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藤色叶 音无麻理亚 星野一辉
大岭醍哉 神内昂大 柳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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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A〉 【星野一辉】的房间
眼前是水泥裸露的天花板和没有灯罩的灯泡,我因为这没看过的景象瞬间坐了起来。
「……这里是哪里?」
虽然我感到一团混乱,但仍旧试着回想来到这里之前的记忆。
我确实在双层床的下铺睡着,然后没有移动的记忆。没有移动的记忆,也没有和任何人见过面的记忆。
我环视这个房间。在六个榻榻米左右的房间里,有着没有任何遮蔽的厕所和洗手台,房间的中央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个麻布袋。
然后最引人注目的是,嵌在墙壁里的最新型二十寸左右的萤幕,在这个牢房似的房间里十分突兀。
我突然往下看,我穿着制服,口袋里什么也没有。
然后我将手伸进桌上的麻布袋里,一一拿出其中的东西。
原子笔。
便条纸。
水蓝色的电子表。
固体食粮七个。
还有跟「iPod touch」一模一样的携带型终端机。
然后——
「————」
沉甸甸的小刀。
我慢慢从刀套中取出刀子,刀刃很厚,刀锋是锯齿状。似乎是电影中军人会使用的真正战斗刀。
「……这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很明显的是武器,为了战斗的道具。
是谁想让我战斗呢?也就是说我不得不战?
我摇摇头把刀丢进麻布袋中,发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深呼吸一次后试着冷静下来。
我再次环视房间。这里没有窗户,也看不见通气口,有一扇看起来非常重的门,我想打开它,却发现没有门把。我试着轻轻用身体撞门,那门却纹风不动,完全没有动静。
我踉跄地走向床,用力坐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只知道这是个异常的情况。
——异常,非日常。
啊啊,这该不会是——
「早·安。」
突然传来的声音令我心跳加速。
我转过头,看到刚才为止还一片漆黑的萤幕上——那是什么呢?映照出了非常奇妙的东西。
「呵呵呵·早·安·一辉同学。」
和亲切的内容相反,那个声音没有抑扬顿挫,十分机械化。映照在萤幕上的是颜色非常浓烈的原绿色的熊……吧,大概。那只熊的眼神锐利,整体看来很丑,一点也不可爱,老实说很恶心。
「唷唷啃,您·好吗?我是·吉祥物·诺伊丹·唷·请多多指教。」
熊(诺伊丹?)的嘴巴上下开阖,动的方式就像是只将下巴上下移动的图像一般,果然很恶心。
「……太糟了,这个角色,会把小孩弄哭唷……」
「你说谁太糟了啊?你这个长的像猪的混蛋,要我捏碎你的睾丸让你没有睾丸吗?那一定很适合你。」
「…………咿!」
和……和我对话了!而且嘴巴很贱,说话也突然变得流畅了!还有它布满血丝瞪大的眼睛图案太恐怖了!
「……那……那个……你可以和我对话吗?」
「嗯·可·以唷。」
语气恢复了。
看来是被设定成只有生气的时候能够流畅地讲话。
「诺伊丹——」
「不准你叫得那么亲昵!像你这种垃圾渣应该要加上先生吧?还有请使用敬语。」
「…………诺伊丹先生,我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这里,请问这里是哪里呢?」
「这里是·【罢免国王的国家】·这个游戏·里喔·详情·等等在·大家·都在的地方·再说——」
「大家……?不是只有我在这里吗?」
「你这混蛋不把话听到最后是想被拔掉舌头吗?」
「…………对不起。」
「接下来门会·打开喔,一出去·就可以看到·这个游戏的·参加者们喔·在那里·会再做·详细说明·请等一下唷。」
诺伊丹说完,那个沉重的门缓慢却顺畅地打开了。
「……我可以出去了吗?」
「如果·你有觉悟的话·可以喔·」
「觉悟……?」
「门的另一端·是个·大房间·那里有·和你同样立场·的人们·你有·和那些人·见面的·觉悟吗?」
「我们要做什么呢?」
诺伊丹歪着它那令人不舒服的脸说:
「互相残杀喔。」
「…………咦?那是怎么——」
我还没说完萤幕就关了。同时门也打开了。
——那是什么?
门的另一端,连结着彷佛赤裸裸欲望般的漆黑。
门的外面是个房间吗?……难以置信。
但是我一定没有权利拒绝前往。
我戴上桌上的水蓝色手表,站在门前,对开始害怕的自己说:
……没问题,一定没问题的。
前方一定不是什么像样的东西,但是这里是「盒子」,所以有她在。
——麻理亚在。
所以没问题。
然后我走进了黑暗当中。
▼第一天〈B〉大房间
景色突然变了。
首先是一片白。就像是没有医生没有护士也没有病人,刚盖好的医院般白到不自然。
就在我这样感觉的瞬间——
「唔啊……?」
——我被击倒了。
没有时间感到疑惑,也没有时间感到摔到地上的疼痛,一把刀指到我眼前。
「你的名字是?」
我看着拿刀对着我的中长发女性,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呀……!」
「你叫做『呀』吗?不对吧?我在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这个人是怎样?
「星……星野一辉。」
她穿着我们学校的制服,然后我发现她的左手上戴着橘色的电子表。当然那只表和我的只有颜色不同而已。
也就是说她是这个游戏的参加者?……咦?难不成互相残杀的游戏已经开始,然后我死了吗?等……等一下啦,那也太过分了!
明明身处这种无可奈何的状况里——
「一辉!」
——啊,光是听到那个声音就令人感到非常安心。
「嗯?音无同学,是你认识的人吗?」
「嗯,没错。」
中长发女性移回视线,开始观察我。
「……哼。」
发出这样一声后,她面不改色地站起离开。虽然我搞不太清楚状况,但似乎解脱了。
「你还好吗,一辉?」
「嗯……嗯……」
我一边抓住跑过来的麻理亚伸出的手,一边回答。
「但……但是,她到底想怎样——」
「——唔喔!」
又听到了别的声音,我转头看发生了什么事,刚才的女性用刀抵着一名站立着的棕发男性。
「……一见面就这样吗?」
他只移动眼神看着周遭这么说。他虽然受到了惊吓,但似乎还可以窥探我们的样子。
「……你感觉很从容呢。」
注意到这一点的她对棕发男子说。
「不,才没有呢……嗯,不过光看眼神就知道你不是认真的,所以还好。」
听到棕发男子的话,她发出意义深远的「哦~」回应。然后收回刀,放开了棕发男。
「……啊,可以了吗?」
「可以了喔。」
……棕发男子也被干脆地放开了……啊。到底是为了什么做这种事呢?
被放开的棕发男子,像是已经忘了刚才遭遇到的事一样,露出爽朗的笑容说:
「喔!竟然有三名美少女,LUCKY!」
三名……?嗯,有麻理亚,还有拿刀的女性,以及—
我发现了在这个房间里的大屏幕旁,有一名抱着自己身体蜷缩着的长发女子。肌肤白皙,发色则是对比的乌黑,是名十分清秀的女性。
然后她手上戴着米色的电子表。
「不要怕,悠里。」
小刀女用在我们面前没有的亲切态度拍拍黑发女性的头,对她微笑。黑发女性因恐惧而僵硬的表情稍稍缓和,但又马上一脸阴沉。
「……我们会怎样呢?」
「就说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看来那两个人好像认识。
「你是星野学长吧?」
听到有人跟我搭话,我把视线从她们两个身上移开。是刚才的棕发男子。
「你听过我吗?」
「听过啊。学长,你和旁边的麻麻两个可不是一对名人吗!可别说你忘了那个传奇的开学典礼喔。」
这么说着的他,制服穿得很随便,戴着银项链,然后手上戴着绿色的电子表……这么说来,这里所有人都穿着我们学校的制服。
「那个,你的名字是?」
「我是——啊对了,会长,看来似乎全员到齐了,大家来自我介绍如何啊?」
棕色头发的他这样对小刀女说。
「会长」?会长是指学生会长吗?是心音说的三大超人之一?
「没错,这或许是个好主意。」
这么一说那口齿清晰的声音,是常透过麦克风听到的声音。露出轻松笑容的她……没错,就是学生会长没错。
那么——
我要和这个超人在互相残杀的游戏中对战吗?
「这就是全部的人了吗?」
学生会长问棕色头发的他。
「椅子是六张,所以应该没错吧?」
「嗯,也是。」
……咦?六个人?
「等一下,现在不是只有五个人——」
「阿一,你的眼球是弹珠吗?」
我听到这句话倒抽了一口气。
在房间正中央的长方形桌子边,平均放了六张椅子,他就在在距离我最远的位子上。
「……醍哉。」
身穿制服的醍哉,嘴角微微上扬,就像是在说着好久不见一般。他举起了戴着黑色电子表的手向我打招呼。
明明是几乎事隔两个月的重逢,明明是在这样的地方重逢,这打招呼方式却像是刚才才见过一般。
「什么?你们也认识吗?…………原来如此。」
「会长,我可以把你现在的发言当作是担心我们有可能串通吗?」
会长一瞬间露出了疏忽了的脸后笑了出来。然后说:
「随你便。」
听到这句话,这次换醍哉笑了。
这两个人的互动是怎样……?简直就像是处于备战状态了不是吗?
……不,已经开始了吗?所以我刚才才被刀指着吗?
「难道说只有我没有认识的人?好孤单啊~」
棕发男子彷佛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两人间的紧张感一般,故意抱头……这个人知道自己处于什么样的状况当中吗……?
「嗯,自我介绍是吧?做做看吧!总之既然特地为我们准备了,大家就坐下吧。」
我坐在醍哉的正对面,麻理亚坐在我旁边。麻理亚的手上果然也戴着手表,是红色的。
「好了,虽然大家应该多少有听过,但就从我先开始吧。我是——」
「我可以先问一下吗?」
麻理亚瞪着坐在自己正对面的会长问。
「什么?」
「因为感觉你没有真的要伤人的意思所以我没有阻止你……那个,你用刀威胁一辉他们有什么打算?」
「喔,咦?」
即使被瞪也毫不在意的样子,会长这么说明:
「如果大家从那愚蠢的熊听到的说明都一样的话,那么大家应该知道接下来要进行的是『互相残杀』的游戏吧?所以我想或许会有人在大家都还一片混乱的时候先发制人,我那么做的话应该就可以避免那样的情况发生吧。也就是危机管理。」
「哼。」
醍哉对那说明嗤之以鼻。会长明显地生气。
「那个……你是大岭醍哉对吧?我听过你的传闻,你那冷笑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你的谎言也太牵强了。危机管理?会有听了那只熊的说明就杀了大家的好战分子吗?那只是先发制人取得心理上优势的作战吧?放心吧,能做出那种事的只有能够有那种想法的你而已。」
「才不是什么取得心理优势的作战呢。误会误会,我才不会做那种百害无一利的事,那样做可能会让大家怨恨我,反而来对付我不是吗?」
「那么是想找出幕后黑手吗?试图找出反应诡异的人吗?」
「我才没有想那么多呢,真讨厌。」
会长的回答很轻松。但是却因为那样散发着掩盖不了的不稳氛围。
「不要吵了啦!学长姐们,真的很恐怖耶!」
棕发男子插话。
「……是可以,你真的很冷静耶,毫无疑问是个可疑的人吧?」
「饶了我吧,因为没办法保持平常心才这样,我平常可是更沉稳的,该说现在的情绪变得很奇怪吗……嗯,不过再怎么说我想我都没有比会长的朋友紧张就是了。」
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那个女生吓得发抖。
「对……对不起……」
「不,悠里,你不需要道歉。」
「对……对不起,色叶。」
对才刚说不用道歉就道歉的她,会长笑着耸了耸肩。
「啊~……总觉得变得不紧张了呢。」
「小悠里做得好!」
棕发男子竖起大拇指。
「咦?咦?我做了什么……?」
看着一脸疑惑眨着眼的她,会长又嘻嘻笑。
「那么回到正题,自我介绍对吧?如同各位所知,我是学生会长,三年级的新藤色叶,特技是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睡着,兴趣是田径。」
「参加了全国大赛的田径只是兴趣啊,你很惹人厌吧?」
醍哉插嘴。
「你还真敢说啊。不过说是兴趣只是单纯的事实,因为我不适合田径嘛。那种东西无论如何都必须仰赖肉体上的条件,然而我并没有那么好的条件,所以不适合。只是单纯的兴趣。」
「那就是令人讨厌的地方。」
「跟挖苦人的少年。」
会长毫不在意地回话。能够和醍哉这样一来一往拌嘴,这个人果然是超人。
会长用手肘敲敲隔壁的女生,叫她接着自我介绍。
「啊,我……我是那个……三年级,和色叶一年级的时候同班成为了好朋友……嗯,要说特技吗,色叶?嗯~……我不知道自己的特技是什么……但兴趣是看书,名字叫悠里——柳悠里。」
「咦?」
我不由得发出声音。
她姓「柳」吗?
「…………咦?那个……我……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自称为「柳悠里」的她因我的反应而惊慌失措。
「啊。」
我回过神来拼命摇手。
「没……没事,那个,只是因为我认识跟你同姓的人而已。」
「这……这样啊……」
柳同学——这样会搞混所以改叫悠里同学——仍旧继续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悠里,讲完了吗?」
「啊……还有……」
听到会长的话后她移开视线。
「请……请多多指教。」
……糟糕,我可能会被当作是奇怪的人。
微笑看着我们的棕发男开了口:
「小悠里真可爱啊,是我喜欢的类型。」
「噗耶!」
「喂!一年级的,不准跟悠里搭讪,还有叫什么小悠里太亲昵了!」
「顺便一提会长太强势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无所谓,下一个,请你自我介绍。」
「好!我是一年级的神内昂大请多多指教,啊,特别是小悠里请多多指教。然后,兴趣是角子老虎机……啊,基本上是喜欢电动游乐场。」
醍哉意外地对棕发男,也就是神内同学的自我介绍很有兴趣。
「喔喔,你就是神内啊,常听说有关你的事。你似乎玩柏青哥没有输过呢。」
「才没有那么一回事呢,嗯,虽然整体来说绝对是赢的,我基本上眼力很好。」
「有一个叫臼井阳明的家伙有来挖角你进棒球社吧?似乎是因为你国中时期在运动大会上打遍无敌手很有名呢。」
「挖角?我没印象……不不,不过高中棒球之类的我真的不行,柔弱的我是不可能撑得下去那种残酷练习的,还是回家社比较适合我。」
难道说,神内同学虽然不比「三大超人」,但也是个厉害的人……?
「……那个,悠里同学。」
「怎……怎么了?」
「悠里同学该不会脑筋很好吧?」
「咦?我……我……那个……一点也不。」
「悠里在一班里成绩经常是第一喔。」
会长干脆地回答。
三年一班?那是以东大京大为目标的文组菁英班。在那个班级里的第一……
「那……那是因为色叶在理组,如果色叶念文组的话,我一定会输……」
「啊,顺便一提我入学考成绩似乎是全校第二喔,小悠里,我们两个都是赢不了太超乎常人的第一名的第二名呢。」
「是……是啊……」
神内同学果然也非泛泛之辈。
「哼,可以看出我们这群人的共通点了呢,成绩顶尖者……嗯,虽然因为有文科理科之分无法一概而论,但就像是学年第一、第二的聚集呢,人数上也刚刚好。」
「啊,可是我的成绩大概是中上而已喔?虽然这次的期末考成绩还不错,但也只是前段的后面而已——」
我把说到一半的话吞了下去。
因为会长、悠里同学、神内同学三个人凝视着我。
……为什么?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让我确认一下,音无同学和大岭同学也都是成绩顶尖者吧?」
会长看着我说,我默默点头。
「原来如此。」
会长用满脸笑容只有眼睛没有笑意的表情说:
「为什么只有你例外呢?」
我对那毫无掩饰的压力感到畏缩。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被这样的眼神注视?
「得意忘形也要有分寸。」
那句话让会长的眼神离开了我,从我——到麻理亚身上。
「在还不知道这个游戏全貌的情况下,干嘛把气氛弄得这么僵?是代表赞成『互相残杀』干劲十足吗?那么你们才是该提防的对象。」
「是……是啊,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开始……」
对于麻理亚的话,悠里同学一边偷偷看着会长一边说。
说到会长呢,她嘟起了嘴一阵子,她不是在撒娇,那就像是她思考时的习惯。
会长闭上嘴后,叹息着说:
「说的也是,说这是成绩顶尖者的聚集不过是个假设,光是不符合这个条件就要提防很奇怪啊。持续抱着没有根据的质疑的话,似乎会跌倒呢。」
「要我来说的话,最可疑的不管怎么想都是行动过于迅速的会长大人。」
「哈哈哈,我很奇怪吗?你去照照镜子吧。」
听到会长的话,醍哉愉快地嘴角上扬。
「……那个,现在是怎样?已经开始搜寻犯人了吗?」
对搞不清状况的问题,会长嘴角微微上扬回答:
「与其说是犯人,倒不如说是在找需要留意的人,企划这个游戏的幕后黑手或许就在这当中,促使我们『互相残杀』的幕后黑手同伙也说不定在。如果发现的话,我想在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前,赶快揭发。」
幕后黑手啊。
不管什么幕后黑手的——我知道做出这种事情的犯人是谁。
——大岭醍哉,犯人除了他之外不会有别人。
……但是我开始理解不能把这个答案说出口。
在这里不允许随便的发言,光是不是成绩顶尖者就遭到了怀疑,只要是违反现场情况的行动,立刻就会让人起疑。
如果我说了「这是『盒子』搞的鬼,由『拥有者』醍哉引起的事」的话会怎样呢?
这本来就是件荒诞无稽的事,一定顶多被认为是刻意撒那样的谎想陷害醍哉吧?
所以不管有多正确我都不能说出「盒子」的事。
麻理亚保持沉默,大概也是因为了解到这一点吧?
「那么那么那么·已经·开始·充分享受·疑神疑鬼·了呢·正如同我的期待·好开心。」
我们一同把视线移到中央的大屏幕上。
画面上是刚才那只一点也不可爱的绿色熊,由于是大屏幕,更凸显出它的恶心。
会长看着画面露出苦笑:
「你终于出现了啊,恶心的熊。」
「说话小心一点叫我诺伊丹先生,你这个臭女人只不过是一个学校的学生会长不要自以为了不起喔。」
会长虽然仍旧面露自在的笑容,但悠里同学被那只熊的毒舌和图像吓得发出惊呼声,蜷缩着身体。
……她虽然身高并不娇小,似感觉像是个小动物……虽然常被说同样的话的我没有立场说她。
「赶快说明,恶心的熊。」
「你听不懂人话吗?赶快死吧。」
「喂,会长大人,这样下去没有进展,能请您先闭嘴吗?」
「好好。」
对于醍哉的挖苦,会长耸耸肩听话地闭上嘴。沉默了一阵子后,或许是诺伊丹心情恢复了吧,图像回到原本的样子,又开始用结巴的语气说话。
「接下来,要说明·【罢免国王的国家】·喔。」
我们沉默地注视着屏幕。
「这是个·互相残杀的·游戏·说得·更清楚一点的话·是个·争夺·王位·的游戏·喔。」
我们听了诺伊丹的说明后面面相觑。
「身为参加者的·你们·各自·已经·被分配了·【职务】·【职务】有·【国王】·【王子】·【替身】·【魔法师】·【骑士】·【革命家】·唷·各自拥有各自的·特性。」
「要怎么知道自己的【职务】呢?」
「【职务】·只要看·自己·房间里的·屏幕·就可以知道啰·顺便一提·那是·触碰式·的屏幕·可以依·各自的【职务】·操控。」
会长皱起眉头继续听下去。
「那么·在说明·【职务】·之前·我先说明·这个·【罢免国王的国家】·的故事背景喔·这个国家是啊·不断·侵略·他国的·国王·独裁国家——」
「诺伊丹。」
诺伊丹似乎要开始讲电玩中常被随意跳过的序幕,麻理亚打断它。
「怎么·了?小麻。」
「那个没有说明的必要,赶快跟我们说必要的游戏概要就好。」
「我如此诚恳礼貌地跟你们说你那是什么态度?你这臭女人真不知天高地厚啊。」
图像再度变成那充血的眼球。
「你刚才也说新藤是臭女人喔?语汇还真贫乏啊。」
「你这笼中鸟如果有时间找碴的话还是赶快想想生存的方法吧。」
是说完就满足(?)了吗?图像再度恢复原状。
「真拿你们·没办法·我就·只说·重点喔·首先,请严守·时间表·不遵守的话·就会·自动【失去资格】·所以·请留意。」
「……【失去资格】的话,会怎么样呢?」
「强制处刑。」
空气凝结了。
「斩首·喔·当然的吧·不能遵守时间的家伙·死一死·比较好吧?」
悠里同学眨也不眨地瞪大眼睛,理解「处刑」的意思就和字面上一样后,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诺伊丹完全不顾她那样的反应继续说:
「然后·有整体的时间限制·喔·粮食·固体食粮有·七个·这刚好是·一周份·那个固体食粮·一天只要·吃一次·很不可思议地·就不会感到·肚子饿·是魔法的·粮食喔·反之·只要一天·不吃的话·就会因空腹·而变成木乃伊喔。」
「木乃伊……啊。」
会长嘟起嘴搔搔头。
「那么,这个游戏要怎么样才会赢呢?我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
「嗯,依据不同【职务】·胜利条件·也不同·例如【国王】的话·只要排除·想要·窜位的人们·就算赢了·现在·显示·各个·详细资料喔。」
诺伊丹消失,画面出现文字。
☆【国王】
暗杀了前任国王窜位,不断侵略他国的国王。因为疑心病重,企图谋杀对自己的王座有
威胁的人。没发现因为自己的疑心病而失去了别人对自己的忠诚。
虽然会委托部下【谋杀】,但害怕部下对自己产生敌意而无法强制。
无法相信他人的他统治的国家,恐怕不会有光明的未来吧。
【国王】的能力
·【谋杀】
可以选择想要杀害的对象,委托【魔法师】或【骑士】执行,也可以不选。
·【交换】
可以跟【替身】交换一天,从【暗杀】对象中逃脱。如果在交换的那一天被选为【暗
杀】对象的话,【替身】会代替【国王】死亡。
【国王】的胜利条件
保住王位。(排除威胁王位的【王子】、【革命家】)
☆【王子】
野心家。虽然王位继承顺位曾为第三,但利用国王的猜疑心使其他王子被杀,现在是国
家第一顺位继承者。提防着不让自己变成被猜疑的对象,会反魔法。
如果他登上王位的话,这里想必会变成比之前更加独裁的国家吧。
【王子】的能力
·【反魔法】
不会遭【魔法】的攻击杀害。
【王子】的胜利条件
成为国王。(排除【国王】、【替身】、【革命家】)
☆【替身】
原本是农夫,尊敬着【国王】,和【国王】拥有如出一辙的外表。虽然没有野心,唯独
不能允许让一直瞧不起自己的【王子】登上王位。
没有理想的他成为国王的话,国家马上就会崩坏吧。
【替身】的能力
·【继承】
当【国王】死亡的时候,或是执行【交换】的时候,可以使用【谋杀】。
【替身】的胜利条件
想要杀自己的人死亡。(【王子】、【革命家】死亡)
☆【魔法师】
效力于【国王】的部下。教导【王子】魔法,和【王子】感情很好。只要可以进行自己
的魔法研究就没有不满,对王位没有兴趣。
不管在魔法上多有成就,封闭自己的人谁也看不出他的价值。
【魔法师】的能力
·【魔法】
可以决定是否真的要杀害被选为【谋杀】对象的角色。执行对象的角色会被烧死。
【魔法师】的胜利条件
存活。
☆【骑士】
效力于【国王】的部下。虽然效力于【国王】,但因为故乡的国家遭到侵略消灭,所以
策划着向王室复仇。坚信自己只有歼灭王族之时才能得到幸福。
当然,沉溺于负面情感的人只会一味地坠入不幸的黑暗中。
【骑士】的能力
·【斩杀】
可以决定是否要杀害被选为【谋杀】对象的角色。只有在【魔法师】死亡的时候才能
执行。执行对象的角色会遭斩首而死。
【骑士】的胜利条件
完成复仇(【国王】、【王子】死亡)
☆【革命家】
【国王】的左右手。因为很有能力,所以领悟到这样下去的话国家将会灭亡,有自己来
治理国家的觉悟。
因暗杀而累积仇恨的支配者是不可能治理国家的。顶多自己也会被暗杀。
【革命家】的能力
·【暗杀】
可以【暗杀】指定的角色,也可以不选。执行对象的角色会被勒死。
【革命家】的胜利条件
成为国王(杀害【国王】、【王子】、【影武者】)
*当生存者满足全部的胜利条件时,游戏结束
大家一语不发专心阅读,试图去理解意思。
我虽然也拼了命盯着屏幕,但却连接下来要干嘛都不知道,只知道【谋杀】、【暗杀】这些骚然不安的单字,证明了【罢免国王的国家】是个互相残杀的游戏。
「吶,恶心的熊,实际上这些【魔法】、【暗杀】之类的,我们要怎么行动才会执行呢?」
会长问。
「符合条件的人·在自己房间的·屏幕上·会显示·指令·只要按下·那个屏幕的·按钮·那个指令·就会被·执行·所以·可以像买车票一样·简单地·杀人·唷。」
听到这段话,除了我之外的人脸色都变了。我不懂为什么大家反应会那么剧烈而看向麻理亚。
「……麻理亚,那个……」
「你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我慢慢点头,看到这样的我,醍哉用惊讶到不行的脸笑着……我就是不知道嘛,有什么办法呢?
「假设一辉感觉到自己有生命危险……不,这样似乎太不痛不痒了。如果一辉发现自己一定会死,为了躲开危机,必须杀掉特定的人。你有办法用刀杀了那个特定的人吗?」
「那……那绝对不可能。」
「那么如果只是按一个按钮呢?」
「咦……?」
只要按下一个按钮,就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取而代之夺走他人的性命。
「…………那……那也不可能。怎么可能去杀人呢?」
「是啊,如果是你,是那样吧。但是,你觉得这里的所有人都一样吗?」
我不由得环视大家。
充满行动力的会长、胆小的悠里同学、轻佻得很妙的神内同学,还有「拥有者」醍哉。
「你能保证包含自己在内,在此的全部六个人,当感觉到自身危机时不会夺去别人的性命吗?……老实说,我无法保证。」
恐怕在此的所有人都一样。
「自己可能会被某个人杀掉,这里的所有人都会这么想吧?那疑神疑鬼会让事情变得更加严重就不用说了吧?」
「但……但是就算说什么按下一个按钮就可以杀人,实际上不可能那么简单的。」
「如果时间逼近了的话呢?」
「……时间?」
「绿色的熊说过了吧?当整体的时间限制,也就是粮食用完后就会死亡。这代表没有赢家的话就等同全员落败……也就是死亡的意思。」
我倒吸了一口气。
「我们的目的不是要成为赢家,而是要脱离这个游戏,但是当时间逼近时,那个目的就会动摇。会出现为了达到目的而放弃的人,那个人或许会以存活为优先也说不定。或许会想,既然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死,那么满足自己的胜利条件比较好也说不定。然后出现死者的话——就结束了。」
「…………为什么?」
「当出现死者时,就知道有人积极在进行游戏,继续袖手旁观的话,只会单方面被杀掉。所以其他人也不得不积极参加游戏。那样的话在决定赢家之前就不会结束了。」
麻理亚平淡道出,没有任何人反驳。那大概是这里所有人的共同认知吧。
「只要出现一个死者就结束……」
也就是说,我们在某个人做出错误的举动前必须找出逃离这个游戏的方法。
「那么那么那么·大家都了解·游戏的·内容了吗?·接下来·要显示·时间表了喔·遵照时间表·前后五分钟·以内·结束移动喔。」
刚才的画面消失,出现了时间表。
~12
·休息、在自己的房间里待命。
12~14
·在大房间集合。
14~18
·14点40分前决定【密谈】对象,在选择角色的房间里度过三十分钟。
·【国王】可以选择【谋杀】的对象。
·【魔法师】可以执行【魔法】(【骑士】是【斩杀】)。
(【魔法】、【斩杀】的对象角色在17点55分死亡)
18~20
·在大房间集合。
20~22
·在自己的房间里用餐。
(这个时候没有粮食的话就会变成木乃伊死亡)
·【革命家】可以执行【暗杀】。
(【暗杀】对象在被选后立刻死亡)
22~
·休息、就寝
「没有·必要·作笔记喔·因为·携带型终端机·里·有关于·职务的详细资料和·时间表喔·还有·那个终端机里·会保存·对话纪录·所以·能派上用场的话·就好了。」
「咦,这里的对话被保存了吗?」
「你已经说了什么不想被保存的话了吗?」
会长马上吐槽神内同学的发言。
「不,我应该没说……?」
「你这么想吧?接下来如果说了什么大意的话,就会被推测【职务】。你兴致勃勃想参加游戏嘛。」
神内同学苦笑。
「哈哈,因为在这种状况下,谁都不想让人有机可乘嘛。」
神内同学开始提防也是无可奈何。就连我虽然不想参加游戏,但也想知道其他人的【职务】,特别是和自己敌对的对象及危险的【革命家】。
为此就会察看保存下来的对话纪录吧。
但是,那行为本身或许很危险也说不定。在不安、猜疑心强的状态下重看发言的话,感觉会在意一些细微的发言,变得更加疑神疑鬼。
然后无法承受那疑神疑鬼而按下杀人按钮——
……没错,查看纪录这件事也是为了参加游戏,一定。
「那么·祝·各位·奋斗到底·请不要·出现·全体·木乃伊化·这种无聊的·结局喔。」
诺伊丹消失在屏幕中。
「真是恶心的熊……」
会长恶狠狠地骂。
刺耳的机械声消失,房间一片寂静。大家都保持沉默一语不发。或许也是因为知道对话会被保存而难以随意发言也说不定。
打破沉默的是会长。
「音无同学。」
「怎样?」
「你若无其事地说出你们的目的是『脱离这个游戏』,你觉得那有可能吗?」
「当然,你不觉得吗?」
「老实说……我觉得很难。因为我知道这里的环境,不管讲道理还是用凭感觉都很『异常』。我擅自认为那不是我个人,而是六个人全体的共同见解,如何?」
悠里同学和神内同学点头,我也连忙点头。
「在那『异常』的这里,你觉得会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们逃出吗?如果你觉得有的话,希望你能说明根据何在。」
即使语气很轻松,但会长的音色就像是审问般不容分说。
其他人也就像陪审员一样看着麻理亚。
……麻理亚有发言的根据,不管这个地方有多异常,麻理亚知道「盒子」是有办法能逃脱的。
她瞬间窥视了我一下一一
「……或许确实很难,但是目的只有一个。所以就算感觉没有解决方法,也只能试着相信了……不对吗?」
果然还是隐藏了「盒子」的事。
「没错,正是如此。」
对麻理亚毫不犹豫的说明,会长似乎接受了。
「会长,刚才你说『很难脱离这个游戏』,是你对杀人游戏的参加声明吧?」
醍哉又一脸得意地说出讥讽的话。
「你又来找碴了啊?不是喔,因为我没办法杀人。就算在这里杀人不犯法,而且只要按下一个按钮就可以杀人,用自己的手杀人这个事实还是无法抹灭。我持续背负着那个罪过,将会承受不住被击溃,人生就此毁灭。有着能理解这件事想象力的我,做不到。」
醍哉对那听起来完美无缺的回答咂舌。
「我也……一样。」
「这里所有人都知道小悠里做不到喔,啊,顺便一提我也一样。」
「你那是什么明显的顺风车?悠里就算了,神内同学的发言可是完全无法信任喔。」
「哇……不是这样吧?会长!」
「嗯,虽然最不能相信的是大岭同学。」
醍哉以冷笑响应对刚才的讥讽回击的会长。
然后放话:
「喔喔,我为了自己可是可以杀掉其他人。」
就这样毫不在意地说出了与大家为敌的话。
▼「第一天 【星野一辉】的房间
「你的【职务】是【魔法师】。」
我一回到房间,就看到屏幕上写的这句话。
【魔法师】确实是六个【职务】中唯一没有敌对对象的人。
「……呼。」
我不禁安心地吐了一口气。
我们的目的是不让【罢免国王的国家】开始,但想到自己是个没有像是敌人的敌人的角色,还是松了一口气。
「……嗯?」
画面下方显示着讯息。
「尚未选择【谋杀】对象。」
——【谋杀】,是【国王】选择想杀的人的指令。
如果【国王】选择了【谋杀】对象的话,画面上恐怕就会出现为了使用【魔法】——也就是用来杀人的指令吧。
我不想去思考,不管是某个人想要杀某个人的状况,或是必须做出抉择的状况。
「…………没问题,没问题的。」
我说给自己听。互相残杀不会那么简单就开始的,因为其他人也应该不希望互相残杀。
在时间限制还没那么逼近的开端,不可能发生什么事。
「…………」
真的吗?
因为,六个人中可是有醍哉喔?
「唷唷唷,到了一辉同学·的·【密谈】·时间啰。」
诺伊丹仍旧在出乎意料的时间点出现。
就连我也习惯了,不怎么惊讶地抬起头看屏幕。仍旧很恶心的绿色熊嘴巴开开阖阖。
「选出你想要·说话的对象·可以到·那个人的·房间里·三十分钟·如果指定的对象·重复·的话·就依·选择的·顺序·先选的人先喔。」
诺伊丹从屏幕消失,出现了附上照片的六个名字。
「……如果自己选择的对象也指定了自己会怎样呢?」
「不会怎样喔·只是·单纯的·时间·变成·两倍而已。」
诺伊丹只用声音回答。
我看着桌上的携带型终端机问:
「……那个啊,【密谈】的内容,除了自己和对方之外的人也可以透过终端机看到吗?」
「看不到唷·只有·携带型终端机的·主人·听到·的话·才能够·查看纪录·例如·就算在·同一个场所·那个人·没听到的话·就不会保存·但是·【密谈】·和谁说话·也会留在·其他人的记录里·请注意。」
要选谁呢……是说,我要选的人只有一个人啊。
我按下的当然是「音无麻理亚」的按钮。
「那么·在全体人员·都决定之前·请稍等一下。」
其他人会选谁呢……?
……虽然只是猜测,但麻理亚应该不会选我。她一定知道我会选麻理亚。
所以她选择的是——醍哉。
「看来·大家·都决定好了呢·要显示出·谁选了·谁喔。」
诺伊丹又消失了,画面上显示出名字。
【新藤色叶】 → 【神内昂大】 16:20~16:50
【柳悠里】 → 【新藤色叶】 15:40~16:10
【大岭醍哉】 → 【星野一辉】 15:40~16:10
【星野一辉】 → 【音无麻理亚】 15:00~15:30
【神内昂大】 → 【柳悠里】 15:00~15:30
【音无麻理亚】 → 【大岭醍哉】 16:20~16:50
麻理亚果然选了醍哉。
然后醍哉——
「……啊!」
醍哉指定的是……我?
「为什么……?」
虽然我试着思考但是不知道……说到头我根本不知道醍哉想干嘛所以也不可能知道。
但是还好顺序是在跟麻理亚讲话之后。
还好顺序没有颠倒,如果和醍哉的【密谈】比麻理亚先的话,我就只会任由醍哉摆布了。在那之前可以和麻理亚一起思考对策。
我也确认其他人选了谁,悠里同学、神内同学选择的对象很理所当然,但会长会指名神内同学让我有些意外。
「时间到了·门就会·打开,走出去·自动就会·到对方的·房间·请放心。」
▼「第一天和【音无麻理亚】【密谈】,在【音无麻理亚】的房间
我踏入了似乎会往下掉的黑暗中,才走一步马上就到了几乎和自己的房间相同的房间,
因为实在太相似了,就好像只是房间回转了一样。
「你来啦。」
坐在床上直盯着我的麻理亚,拍了拍床叫我坐在她旁边。
「没有时间闲聊,马上进入正题吧。」
「……那个,正题是?」
「当然是从大岭那里夺得『盒子』的方法啰,你该不会想认真玩【罢免国王的国家】吧?」
坐在麻理亚旁边的我,连忙慌张地摇头。
「结束这个『怠惰的游戏』,目的一如往常。已经知道『拥有者』的身分可以说相较而言比较轻松。」
「……但是,醍哉会把『盒子』交出来吗……」
麻理亚听了我的话皱起眉头。
「……的确,只能说服大岭了……」
「很难说服吗?」
「你觉得很简单吗?」
我又摇了摇头。
无法说服他。也就是说没办法让他自动交出「盒子」
那么也就只能强制破坏「盒子」了。——连同醍哉。
「……吶,麻理亚。如果醍哉在【罢免国王的国家】中输了,是否也就等同『怠惰的游戏』结束了呢?」
「那要看『怠惰的游戏』的性质,现在无法做出任何判断……但是托『拒绝的教室』的福,我有许多机会探知大岭的个性,根据我的长期观察,大岭在其他人输了就等同死亡的情况下,自己输了应该也会死亡,关于这一点你应该也同意吧?」
我点点头。虽然在不知道醍哉的目的是什么之前无法断定……但很难想象自尊心高的醍哉会自己不遵守规则。
「…………吶——」
麻理亚看着这么思考着的我的眼睛。
「一辉……希望大岭死吗?」
「咦?」
麻理亚用一如往常冷静却泄漏出些微的不安表情看着我。
……的确,她现在问的这个问题,就算当作要杀醍哉的提案也不奇怪。
「不,我绝对不希望醍哉死。」
「……这样啊。」
她这么说后露出的微笑,明显是因为安心而出现的。
……是啊,麻理亚不可能想用那种方法。
「因为醍哉死了而离开这里,才不算解决问题呢。」
「没错,正是如此。」
「但是,所以该怎么做呢?我毫无头绪……」
我这样含糊说着,麻理亚一脸严肃地开口:
「…………关于这一点,虽然我不太想用这样的方式,但或许需要大岭之外的其他人……特别是新藤之类的协助也说不定。如果全员的意见可以一致,【罢免国王的国家】也不可怕。」
「……怎么说?」
「只要让大家相信『盒子』的概略,以及醍哉是『拥有者』的话,就可以清楚地让大家知道敌人是谁,避免不知道谁杀了谁那种最糟糕的情况。因为【罢免国王的国家】只要不陷入疑神疑鬼的状态就不会开始。」
「……但是,要让大家知道『盒子』的事很困难呢。」
「嗯,没错。在引人注目就会招来危险的现况下,就连说出『盒子』的事都很困难。」
「嗯……麻理亚不想用这个方法也是无可奈何呢。」
「……我会那样说,不是因为执行上的困难。」
「咦?」
「你不懂吗?说出『拥有者』是谁,告诉大家全体的敌人是大岭醒哉,这样大家就都知道只要大岭死了自己就会被放出去。在这个只要按下一个按钮就能杀人的环境下。」
我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大岭不是能简单说服的人,就算新藤等人知道了真相,他大概也不会想停止『怠惰的游戏』吧?看到那样的他,其他人会怎么做呢?在有时间限制、自己可能会被杀的环境下,大家会有耐心地等待他改变心意吗?我不认为。当陷入胶着状态时,恐怕——」
麻理亚痛苦地说出:
「——新藤会杀了大岭。」
「不——」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后说:
「不可能啦……因……因为会长不是说过吗?她说自己是无法杀人的人。」
「你因为她的那句话就安心了吗?」
「……麻理亚认为那是谎言吗?」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谎言,但如果那是真心话,新藤就更危险了。」
「为……为什么……?」
麻理亚沉默地站起,拿起放在桌上的携带型终端机操作,然后播放保存的某句话:
「我持续背负着那个罪过,将会承受不住被击溃,人生就此毁灭。有着能理解这件事想象力的我,做不到。」
「你知道这段发言有多危险吗?」
我摇摇头。
「新藤的意思是——只要有破坏自己人生的觉悟,就能够杀人。」
虽然我觉那是一针见血的见解……但是真的可以那样解读吗?
「可……可是如果没有充分的理由,不可能有破坏自己人生的觉悟喔。」
「你觉得没有充分的理由吗?我马上就可以想到喔。嗯……例如拯救柳,对新藤来说不会成为充分的理由吗?」
她干脆地说道,我陷入沉默。那的确是让那个会长跨越那道线的充分动机。
没错,这里不是日常生活,是因「盒子」而扭曲的非日常,那个充分的理由要多少就有多少。
「一辉,你应该知道吧?不管有怎样的理由,我都没办法杀人。」
「嗯,我知道。」
「我认为你也是一样。你能像新藤一样马上就说明理由吗?」
被麻理亚这么一问我试着思考:
为什么我没办法杀人呢?
——因为觉得人杀人也没关系很傲慢吗?
——因为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觉得很可怜吗?
——因为自己的道德感不允许吗?
虽然想了几个理由,但都不完全对。虽然觉得都没错,但也觉得不对。每一个都是先有不能杀人这个结果后才加上的理由。
「想不到任何理由……吗?」
「……嗯。」
我低着头回答。
「那是正常的。」
「咦?」
「新藤所说的想象力之类的并不正确,真正无法杀人的人没有理由,不管是你还是我——只是单纯下不了手。」
……没错,正是如此,那最正确。
「立刻想到无法杀人的理由,流畅地说出是不自然的。新藤的那段话只是想要强调自己不危险,嗯,就算那样也比大岭那样露骨地展现敌意健全许多。」
「为什么醍哉明知道那样会让自己陷入危险,还要那么做呢……」
「嗯,因为他平常就是那种人,就算像新藤等人一样说自己『绝对没办法杀人』也没有说服力,这么一想,他个性意外地在【罢免国王的国家】里不利。」
……的确,依他的态度,感觉正是最会被大家攻击的对象。
反之最安全的,意外地可能是悠里同学之类的。
「对了,我有一件在意的事,『怠惰的游戏』是内侧型还是外侧型?」
这个问题让麻理亚的视线变得锐利。
「抱……抱歉,我什么都没想就说了出口,对……对嘛,这种乱七八糟的『盒子』当然是内侧型——」
「是外侧。」
「……咦?」
「『怠惰的游戏』是外侧型的『盒子』,而且等级大约是5。」
她应该确实说过「泥沼里的一周」是外侧等级4,这比只是附身的那个「盒子」等级还高出许多。
但是,外侧型也就代表——
「就等于某种程度上相信这样的状态……或许『拥有者』充分使用着『盒子』也说不定。」
我听到她的这句话倒抽了一口气。那是……很惊人的事不是吗?
「所以要说服他才很难,至今无论如何,使用『盒子』的『拥有者』都还有理性,因此『愿望』并不确实,有所破绽。我们找出了『盒子』的破绽,让对方交出『盒子』。」
「……但是,这次没有破绽。」
老实说我无法相信醍哉充分使用了「盒子」,因为醍哉是相当的现实主义者,是不适合将现实中不可能实现的心情包含在内的「愿望」实现的盒子运用自如的人。
「总之,我们无法避免对现实生活的影响。在这个【罢免国王的国家】经历过的事几乎不会从记忆中消失,那个结果也会延续到现实生活中。」
「也就是说在游戏中死了的话,现实中也会死吗……?」
「是啊,先那么想比较好……话先说在前头,就算不是外侧型,内侧型的『死』的影响也很大,在『拒绝的教室』中死了无数次的我现在能像这样毫发无伤是因为『盒子』的特性,只不过是因为那个『死』变成了没有发生过的事而已。如果我在第27756次最后一次的『转学』中死掉的话,恐怕我已经死了,或是留下什么相当于死亡程度的后遗症吧。」
「……这样啊。」
总而言之是这么一回事。
这里的「死」等同于现实的「死」。
「所以,绝不能让【罢免国王的国家】开始。」
老实说,或许我的危机意识还不够也说不定。游戏这个轻松的字眼,再加上似乎只要按下一个按钮就会造访的「死亡」——对于这个脱离现实的「盒子」,我还是不小心把它当成只是游戏里的事而已。
但并非如此。
假设我因为一个按钮死了,或是杀了谁,那个「死」都无法像游戏一样重来。
「……总之没有时间了。先来思考你和大岭的【密谈】该怎么做吧。」
「嗯。」
虽然现在对解决的方法毫无头绪,总之必须先做眼前可以做的事。
「那个啊,我想醍哉一开始会先问我的【职务】,你觉得呢?」
「应该是……嗯,先说好,除非有什么特殊状况,否则不只是大岭,对其他任何人都不要说出自己的【职务】。」
「嗯。」
就连我也了解那个危险性,但是——
「但是我会跟麻理亚说,我是【魔法师】。」
「……如果我是和你对立的【职务】,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喔,即使那样我也会说。」
「……这样啊,也是,我们之间这种程度的事是不需要隐瞒的。」
麻理亚说完露出了微笑,我因为那个微笑而稍微松了一口气。
麻理亚把让别人知道会有生命危险的事,跟我说是「这种程度的事情」。
「顺便一提我的【职务】是【王子】。如果我是【革命家】的话就能安心了。」
我能理解,最必须杀人的,是独自一人就可以杀人的【革命家】,但是麻理亚即使时间限制逼近也不可能会犯错。
麻理亚绝对不会杀任何人。
「…………啊。」
想到这一点,我发现了一件事。
「怎么了?」
「那……那个…………」
撇开一脸疑问注视着我的麻理亚,我这么想:
——麻理亚在这个「盒子」里无能为力。
因为这个【罢免国王的国家】是互相残杀、互相欺骗的游戏,对两者都做不到的麻理亚来说毫无胜算。
至今围绕着「盒子」的战斗我完全依靠着麻理亚,这次大概也会依赖她吧?
但是——一定会有我必须靠自己的力量做些什么的时候到来。
「…………没事。」
对于我的这个回答,麻理亚一脸严肃地凝视着我。
麻理亚相信我不可能杀了谁,但是如果我知道麻理亚会死的未来,然后如果杀了谁就可以阻止的话,我会——
——我会怎么做呢?
▼「第一天和【大岭醍哉】【密谈】,在【星野一辉】的房间
为了安全通过醍哉该做的事,最终的结论是保持缄默。
醍哉一定会让我产生动摇,光是让他看我的反应就很危险,对于没有自信躲过醍哉计策的我,只能选择充耳不闻。
我在床上举起手迎接来到房里的醍哉,醍哉稍微环视一下房间,然后坐在桌上。
「阿一,马上就让我来问你——」
「醍哉。」
我立刻打断他的话:
「我知道这是醍哉的『盒子』,醍哉判断我是好拉拢的对象,为了陷害我而接近,除此之外别无他想,所以我接下来绝对不发一语。」
对于语毕闭上嘴巴的我,醍哉一瞬间似乎面露诧异,但马上又变成轻蔑的表情。
「你在说什么,阿一?」
「…………」
「你保持沉默想干嘛?你才想要问我有关『盒子』的事吧?你必须对『盒子』做些什么吧?」
「…………」
我一句话也不说,这么决定了。如果我依照自己的判断决定说这些应该还可以吧,醍哉一定会找出我的漏洞。觉得说了也没关系的基准慢慢变松后,就会脱口而出不该说的话,所以我绝对不说话。
「……喔喔,也就是说你把一切都交给音无啦?反正出主意叫你保持沉默的也是她吧?像垃圾一样毫无用处的你,如果只是保持沉默的话,还不如昆虫就算有个什么万一也绝对不会开口优秀呢。」
我用双手遮住耳朵。
「你就算那样也听得到吧?哼,让我来告诉你一件好事,阿一。」
醍哉站起,把嘴巴凑到我的耳边。
「这个『盒子』不是我的『愿望』。」
听到他的这句话我不禁瞪大眼睛抬头仰望醍哉。
醍哉发出打从心底感到奇怪的声音笑。
「看吧,你比虫子还不如呢。」
「唔……」
我为什么产生动摇了呢!这样的话,绝对没有办法保持沉默。
醍哉笑了一会儿后,又回到桌上,然后看着我说:
「但是,我说的是真的。」
……我不会被骗,不可能相信他,就算是我也没那么老实。
「嗯,叫你相信我太勉强了吗?就算你再天真,也不可能简单地全盘接受。但是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特地说出这些话呢?」
醍哉嘴角上扬说:
「因为那是事实。」
……我不相信,绝对不相信喔。
「你应该知道,我得到『盒子』后,一阵子没有行动,也就是我呈现只是拥有『盒子』而没有使用的状态。吶,阿一,你凭什么认为那状态现在没有持续呢?」
我吞了一口口水。
「对于一直不使用『盒子』的我,『0』等得不耐烦了,把『盒子』给了其他某个人,造成现在的状态。你能够断定没有那种可能吗?怎样啊,阿一?」
……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我不会叫你相信我,要相信是不可能的。但是,阿一,你现在这么想对吧?我说的话大概是谎言,但也有可能是真实的。那么,不管是不是真的,都必须考虑是否有别的『拥有者』存在的可能吧?……呵,是不是如我所说呢?」
……可恶,被醍哉说中了。
而且我完全不觉得他在胡说八道,我对于醍哉充分使用「盒子」这件事感到奇怪是事实,那就可以说明他不是「拥有者」。
如果有醍哉以外的「拥有者」的话,就会轻易地被绊倒、杀害。
我就这样轻易地受到醍哉的影响。
那个动摇让我的心出现了漏洞,醍哉不可能会错过。
「阿一,你是【魔法师】吧?」
「…………咦?」
我不由得叫出声来。
「为……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知道呢?再怎么说我都没有做出什么露出破绽——
想到这里我才发现。
露出破绽的——就是现在。
是因为我的脸太过痴呆了吗?醍哉再度愉快地笑着。
「哈哈哈!虽然早就知道了,你在这个游戏里也太无关紧要了吧!」
我听着他的笑声咬紧下唇。
好不容易得到了麻理亚的建议,一切都白费了,我无可奈何地变成醍哉的囊中之物。
「…………你运气还真好啊,醍哉。」
醍哉说出【魔法师】只是偶然,六分之一——不,扣除掉醍哉自己的【职务】,是五分之一的机率吧。在那之中为了骗我而偶然说出的,刚好就是我真正的【职务】……如果我是其他【职务】的话,顶多就只会被发现我不是【魔法师】而已……
「运气好?你不知道我刻意问你是不是【魔法师】的意义吗?」
「……什么意思?」
醍哉沉默了一会儿,搔搔头。
「吶,假设我不是这个『盒子』的拥有者。」
「我不那么想。」
「闭嘴听我说,如果那样的话,那么这个『互相残杀的游戏』就不是我所希望的了,那么,让认识的你死就并非我本意。」
「……嗯。」
「所以我问你的【职务】才会是【魔法师】。」
「…………你不觉得前后文没有关系吗?」
醍哉用再轻蔑也不过的眼神看着这样说的我。
「你该不会认为【魔法师】因为没有敌人所以最安全吧?那么你的脑袋装的一定不是脑浆而是屎尿之类的。」
被说中想法的我说不出话来。
「就让我用诚恳仔细、连猴子都能理解的说明告诉你吧。最难生存下来的,毫无疑问就是【魔法师】。」
「……为什么?明明【魔法师】的生死和其他【职务】的胜利条件没有关系。」
「就算是你应该也知道最危险的是【革命家】吧?」
我点点头。独自就拥有杀人力量的【革命家】,不用说一定最危险。
「那个【革命家】最想排除的就是【魔法师】,没错吧?其他实际上可以决定要不要杀人的只有【骑士】,【骑士】和【革命家】的胜利条件相对而言比较接近,容易合伙。只要【魔法师】消失的话,【革命家】被杀的危险性就会显著减少。」
我拿起放在桌上的携带型终端机,反复阅读【职务】的部分。
……确实如此。就算看起来和【革命家】直接敌对的【国王】消失了,其后也还有【替身】、【王子】要对付,状况没什么变化,但【魔法师】消失的话,情况就会瞬间转为对【革命家】有利。
「就是说,这个……【魔法师】死了的话,【革命家】的胜利就几乎确定了……?」
「也没那么简单,也会出现误会【职务】的情况,其他人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成为【革命家】的伙伴。还有——」
醍哉在我的麻布袋里翻找,拿出了那把厚重的小刀。
「不管在游戏上有多不利,最糟糕的情况下有这个。哼,在【罢免国王的国家】中,只要有直接杀人的觉悟,就可以一直存活下去喔。」
我倒抽一口气。
……我确定了,这个「怠惰的游戏」的「拥有者」疯了。
「……阿一,只先跟你说这个。」
醍哉一边收起小刀一边说:
「在开始互相残杀之前不可能说服『拥有者』,如果想让被害降到最低的话,只能杀了『拥有者』,所以——」
醍哉看着我,用毫不掩饰的的认真表情说:
「无论怎么挣扎,因为这个『盒子』而造成某个人会死的事已经决定了。」
我轻轻摇头小声说道:
「才没有那回事——」
醍哉什么都没说。
其实我也早就注意到了。
我很早之前就注意到了,那只是单纯的事实。
▼「第一天大房间
我来到大房间,还没有任何人在。
我回想和醍哉的【密谈】,结果我趁了醍哉之意,暴露出自己是【魔法师】,还开始怀疑醍哉不是「拥有者」的可能。
为此,必须和麻理亚讨论今后的计划,因为想早点跟她商量,所以赶紧来到了大房间,不过——在这么想的时候,她从门的另一端出现了。
「麻理亚!」
她用严肃的表情看着呼唤她的我,在我对面的椅子坐下。
麻理亚在和我的【密谈】之后,应该和醍哉【密谈】过了,从她的表情来看,或许和我有同样的动摇。
「……你和醍哉怎么了吗?」
「…………恐怕和你一样,我基本上是以醍哉是『拥有者』这个前提思考,但是也有点觉得其他人也可能是『拥有者』。如此一来,就比之前更不可能轻易跟大家说『盒子』的事了。」
「明明没有时间了……」
「嗯,所以才伤脑筋,为了掌握每个人的个性,想用这个时间听听大家的来历……但不是别人,正是我没办法聊自己的来历,因为要讲到自己的境遇,就不能不提到『盒子』的事。」
麻理亚的境遇啊。
我也几乎不知道。麻理亚不会主动讲自己的事,而且由知道那个「不完全的幸福」的我开口来问,虽然不是完全不能,但就是没办法。
「麻理亚,那个——」
「唷!」
来到大房间的神内同学朝这里举手打招呼,我露出僵硬的笑容,举手回应。
为了不让神内同学听到,我把手附在麻理亚的耳边。
「一辉,不可以说悄悄话,在这个状况下,让人家看到我们之间有什么秘密的样子,会让其他人产生不信任的感觉。」
「啊……这样啊……」
「麻麻,不用那么在意啦。因为是情侣,有秘密也没关系。」
「你或许那么想,但其他人不一定。」
「是啊,是说大家好恐怖喔,特别是会长和大岭学长。」
「……麻理亚,你该不会原本就和神内同学认识吧?」
我有些在意他亲近的语气而问问看。
「不,完全不认识。」
「哇,说完全不认识也太过分了吧?明明说过几次话不是吗?」
「你单方面跟我说话是有过几次,但我们从来没有对话过,」
神内同学吃惊地耸肩,
「我只是想和绝世美人讲话舒缓心情而已,你可以不用那么提防嘛。就说了我并没有想从星野学长身边把你抢过来之类的。」
「……那个神内同学,先说好,我和麻理亚没有在交往喔!」
「不,不管你那是奇怪的谦虚也好顾虑也罢,现在都不需要了。」
果然说了也没用啊。
就在我们说着这些话的同时,所有人都齐聚在大房间了,我们依会长的指示各自坐到座位上。
「那么,有人想到了从【罢免国王的国家】逃出去的方法了吗?」
开门见山这样说的会长,双手环抱胸前,微笑着等待大家的意见。
我偷瞄了醍哉,他彷佛完全没有在听一样看着远方。
如果知道「盒子」的三个人什么也不说的话,不会有其他人开口。——我这么以为,但意料之外的人战战兢兢地举起手来。
「喔,悠里,你有什么想法吗?」
「那个,不是逃出去的方法,而是抑止的方法……可以吗?」
「喔喔好耶!赶快跟大家说你的意见吧。」
被会长催促,悠里同学微微点头。
「那个……疑神疑鬼会使状况恶化,我想这是大家的共识,没错吧?」
悠里同学确认了大家都点了点头后继续说:
「不知道谁是什么【职务】,不知道游戏中自己的敌人是谁,我认为是因为这样才会感到不安。大家都不想要进行游戏吧?那么就干脆在这里,一起把【职务】说出来吧?」
和她那没有自信的语气成对比,大胆的提案让大家有些惊讶。
悠里同学看到了我们的态度有些畏缩,但鼓起勇气继续说:
「那么一来,不管是谁都无法乘机下手,大家都可以互相信赖。因为是一起说所以没办法说谎,如果有讲出一样【职务】的人,就代表其中有一个人说谎呢,怎么……样呢?」
「喔喔,小悠里好厉害!那一定是个好主意!」
神内同学大大称赞,悠里同学害羞地微笑,脸颊泛红。
「然后这个方法只有在六个人都在的时候才能执行,因为只要少了一个人就有可能说谎……啊,说什么少了一个人很不吉利呢,对不起。」
嗯,我觉得……很好。但是不能轻易赞同。或许有什么我忽略的地方也说不定。
麻理亚应该也是同样的想法。她双手环抱胸前沉思了一阵子后,开口这样说:
「我也赞成。」
麻理亚考虑之后也没发现漏洞?那么就没问题。
我也想要立刻表示赞成的那个瞬间——
「哼。」
醍哉就像是嘲笑般嗤之以鼻。
悠里同学看到他的反应,露出交杂了困惑和胆怯的表情。
「……大岭同学,你不喜欢这个方法吗?」
「不喜欢呢。」
「如果有我思虑不周的地方很抱歉……方便的话可以请你说明理由吗?」
「我不喜欢你装成一副好孩子的样子。」
意料之外的话让悠里同学瞪大眼睛一动也不动。
「你那是什么脸?你只听得进去对自己有利的话吗?我的意思是,我因为讨厌你所以不想听你的意见,你这个贱人。」
悠里同学的眼睛里浮现了泪水。
「大岭学长,你那样说也太超过了吧?请向小悠里道歉。」
「啥?叫我道歉?我还觉得你们该感谢我呢,我可是揭穿了这家伙很卑鄙的事实喔?吶,柳?」
已经几乎要哭出来的悠里同学抽动了一下肩膀。
「你说卑……卑鄙,我吗?为什么……?」
「那么让我问你,你是【革命家】或【魔法师】吗?」
悠里同学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不是吧?」
「……为……为什么你会知道——」
「你其实是知道的,每个【职务】背负的告白风险完全不同。所以你不会是比较容易被攻击的两个【职务】,你的【职务】是自认为某种程度来说在安全圈里的,如何啊?」
她苍白的脸愈来愈白,让人感到可怜。
「反正像你这种心机重的人,一定不是为了改善状况,而是为了自己才提出这种提案的吧?」
这些充满恶意的话,终于让泪水从悠里同学的眼眶中落下。
「喂喂,你以为哭的话大家就会原谅你自己的欺瞒吗?女生的泪水还真是方便啊。喂,反正你这种厚脸皮的女人的眼泪,就像是转水龙头一样可以调节的吧?」
「太过分了……那种说法……」
「你只是为了让自己生存下去,想赶快掌握危险的【职务】。」
「才不……是……我只是因为绝对不想要互相残杀而已,呜呜呜……」
悠里同学无法止住不断落下的泪水,低下了头。
……确实,如果悠里同学是【革命家】或【魔法师】的话,看起来很胆小的她或许不会做出这么危险的提案。
但是,那也是她努力思考出可能可以改善状况的提案,醍哉的说法还是太过分了。神内同学或许跟我有同样的想法吧,他用一副突然揍醍哉也不奇怪的表情瞪着他。
「只是因为你是【革命家】所以不想说不是吗?很抱歉,如果学长真的是【革命家】的话,老实说我不会让你胡作非为喔!」
「原来如此,我是【革命家】啊。那么,下个〈E〉的时间里我就会【暗杀】你喔。」
或许是被明显超越自己恶意的话震慑,神内同学单纯因为惊讶而说不出话来,连反击的心情都丧失了,紧闭嘴巴一语不发。
「就算我不反对,这样的提案原本也不会通过喔,对吧,会长大人?」
悠里同学拾起挂满泪水的脸,看着会长。会长对那样的悠里同学露出苦笑说:
「……嗯,是啊。对不起,悠里,我基本上也是反对的。」
「为什么……?」
「这个提案的确有像悠里所说的优点,但是缺点比较多。例如假设这位从刚才开始就低级到不行的大岭同学是【革命家】的话,你觉得我们可以以平常心对待吗?搞不好会变得更加疑神疑鬼喔?」
「那个……」
「而大岭同学那样的话也会开始行动吧?或许会夸示自己的力量,打算支配我们也说不定。还可以想到其他几个恶化的情况,所以我基本上是反对的。」
「…………原来如此。」
就连自己的朋友会长都否定了自己的提案,悠里同学露出了消沉的表情。
「果然像我一样的笨蛋,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呢……抱歉让大家混乱了。」
从悠里同学的眼睛又掉下了一滴泪。
「悠……悠里同学,才没有那么一回事呢。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提案喔?看吧,麻理亚也赞成了不是吗!」
「……星野同学。」
连我自己也觉得这鼓励太故意了,但悠里同学仍旧为我露出了一点微笑。
「话说回来,为什么音无同学会赞成这个提案呢?」
会长问麻理亚。
「因为我觉得相互理解是最重要的事。连【职务】都不公开的话,就没有人会说出全部的真心话吧?我觉得告白并不会导致事情发展成互相残杀,你觉得呢?」
「那是不是因为音无同学太不懂得恐惧了呢?其他人可不像你一样坚强呢。老实说我一直都很提心吊胆。」
「那倒是看不出来。」
「因为我刻意让大家看不出来啊。你看,在这样的状况下只要出现一点破绽就会遭到攻击……是说说了也没意义但我还是说了。」
她从容不迫地说出那种话……嗯,我也觉得她说自己害怕是谎言。
「不过为了相互理解,公开【职务】是必要的,这的确有一番道理。但是在状况尚不透明的现在,怎么想都还太早。」
「但是当死者出现后就太迟了。」
「是啊,需要尽快做出决定啊……」
会长这么说的同时嘟起嘴巴,那是她思考时的习惯。
「嗯,总之今天就先暂缓吧。因为我想再怎么样,今天也不会出现死者吧?」
在那之后,结果没有出现比悠里同学的提案更好的想法。
虽然为了互相认识继续闲聊,但是就在没有找出让事情进展的关键下时间过去了。
「时间·到啰·不回去的话·会死喔。」
听了诺伊丹的广播后看了看手表,时间是「20:00」整。〈D〉的时间结束了。
醍哉立刻回到房间,会长和神内同学现在也刚好穿过了门。
那么,我也赶快回去吧。
当我这么想打算开门的时候,制服的袖子被抓住了。
「怎么了,麻理亚?」
我转头。
抓住我的不是麻理亚,而是睁大眼睛的悠里同学。我发现自己弄错人,不由得满脸通红。她看着那样的我,眯细了瞪大的眼睛,露出温柔的微笑。
「咦……那个……怎么了?悠里同学。」
「嗯,我想要向星野同学道谢。」
「……?为什么要道谢?」
悠里同学歪着头看我,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愈来愈开心的样子。
「没办法立刻理解就代表……不是因为想拉拢我,刻意对我温柔对吧……」
「……咦?」
「不,没事……你真的不知道吗?就是啊,你刚刚不是安慰了哭泣的我吗?」
「……喔……那个啊。」
「让我再次向你献上深挚的感谢。」
看到悠里同学深深一鞠躬,我连忙回复:
「别……别这样……那不是什么大事啦。」
「但是我却得到了很大的安慰喔!」
「那……那……就好了……」
被这样感谢,果然还是很害羞呢。
看着满脸通红的我,悠里同学不知为何眯细眼睛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我觉得就算在这个游戏里,也可以相信星野同学。」
「咦?」
她虽然似乎犹豫了一下,但像是下定决心般,直盯着我说:
「只要大家相互信赖的话,谁都不会互相残杀,我这么想……星野同学果然也觉得我太天真了吗?」
看着她就像要穿透我一样的视线,我拼了命摇头。
「才不会呢,我也那么想。」
「真的吗?」
她因为太过开心而情不自禁的样子,两手抓住了我的右手。那温暖而柔软的感觉,让我的脸愈来愈热了。
「像这样牵着手,和其他人也牵起手来,这样相互信任的话,我觉得绝对不会输给这种游戏,所以,我们先信任彼此吧?」
「嗯……嗯……」
我没办法直视她那热忱的笑容,不由得往下看。
悠里同学明明年纪比我大……那个,还真可爱啊。
「一辉。」
听到有人呼唤我的名字抬起头来,麻理亚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我最近才知道,她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出现这个表情。
「时间快要到了,赶快回去吧。」
「啊……嗯……」
我看了悠里同学,她似乎了解我眼神的意思,放开了我的手。也许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她的表情有些落寞。
「柳,你也注意一下时间。」
「是……是的……」
悠里同学对麻理亚的态度还是有些胆怯。
「……那个悠里同学,麻理亚也是可以信任的,别担心喔。」
「啊,好,星野同学这么说的话……」
「那么,我们该各自回房了。」
「嗯,是啊……啊,对了。」
悠里同学这么说了后,把嘴巴凑到我的耳边。
「明天,我会去跟你『密谈』喔。」
悄悄话,她的呼吸传到了我的耳朵。
悠里同学像是跳舞般离开我,露出了恶作剧般的浅笑,小跳步消失在门的另一端。
我呆愣着看着她消失。
「……哼。」
麻理亚不开心地哼了一声,随后也消失在门后。
大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反复念着她的名字。
「柳悠里。」
「柳同学。」
「…………这两个人或许有点像呢。」
长相并没有那么像,但是当她消失在门的另一端前露出的那恶作剧般的笑容很像。
跟我所知道的另外一个「柳」。
我大概不会再见到她了吧。
▼第一天〈E〉 【星野一辉】的房间
「【柳悠里】因【暗杀】被勒死了。」
房间里的萤幕出现了这样的文字。
我无法理解那段文字的意思而做不出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不断看着那段话。
死了?
悠里同学死了……?
「…………这是哪门子胡说八道?」
我不由得这么说,然后小声地笑了出来。
因为大家都这么说。
说无论如何第一天都不会有人死吧,说没问题吧。大家都这么说。
嗯,大家都这么说喔,呐……这么说了吧!
「唉呀唉呀唉呀。」
萤幕上那段无法理解的文字消失,绿色的熊出现了。
「好可怜啊·小悠里·死了。」
「不要说谎了!」
我情不自禁向诺伊丹大吼。
「说·谎?」
刹那间——
诺伊丹的图像又变成了没看过的样子。它的嘴巴像裂开般张大,嘴角向上吊起。
「唔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说谎?·如果只是谎言就好了呢·但是她死啰·因为是勒死的所以眼球都飞了出来·脸色发紫·露出屎尿·死啰·那么可爱却露出一脸丑样失禁发臭死啰。」
我觉得它是只恶心的熊。
但是打从心底对它感到厌恶是从现在开始。
恐怕这就是诺伊丹的——不,这个「盒子」的本质。丑陋、无可救药、无聊的「愿望」的本质。
「还真遗憾啊·好不容易感情才变好,搞不好还可以和她睡觉觉呢·死了还真是太遗憾了啊!·唔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它的笑声实在是太刺耳,我捂住了耳朵。
我绝对不认同这样的「愿望」。不管「拥有者」有什么纠葛才许下这种「愿望」都和我无关,不管有没有破绽都没关系,不管是什么理由,我都绝对不认同。
「唔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所以这家伙是我的敌人。
「…………给我看证据。」
「嗯?」
诺伊丹的嘴角回到了原样。
「让我看悠里同学死掉的证据,如果不给我看,我就不会相信。」
「证据·啊。」
「是的,反正那种谎言一定拿不出——」
「好啊。」
诺伊丹消失了,同时房间的门敞开。
「……什么嘛……」
在门的另一端是一如往常的黑暗。
我站在黑暗前吞了一口口水。事到如今我才想到,如果一切正如同诺伊丹所说的话,这前方的「证据」就是——
但是我仍旧只能走向门的另一端——走进黑暗。
我穿越了门。
在就像是反转的牢房般的房间正中央——在那里。
「啊。」
柳悠里的——「××」。
「啊……啊啊……」
那是完美的证据。
我体会到,体会到那个现实。
我明明领悟了那是什么,却怎样也无法联想。我无法把眼前看到的东西和那个可爱的她做连结。
即使如此,就算我无法把那悲惨的景象和她连结,光是看到那惨状就足以让我挫折。
大吼的我失去了控制自己身体的能力,跪坐在地。跪坐在地的我和「××」的距离变近。我眼前应该看到那可爱面容的地方——
「——呜……恶。」
是让人连怜悯都几乎要忘了般的紫色丑陋面容。
啊,诺伊丹的说明一点也没骗人,也不夸张。跟诺伊丹描述得一模一样的她真的就在那里。
然后我终于清楚理解了。
柳悠里死了。
我又没能救成「柳同学」了。
——然后【罢免国王的国家】——
就从说了只要大家手牵手就没问题了的她的死开始了。
·【柳悠里】,因【暗杀】死亡。
▼第二天〈B〉大房间
在大房间的桌上,放着故意让大家看的麻布袋。
里面装的东西和我房间里的几乎相同,不一样的只有电子表不是水蓝色而是米色而已。她的携带型终端机已经不能用了。
固体食粮有六个,也就是说当出现死者时大家就可以抢夺粮食延长时间。这也是一个教唆杀人的系统吧?
我感到反胃。
坐在椅子上的我们只是保持沉默地看着那个麻布袋。
坐在我旁边的醍哉擦拭嘴角流出的血。〈B〉的时间一开始他就被神内同学揍了。神内同学深信【革命家】——把悠里同学杀了的就是醍哉。
「……不是用刀也算是万幸。」
会长和麻理亚两个人终于阻止了失控的神内同学,她对醍哉那么说。
——不管谁杀了谁都已经不奇怪了。
「你们冷静下来想想,首先是确认,【革命家】杀了悠里,杀了那么好的孩子,然后那个犯人在这当中,没错吧?」
总觉得乍看之下和昨天一样冷静的会长,表情有哪里不自然,看起来有些失去从容。
然后她的视线异常得锐利。
「我们的目的是从【罢免国王的国家】逃出,但是出现了第二个目的,那就是找出【革命家】杀了他,这也好。」
「等等新藤,不要擅自下决定。」
「音无同学,抱歉,但关于这一点我不听任何反对的意见,要我说明理由吗?首先是因为继续这样下去,我们会被那家伙杀了。第二点是,在那个时间点杀人的应该是幕后黑手或是他的伙伴。然后第三点,我不能任凭这家伙胡作非为。」
「你说过如果杀了人就会毁了自己的人生,也就是说你已经有了毁了自己人生的觉悟吗?」
麻理亚问,会长一瞬间说不出话来,但是流畅地回答:
「我不知道,但是那样子杀了悠里,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
「…………这样啊。」
麻理亚大概判断不可能在这里说服她,而且也不自然,所以闭上了嘴。
「目的决定了,谁还有其他意见吗?」
会长环视只是低头沉默着的我们后开口说:
「没有吗?那么,虽然只是我个人的意见——」
她说到一半停了下来,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昨天没有好好参与讨论的醍哉举起手来。
「你有什么意见吗?」
「嗯……啊不过,如果大家对嫌疑犯的发言没兴趣的话,我就不说了。」
「请不要那么说……但是,你至今都保持沉默,为什么突然变了?」
「因为照这样下去,我一定会被杀,当然没有办法继续保持沉默啰。」
「嗯,也是。」
神内同学对这段对话嗤之以鼻。
「随便你爱怎么说,但对我来说真相只有一个,不管是哪种发言都只是杂音喔!」
「随便你。」
醍哉丢下这句话后看向会长。
「这是我的疑问,为什么【革命家】要选择柳悠里呢?」
「那对我来说也是同样的疑问。」
对稍微皱起眉头这么说的会长,神内同学极力争辩:
「你们在说什么啊,学长姐们?那种事重要吗?除了【革命家】是个该杀的坏人之外,我们还需要去理解其他事吗?」
「……神内,如果你是【革命家】,必须杀人的时候,你会一开始就选柳吗?」
「应该焚烧处理的垃圾,可以不要跟我说话吗?我现在能够这样冷静地坐在椅子上,是因为你马上就会被【魔法】杀了。」
「啊……说人话听不懂呢。」
醍哉刻意耸耸肩。
「会长小姐怎么想?柳是应该最先杀的人吗?」
「……如果是为了存活的话,应该不是吧。坦白说如果是我,最想先排除的人是大岭同学;其他人也一样,想先排除我或音无同学都算合理,但却应该不会把悠里当作最先想排除的对象。」
「对吧?或是因为知道柳是【魔法师】……这也是合理的,但因为我昨天证明了她不是,所以也不对。」
会长有些急躁地问:
「我懂大岭同学想说什么,但是那又如何?」
「也就是说,【革命家】的目的是让状况变成现在这样。」
我不懂那个意思,但是其他人马上就理解了吧。房间一瞬间陷入了沉默。
「……哈哈。」
打破这阵沉默的是神内同学的嘲笑。
「我完全无法理解喔!有必要这样拐弯抹角吗?如果想杀你的话,直接【暗杀】你不就好了?结果【革命家】没有那么做,不就证明了你是【革命家】吗?」
「如果我死了的话,那家伙或许就会被怀疑是【革命家】。」
神内同学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会长替代沉默的他,开了口:
「自己被误导为【革命家】,成了代罪羔羊——大岭同学是想说这个?但这不是大岭同学为了从这个状况逃脱而想出的谎言的理由是?」
「就算我是【革命家】,也没有理由第一个杀柳。」
「这一点谁都一样吧?」
「并非如此。」
醍哉从口袋中取出携带型终端机,放出声音来:
「——那么就干脆在这里,一起把【职务】说出来吧?」
「柳想要公开【职务】,或许她比谁都还想从疑神疑鬼中获得解放。那么,柳悠里很有可能已经向可以信赖的人说过她自己的【职务】了。」
会长和神内同学都不发一语。
「呐,你们觉得呢?昨天和柳悠里【密谈】过的两个人?」
我突然想起了悠里同学打算和我【密谈】的事。
如果今天我们的【密谈】实现了的话,她一定会跟我说自己的【职务】吧?
但是——对了。
比起刚认识的我,她一定更信任会长,那么悠里同学会在跟会长说之前,就告诉我自己的【职务】吗?
「……就算知道悠里的【职务】,那也跟悠里最先被杀的理由没有关系。」
「聪明的学生会长大人连这种程度的事也想不到吗?……嘿嘿嘿,那就让我告诉你吧。理由是,为了夺取柳的【职务】。」
……【罢免国王的国家】里应该没有能这样做的规则。
我就在无法理解的情况下继续听着醍哉的话。
「那家伙想让其他人认为我是【革命家】,而身为真正【革命家】的那家伙,当然就必须装成其他【职务】的样子,到时候只要说出柳的【职务】,被其他玩家看穿的可能就会大幅下降。死人不会说话。就算演变成不得不公开的情况,只要说出柳的【职务】就好了。」
所有人都陷入沉默,等待着醍哉继续说下去。
但是我不懂,那可以成为第一个杀她的理由吗?
「来模拟一下吧。首先活用说出已经不在的柳的【职务】这个优势,催促大家公开。【革命家】的胜利条件是杀掉【国王】、【王子】、【替身】三人……哼,柳恐怕是【王子】或【替身】吧。」
「……为什么可以这样限定呢?」
神内同学板着脸问。
「如果杀了【国王】的话,【替身】就知道【国王】被杀了,因为会出现【谋杀】这个指令,所以就不能骗【替身】自己是【国王】。」
「不是还有【骑士】吗?」
「如果柳是【骑士】的话,与其杀她,不如利用她。【革命家】、【魔法师】就不用说明了吧?」
「…………」
「杀了柳的【革命家】,只要再杀掉剩下的两人就可以取胜,在大家都把我当成是【革命家】的状况下,几乎不会有生命危险,只要成功问出其他人的【职务】,就能限定出该杀的对象。虽然可以更详细说明……但因为太麻烦所以算了。」
醍哉露出浅浅的微笑,继续说:
「但是,这一点大家应该都懂吧?只要让大家认为我是【革命家】,对游戏的进行就大幅有利,可以说是几乎确定胜利。」
然后醍哉——
瞪着新藤色叶。
「到刚刚为止,那家伙都在心里摆出胜利姿势吧。反正对那家伙而言,自己以外的人都只不过是用来衬托自己的低能垃圾,如果杀了那些垃圾可以让自己存活下去,何乐而不为?……还真是狂妄啊。」
他嗤之以鼻,放声道:
「不过是敢与我为敌的蠢货。」
「…………」
我突然想到。
正因为只有我由于悠里同学的死感到震惊而说不出话来,没有参与这场讨论,我才能注意到这件事。
——这是怎样?
现在眼前这个互相争吵的状态、相互仇恨、怀疑、一触即发的状态,不就是我们预测的【罢免国王的国家】开始后的情境吗?
不行,这样不行,因为这样就趁了那个人的意了——趁了「怠惰的游戏」的「拥有者」的意!
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我们会互相残杀,然后结束。
唯有这一点一定要避免。为此必须确认出「拥有者」的身分,必须团结……明明必须团结——
「你收敛一点,大岭同学。」
会长的声音跟之前完全不同。
已经无法压抑的怒气跟憎恨让会长的表情扭曲。
「你还真敢自信满满地说那种毫无根据的话呢。瞧不起人就算了,你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可以摆出那种态度呢?我完全无法理解。论学校的成绩,音无同学在你之上;论体力,神内同学在你之上;星野同学比你有威望;悠里比你有魅力,呐,你没有任何一点赢过全部人喔?要说有的话,只有强词夺理的才能而已。」
她脸上出现看不起人的笑容,就像醍哉一样。
「你跟只是不愿意面对现实而乱发脾气的卑鄙小人没有两样,不……实际上你还杀了人所以更卑贱。」
听到这句话,醍哉也用和会长类似的笑容回应。会长已经不打算掩饰不快的情绪了。
「这不是只要那样装腔作势,其他人就会自动闪开的温柔世界,已经不是了。你让可怜的误会更加恶化,犯下了不能只用血气方刚来解释的错误。你杀了悠里……你还没发现吗?你已经完了。要击溃纯洁又无能又无力又浪费的你,就像踩扁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她用不符现场气氛的温柔声音继续说:
「我已经视你为敌啰?我会尽全力毁了你喔。呐,我会——杀了你喔?」
「所以又怎样?」
「…………说的也是,不告诉你的话就不懂吗?首先让我揭露,你的妄想只不过是妄想而已,你刚刚说悠里是【替身】或【王子】,你错了。你疏忽了一件简单的事。因为如果【替身】死了,【国王】就会无法使用【交换】的指令,所以【替身】一死国王马上会知道。哇,还真是丢脸的失误啊!所以如果是为了要伪装【职务】而杀人的话,悠里的【职务】就只有可能是【王子】了。」
听了这段话后我看向麻理亚,【王子】麻理亚只是沉默地用锐利的眼神看着两人。
「坦白说,我知道悠里的【职务】,太好了,大岭同学,只有这个假设是对的。不过,她并不是【王子】,也就是说,【王子】就在我们当中。呐,这里的【王子】大人,你应该已经知道大岭同学说的话只是妄想了吧?」
是因为无法反驳吗?醍哉一语不发。
「然后,因为如果你是【国王】或【替身】的话,一定已经注意到这种程度的事了,所以你不是这两种【职务】。那么,剩下的【职务】是什么呢?」
剩下的是【骑士】和【革命家】。会长将醍哉的【职务】缩小到这个范围。
但是至今保持沉默的醍哉仍旧对会长露出鄙视的笑容。
「你那么想要陷害我啊?还真拼命呢。」
「啥?」
「只不过是找出我的假设破绽,还真亏你可以那么得意呢。因为不是真正的【革命家】,一切只能推测也是理所当然。你这样乱无章法地说了一堆,也只不过证明你不容大意的人格罢了,如果你想听的话,要我做多少个假设都可以喔,然后推翻我后感到开心的话也好,一点意义都没有。」
「逼不得已的逞强也可以免了,因为那早已超过了可笑的境界,让人感到烦躁了。」
听着这样如同用刀互相刺杀的对话,我这么想:
——果然已经不行了。
在出现死者的瞬间,在悠里同学被杀的瞬间,已经无法阻止【罢免国王的国家】了。
但是……我不能接受。
悠里同学说了只要互相信赖的话就没问题,但不是别的,正是她的死成为了大家无法互相信赖的原因,这种过分的结果,我不可能接受。
我不甘心地眼眶泛泪,注意到的会长,睁大眼睛看着我。有一只纤细的手臂环绕着拼命忍住泪水的我的脖子。
长发贴到我的脸颊上,挡住了我的眼泪。
「…………别担心,一辉。」
但是我知道,麻理亚的这句话毫无根据。
「星野同学。」
会长呼唤我的名字。
「你的那份温柔,我很喜欢喔。」
会长用哄小孩般的温柔声音继续说:
「但是,如果那份温柔会扯我的后腿的话,我可不允许喔?」
那句话充分告诉了我,平稳已经不会造访的事实。
▼第二天〈C〉 【星野一辉】的房间
「尚未选择【谋杀】对象。」
光是看到这段文字就可以安心的状况已经不复存在了。
我不知道谁是可以【谋杀】的人,但是那个人一定会选择某个人吧。
强逼我去杀那个对象。
「好了好了好了·差不多到·【密谈】·的·时间啰·请选出·【密谈】的·对象。」
我立刻用食指按下显示的…音无麻理亚」的名字。
「在大家·都决定好对象前·请梢等。」
比上一次明显花了更多时间后,萤幕上显示出【密谈】的对象……或许是有人为了调整顺序,刻意晚选也说不定。
【新藤色叶】 → 【星野一辉】 15:40~16:10
【柳悠里】 死亡
【大岭醍哉】 → 【星野一辉】 16:20~16:50
【星野一辉】 → 【音无麻理亚】 15:00~15:30
【神内昂大】 → 【大岭醍哉】 15:00~15:30
【音无麻理亚】 → 【新藤色叶】 16:20~16:50
「…………」
醍哉和会长指名我。醍哉就算了,会长为什么会选我呢?
我认为不管是【革命家】或「怠惰的游戏」的「拥有者」都是醍哉,我还是不觉得会有其他的「拥有者」。
……但如果【革命家】和「拥有者」都不是醍哉的话,那就几乎一定是会长没错了。
那两个有嫌疑的人想和我见面。
我回想起那两人在大房间里的对话,感到颤栗。我绝对不可能对抗那两个人。
我抱着头,等待和麻理亚见面的时间。
▼第二天〈C〉和【音无麻理亚】【密谈】,在【音无麻理亚】的房间
麻理亚在床上皱着眉,双手环抱胸前。
我一坐到她旁边,她立刻开始说;
「一辉,我们不能再让柳之外的牺牲者出现了,这你知道吧?」
「嗯。」
「但是,那变得非常困难,这样下去【革命家】一定又会杀了谁……必须想办法改变这个现状。」
「该怎么做呢……?」
我这么一问,麻理亚先咬紧了牙,然后说:
「对新藤全盘托出『怠惰的游戏』的事。」
「咦……?」
因为会长可能是「拥有者」啊。
「我懂你担心的地方,但现在已经不得不冒险了……恐怕会让你遭遇危险,抱歉。」
「…………难道说你是因为在意我,才一直没说出『盒子』的事吗?」
「还有其他理由吗?」
麻理亚一脸不可思议地皱起眉头。
……虽然我希望这样的麻理亚该稍微适可而止一点……不过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所以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
「那个……对会长说出『盒子』的事,是以醍哉是『怠惰的游戏』的『拥有者』为前提的行动,对吧?」
「是啊。」
「先假设会长会相信『盒子』的事,那么以现在的会长来说……大概会杀了醍哉吧……?」
麻理亚皱起眉头。
「…………嗯嗯,大概吧。但即使如此,也绝对必须让新藤和神内知道【罢免国王的国家】有成为赢家之外的解决之道。为了不让他们杀了大岭,必须连同我的想法都确切地传达……确实很难啊。」
「……啊,可是啊,如果『拥有者』是醍哉的话,会长就不会是【革命家】,也不能用【魔法】对醍哉如何,因为【魔法师】是我,只要我不按下按钮的话就没事。」
「为什么『拥有者』是大岭的话,新藤就不会是【革命家】呢?」
「咦……?因为如果没有开始【罢免国王的国家】的理由的话,不就没有杀悠里同学的动机了吗……?」
对于这当然的疑问,麻理亚没有点头同意。
「大岭虽然说什么没有第一个杀柳的理由之类的……但是或许可以这样想,跟对这游戏有利与否无关,只是单纯有之前就憎恨到想杀掉的人,而那就是柳。所以,在这个杀人被正当化的状况下不由得马上实行。」
「咦……?」
我以为这是麻理亚有时候会说的听起来不像玩笑的玩笑而持续凝视着她,但她认真的表情没有改变。
「…………不会吧?是……是悠里同学喔!那个人不可能被人憎恨到那种地步。」
「柳很有魅力,可以影响人情感的魅力,有时候会招致负面的情感,例如也会有嫉妒她受到男生欢迎的女生吧?也有因为被她甩了而由爱生恨的人吧?」
「……怎么……」
「……嗯,这毕竟只是一种假设。我对新藤对柳的态度中也没有感觉到异常。而且新藤本来也是很有才华的人,应该不会嫉妒柳。所以,我只是想说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很危险。」
的确如此。我一直认为「【革命家】=『拥有者』」。如果没有考虑到不同情况的话,会尝到恶果吧?
该怎么办呢?明明已经刻不容缓了,但只有疑问不断增加。必须相信总有办法解决,我很清楚,但状况是——绝望的。
「…………一辉。」
让人安心的重量放到我不由自主低下的头上,麻理亚抚摸着我的头发。
「虽然我不知道新藤如何,但我很嫉妒柳喔。」
「咦?」
我不由得拾起头来,看着麻理亚。
麻理亚摸着我的头发面无表情地继续说: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你明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叫我『音无同学』,但却叫她『悠里同学』这样直接喊她名字。柳也是一样,亲密地牵起一辉的手,还说悄悄话。然后还约好了要【密谈】?真让人生气。」
「…………?」
「你干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我?」
「那为什么会让你嫉妒她呢……?」
突然摸着我头发的手停了下来。
「……你是认真这么问的吗?」
「呃…呃…」
「那么,让我诚恳仔细地说明,我的意思是,你似乎对柳有好感,我感到很不甘心。」
这么说的麻理亚,把自己的手放到我的手上,然后突然贴近我的脸。虽然也早该习惯了,但她的面容果然还是太过美丽,让我一瞬间面红耳赤。
「那个……脸……脸太近了……?」
「你知道为什么【密谈】会让我生气吗……?因为那可是代表男女两人同处于完全的密室中喔!」
麻理亚就像是在对我的耳朵吹气一般,在我耳边细语。然后麻理亚就那样把食指插入了我的耳朵里。
「啊!」
听到我小声的哀号,麻理亚妖艳的表情突然一变,嘴角上扬露出得意的微笑。在我还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她就退开,露出得意的笑容看着我。
「一辉,你竟然被年纪比你小的女生玩弄啊。」
听到这句话我终于发现自己被捉弄了。
呜呜……我可不承认麻理亚比我小喔……
「真是的,只是个玩笑,你干嘛那么惊慌失措啊?」
…………玩笑,是从哪里开始……?
看到我十分消沉沉默的样子,麻理亚收起笑脸说: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一辉。」
然后露出了比谁都还温柔的微笑。
「我会保护你喔。」
▼第二天〈C〉和【新藤色叶】【密谈】,在【星野一辉】的房间
「为……什么……?」
从麻理亚的房间回到自己房间的我,不由自主地叫了出来。
我呆愣地看着萤幕。
「已选择【谋杀】对象。」
那就算了,能够【谋杀】的某个人会执行该指令在预料之中。但是,选择的对象和我的想象不同。
「你要用【魔法】烧死【新藤色叶】吗?」
在这段话的下方,有着会长的大头照,照片的眼睛部分被「KILL?」的文字覆盖。只要我按下这张图,会长就会被烧死。
为什么【谋杀】对象不是醍哉,而是会长呢……?
我拼了命整理好像要混乱的思绪。现在,能够选择【谋杀】的只有【国王】或【替身】。我和麻埋亚不是这两者,然后会长不可能自己【谋杀】自己。也就是说,是醍哉或神内同学选的。
……但是,神内同学应该完全把醍哉当成是【革命家】,我不认为神内同学会选会长。
那么是醍哉……?不,会长应该说过,醍哉不是【国王】或【替身】吧?
等等。
那么到底谁是【革命家】呢……?
「唷,我来啰。」
「呀!」
我光是听到那句话就差点跳了起来。
「嗯?你也太夸张了吧?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会来才对啊。」
会长在门前露出讶异的表情举手打招呼。
「对……对不起,会长。」
「……这不是强制啦,不过可以不要叫我会长了吗?因为那让人觉得自己本身被无视,我不是很喜欢。」
「……那么,新藤同学……?」
「色叶比较好。」
「…………色叶同学。」
「可以不要加同学……随便啦,我坐在这里喔。」
先说了不强制,但她确实地一一执行自己的意见。会长——不,色叶同学和昨天的醍哉一样坐在桌子上。
「那个……色叶同学,为什么指定了我呢?」
会长笑着回答这个问题:
「为了来求你饶我一命。」
「…………咦?」
「你不懂吗?我啊,如果在今天的这个〈C〉时间带里不杀掉大岭醍哉的话,几乎一定会被【暗杀】喔。也就是说一辉同学长握着我的命运呢。快救救我啊!一辉同学!」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呢……?」
「因为你是【魔法师】对吧?」
我拼命忍着不让她发现我的动摇。这和醍哉对付我的手法相同,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再重蹈覆辙了。
「唉呀,没骗到你啊?你意外地还挺细心的嘛。嗯,总之今天如果不【谋杀】大岭醍哉的话,我就会死。怎么会这样?」
「……那个,色叶同学现在是可以选择【谋杀】的立场吗?」
「不是。」
色叶同学干脆地否定。
「那么就算我是【魔法师】,我一个人也救不了你喔。因为我没办法选择…【谋杀】的对象。」
「没办法吗?从在大房间的对话来看,你觉得神内同学或音无同学有可能不【谋杀】大岭醍哉吗?那家伙拼命地自掘坟墓吧?所以只要你做些什么的话,就没什么问题吧?」
至少麻理亚不会选「要杀的对象」,实际上被选的也是色叶同学。
但是因为这都不能说,所以我保持沉默。
「我没有选别人,而是选星野同学为【密谈】对象,是因为整体而言你最有可能会放过大岭同学喔。毕竟你和大岭同学似乎本来就很要好,就算并非如此,星野同学也太温柔了。」
这句话听起来只有挖苦的感觉。
「如果你放了他我会很困扰,所以我来推你一把。」
来催促我杀了醍哉——啊。
「…………色叶同学不是说过吗?如果杀了人,人生就会崩坏。」
「嗯,正是如此,我这样教唆杀人,接下来的人生一定会崩坏。老实说,缺乏想象力的我不知道今后自己将会因此而有多痛苦,或者该说,我决定不去想这件事,因为——」
色叶同学带着笑脸,但用坚定的眼神说:
「无论如何都比死好,这不会错。」
我看到她那毫不迷惘或犹豫的眼神,终于察觉了:
——她的危险性。
她会被说是超人之一,不光只是因为先天的能力,还有她的意志力。能够不偏离轨道笔直地往目标前进,这部分或许跟麻理亚有些相似,但是,她和总是以他人为优先而有时候会改变目的的麻理亚不同,她以自己的目的为最优先,绝对不会改变。为此,有时候会踢开他人。一定就像火车把路上的小石子辗碎一样,不知不觉、非常自然地。
然后她现在的目的是「自己的存活」。
我突然想起了刚和她见面时的事,感到背部一阵寒颤。
「…………呐。」
色叶同学说希望我按下杀醍哉的按钮。但是,如果我拒绝了会怎样呢?
在不那么做自己就会被杀的情况下,她会怎么做呢?
「你现在该不会带着小刀吧?」
色叶同学瞪大了眼睛。
「嘿。」
然后兴致勃勃地看着我说:
「你怎么知道的?」
她把手伸进裙子里,干脆地拿出小刀,丢到门旁。
「看来,你是在偷看我内裤的时候看到的吧?你这个变态。」
「…………」
「哈哈,开个玩笑……唉呀,藏着刀这件事没办法用玩笑带过啊。啊~……可以让我解释一下吗?我会带着小刀,不是因为和星野同学的【密谈】喔,我除了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之外,一直都带在身边,真的喔!」
「但是,如果我说我不会【谋杀】醍哉的话,你就会用小刀威胁我吧?」
「是啊,不过那很普通吧?」
我对干脆承认的她摇头。那一点也不普通。
「是喔?算了,但是现在我已经没办法威胁你了。」
「那个……麻布袋……」
「嗯?」
「桌上的麻布袋里有我的小刀,把那个给我。」
听到我的话,色叶同学一度睁大眼睛,然后露出苦笑。接着照我所说的连同麻布袋一起丢了过来。
我从接到的麻布袋中取出小刀,和色叶同学一样丢到了门旁。
「……你会坐在桌上,也是因为知道麻布袋里有我的小刀吗?」
「啊哈哈,我倒是没想到那么多喔,比起那个我可以确认一下吗?」
「什么?」
色叶同学直盯着我的眼睛问:
「确认你会不会帮我杀大岭醍哉呀。」
她干脆地带着爽朗的微笑说出那种话。
「…………那个……」
「什么?」
「我不会杀任何人喔。不管是醍哉或是其他人都一样。」
我这样回答之后,色叶同学注视着我微笑,什么也没说。她那沉默的控诉让我不禁撇开眼神,低下头来。
「你还不懂呢,我的问题是……」
色叶同学停顿了一下,然后说:
「你要杀大岭醍哉,还是杀我?我在问这个。」
我抬起头来看着色叶同学,她用像是看着说不听的小孩的眼神看着我。
「不要误会了,以为只要不按下按钮就可以脱罪。按下按钮的话你就确实杀了大岭同学,但是如果不按的话,就会变成杀了我喔。」
「那……那种事——」
「你要怎么想是你的自由,但我是这么认为的,如果我被【暗杀】的话,是因为你对我见死不救,我这么想。」
「唔……」
我早就知道了,只要身处于这个杀人游戏当中,不管采取什么行动,都不可能保持绝对的清白。
「……我懂色叶同学的意思,但是,在今天的〈C〉里我没办法【谋杀】醍哉……虽然我无法说出详情。」
「是因为你的【职务】和【谋杀】无关吗?……还是说难道大岭同学没有被选?」
她问的同时瞪着我的眼神愈来愈锐利,我当然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看你的表情应该是后者!喂!那不就等于我确定会死了吗!」
对她那不符合这情况的高昂情绪,我只是保持沉默。然后色叶同学叹了一口气,躺倒在桌上。
她无精打采地用手臂遮住眼睛。
「……呐,星野同学。」
然后她就保持着那样的姿势用跟刚才完全不同的声音说:
「悠里很可爱吧?」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我在遇到悠里之前,从来没有羡慕过任何人,因为我觉得自己基本上什么都做得到。但是,那样的我第一次尊敬、羡慕……大概还有嫉妒的就是悠里。」
嫉妒。
因为很有魅力所以有时候也会引来负面的情绪,我想起麻理亚说过的这段话。
「因为我不喜欢让人看到自己的弱点,所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我在高中生活中只喜欢过一个男生,我和那家伙本来就很要好……我啊,不懂什么恋爱的,想着只要保持朋友的关系就好了。」
色叶同学微微苦笑,然后说:
「直到悠里和那家伙开始交往。」
我从她的苦笑中看不出感情。
「因为我是他们共通的朋友,所以两个人都会找我聊恋爱问题,因此我知道他们进展到什么地步喔,两个人牵手、接吻之类的。听到那些,我这么想——如果他们赶快分手就好了。」
「…………」
「然后,不知道是不是神听到我的祈祷了,那两人交往三个月后分手了。真笨,又不是说悠里和他分手后我就有什么好处。那家伙没有和我交往,不仅如此,还疏远身为悠里朋友的我……我为什么会祈求这种一点好处也没有的事呢?也就是说我只是祈求了那两人的不幸而已。明明他们对我来说应该都很重要。含蓄一点来说我实在是太恶劣了。」
色叶同学终于看向我。
「你觉得这种事很无聊、很常见吗?」
我用力摇头。
「嗯,就算是我,也曾经有过那样老套的烦恼……说什么超人嘛。」
色叶同学望向天花板上的电灯泡说:
「……那样孩子气的烦恼,我早就忘了。真的,因为我只要知道自己最喜欢悠里就好了。」
她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但是,悠里死后我想起来这件事了。不仅如此,还萦绕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在我脑里挥之不去,明明最喜欢的悠里死了,我却只想着这件事。」
色叶同学缓缓转头看向我。
「呐,星野同学,你觉得呢?」
她温柔地细声问道:
「你觉得——我真的喜欢悠里吗?」
对这样的问题我无话可说。
色叶同学面无表情地看着沉默的我一阵子,看着一语不发、沉默的我,突然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呵呵……如何?我的作战?」
「……咦?」
「知道了我这样有人情味的地方,就想帮我了对吧?」
她这么说后,呵呵笑着。
但是我知道,虽然她开玩笑似地想把那当成个笑话做结,但这些一定是色叶同学的真心话。她没有任何可以示弱的对象,不只是别人,就连自己一定也不例外。所以她连自己的心都不懂。
因为死亡真的逼近了自己所以才说得出口,她的弱点。
色叶同学看我一语不发低着头,停止了笑意。
接着果然还是用开玩笑的语气——
「我诅咒了你唷。」
用轻松的表情。
「这样我死后,星野同学也会一直想起这件事。」
她的作战成功了。
就算她是一切的元凶,我也不希望她死。
▼第二天〈C〉和【大岭醍哉】【密谈】,在【星野一辉】的房间
醍哉坐在桌上,玩弄着携带型终端机。
「你知道吗,阿一?这个终端机设计成只有持有者才能操作喔。」
说完他擅自从桌上的麻布袋中拿出我的携带型终端机,让我看实际上不能操作的样子。
「……你的态度还真从容啊。」
和走投无路的色叶同学相反。
「因为我知道自己不会被【谋杀】。」
「咦……?」
醍哉嘴角上扬。
「为什么我会知道呢?就不要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了。那当然是因为我选了【谋杀】对象的缘故。」
「……那么醍哉的【职务】是?」
「我是【国王】。」
因为他说得太自然了,我差点就要直接相信他说出的话了——但是这样不行。那一定是醍哉的手段。
我努力思考,试着找出问题点。
「……那个,醍哉是【国王】的话,就代表你早就知道色叶同学是【革命家】了对吧?那为什么在〈C〉一开始的时候,你没有马上选色叶同学呢?为什么刻意在和神内同学【密谈】后才选呢?」
「虽然在〈B〉的时间带里我把新藤说得像犯人一样,但实际上没那么有把握。因为跟怀疑新藤一样我也同样怀疑神内。」
「怀疑神内同学?」
那个在悠里同学死后那么情绪化的神内同学?
「那么你觉得神内同学生气,可能只是演出来的吗?」
「那家伙也是个危险的家伙,你也觉得他是个捉摸不定的可疑人物吧?」
我微微点头。
「试着回想看看,新藤最开始选的【密谈】对象是神内,那单纯是因为新藤比谁都还提防着那家伙。」
色叶同学确实选了神内同学……
「……话说回来,醍哉,感觉你原本就认识神内同学耶。」
「喔喔,认识啊,我和那家伙念同一个国中,虽然不太记得他的脸。」
「…………咦?但是感觉神内同学不认识醍哉耶?」
「对伟大的神内大人来说我只是庶民,他眼中看不到我吧?和只是成绩好的我不同,那家伙是名人,要我跟你说那些听了也没什么好处的传闻也行,但现在没有说那些的必要吧?」
总之代表着,神内同学有足以让醍哉和色叶同学提防的不好传闻啊。
「那么,让我告诉你一件最有趣的事吧。」
「……什么?」
「【革命家】并不想杀柳。」
「……咦?」
我目瞪口呆。
「哈……不一一说明就不懂吗?【国王】特有的指令,除了【谋杀】之外还有别的吧?」
「啊!」
是啊,【交换】。
使用那个指令的话,就有可能【暗杀】并非本意的对象。
「【革命家】想杀的不是柳,而是我喔。」
醍哉感到不对劲,第一天就用了【交换】。然后身为【替身】的悠里同学就代替了醍哉被杀。
那么,就算【革命家】是神内同学,那个愤怒就不能完全说是演戏了。因为他因为醍哉的缘故,杀了并非本意的悠里同学。
「我在刚才的【密谈】中确定了神内不是【革命家】,那么【革命家】就只可能是新藤了。」
如果醍哉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话,就代表色叶同学不小心杀了悠里同学。
那么……刚才色叶同学自白的意思或许就有一点改变。
为了模糊不小心杀了她的罪恶感,勉强找出就算杀了悠里同学也没办法的理由,试着想要正当化。
——或许可以这样解释。
「但……但是……那为什么醍哉在〈B〉的时间里要说那么拐弯抹角的话呢?只要说出自己是【国王】的话,就可以洗清嫌疑了不是吗?」
「讲出自己的【职务】实在是太愚蠹的策略了。」
「但是你不是对我说了——」
「那是因为我相信你不可能杀了我。」
「咦……?」
我瞪大眼睛后,醍哉露出了「糟了」的表情,就这样好像很害羞一般,把眼神从我身上撇开。
……他说相信我吗?那个醍哉?
「……让我跟你说我在〈B〉的时间带里发言的意图。」
醍哉就像是完全没有刚才的发言一样,开始说明:
「首先第一个意图是,缩小嫌疑犯的范围。如果是【革命家】的话,当然知道柳是因为【交换】而死,所以为了让【革命家】脱口而出,我刻意提起为什么柳会被杀的话题。嗯,虽然这个失败了。」
我点点头催他继续说下去。
「然后还有一个意图,那就是为了不要让大家认为我是【国王】。」
「……为什么有必要做那种事呢?」
「【革命家】把我当成代罪羔羊,那是因为他想让我被【谋杀】。但如果我说自己是【国王】的话,那个行为就变得没有意义,当然啦,因为可以选择【谋杀】对象的不是别人就是我。」
实际上,被选为【谋杀】对象的不是醍哉而是色叶同学。
「那么我就没有代罪羔羊的功能了,而且还注意到了【革命家】的谎言,对这样棘手的我,你觉得该怎么做呢?」
醍哉就像是说着愉快的事一样,嘴角上扬。
「当然会【暗杀】我。」
我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
「所以,尽可能不要让人怀疑我是【国王】会比较好。」
我想起了色叶同学的发言。
「如果你是【国王】或【替身】的话,一定已经注意到这种程度的事了,所以你不是这两种【职务】。那么,剩下的【职务】是什么呢?」
喔,原来如此。
那段对话是因为色叶同学不希望让人觉得他是【国王】啊。
「————啊。」
我发现自己快要被思虑敏捷的醍哉牵着走。
但是——就这样被他牵着走、听他的话或许也好。因为我不认为醍哉那说相信我的态度也是演出来的……我不想那么认为。
因为我们可是朋友。
我可以就这样相信醍哉吗?然后就这样确定色叶同学是【革命家】一和「拥有者」吗?
「阿一。」
醍哉对沉默的我说:
「杀了新藤色叶。」
「——那个……」
「只要使用【魔法】,你和音无都不会再有更危险的状况,就可以解决这个『盒子』,只要你的一个觉悟一切都会解决——不,必须杀。你想让我的觉悟都白费吗?」
我知道醍哉插话的提案是个很聪明的答案。
但是——
「我不会使用【魔法】。」
这个答案不会改变。
「如果色叶同学是『拥有者』的话,我会想办法说服她把『盒子』拿出来。」
「因为你的犹豫,你和音无可能都会死喔?」
「是啊。」
对干脆回应的我,醍哉嗤之以鼻。
「连在杀人游戏中都充分发挥擅长的好孩子形象,还真可喜可贺啊。那个人也绝对是好人,所以让我们相信吧,是吗?还真是最烂的漂亮话了。你看我的手臂,因为你那腐败的价值观,可是竖起了像是可以洗掉的鸡皮疙瘩喔,你要怎么负责?」
「…………抱歉。」
明明被谩骂的是我,为什么道歉的也是我呢?但是……总觉得这像是一直以来在教室的互动一样。
「但是,我早就知道了。」
醍哉刻意摸着手臂说:
「我早就知道你会那样回答了。」
醍哉露出了放弃的苦笑。
「……呵呵。」
「你还真恶心,被当成笨蛋还笑,到底是怎样的神经啊?」
因为一边抱怨一边认同我的行为,实在太有醍哉的作风了,我不小心就笑了出来。
然后我坚信了。
醒哉所说的是事实。
▼第二天〈D〉大房间
【革命家】还有「怠惰的游戏」的「拥有者」是——新藤色叶。
那是我所得出的结论。我必须想办法阻止她再次行凶,必须说服她才行。
应该做得到,因为她不是会轻蔑他人生命的坏人。所以不管有多严峻,都绝对能解决。
——如此这般,
为什么我会想得那么天真呢?
「啊……啊啊……——」
呻吟声。
红色的液体扩散,朝我的脚边流来。我完全无法思考要闪躲,只是伫立在原地不动。
「神内!」
听到麻理亚的尖叫声我终于回过神来,试着去理解倒在我脚边的东西是什么。
「啊——」
扩散的红色液体是血。
我早就知道了,早就懂了。但是我不想去理解那渐渐……渐渐渐渐……渐渐渐渐渐渐渐渐扩散的意义。
我缓缓蹲下,温柔地抚摸着那个人的脸,那个人像是想要嘻嘻笑般对我微笑。
那表情实在是「太有那个人的风格」了,让我不由自主喊出了那个名字。
「…………色叶同学。」
啪啪啪——
那是什么声音呢?
啪。那是脚步声。每走一步地上就多一个血脚印,啪啪,弄出那个声音的男子,若无其事地坐下。
明明他用小刀刺了色叶同学。
「神内同学,为什么……?」
「为什么?星野学长,你问了很奇怪的话呢,因为如果继续让她活着的话,会长就会杀了我们喔。阻止她是理所当然的吧?」
「就算不那么做也——」
我把说到一半的话吞了下去。
神内同学的手在发抖,他自己也注意到了那像是玩笑般的颤抖,不禁发出「呵……呵呵……」这不适合这个场面的笑声。
神内同学一定是在和醍哉的【密谈】中得知色叶同学是【革命家】,觉得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自己就会被杀吧。
就算那样竟然能够立刻做出这样残暴的凶行……啊啊,原来如此,所以说色叶同学和醍哉对神内同学有所警惕是正确的啊。
「唔……」
听到色叶同学发出的呻吟声,呆立在原地的麻理亚终于注意到跑到她身边,打算进行治疗仔细检查她的身体——
——然后她一语不发地离开。
「…………原来如此,代罪羔羊……」
她这么说的同时吐了一口血——
「哇,竟然吐血…………我也……太难看了……」
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着这样的话。
「————」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因为明明眼前的女性正在吐血,明明她快要死了,我却还这样想:
——或许这样也好。
「对不起。」
色叶同学闭上眼睛……因为她已经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如同预期,诅咒……你,对不起。」
她就像是挤出最后的力气一般,小声说:
「……没办法帮你,对不起。」
「————咦?」
那是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没办法帮你对不起?
我凝视着一动也不动的她,思考她的话中之意。
色叶同学知道我们当中有可以干脆地杀了悠里同学的危险人物,知道这件事的色叶同学,无论如何都必须杀了那个人。
她在这个愈显眼就愈容易受到怀疑的【罢免国王的国家】中,故意站在前方。拥有强烈责任感的她,为了将事情导往正确的方向,不顾自己的危险。
——用破坏自己人生的觉悟。
为了保护自己的命。
为了保护我们的命。
「………………啊。」
我再次轻轻碰触她的脸。
但是她已经不会再露出嘻笑般的微笑了。
她已经不会动了,已经不再呼吸了,已经不再活着了。
然而,「怠惰的游戏」还没结束。
「————」
我站起来。
缓缓地……缓缓地转头,看着他。
大岭醍哉面无表情地摸着右耳的耳环。
【新藤色叶】被【神内昂大】刺杀胸部,死亡。
▼第二天〈E〉【星野一辉】的房间
「【神内昂大】因【暗杀】被勒死了。」
之后就是,他的独角戏。
·【神内昂大】因【暗杀】死亡。
▼第三天〈B〉大房间
「在我知道你是【魔法师】的时候,胜负就已经决定了。」
在这个只剩下三个人的大房间里,大岭醍哉开始说出内幕。
麻理亚憔悴地坐在椅子上。知道一切的麻理亚,在那之后拼命向神内同学说明「盒子」的事,可是他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然后神内昂大果然被杀了。
结果我们没办法阻止任何人的死。
为什么我会相信醍哉呢?明明知道醍哉是「拥有者」,为什么会相信他那有其他嫌犯的谎话呢?
明明知道【罢免国王的国家】是个互相欺骗的游戏……
所以我知道这结果都是自己造成的。但是,就算如此——
「你明明说了相信我的。」
醍哉因我的痛骂嘴角上扬。
「喔喔,我说过呢。我相信你不可能杀了我。」
「……那只是为了骗我而随便说说的吧?」
「那是失言。因为如果你够敏锐的话,可能就会查觉到那句话的本质也说不定。」
我皱起眉头。
「你不懂吗?那是代表【魔法师】的你没有办法杀了我。也就是说,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无法杀了我,完全不把你放在眼里。」
我咬住嘴唇。
……也就是说,被小看了。我以为那时候醍哉撇开眼神是因为害羞,但他只是因为自己的失言而焦急而已。
「只要我是【革命家】,当然会想知道除了自己之外拥有杀人能力的【魔法师】是谁。」
「所以才问我是不是【魔法师】……」
他不是因为担心我,只是想知道对自己而言最危险的【职务】是谁而已。
「然后【魔法师】是阿一,所以只要好好利用你的话,我就不会被【谋杀】。」
醍哉嘴角上扬说:
「因为我相信你。」
所以他才说当他知道我是【魔法师】时,胜负就已经底定了啊……
「但是,就算是你,只要确定我是【革命家】的话还是有可能会使用【魔法】,就算不是那样也会采取其他手段吧?也就是说,我只要让你认为我不是【革命家】就好了。」
然后我就任由醍哉摆布,以为【革命家】是色叶同学。
——什么嘛,其实一切再单纯也不过了。
我们应该要做的事和一开始麻理亚所说的内容一样,就是找出说服醍哉、让他交出「盒子」的方法。
事情看起来很复杂,是因为醍哉故意让事情变得复杂而已。
「……但是也不是一切都很顺利,特别是柳的存在。」
「悠里同学?」
「是啊,那家伙想要和其他人结伙,然后也实际上和除了我之外的人变好了。那样的话,事情就不会那么顺利了。」
……原来如此,想要阻止【罢免国王的国家】的她的存在,对想要让游戏开始的醍哉而言很棘手。所以醍哉才反对悠里同学自白的提案,第一个杀了她。
「那么——」
内幕的自白到此结束。
醍哉吐了一口气后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麻理亚。
「只要再杀一个人的话就过关了。」
【革命家】的敌人还有一个。
只有身为【王子】的麻理亚。
听到醍哉宣告要杀她,麻理亚头连抬都不抬。
……啊,对了。
【革命家】要取得胜利完全没有必要杀【魔法师】,所以我存活了下来。麻理亚什么也不必做我也会得救,然后麻理亚对自己的命毫无兴趣。
所以麻理亚已经对【罢免国王的国家】没有兴趣了。
她认为这样也好,自己被杀也没关系。
「…………」
——开什么玩笑。
我怎么能允许那种事发生呢?
如果麻理亚说自己是「盒子」,不当自己是一回事,交出自己的生命也要帮我的话——
「醍哉。」
我当然——要反抗。
我瞪着醍哉说:
「我绝对不允许你杀麻理亚。」
对了,我在发现麻理亚对这个「盒子」无能为力的时候,不就考虑过会有我必须采取行动的时候到来吗?现在就正好迎接了那个时候。
当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现在——
「如果醍哉要杀麻理亚的话,我会阻止你,无论用什么方法,就算——」
我干脆地做出结论:
「——要杀了醍哉也在所不借。」
对醍哉的杀人宣言丝毫不动摇的麻理亚,听到我的这句话瞪大眼睛看着我。
抱歉,麻理亚,我背叛了相信我不会杀任何人的你。
「……看来你是认真的呢。」
醍哉说完陷入沉默。
本来就不是别人,正是醍哉说过,就算是我,确定【革命家】是谁的时候,也有可能会使用【魔法】。
醍哉失败了。因为神内同学把色叶同学杀了这意料之外的事,让他没了代罪羔羊,让他是【革命家】一事变得显而易见。
「把『盒子』交出来,醍哉,这样你就可以不用死。」
醒哉对我的这句话仍旧摆出从容不迫的表情,但是我知道,曾经是朋友的我知道。
醍哉现在再慌张也不过了。
「可以不用死呢。」
醍哉重复着我的话后苦笑。
「……阿一,你知道这个『忌惰的游戏』是怎样的『盒子』吗?」
话题突然改变,我皱起眉头。
「『忌惰的游戏』是让被找来的玩家进行【罢免国王的国家】这个杀人游戏,只为了解闷的『盒子』喔。」
「……那又怎样?」
「以最终的解闷为目的,你觉得事情这样就会结束了吗?你认为只玩一次就可以得到满足了吗?」
「…………」
「这是没有意义的互相残杀,所以不管是你想要救音无的心情,或是为之想要杀掉我的觉悟,都没有意义。对结果而言毫无意义。只要下一次玩家角色不同,就会有完全不同的发展吧。或许你还会变成我的同伴呢。」
他到底在说什么……?
「但是,这个烂游戏只有罪过会延续,如果你杀了我,只会留下后悔。」
「…………所以你是想叫我不要杀你吗?」
「嗯。」
…………什么嘛。
还以为他想说什么,结果只是为了帮自己脱困的玩笑啊。都到了这个地步,醍哉还想要骗我。
「我不想看这么丢脸的醍哉,怎样都好,快把『盒子』交出来。」
我是真心有了要杀醍哉的觉悟,曾经是朋友的醍哉,应该再了解也不过了。
但却——
「只有这点我做不到。」
醍哉冷淡地说。
「……你知道自己被逼到尽头了吧?」
「那有关系吗?我已经知道了『盒子』这个『希望』,在知道后,绝对不能被夺去。失去『盒子』的我将没有任何目的,只是什么也不想糊里胡涂过活的人,就只像是二氧化碳制造机吧?」
「你说『盒子』是『希望』……?」
那个让茂木同学、浅海同学、宫崎同学痛苦的「盒子」是……?
「那并不是那么好的东西喔。」
「听了就让人不开心,给我闭嘴。我对你那像是在超市里特卖的廉价价值观没有兴趣喔。」
醍哉认真地说了可怕的事,他认真地说了「盒子」是自己的希望。他明明已经知道之前的两个事件。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到。该不会——
「跟心音有关吗?」
醍哉没有立刻响应。
「……什么?」
「我在问,醍哉的『愿望』和心音有关吗?」
「为什么会提到那家伙?我对你想出这毁灭般没有关连的想法的头脑感到可悲,情不自禁地感到同情。」
但是我没有漏看,在他挤出这段话前那副僵硬的表情。
没错,醍哉的「愿望」和心音有关。
然后我确定了。
「你没有交出『盒子』……的意思呢。」
我确定了——醍哉绝对不会交出「盒子」。
「嗯,我那样说过了吧?」
不管怎么以死亡威胁醍哉,他都不会交出「盒子」,也就是说我们——
「…………」
领悟的我看向麻理亚。
麻理亚微笑着。
「…………别那样。」
她微笑着…………像是放弃一切般微笑着。
但那是适合这个状况的表情吗?
我知道,我们无法杀了醍哉勉强摧毁「盒子」。我无论如何都无法使用【魔法】
不是因为我没有杀醍哉的觉悟,不管我有什么觉悟都无关。
因为【魔法】无法一个人使用。没错——
因为麻理亚绝对无法杀任何人,所以没办法使用【魔法】。
所以我们——
输给了大岭醍哉。
▼第三天〈C〉和【音无麻理亚】【密谈】,在【音无麻理亚】的房间
虽然我知道,只要无视【谋杀】这个请求三十分钟,它就会自动取消。
我想起了昨天麻理亚的发言。
「我会保护你喔。」
我就那样接受了她的话。
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她的坚强和温柔的我,到底有多愚蠢呢?
明明一开始就知道了,这个【罢免国王的国家】是互相欺骗、互相残杀的游戏,明明知道在这里麻理亚无能为力。
我错了。
我应该要这么说才对。
「我会保护麻理亚喔。」
但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已经来不及了。
▼第三天〈E〉【星野一辉】的房间
「【音无麻理亚】因【暗杀】被勒死了。」
【音无麻理亚】,因【暗杀】死亡。
***********GAME OVER***********
·赢家
【大岭醍哉】(Player)
【革命家】,【暗杀】柳悠里、神内昂大、音无麻理亚而生存。
※因柳悠里、神内昂大、音无麻理亚的死亡满足胜利条件。
【星野一辉】
【魔法师】,生存。
※顺利存活,满足胜利条件。
·输家
【新藤色叶】
【骑士】,在第二天被神内昂大用刀刺杀胸部,出血性休克致死。
【柳悠里】
【替身】,在第一天被大岭醍哉【暗杀】身亡。
【神内昂大】
【国王】,在第二天直接杀害新藤色叶,同一天被大岭醍哉【暗杀】身亡。
【音无麻理亚】
【王子】,在第三天被大岭醍哉【暗杀】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