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之闲人一边清醒一边做梦。
如同迷失在桃源乡的旅人一般,
在漫无目的的梦境中,只是为了驱赶无聊——
闲人今天也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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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区——地下赌场
这里是充满肮脏氛围的“岛”上唯一一处释放出异常氛围的场所。
这里并非浸染污垢的空间,不如说是正相反——
从居住在东京的人眼里看来,未必有如此感慨吧。
没有一道裂痕的豪华墙壁和配合乐园风景的浮雕装饰,一切都在色泽鲜亮地夸耀着自己的存在。铺着红色地毯的地板上渗出柔和的暖气,踩上去让人有种王族宫殿的感受,来访者也会陷入自己是被挑选出来的人这种错觉中吧。
仅此而已的话,还不足以在这座“岛”上令人惊讶——这里还备有普通人一生都见不到的设备。
在宽广大厅中央的枝型吊灯下方,摆着真正拉斯维加斯风格的轮盘赌台,里面还密集地排列着各种各样的老虎机。这里备有巴加拉纸牌和21点的专用台面,连双骰赌博等骰子游戏用的赌博角都设置好了。四面墙壁中有一面被吧台占领,架子上排列着数百种鲜艳的酒瓶。酒瓶的集合体就如同彩色玻璃一般,这里明明就是违背道德的场所,看上去却有种教会的神秘感。
存在于肮脏的“岛”上,只有被选择的人才能出现的另一次元。
这里与周围的氛围差别就好像这个空间正在从周围剥夺金钱——而实际上,来访岛上的“客人”或本来就住在岛上的居民之金钱确实被这里剥夺了。
从资本主义者的观点来看,完全可以称为是乐园的空间中——
一个男人正咔嚓咬响漂浮在乌龙茶里的冰块。
“那么……到底怎么回事呢。”
坐在吧台旁饮用非酒精饮料的,是一位浅黑色皮肤、国籍不详的青年。
虽说是青年,从他的外观来看是搞不清楚他的年龄的。他的脸上挂着哂笑,正向吧台里身穿酒保服的少女搭话。
“美咲怎么认为?就这样接受西区的挑衅吗……虽说我们的防御才是命根子,我没打算由咱们发起挑衅。不过,如果被对方攻击,该以何种规模反击呢。这一点就凭你的意见来决定吧!”
“咦!?”
酒保服少女听到对方突然抛来这样一个重大至极的命题,连判断是玩笑还是认真的功夫都没有就陷入了恐惧,手里的杯子也脱落了。
干涩的声音在赌场内部响起。吵闹声和硬币的咣当声将其抹消,只有吧台附近的人一起看向这边,确认是否有事。
“请、请、请原谅对不起对不起……!”
也不知道她是在为什么而道歉,但酒保少女只是条件反射地拼命道着歉。周围的赌场客人看到坐在吧台旁的男人面孔,都摆出一幅“少管闲事,省得麻烦”的表情将意识重新返回到自己正玩的游戏中。
“那、那个,请原谅,我怎么能对那种大事……!”
“不不。应该由我来道歉。抱歉呢,似乎是吓到你了……之后我会把杯子钱付给管理人的。”
“不、不!岂有这样的事情!?”
“现代人要说‘哪门子的话’。”
褐色男人一边苦笑,一边把手帕递给吧台里的少女。把男人夹在中间的两位艳丽美女也配合着他发出嗤嗤笑声。
她们中一位是亚洲系,一位是白人女性,从周围人的眼中看来,她们正公然跟男人的身体紧紧相贴。
酒保少女不知道该把视线落在何处,她慌慌张张地收拾着碎掉的玻璃。
沉默地看着少女干活,男人把两侧女性的簇拥当成是一种空气对待,一脸若无其事地继续对话。
“哎呀……不过呢,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们哦?如果西和东的关系更好,我们会比现在强大数倍并完全掌握这座岛……那样的话,就不会带给你们不安的日子了。”
“不、不会!完、完全哪里可以有这种事情!”
“……你着急的样子真有趣,美咲。”
“咦!?”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点到,酒保少女——八十岛美咲的身体惊恐地一颤。
以前也被叫过很多次,但是被眼前这个男人称呼果然还是让她最为紧张。
平时都是由管理人稻岭来招待他的,但是今天稻岭休假了,没办法才让美咲来招待。本来他就每周最多只来一次,很明显也有随性而来的日子,不会完全符合预定。
以前偶尔也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但是那时他的身边大多有润跟着。话说回来,今天没看到她那位可靠的好友。
男人看上去相当随便,实际上骨子里是个认真的人——不然的话,这个男人就不会成为坐在东区组织顶端的大人物。
他的心胸很宽广,但弄不好也会说出“让东区化为乌有”这种话,在背地里抹杀其他干部。
在没有自觉的炸弹面前,美咲紧张地说出待客的话。
“那个……老板平时都做些什么工作呢?”
美咲模仿赌场管理人稻岭,将面前的人称为“老板”。
“工作?正如你所见。”
“呃,不,我没见过您工作……是不可能的!一直以来您工作辛苦了!”
美咲一边说出意义含糊的台词,一边想着为自己的愚蠢死掉算了。这样简直就是第一次去夜总会打工的女高中生嘛。
但是,她询问工作内容对象的男人只是浮现出厚脸皮的笑容,转圈摇晃着杯子。
“哼哼……你想问我阿兰·格兰·戈兰·J·吉塔尔林·山城·外太空·拉迪奥沃斯什么呢?是想从我的话中挖掘出深层内涵吗……看来你也是相当有水准的谋士呢。”
“咦!对、对不起。我什么都不懂在各种方面运气都不好靠近老板这样的人只会显得愚蠢可笑……!”
“你果然很有趣呢……”
站在东区顶点的男人——吉塔尔林格格笑着,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物,愉快地讲述着自己的事。
“就告诉你一件事吧。”
“哈、哈啊……”
在吓掉了魂的美咲面前,吉塔尔林将手指交叉撑在下巴上,摆出了动画里坏人角色的姿势。
“你对无聊有什么看法?”
“哎……?”
美咲不知道对方问了自己什么,连回答都做不到,只是等待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不知道他是不是没有期待得到美咲的回答,吉塔尔林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继续讲述着。
“我认为无聊就是罪恶。”
“罪、罪恶?”
“是的。无聊是罪。不得不接受惩罚。你想想看。在这个地球的薄薄地皮上,为了让一小部分世界运转,一切生命得以诞生、生存、灭亡,能量也得以循环。在这之中,无聊这种东西让流动的能量白白停滞了。它跟地球上的一切生命作对,只是让能量被无所事事地堵塞住。这不算是罪恶是什么?不从生命的角度而是从社会层面来看,生产和文化的发展,或者说帮助他人的志愿者使用的能量,如果这些东西停滞,给本人也会带来痛苦的‘无聊’不管从文化还是生命的角度来看都可以算是可怕的敌人。”
“哈、哈啊……”
“1999年,这个国家的家伙似乎是畏惧着恐怖大王什么的吧。相信那些,也是因为‘无聊’。对于每天都忙碌生活的人类来说,世界灭亡的预言是无所谓的事。于是,恐怖大王最后没有来。怀有期待的人们得到了什么?没错,淡淡的失望和新一波的‘无聊’。也许这才是恐怖大王的真实身份。没错,就跟恐怖大王这个称呼的程度同等——无聊就是罪恶的存在。”
吉塔尔林的语气渐渐变成不是在向美咲,而是向自己倾诉。
他脸上露出的笑容缓缓失去了温度,听他讲话的美咲开始渐渐感觉到被蛇盯住的寒冷气息。
但是——
看到美咲的肩膀微微一颤,吉塔尔林立刻恢复了笑容中的温暖。
“库、库库、库哈哈哈哈!我刚才的言论不过是胡说八道罢了!只是为了强调我讨厌无聊这件事而勉强捏造出来的理论。从生命和文化角度来说可以有各种反驳,更何况如果说无聊是罪恶,那就不知道该给予谁惩罚了!”
“哎?啊、啊……也、也是呀!”
美咲一瞬间露出惊讶的表情,但当她知道自己是被戏弄了之后,就在放心的表情中回了话。
这种时候也许是该发怒,但现在的美咲没有这种闲暇。即使有空,想象一下向面前的人物发怒结果会怎么样,也就没法生气了吧。
看到这样的美咲,吉塔尔林依然浮现着孩子般的笑容,继续说道。
“为了说明我有多么讨厌无聊,我花费的时间稍微有点过头了……不过,你能理解我就很开心了。”
男人开心地开心地向悲哀的酒保再次询问。
“那么……现在让我问你一个问题。让打发无聊的组织活动起来,以适当的心情裁决敌人,有时原谅对方,根据情况不同还会冲到纷争最前线的组织首领,这种人存在,还是不存在?”
“哎?啊、是的……那个应该……是存在的吧。”
——因为面前就有一个。
美咲将坦率的意见吞入肚中,恭敬地回答着面前的消遣家。
“哈哈哈。可能是有呢。不过,我认为约束我们这种黑手党组织的人,那个样子是不行的。”
——哎?什么?自我批判?
“而且那种人当首领的话——早就被其他不满的干部抹消掉了。如果是特别拥有才能和领袖魅力的人则另当别论。”
“是、是啊!果然是这么回事!”
——哎?什么?自我满足?
“但至少我不是。”
——那你为什么没被抹消?
“……你在想……为什么我没被抹消吧?”
咯吱。
美咲的全身仿佛有几千只虫在爬行。
面前的“组织首领”脸上依然浮现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她无法领会对方的心。
“哈哈,看你这幅表情是猜对了吧?不过,别太在意。”
吉塔尔林看着僵直的酒保嘿嘿笑着,又静静地开始讲述。他柔和的表情依旧,声音中却混杂着些许阴沉。
“……在这座岛上的东区干部们,包括我在内的全员,其实都不是真正的干部。”
“……哎?”
“因为就是啊?在这个网络资源丰富的时代,只能给出让人心甘情愿来到这座岛的指示。我不是说建筑业。我们当然是在根系组织的掌握中行动的……但是实际上,组织掌心担任岛管理的家伙还会派遣替身……影武者到这座岛上,也就是我等。所以说,这次的纷争中死了好几位干部——但东区的本质没有丝毫倾斜。”
吉塔尔林边笑边说。不过,这份笑容确实是发自心底的。
“我任意妄为所做的事不过只是表面的琐碎小事。对组织的收入没有任何影响。即使影武者死去,命令也不会断绝。虽说连续爆炸事故让那些真正的人物有些困扰就是了。”
“怎、怎么……会……”
吉塔尔林所说的话,是自己不该听到的。
但是,等她察觉到时已经迟了,事到如今塞住耳朵也于事无补。
“对那些岛外的管理者……把我赶到这座岛上的人,还有……虽说只有一瞬,把我推给‘无聊’这个怪物而且如今还在推脱的家伙,‘护卫部队’就是我一点反抗心的象征。”
吉塔尔林咚地将手指敲在吧台上,开始完全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
美咲连呼吸都已忘却,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紧张感中咽了口唾沫。
“失去自己这个存在,只是被丢弃在岛上。”
咚咚咚
“只承受危险,得到的东西只有纸糊的名声。”
咚咚咚
“日复一日,只有危险的生活。”
咚咚咚
“然而此处还不能使用毛骨悚然这个词,因为只能事务性地回避危机。”
咚、咚、咚
“这份无聊……不说成是罪恶还能是什么?”
咚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所以,我憎恨无聊!”
在敲击在吧台上的手指达到了极限速度的瞬间,吉塔尔林的手掌拍在吧台上。
梆,激烈的声音响起,但周围人都装作没有看见。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到他们对话的内容,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的氛围在周围流动。
依然带着笑容的吉塔尔林兴奋地说。
“啊啊,还有‘他们’。总有一天,我会把这座岛从他们手中独立出来,发布宣战公告。那样的话……至少在跟‘他们’战斗期间,我就可以不无聊了。没错,这是凭借自己的意志,为了自己而做的斗争。不可能无聊的。”
——会被吞噬。
看到他笑容中的疯狂,美咲就快失去意识了。这当然是错觉,但她真的感觉到灵魂会被面前这个男人抽走的恐惧。
坐在她面前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会被杀掉。
真的为生命感到不安的瞬间,美咲脑中浮现起眼睛藏在刘海后的可爱好友。
——对了。
——润……她知道吗?她有多么信任……这个人?
知道吉塔尔林所处立场和本性的美咲回想起朋友的面容,重新树立起气馁的心。
她调整了呼吸,向坐在面前的魔神开口。
距离发出声音还需要数秒时间,她为了摆脱不幸而聚集着气力。
只能为自己的不行叹息不已的少女为了免除好友的不幸,开口说。
“我认为……那是错误的。”
回过神来,她已经释放出了想说的话。
“那个……那样……即使是为了免去无聊……那样的话,吉塔尔林先生就不是虚假的管理者,而会成为真正的管理人吧!?那样的话,那样的话,就会背负润他们的生命……?您在这个前提下还引发斗争算什么?”
“……这一点。正是因为这一点。背负着应该保护的生命,拥有一起生存下去的人们,才能跟无聊完全诀别。当然,这不是强制性的——我会拼上自己的一切保护同伴。当然——也包括你担心的小润。”
吉塔尔林依旧浮现着一如往常的笑容。
但是,正因为他是在笑脸中说出这些话,才让美咲感觉到恐惧,甚至毛骨悚然。
“……住手……请住手,请您重新考虑!”
这不是至今为止她战战兢兢的声音,而是表示出明确拒绝意志的愤怒之声。虽然是只有吉塔尔林能听见的细小声音,但她的话语中毫无疑问凝聚着力量。
吉塔尔林止住了笑容,带着看穿一切的冰冷视线盯着美咲的脸。
“为什么?”
“怎么可以……!您说是不会强制,但是从您刚才的话听来,润一定会跟着您的!您了解那孩子的性格,即使如此,即使如此老板还是说出那种话!”
决了堤的话语像雪崩般溢出美咲的嘴巴。
这些话已经不是凭借理性,而是通过感性说出口的,即使如此,她的话中还是拥有着远远超出之前所说之话的辩论力量。
“那——也许不是罪。但是,就像老板把无聊说成是罪恶一样————那样的话,现在的您可能是没有罪的——但是在我看来,那的确就是……‘罪’!正是名副其实的罪恶……!所以……所以,不要把润卷入那种事中……不……要……呃。”
说到一半时,她似乎理解了自己在说些什么,眼中开始闪烁起胆怯的光芒。
“那、那、那个,我、我——”
看着美咲的脸色以有趣的气势变青,吉塔尔林在略带惊讶和赞赏的视线中说道。
“你——在赌场被‘Rats’占领的时候也是这样,被逼到死角口气就会转变。”
“啊呜、啊呜、那个、这个……”
子弹在任何时候飞过来都不为怪。想象自己变成蜂巢,美咲诅咒着自己的不幸。这也许是自作自受,但是她对刚才的话还是只有“一丁点儿”的后悔。
不只是自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面前的男人和跟随他的润都可说是不幸。那样看来,这座岛本身就是一个不幸之块。
——啊啊,我果然是在倒霉星的关照下出生,被倒卖到这座倒霉岛上来的啊啊啊啊啊。
美咲一边在心中呐喊,一边等待着对方的回应——而当事人吉塔尔林却面带痛快的表情,发出没有恶意的狂笑声。
“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哎呀哎呀,你果然很有趣!哎呀~小润有个不错的朋友呢!”
“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相信了?相信了吧?哎呀呀呀,怎么可能嘛?如果我只是个弃子,那是怎么聚集起护卫部队的?为了拉拢他们,我花了多少费用?哎呀呀呀,真是的,怎么回事,美咲真的相信了,这让我有点不好意思啊。哎呀~抱歉,真的很抱歉。”
吉塔尔林嘿嘿笑着,将残留在杯中的冰块倒入口中。
他一瞬间嚼碎了冰块,拼命忍住笑意把杯子递给美咲。
他似乎是在拜托美咲添杯乌龙茶。美咲慌忙回头,从冰箱中取出做好的乌龙茶,跟冰块一起倒入杯中。
“也、也、也是啊!是玩笑呀!真是的,老板您不要吓唬我嘛!”
美咲的口气很沉稳,但她内心的震动还没被治愈。
这真的只是玩笑吗。
只要自己对此还有疑问,她就不可能发自心底地放心或者对面前的淘气鬼发怒。
吉塔尔林像是看透了美咲的心情,他再次否定了之前说的话。
“你放心吧。我稳稳掌握着岛上东区的实权,跟海外的上层组织关系不错,也没有憎恨的对象。”
“也、也是……啊。”
美咲的表情渐渐恢复安心。
吉塔尔林一口气喝干她递过来的乌龙茶,眼睛微微眯起——
自言自语地低声说。
“现在是。”
“哎?”
——现在?
——那……以前呢?
“哦,好像来电话了,我差不多也该走了。多谢款待……嘿咻。”
在美咲的疑问于脑内形成漩涡的期间,吉塔尔林匆匆忙忙地站起了身。
美咲没有跟他说点什么的机会——男人就在两位美女的带领下如同烟雾般融入赌场吵杂的人群间隙。
吵闹的声音在周围回荡着,但美咲却被身处于寂静之中的错觉侵袭。又或者,她是在怀疑刚才的对话是不是真实。
沉默又过了几秒——美咲重返到现实的声音中,疲惫地把手肘撑在吧台上,她流着冷汗说出好友的名字。
“润……我果然不擅长应付那个人……”
“昨天起就不知道你去哪里了,快点回来吧……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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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润似乎陷入危机了呢。”
离开赌场后,吉塔尔林向等在门口的男人说。
“差不多吧。好像正好被丽凰一派和丽蕾围起来了。”
这原本应该是很紧迫的状况,但戴着蓝色眼镜的西班牙人——护卫部队枪手卡尔洛斯以轻松的口吻给出了回答。
“……是吗,被对方逼得走投无路了啊。”
“那么,怎么办?Mr.张已经充满冲入西区本部的干劲了哦?”
“不要打架。不过还是要把润带回来。”
“……又把这种明显很困难的事说出口。”
卡尔洛斯惊愕地露出笑容,吉塔尔林对此满不在乎地回话。
“这就是权力者的特权吧?”
“会产生暴乱的哟?”
“别乱讲。但是,我认为对你们来说不算勉强。”
吉塔尔林苦笑了一下,又收起表情继续说。
“只不过,必须尽早对引发这种状况的人想点办法。”
“……雨雾八云吗?”
“不……不如说是通过爆炸事件煽动岛全体不安的家伙。”
他的脖颈喀嚓地响了一声,说出一个男人的名字。
“金岛银河。只有那个整形狂热分子的行动我们至今还没把握。”
“……他肯定就在葛原周围盯梢。这人似乎还没对葛原直接出手啊。”
“嗯,对葛原君来说也很辛苦吧。当然盯上这一点的话,从旁人的角度观赏个人复仇剧也是蛮有意思的——”
吉塔尔林一边继续向护卫部队本部所在地游乐场走去,一边淡淡地开始吐露自己的心情。
“不过,就因为这样,让‘我的’岛上的人们——小润,还有你们变得悲伤,我就不得不考虑一下了。干部们本来就是做好死亡觉悟的家伙——但昨天被杀的人还是刚到岛上来的新人。是个刚刚成为我的所属物,不知道会努力工作还是让我厌倦的人。而且今天还轮到了小润。”
吉塔尔林说着有些傲慢的话,他独特的眼瞳颜色让他人无法读取他的感情。
“我呢,至今为止真的没有憎恨过什么人。”
他摆出看到干部被杀时都没有表露出的阴暗眼神,看到这样的他,卡尔洛斯罕见地感受到趋驰于背部的紧张感。
就好像在淡淡讲述的老大背部,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一样。
“以前没有过……但我没有对任何人说以后不会有。”
于是,东之魔神只是笑着。
嘿嘿、嘿嘿、嘿嘿地。
那是假笑还是真心的笑容,没有人能够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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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之魔神会做梦。
欢乐的梦,悲伤的梦,甚至还有无意义的梦。
偶尔——也有描绘他人心情的梦。
但是,闲人魔神都会接受。不管那是什么样的梦。
可以说这就是在桃源乡中生活之人应尽的义务——
东之魔神今天也在梦中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