醍哉使用了「盒子」。
「无聊——为了击溃这个怪物,光是为了这个,人们甚至会用手枪打穿自己的脑门。」
我不懂醍哉的话中之意,皱起眉头。他嘴角上扬回应:
「这是《二十岁的练习曲》这本书中的一句话。」
「……你在说什么,醍哉?」
「那是向这个『盒子』——『怠惰的游戏』许下的『愿望』。」
我完全不懂醍哉的意图。
「你是不会懂的,乐在日常生活当中的你,是不会懂无聊这种概念的,那可是超出想象的痛苦喔。」
难道醍哉是在说,他因为「无聊」发动了这个「怠惰的游戏」,然后把我们卷进来吗?
那么也太擅作主张了,真愚蠢。
「光看你的表情,感觉你并不打算试着去理解啊。没有想象力的人类一向都很傲慢。」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被你骗,为了解闷而使用『盒子』,才真的是无聊透顶。」
「你无法理解的话也没关系,但是至少请记住世间也有那种感觉存在。」
「……改过不就好了吗?那种感觉。」
「那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是事关人类本质的问题,无法改变本质。」
「那都只是……借口。」
「那么你也矫正你对日常生活的异常执着啊。」
我闭口不言。
「不管做什么、去哪里都无法逃脱本质。就像是一脸穷酸样的人,不管穿多高级的品牌、花一个小时化妆,也不会改变他看起来很穷的事实。无法改变的东西是无法改变的。」
「……如果无聊很痛苦的话,那么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呢?这世上有很多有趣的事喔!」
「本质就是那样的东西,无论什么事都会被本质牵引、变形。你觉得很有趣的事,对拥有无聊本质的人来说只不过是无聊的事。」
「……醍哉明明有着让人钦羡的能力。」
「我只是个平凡人,因为我有看得到界限的能力所以我懂,我无法达成任何事,也无法得到任何东西。我如此觉悟。」
那干脆的说法令我感到吃惊。
我从来没想过看起来充满自信的醍哉竟然会有这种想法。
「被无聊所吞噬的那种家伙,即使使用了『盒子』也顶多只能解解闷。所以这只是单纯的游戏,瞎忙的游戏。」
这么说完后,醍哉扬起嘴角。
「即使如此,对我来说还是很重要的东西。」
我仍旧无法理解醍哉的理由,但是我了解到我无法用言语说服他。
「……呐,醍哉,那么这具体而言是怎样的『盒子』呢?」
醍哉露出浅笑,抓住我的肩膀,让我在机台前的椅子上坐下。
「只是个解闷的游戏而已,除了解闷之外没有任何意义,所以——」
醍哉用力抓住我的肩膀,在我耳边细语:
「——要不要来玩一场没有意义的大逃杀啊?」
「……咦?」
醍哉的拇指掐进了我的锁骨,让我无法动弹,眼前的画面摇晃着,就像是酩酊大醉一样的感觉。
——喀嚓。
在酩酊当中,我被什么抓住了头。
从机台的画面中伸出了什么,那是透明的手,我被那透明的手抓住了。
「唔……唔……」
头脑深处传来一阵阵刺痛,透明的手渐渐增加、增加,增加的手覆盖了我的头、手臂、腿、腹部,抓住我的全身。我全身布满了透明的手。
「醍……醍哉——!」
醍哉冷淡地忽视我直瞪着他的视线,这么说:
「去吧。」
然后我被那些手——拉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