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群之中走动的时候,撞上了身穿修女服的女性。她平静地划了个十字形的手势之后,转过身就离开了。大概是没有听到吧,应该说了『祝你幸福』之类的话吧。
那么说来今天经常能看到身穿修道服的人呢,九罚这么想到。
「七罪,离圣诞节还有多久?」
「还有两个星期……哥哥。拜托你去好好地礼拜吧,那样的话就不需要问这种像是装傻一样的问题了。大家都计算好圣诞节的日期,担心着准备做得不足的哦。」
吱——发现妹妹七罪半睁着眼睛盯着自己看,九罚露出了苦笑。不过,自己完全就没有打算要去礼拜,从很久以前开始,教会对九罚来说就是个避之而不及的地方,不知为何来到那种地方就会呼吸困难,感觉很坏。
那么说来,七罪是圣歌队里的。一定要非常认真地练习吧,九罚像与自己无关般地这么想到。也不打算要参加平安夜的弥撒,没有兴趣。
实际上,在街道上看到的——对于身穿着便服的九罚和七罪,修道服和神父服非常突出。城镇上的服饰种类看起来也好像渐渐在增加着。
如果稍微抬起头,就能看到城郊处的山丘。在山丘上面,建造了巨大的砖制钟塔,在城镇街道上的任何地方都能看得到,附近的孩子都会看着那个钟塔在目标的时间回家去——那个钟塔内部其实是市政府,是实在性的办公场所。
钟塔上显示着的是傍晚的时间,对于买东西来说是正适合的时间。
「这样啊——刚才还在想怎么有这么多神父在走着,圣诞节临近,准备工作什么的,一定很辛苦吧。」
「嗬——轻视主的哥哥,就像埃及军那样在海里溺水就好了,摩西大人也生气了。」
「诶,什么啊,,摩西可是伟大的人啊,那样的大量屠杀不是么?」
也没有好好地读过圣经的九罚,不小心说漏了口,再次被七罪盯视着。那个样子真可怕,不过因为黑色的马尾发型常常晃啊晃的,不知怎么的有种傻气的感觉。
认为这个可爱的妹妹和自己不怎么相似,与白色皮肤的九罚不同,肌肤的颜色是非常健康性的。实际上在班级上好像也很受欢迎——不想被别人说成是怪人一样,与其说是哥哥不如说是父亲一样的心情,九罚这么想到。
「不要再讲这些不好的话了,早点回去吧,哥哥。那个难照顾的人,现在肚子应该也饿了吧。」
正在陪着七罪去购买晚饭的材料,决定制作什么的是七罪,拿东西的是九罚,那是多年以来两人所分担的工作——看着精心挑选着牛扒的七罪,九罚稍微有点悲哀的样子。
「像是哪里的主妇一样的眼光啊……」
「哥哥,我首先要说的是,我还是花样的十六岁哦。」
可不同意十六岁的人会这么介意超市的特价日,因为说出口会被生气,所以九罚闭上了嘴。
「果然手脚很快啊。」
七罪突然大叫起来,九罚也不由自主地望向那边,皱了皱眉。
「老——师!深间小姐!」
由于七罪大声呼叫,周围的人们一瞬间都看着七罪,不过精力充沛的妹妹完全没有介意。
在远处的身穿神父服的男人看着这边,走了过来,在他隔壁的是身穿修女服的女性,如果要说九罚最不想遇到的人的话,就是这两个人应该不会错。
「啊,是七罪小姐以及九罚君啊。」
是圣乔治学园的神父,仁藤公龙,还有同学园的修女,做着像是仁藤的助理一样的工作的深间水鸟。以上两个人,就是九罚的天敌,顺便一提,平时九罚使用姓来称呼仁藤的,现在由于妹妹的缘故而改变了称呼方法。
这么想着的九罚看了看一旁,在那边的是数名和七罪同样的学生,挤拥着看着橱窗,那是装饰着模仿十字架的冬季新款大衣。
「您好,老师你们也是正为圣诞节作准备吗?」
「嗯,因为蜡烛不够了所以出来买了。……九罚君?转移视线可不太好吧?」
九罚勉强地转回视线,仁藤眼镜深处那张柔和的脸,微微地笑着。
对于九罚所上的学校——哪里的学校都不会例外地有教会和神父在。大部分的学生在早上和傍晚都会进行礼拜。不过,只有九罚是例外,经常都会偷懒不去。
再加上仁藤还担任着神学的授课老师,因为会在神学的授课上睡觉的九罚,他的印象肯定很差。
仁藤身材高大,年龄大概是三十岁左右吧。记得是因为温和的性格而出名的,感觉就算向他投石头也不会发怒。七罪曾听他说了那个与圣经有关的财痕什么的而感动了。
背后的七罪生气了起来。
「呵呵,仁藤神父,不能过分地吓唬人家哦。」
信奉仁藤教諭的修女,深间水鸟静静地说道。
让人有深刻印象的波浪状黑发垂至胸前。某个不良少年曾说过她脸上展现出的温柔仿佛就算做了坏事也能统统原谅。实际上确实是个相当宽容的人。七罪也激动的说过「深间小姐就是理想的女性的典范。」
不过——对于九罚来说,他们是难以应付的人物这点还是没变。
「不……这个,不是害怕。那个……只是不想参加礼拜。」
「啊,偷懒也不能认可哦。如果能参加一次礼拜的话评价就能提高了,不过,最近在礼拜之中玩起手机的孩子多了起来,感到头痛啊。」
隐藏的意思是那个头痛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你。
「呵呵,而且神学是必修的科目哦
笑嘻嘻地微笑着,这个笑容,夹杂了圣经上引用的内容滔滔不绝地说教,据说做了坏事的学生,良心会感非常痛苦,会从内心深处反省。
以九罚的情况来说,良心当然也会受到严重的诉责,不过,尽管如此还是没打算要反省。
「不……哈哈,以后上课会稍微认真点的。」
「总之你还是偷懒不去礼拜吧?虽说进了神的家门并不等于信仰着神,但你也有点太懒了啊。也不肯说出明确的理由。」
七罪从侧面而来的斜视目光非常恐怖。
但是,理由之类什么的,就连九罚也希望有人能告诉自己,这是连本人也不明确理解的事,看来这是没什么希望的,九罚这么想到。
「啊……那个,喏,七罪,现在该可以回去了吧?肚子都饿扁了。」
「清贫是美德。不管怎么肚子饿都会吃得不成样子的哥哥,所以应该要更加要被老师斥责一下。」
虔诚的妹妹态度冷冰冰的,要是有关于宗教的话题的时候,七罪就会完全转变成为敌人。
「呵……仁藤神父,那个之后再算吧,再不回去的话就赶不上傍晚的礼拜了哦。」
修女以温和的语气说道,这可以算是帮了一忙吗。
「啊啊,已经到了那个时间了吗,那么九罚君,七罪小姐,我就先失陪了,明天放学后有圣歌队的活动,七罪小姐不要迟到哦。」
「没问题啦老师!在这种时期迟到可是会被大家围殴的啊。」
「暴力可不值得表扬哦,不过,确实大家都面临着那种气氛。那么就明天再见吧,愿主保佑您。」
仁藤神父以惯例的小幅度的动作划着十字,还有跟着他做同一动作的深间,果然是因为是圣职者,这样的行为成为了仪态。
两人的步伐意外地快速,转眼间就消失在人群之中了,九罚大大地吐了一口气,果然遇到那两个人的时候气氛最沉重。
「如果是有好好地去礼拜,就不需要感到负疚了。」
「虽然明白是这个意思啦。」
在亚洲之中——与欧洲相比也是有异常多的宗教信奉者而夸耀的宗教国家,日本。
在江户时代由天草四郎所率领的天主教打破了幕府军,在长崎建立了巨大的总教堂的事实,完完全全打破了到那个时候为止的以神道佛教为中心的日本宗教。
神学在学校里成为了必修的科目,无论哪里的家庭都会在星期日去教会,最受欢迎的活动部门是圣歌队,女孩子想要做的职业的首选是修女。
从很久以前就难以应付教会和圣经的九罚,有时候会想干脆不是出生在日本会是多么轻松的事。
「无论怎样都不行哦。」
九罚听到这么说之后,就哎呀地摇了摇头,没有以那个压力压向过来的时候,妹妹是很温柔的。
在两亲不在之前,远野家的孩子都要做家务,九罚负责扫除清洗,七罪负责料理饭食,在母亲死去,父亲去海外出差的这个严重分离的家庭环境里,不过,由于多年的生活两人也已经完全适应了。
可是,应该要做晚饭的准备的七罪,由于刚才遇到仁藤神父的事,作为什么圣歌队的奇怪自觉好像萌芽了。
「哥哥偶然也试着自己做料理嘛,我必须要做圣歌队的练习啊。」
由于遇到仁藤他们的原因好像更加起劲了。仔细想想,那个神父和修女的确是九罚的天敌,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都会这样给九罚带来坏影响。
无论如何,妹妹的期望是做西式鸡肉炒饭,就看看菜谱看能不能想到办法吧。
洗好了手,即使如此也显示不出会好做的样子。
煤气炉上突然爆发出了火柱。
在中心的圆孔部分,充满气势地喷发出了火焰块,说得好像将会发生火灾一样的势头,不过完全没有那种迹象的样子。
九罚没有应该感到吃惊的样子,还是平常那样的表情。
「艾姆,不要在奇怪的地方捣乱。」
「诶,真是的,九罚没有吓一跳啊,我还在期待各种各样的反应呢。」
「具体来说呢?」
「像这样『哇啊』或者『咦呀』感到吃惊地叫出声。」
谁会发出那种像是漫画里的哀鸣声啊,不过因为艾姆的存在本来就是像漫画里一样的,这么指责也是徒劳。
煤气炉上的火柱,一口气收束在白色的女人手上。
(从煤气炉出现的手,相当难受的景象……。)
那个白色的手,在慢慢地动起来,就那样从煤气炉里,肩膀,头和身体的人体伸了出来,像变戏法一样出现了,像是从自己的被窝里爬出来一样。
完全无视了物理法则。
不久之后,身姿显现了出来。
什么地方都很少见的,白发的少女。
「为什么要跑进那种地方啊?」
「唔……昨天小七说火炉的火力不足能不能来帮下忙。没办法只好像炎爬虫一样进去帮忙啦。」
「……于是很中意这个地方吗?」
顺便一提,小七是指七罪。说实在的这种称呼很是顺口,七罪跟艾姆都挺喜欢的。
「没其他可做的事了吗?」
「毕竟真的很闲啊。虽然也计划着在街道周围随便放点火——不过你看,果然九罚生气了。」
性质太恶劣了。九罚这么想着。
艾姆很可爱。如火焰般波动着的银发闪闪发光。若看着那不符合常理的性感的瞳孔,便会不知被引诱到何方。与寒冬不相称的无袖衬衣让原本就很大的胸部更加鲜艳。再加上细小的身材,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比人类稍小的猫一样——
然而有件事不能忘了。
银色的头发——也就是说,是被焚烧殆尽了的灰的颜色。
「好了,要做饭了快点出来吧。不快点的话七罪要生气了哦。」
九罚挥着手表示啊好疼好疼。可艾姆却在料理台上摆起了架势,固执的一动也不动。看来,因为自己既没被吓着又鲁莽行事,让艾姆闹起了别扭。
「艾姆……」
「等价交换。」
艾姆小声嘀咕着。
「诶?」
「什么啊,如果想让我做什么的话,就要好好的给予补偿。我可不是对九罚言听计从的人偶。」
噗的一声,艾姆鼓起了腮帮。虽说这个举止本身很是可爱——但想表达的意思是「好了好了我会走开的,快拿出点什么」这种不讲理的要求。
「知道了知道了。于是,想要什么呢?」
太骄纵的话以后就会很麻烦——这是七罪的台词。
「嗯——这个。」
很突然地。
艾姆搂了过来。
「什——。」
「哎呀呀,九罚真冷淡啊。」
连头都被艾姆用手抱住了。
胸膛有了某种很柔软的触感——可九罚却觉得不是想那些事的时候。
(烫——!?好烫好烫好烫不好了真的要烫伤了真的啊真的啊!)
艾姆的体温超过了100度。被她碰到就像被沸水浇到手指一样。九罚拼命的想将艾姆从身上剥离——无奈反而贴的更近了。
更不巧的是,
「哥哥……」
从背后静静的传来了发怒的声音。
因为脖子被艾姆牢牢的固定住了而不能回头去看,但那绝对是妹妹。该怎么说呢,现在漂浮在空气中的绝对是妹妹的怒火。
「想着果然一个人有点勉强,就特地……特地来帮忙,竟然……」
这个妹妹只有这时才为哥哥着想。
「明明都已经进入待降节了……明明是瓜达露培的圣母之日……竟——竟然跟恶魔在这亲热——!这个白痴好色老哥——!」
后脑勺挨了一击。碰的一下平常不怎么听到的声音。理所当然的,九罚渐渐失去了意识。
之后才知道,七罪在这里使用的是放在起居室里的装饰品(高20cm,重1kg多点)。是可以轻易将人杀掉的铁质十字架。
虽然是宗教国家——不对,正因为是宗教国家——
在日本,讨厌基督教的人有很多。其首领便是恶魔的信徒,是将恶魔的徽记挂与脖子上的不良团伙们。本来,前者是借恶魔崇拜之名作恶的犯罪组织,后者是崇拜象征着反抗的恶魔,完全不是同一种性质的。
可恶魔是存在的。
别说崇拜或是召唤,就连传播其知识也是违法的——实际上,恶魔召唤是谁都能可以做的简单的事情。描绘出想要召唤的恶魔的法阵,准备好代价,之后只要咏唱咒语就行了。虽然是上个时代的技术,但却很有效果。比起依赖狐狗狸(注:指召唤狐の灵的交灵术)之类的要切实的多。
因进行恶魔召唤而失踪的家伙的传闻也并不罕见。
广为流传的是名为艾利欧格(注: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15位的魔神,位阶公爵,统帅60个军团。手执长枪与旗帜以及一条蛇,他可以探知被隐藏的事物,并且左右着战士们的意志。)的恶魔。几年前,某个流氓团伙的一员愚蠢的想将这个恶魔召唤出来并借其力量。但还没支付代价,就被愤怒的艾利欧格大卸八块了。
被切碎的尸体还不到1天就迅速腐烂,没过多久就完全消失了。
本来——
那些像吸毒者一样被双刃剑所诱惑的人们是都没有幸存下来的。
艾姆是恶魔。
虽说如此,当然并不是被九罚或七罪召唤出来的。
恶魔的实体化——虽然听说偶尔会有这种事,当初九罚跟七罪也是半信半疑。可当见识到上百度的体温跟可以自由变形的身体,便完全没有了要怀疑的想法。
艾姆在几星期前突然出现,成为了在远野家吃闲饭的存在。因为拥抱九罚的艾姆跟因此发狂的七罪等很多很多骚动,让九罚有了很多不堪回首的回忆。他自身也没有将艾姆召唤出来的记忆,至于为什么艾姆会突然出现呢,而且为什么还到处散发着很喜欢很喜欢自己的气息,完全不明白。
因为各种原因,艾姆好好的确立了自己吃闲饭的地位。
「嗯,好好吃——。」
艾姆举起了大拇指。顺便说句,她的西式鸡肉炒饭已经没了大半。
「哥哥……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今后请控制下。」
「所以说了,那是误会。」
已经听腻了啊。七罪说着。她跟艾姆不一样,一点点的将炒饭送入口中。另外,被七罪攻击了的后脑勺,现在依然很痛。
「喂喂,你们两个明天果然要去学校么?」
「啊是的……要像个好孩子一样好好看家哦艾姆。特别是停止做像今天这样的恶作剧。要老老实实的。」
九罚不让艾姆出门有很多理由。
首先,那显眼的白发。虽然并不能以此就判断是恶魔——引起奇怪的注意的话,可能就会被注意到那百度的体温。并且因为缺乏常识,让她一个人呆着很是不安。
这里是日本。是个基督教徒的比例在世界上其他国家所不能比拟的宗教国家。如果被发现有恶魔的话……实在不想考虑事态会变成什么样。
恶魔信仰是如毒品一样的东西,「接触到的话会很严重」、「有因过于陷入其中而消失的人」之类的谣言经常嫩听到。就算是对恶魔用特殊部队出动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切——还想着在不败露的情况下放火呢。」
另一个理由是放火的嗜好。怎么能将不论什么时候都将放火挂在嘴边的犯罪预备恶魔放到外面去呢。
「真没办法啊——跟贝斯特两个一起玩吧……哎、怎么?」
艾姆晃悠悠的巡视着桌面。
「怎么?喂、九罚,没巴斯特的饭?」
被叫到名字的巴斯特从艾姆的发间露出了头。白色的身体与黄色的瞳孔,与其主人相同。
巴斯特是艾姆喂养的一条蛇。虽说如此,因为是使魔,只要适当的喂喂食的话就不需要其他的照顾——艾姆这么说过。
「哎呀……没做么?」
一直以来,都是盘子装着烤好的肉的。
艾姆冷冷的看着装作不知道的九罚。
「啊真的是非常抱歉我道歉所以拜托了请不要让巴斯特张着嘴扑过来真的饶过我吧。」
「真是的……偶尔让你做做饭,就变成这样。」
七罪在一旁叹息道。虽说忘了巴斯特的饭这件事上她也是一样,可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攻击的那边。真是不讲道理啊,九罚想着。
「来、巴斯特酱、啊——」
七罪将涂满奶油沙司的鸡肉递了出去。想着巴斯特会不会吃呢——巴斯特马上就咬了上来。蛇的主食实际上应该是老鼠跟青蛙的。
巴斯特欢喜的爬着,从主人的手上向七罪移动。最初,跟艾姆被一同召唤来的时候,九罚跟七罪都战战兢兢的与其接触着——但在这几周的时间里,已经变得很习惯了。
「啊,等下,不要往衣服里……」
「唔——」
七罪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九罚不由自主的差点把嘴里的炒饭喷出来——将麦茶一饮而尽之后,好歹算是蒙混过去了。
「喂喂贝斯特,快出来。」
「呀、好痒——啊、那里不行的啊!」
「真是爱恶作剧呢」
两位少女好像想捉住巴斯特的样子——可没能得手。九罚将目光移开,努力保持镇定,终于勉强抑制住了想象着巴斯特在七罪身上那个部位的大脑。
(该怎么说呢。)
自从艾姆来了之后,这种小骚动就接连不断。
上学的日子的早晨,艾姆莫名其妙的在生气。
这好像是因为被一人留在家里,没任何人可以一起玩的缘故。现在正在炉子的前面抱着膝闹别扭。
「那么出门了哦。」
即使是这么说了,艾姆也没有回话。九罚跟七罪都已经准备好了,可——因为艾姆来了,很多时候到学校时只是勉强没有迟到。当然,艾姆的心情也没有好转。
「艾姆,因为生气而放火是不行的哦。」
对于七罪说的话,艾姆也只是哼的一下背过身去。与平常不同,心情很不好呢,九罚这么想着。
「没办法。再不走的话就要迟到了。走吧七罪。」
「嘎啊啊啊啊啊——!」
如猫一般如蛇一般的叫声的源头,当然是艾姆。
「什么!?什么啊这是!?我都这样了九罚还要走!?再多点像这样一边说『别再不高兴了艾姆』一边摸着我的头、或一边说着『喜欢喜欢很喜欢超喜欢』一边拥抱之类的,不这样做吗!?」
想让我那样做么?九罚边发呆边想着。可艾姆的身体本来就有着会被其烧伤的高温,而且如果那样做的话毫无疑问清廉的妹妹会在身后发怒。对于九罚来说,没有挑战的勇气。
顺便一提,虽然艾姆的体温能将触碰到的一切东西都烧焦,但貌似只要本人愿意的话,她的热量与火焰只对活着的东西有作用。其原因,便是她的火焰是「吞噬灵魂的火焰」。
「吥——!原来在九罚看来,比起我小七更好啊。什么啊你这妹控!」
「呜……那个、艾姆。我并不是那种意思……」
在学校经常被说的坏话连艾姆也说出口了。九罚相当的沮丧。
「在说什么啊!?明明小七不在六点之前回来就会生气。!」
对于这一点,身边的七罪也投来的责难的目光。虽说作为九罚来说,是真心为七罪着想,门限6点果然还是有点太早了吧。
因为这些极力辩解的话,更让艾姆大叫起来。
「呀啊啊!快滚!!真是的『学校』也罢什么地方也罢你们去就是了!」
在周围的报纸杂志以及巴斯特都被扔过来的时候,感觉到大概已经到极限了的九罚跟七罪一起摆起了撤退的架势。
「没办法。走吧七罪。买些甜点之类回来的话,艾姆的心情也会好转吧。」
「我明白了——啊啊哥哥,关于门限的问题之后要好好谈谈。」
妹妹微微一笑。已经相处了这么多年的九罚,知道这个笑容是最恐怖的。
让艾姆心情好转、七罪的说教——无论哪边都很难办啊,九罚这么想着。一家之主也并不轻松。
礼拜是早上跟傍晚共进行两次。
原则上上学生参加哪个都行。虽说并没有翘掉了的话就要受罚的规定,但因为会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跟影响内部评定,还是应该认为是有处罚的。
顺便一提因为放学后游玩或社团活动的学生很多,所以绝大部分的学生都是参加早上的礼拜。
「哥哥,快走吧。」
「等、真、真的别再扯了。为什么只有今天这样啊。话说耳朵好痛!」
「最近不是才被仁藤老师教育过吗。今天的礼拜之类的还请出席。」
圣乔治学园在其一端有一块被树林围起来的地方。穿过树林,便会看到学校的附属教会。为了参加早晨的礼拜,相当人数的学生在教会周围聚集了起来。有在寒暄的,也有早早进入教会祈祷的。
当然也不只限于学生,教师跟其他工作人员也参加礼拜。因为有熟知的老业务员在,轻轻将头低下后,便马上被尖锐的目光瞪了一下。因为在学校内也有经常翘掉礼拜的习惯,九罚给他们的印象不是很好。
当然,今天九罚也准备明目张胆的翘掉的,想要逃的时候却被妹妹抓到了。
「那个,真的不行啊……马上就要吐的样子。」
教会、十字架、圣经、玛利亚像。
对于这些跟宗教有关联的众多物品,九罚很是不喜欢。
当然,那种东西到处都是,九罚也不能每见一个就起反应。所以平常不是很在意——可教会的里面是九罚尤其不喜欢的地方。
可能是因为是建筑物才这样的。一进入里面,就有一种无法言表的不舒服的感觉。在这种状态下,是不可能忍受一小时的。
可就算这么说了也不会被仁藤神父跟深间所相信。虽然七罪在某种程度上表示理解——但果然不行。
「病从心起。想着没什么事的话就会变舒服的哦。」
是接近神圣的东西时会变得很不舒服——那样的麻烦体质,不过九罚也不会感到特别的为难,只要不要去接近教会就好了。九罚会惹神父生气,不过,因此没有宗教色彩的生活会比较轻松。
如果是虔诚的话,也不需要那么卖力。
「明白了,既然如此的话那就只好这么做了。」
「呃?」
七罪的两臂像蛇一样缠住了九罚的手臂,手臂上的触感相当的柔软——老实说九罚无法将这样的感觉不放在心上。
「……做什么啊。」
「啊,小实,请帮我一下,今天要让哥哥去礼拜。」
走过来的是个个子很高的女学生,但是和穿着制服的七罪不同,里面穿着的是修女服,厚实的质地在隆冬时开起来也很暖和。
大概也是圣歌队的成员之一吧。她以吃惊的表情看看九罚,又看看七罪。
「……你是合唱队的成员啊,赶快去换衣服啊,不要忘记彩排了。」
「啊……怎么办完全忘记了,会被前辈生气了啊。」
七罪唰地松开了手腕,和朋友一起跑走了,好像把九罚的事情给忘记了的样子。
「哥哥,我会一边唱一边看着的哦,你如果不在礼拜座上我可是会生气了哦。」
七罪在进入教会之前向着这边这么说了。是个非常非常顽固的妹妹,正因为如此才想要叹气。
不久之后教会周围就变得十分的安静了,那是庄严的礼拜的开始,大概,不能让杂质进入那里,像是要献出祈祷人的心,无论什么时候都没有杂质般纯粹。
九罚在那里转过背,脚步就早已经向着教室的方向了,去教室的话平时会一起偷懒的朋友也会在吧,如果礼拜结束之后同学们也会到教室里集合的。
每当远离教会,就会感到了回复了以往的健康状态了。
总觉得自己的体质恐怕是害怕十字架和圣经的性质。
(就像是恶魔那样子,不过自己也只能偷偷地这么说。)
不过,在远野家吃闲饭的放火魔,却能够挺起胸地毫不在乎十字架和圣书和圣歌。
「因此摩西是从埃及逃出来的,这个宗教性的意义被作了各种各样的解释,不过有一个有力的解说。」
上课中,像平时一样发着困。
仁藤神父的声音,响遍安静的整个教室,现在是作为必修课的神学授课中,九罚首次将圣书和圣歌集摊开放在桌子上,不过仁藤神父的话连一半也没听进耳朵里。
「啊啊——稍微有点偏离题了,不过各位知道摩西十诫吗?其中之一,汝勿盗窃。最近,好像多次发生了多起的学生失窃事件,更可叹的是,就算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人数也会有盗贼活动,各位应该也知道,盗窃是罪恶。财产全部是主所赐予人们的东西,将那个抢夺是卑鄙的行为。」
隔壁的女学生一边拿着十字架的挂饰一边听着,大概是圣歌队所属的少女吧,只是一瞬间,九罚想起了七罪。
(哎呀,艾姆有老老实实地呆着吗……)
九罚将上课的事扔在一边这么想着,其他的课程会很认真,只有这个完全没办法投入。
「各位不能不感谢送给我们每天的生活的主而做出偷懒的行为,而且对生活不满而犯下偷盗的事,根据看法的不同是比背信弃义还要严重。」
早上的艾姆,是一脸不满的表情。
没有老实地看家吧,九罚所希望的是不要只是巴斯特留在家里就好。
(难道,真的想去放火,不过应该不会吧。)
艾姆说自己是炎之恶魔,好像说吃饭不单单是包含吸收营养素,仅仅只是摄取『热』这种东西,实际上是,冷的东西不会去吃,她执着地想去放火,好像与自身是火之恶魔也有关系。
想到如果在这里听到消防车的警鸣声——那可真是着急得不得了。
想着这个那个的有关于艾姆的事情。
外貌很普通——虽然承认是个相当漂亮的美人——可虽然是女孩子,言行有很多让人觉得不是人类的地方。说是「散发出地狱的气息」,却又能轻易驯服。基本是在没有任何说明的情况下就将其收入了家中。
远野家的生活费是被调动到海外工作的父亲寄回来的,一般对于生活费反面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尽管如此,两个人变成三个人的话,家计也会变得严峻。
(是原本就那么执着与放火吗,还是喜欢火?)
「呵呵,远野君。」
从后面传来的声音。
注意到的时候,仁藤神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九罚的座位后面了。
「呵呵,总觉得你没有集中精神啊,下面的问题能够解答吗?」
糟糕了,九罚这么想着。
结果在那之后,一到神学的课就会遭到仁藤神父的迫害,让人觉得是不是那个神父以欺负人为乐。从那一边微笑着一边毫不留情将难题扔过来的样子来看,肯定是个S吧。
然后——现在。
「嘛……某种程度已经料想得到了。早上就隐约这么觉得。」
九罚骑着自行车奔走在黄昏的城镇街道上。红色的天空,在各个地方显眼的教会屋顶上的十字架,因为逆光而染上了漆黑,街道还是平时那样子。
艾姆去了哪里呢。
其实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九罚和七罪并没有惊慌,已经习惯了。七罪留在了家里,九罚出去寻找。发现艾姆并回去的时候,家里的饭菜完成了是既定事项了。
而且,对于九罚来说,艾姆的目的地大致也感觉得到了。
「不在这里吗。」
仰望着焚化场高高的烟筒,九罚感到头痛了。
艾姆喜欢有火的地方,到目前为止溜出家里的时候,目的地都是焚化场。
嘛,也并不是说城镇上没有其他有火的地方。
虽然这么说,也并非说城镇上就有很多焚烧场,在基督教徒占了大半的日本,火葬场是很少见的。已经根据线索来回寻找了,可是艾姆哪里都不在。
(如果是艾姆的话……)
虽然是想象,不过因为被火所吸引而从家里晃荡了出去,可是因为没记住道路,结果变成了无法回到远野家的状况,推测是这样。不过,想到也许不会这么白痴吧,就好像爬上了树上不能下来的猫一样。
(不会是到隔壁镇上去了吧……)
九罚抓了抓头,像是想着这样的话可怎么办啊闭上了眼睛——。
瞬间——。
(啊,糟糕)
应该已经闭上了的眼睛,映现出了什么影像出来的瞬间。
声音变得嘶哑了。
(咕啊……!?)
不由得睁开了眼。可是眼睛了映现出的影像不是这里,在哪里呢。
那是黑暗,并且那个黑暗在舞动,灼热之炎。
热!这是九罚现在的想法。全身都被灼烧着,连骨头都要被融化。因呼吸变得困难,不由自主的将手伸向喉咙——可连手的触感都消失了。九罚现在,处于赤红色的火焰之中。
「不是普通的火焰」、九罚这么想着。这是火焰状的刑具!不仅是全身都要被烧成气体,连脑髓的最深处也在燃烧着。九罚考虑着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的事情。第一次知道,原来精神也是有熔点的。
精神——这个火焰将那种没有形体的东西都熔化了。
(啊咕……啊啊啊啊!)
任何东西都不能在这个火焰中存在,全部都会变成气体消失。是能让人觉得还是太阳的火焰更好受的、绝对的死炎。
火焰仿佛要将一切的东西都烧尽。
这里是远比黑洞还要深邃的空虚。
九罚的存在,在这火焰中就像是灰尘一样。能在这火焰中存在的,只能是有着异常火焰耐性的人——或者说是、能同化这破坏之炎的、虚无的存在吧。
喉咙被灼烧着,连骨头都要归于灰烬。吸入的火焰从九罚的内部开始将其破坏着。
「……!…………!?」
发不出声音。只能让如丑陋的鱼一般的嘴开合着。肺好像早已碳化了。
然后——。
火焰的影像消失了。最后只有那么一瞬间、映出了完全没有关系的其他的地方——然后就回到了闭上眼时的黑暗之中。
九罚将手放在大汗淋漓的额头上、慢慢的开始再次呼吸。没问题、还记着呼吸的方法。刚才的只是错觉。虽然有着能错认为是现实的强烈的痛苦、即便如此也只是错觉。现在九罚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完好无损。
「可恶……又来了啊」
如刚才一样的幻觉,其他的地方,这种体验对九罚来说并不是第一次。
从艾姆来到这里后就有了。那个如噩梦一般的影像,正是艾姆曾经住过的地狱的影像。在那里生活的话,估计只需3秒就会被蒸发吧。正因为如此在那里生活的才是恶魔的吧。
这种至今为止已经出现过多次的闪回,大概是从艾姆那里传来的信号。能不能用稍微温和的手段来传递情报呢,九罚这么想着。
本来,艾姆想传递的只是最后那仅仅一瞬间的影像。偶尔夹杂着的地狱的影像不过是所谓的杂音一样的东西。
「虽然这么说……毫无疑问是在市内。」
火焰的影像之后,那个在一瞬间闪过的地方——那里便是刚开始已经找过了的焚化场。看来是正好走岔了的样子。
九罚一边哎呀哎呀的抱怨着,一边骑上了自行车。
「艾姆————!」
大声高喊之后,白发少女向这边转过身来。其脸庞虽然映照着寂寞的神情,但在一瞬间便绽放出了灿烂的光辉。
被夕阳的晚霞染红的她——稍微觉得有点漂亮。
「九罚很慢啊——!」
难道一直在这等着?九罚这么想着。因为有着自己马上就会赶来这种期待,所以才打破了约定出来的吧。因为早上出了那件事,莫非这是对九罚的示好?
知道会给九罚添麻烦却仍然这么做了——这也是有着对九罚的信赖吧。虽然想着这种事情还是尽量少点比较好,但偶尔来一下或许还不错。
(什么跟什么啊……我真是天真呐。)
因为。
艾姆现在显出了非常高兴的样子。
「真是的……不是说了不要随便到处乱跑了啊……」
「嘿嘿、对不——起。」
完全没在反省的样子。这种状态不要在下星期就消失了,九罚这么想着。虽然这么想着,跟早上不同稍微有点高兴。总之还好就是了。
「嗯。没问题——应该吧。那确实是艾姆的记忆吧?」
「是哦。因为九罚是我的『召唤者』,所以可以那样。——本来我只是想把自己所在地的影像传送过去的——稍微想起了以前饿一些事情,好像连在地狱时候的记忆也一起送过去了的样子。」
艾姆嘿嘿的笑着。总之,九罚就像是对猫一样,抚摸着艾姆的头。艾姆高兴的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因为艾姆的身体本来就很热,所以马上就把手拿开了。
「抱歉,那个影像会将感觉也一起送过去的,很热吧——。」
「嗯,不过已经体验过好几次了,大概已经习惯了吧。」
九罚撒了谎。不可能习惯的。习惯那种事情是可以跟「不是人类」画上等号的。也就是说会变异成不是人类的什么东西。
即便如此,并没有说着被那幻觉之火焰折磨的痛苦然后训斥艾姆的意思。
「是吗?但是今后会注意的。会尽量不回忆起住的地方的事的。」
艾姆嘻嘻的笑了。
开玩笑吧,九罚想着。什么住的地方啊。那只是——打个比方的话就是施以惩罚的单间。是不允许逃跑的、痛苦永驻的地方。
「喜欢这里的火焰。那边的火焰就像机器一样——没有意义也没有目的、只是如恶作剧一样让烧掉一切而已。这里的火焰,大家唧唧喳喳的、很快乐的样子。很有精神呢。」
将手别在身后,艾姆抬头望了望焚化场的烟囱。虽然不是很清楚,但貌似在怀念着什么东西。
(怎么说呢……就像是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大概。)
「也喜欢这个『焚化场』,就像欣嫩子谷(注:字面上的欣嫩子谷,位于耶路撒冷西南边。欣嫩子谷原意是异教徒献祭,有时献祭活人的地方。)的摩洛大人的地狱一样——如果有婴儿之类的做活祭的话,不感觉很不错吗,九罚。」
「……果然还是恶魔」
艾姆轻快地说出「活祭」这种词,九罚的脸马上青了下来。
即将落去的太阳已经将自己的身躯消隐了大半,可能在回家的途中天就会完全暗下去。
「不好……希望七罪不要担心。艾姆,快回去吧。」
「嗯,今天的晚饭是什么呢,真期待呢。」
九罚推着自行车走着。傍边走着小巧的艾姆,慢慢的移动着脚部。也考虑过两个人一起骑——但一直被抱着的话会被烧伤的,于是死心了。
天空呈现出浓厚的蓝色,在夜晚终至的这个时间,有很多行人。交织了行进路线的主妇、急忙赶回家的上班族。在教会的外面等地方,参加傍晚礼拜的人们排成了队列。
「喂,九罚?」
看到这样的光景,艾姆小声低语道。艾姆在夕阳的斜晖下映出长长的影子,但不能判断出是什么表情。但九罚觉得,好像是在笑吧。恬静的笑容。
「这个晚霞如何。看着这个感觉如何,有什么感想?」
来自艾姆的很不可思议的提问。
总之,在准备回答的瞬间,艾姆用炽热的手指压上了九罚的嘴唇。
「不能说哦。这种心情,在说出的瞬间就会变成其他的东西的。」
与充满恶作剧的声音相反,艾姆的表情有什么地方显得有点不自然。声音是演技,但真正的想法则在脸上,这种事马上就明白了。
因为艾姆想将认真的话语用随意的口吻说出。
「恶魔呢、栖息于人的内心。因为是很好的居所嘛。充满欲望与私利的内心会将我们招来。傲慢倦怠嫉妒愤怒欲望色心贪婪,便是将我们变成恶魔的开光」
九罚不明白。
艾姆是想要说些什么,还是传达些什么,或者是想要隐瞒些什么,还是欺骗了什么。
「但是这个,反过来想的话,谁都是有感情的哦。」
灼热的手指离开了,那个热量,对于九罚还是依依不舍。
「所以充分感受到了么?请试着表露出那份感情,不需要言语哦。因为我是恶魔,马上就明白了作为召唤者的九罚的想法,傲慢倦怠嫉妒愤怒欲望色心贪婪就行了,不过,这些可是九罚的东西。」
在这里九罚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艾姆称九罚是偶然之前作为了召唤者,可是对于九罚来说却不记得有什么时候召唤了艾姆,艾姆是随便地到来的,这样的话可从来没听过。
想要召唤恶魔,多多少少地应该需要『代价』,召唤恶魔的原则是等价交换,譬如像是将婴儿作为祭品之类的。
但是,艾姆也没有要求过九罚索要祭品,其他的要求『代价』的记忆也没有过。
到底——艾姆所需要的『代价』是什么呢,艾姆出现在这里,九罚到底需要向她付出什么代价呢。
而且关于暗示——艾姆好像想要说些什么。
「现在所说的话——可以对小七保密吗?」
艾姆吐出了小小的舌头。
当然了,九罚点了点头,两人肩并肩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延伸出来的长长的影子,慢吞吞地跟着两个人的后面。
「啧……。」
九罚和艾姆离开了之后。
有个女人一个人在焚化场里。身穿灰色的长大衣,金色的长发女人——像是染上了黄金的颜色的头发,可以充分地说异常了。
仰望着巨大的焚化场这个建筑物,女人感到目眩。
「除了目标之外还有其他人在——发现了麻烦的家伙,那样的东西不能放任着不管——可是耽误了击溃重要的目标的话就本末倒置了,早点将麻烦人物处理掉吧。」
叹了一口气。
是个身高很高的女人。凌驾于男人之上的身高,细长的手脚,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模特什么的一样——。
「即使如此……摩洛的火焰祭坛,是为了燃烧垃圾的设施,拿来比喻也太夸张了。」
女人静静地笑着。那个瞳孔,散发着象肉食兽一样的尖锐目光。
「最近的学生,都不知道如何驯养恶魔呢……必须要给点教训。」
远野家的假日早上非常安静。
说道原因是因为有精神的只有七罪一个人,九罚和她不一样,有着可以夸耀为病态的低血压,说起艾姆的话她基本上是夜行性的,早上起来也比较困难。由于如此,除了为了准备早饭而利落地动着手的七罪以外,出现了围着桌子半睡半醒的两个男女的画面。
「喂哥哥,特意为你泡的咖啡请你快点喝掉它吧,巴斯特可是相当有精神的呢。」
「七罪……今天是星期六啊……不需要那么急忙忙不是么……」
九罚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道,艾姆对于眼前的咖啡眼睛望也不望一下,突然就在桌子上趴了下来。
「不行,规律的生活对于早上来说非常重要,懒惰可是罪哦,喏,快喝快喝吧。」
「可是,又不是要出去……即使不勉强地起床也没关系吧。」
「不——行。」
七罪双手叉着腰叱责着九罚,顺便一说,巴斯特也从衣服的袖子里露出了面,像是挑拨一样嘶嘶地吐出了舌头。
九罚姑且地换上了便服——老实说,真想再钻入被褥理睡回笼觉,十二月的早上非常冷。
因为七罪吵闹着,九罚也不在咖啡里放糖就一口气喝了下去,虽然是会有点苦,可是却有赶去睡意的效果。
嘟——电子音在安静的家中回响着。
「啊,是电话。」
非常少有的早上打来的电话。舒伯特的圣母颂回响在小小的家里。七罪穿着拖鞋吧嗒吧嗒地走去接电话,留下九罚和艾姆两个。
「艾姆……起来了没有?还活着吗?」
「呜……早上对恶魔来说是剧毒。」
眼睛眯成一条线,在桌子上像是爬虫似的动着的样子,总觉得像是什么新品种的生物一样。
「喂,您好——是的马上就好了——是的——是的。」
传来了七罪的声音,不知道对方是谁,想想一定是深间水鸟吧。
因为与圣歌队有关系,所以打来找她的电话会比较多——如果不小心九罚去接了电话的话,就会变为了说教,真是相当的麻烦。九罚想着希望平常她能打到七罪的手机上就好了。
「呃。」
突然。
艾姆伏下来的脸突然抬了起来,用鼻子嗅着气味。
「艾姆……怎么了?不吃早饭吗?」
九罚伸手去拿涂满了橘皮果酱的面包——艾姆唰唰地摇了摇头。
那个目光很是尖锐。
「艾姆……?」
她看着的是窗子。是安装在起居室里的,普通的采光用的窗子。
「气味……」
像是唱着歌一样,恶魔说道。
「不会有错……这个气味,是我们的天敌……讨厌的气味……那样的傲慢,自信过剩,认为除了自己以外没有其他的正义……不会错。」
九罚。
有种讨厌的预感。
「——神的气味。」
玻璃破碎的声音。
与尖锐的声音一起,破碎的破裂纷纷散落。
「啊!?」
瞬间以手臂护住了脸,尖锐的疼痛游走在手臂上,不过还不太要紧。
「什,什么……」
疑问没有得到回答。
九罚被推倒在了地板上面。
「嘎……。」
没有留情。吐出了肺里的空气的九罚,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发觉到是被艾姆推倒了,全身上下感觉到了高热,不过现在无关紧要了。
「哼。」
砸了砸嘴。不是艾姆也不是九罚,那是第三者的声音。
因此九罚注意到了。
蓝色的光棒——像是这样的东西扎在地板上。
「果然注意到了吗。哎呀,也没有认真地动手,不过是牵制而已。没有借助恶魔的力量的家伙,说到底也只这种程度。」
有人。
从窗子里入侵,丢出瞄准了九罚打算要将其杀掉的蓝光物。
「如果可以老实一点的话,姑且可以饶你一命——当然了,只要稍微有些许反抗的话就将你刺杀掉,那边的恶魔,要是不想召唤者发生什么事的话就老实地被消灭吧。」
淡然的宣告。
女人。穿着灰色大衣的金发女人。
但是——全身上下都覆盖着青色的光芒。
虽然说是光,但是很细长,简直就像是荧光灯的光一样,那样的光芒,包围着金发女人的全身。
如果要比喻的话。
对,就像是充满纹理的线组成的立体画像一样。
而且——手上所拿着是像从那个荧光灯上取出来的光一样的,直线的光。
根据看法的不同,也可以看作像是长枪一样的东西。
九罚什么话都不能说。原本好好的身体和思考都不能运作。
「哎呀——那么说来,还没有自我介绍呢。」
艾姆瞪视着那个女人,瞳孔里寄宿着强烈的光芒。
「『天草国教厅』所属的驱魔师。『L』之圣露卡——老实点,将召唤者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