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A马歇尔·狼
豪华旅馆“朱鹭”某层套间
蹬了地板一脚,我翻身跃入房间内宽广的空间。
我也可以扑向对方下杀手,但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冲入走廊。如果有几十个拿着机关枪的家伙,进入走廊反而更不利。那样的话,还是击破内部的少数人更轻松。
人群络绎不绝地涌入,但是正如我所料,只有某种程度的人数可以踏足房间。他们没有向我发射子弹,也是因为怕把我这身白衣服和椅丽看错吧。
不过,这种错觉立即被修正,黑衣服的男人们很快将我包围起来。
持枪者六个。其他武器为零。
就西区的感觉来说,我还以为使用刀具的人比枪械更多呢,这样看来就有种被背叛了的心情。自己擅自期望又擅自失望有点太过随便,我也确实应该理解一下现场的氛围。
我以为起码有一半的人使用短刀或青龙刀。而这里也没有像那个常在屋顶上见到的女孩那样拖着铁管走的家伙。
我的抗议被无视——涌入房间里的人只有每只手都举着手枪的黑衣男。太悲哀了。这就是现实。
把我围住的四个人形成一个半圆,剩下两人向房间内走去。他们恐怕是去保护椅丽和狗木的吧。不过我倒是认为狗木不需要被人保护。
说起来,房间外也有好几个人的气息。一共有多少人啊?
椅丽的声音就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一般响起。
“……很少。”
不知何时起,她移动到了我能看见的位置,正看向这边如此回答。可恶,她的眼神还是这么冰冷。
而且,她说很少是怎么回事。太多人把我围起来也只会伤到自己人吧?东区人倒是很习惯集团作战……但是说实话,还是不要把那群人当成常识来看比较好。
“我应该说了让你们尽量集合更多人吧?”
听到椅丽的话,她身旁的黑衣人向她耳语。这个……我也听不到。
不过,根据椅丽之后的回答,大概内容我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丽凰哥……?我没听说这件事。”
所以我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鲁莽地向椅丽发问。说是鲁莽就鲁莽吧。毕竟是自然而然的事。不必多加考虑,只是按照最为轻松的顺序做事。而实际上是不是轻松就被我置之不管了。
“什么啊,兵团有一半的人都被你哥哥借走了么?”
说完之后,我就发现自己说的话很明显小看对方了。撤回我说的话。鲁莽也要分场合。
她微微皱了下眉,立刻恢复到冻结的表情。
接着,她以完全看不出感情的眼睛盯着我,说了一句话。
“是啊。被借走了,这样说来我也很勉强……至少没有听你说话的空闲了。”
“……从一开始就没有听我说话的空闲吧?”
“是呢。”
她直率的回答让我很为难。
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说实话我也有些放下心来。
如果他们一进来就拿枪射击,之后就只有杀或不杀的问题。他们没有得到像东区那样的活捉命令,而且这里跟城里不同,逃跑也很麻烦。那什么,如果能像漫画里经常出现的场景那样,用手刀砍别人的脖子就能让人昏迷的话,那也不错。训练过的人也许真的能做到,但是很遗憾我没有做过那种训练。
变成那种乱战状况的话,我就没法考虑对方的性命了。从结果上来说,我又会仰望着天空随便找个杀人理由来搪塞自己。
不过,他们最后一起杀过来也是一样的。
椅丽不知道我的烦恼,她为了远离我走向房外。我没有想过要趁她路过我身旁的时候把她夺为人质——不过,想到这里的一瞬间,我很快又重新加以考虑。因为我看到狗木的枪口正指向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公主殿下似乎对白马骑士有着绝对的信任。
“原来如此……你对白马王子有着绝对的信任呢。”
“……”
被无视了。我特意费尽心机把骑士转变成王子殿下。
东区的人就会立刻满脸通红地冲过来,西与东果然不同。不,比起东西的问题,那个护卫部队里的大多数人脑袋都有问题。
确认她平安无事地从旁路过,狗木也跟着从我身旁通过。虽然他被举着枪的黑衣服夹在中间,但他的眼神没有丝毫大意。
于是——我再次仔细一看,这个男人绝对就是狗木诚一。跟以前比起来,他表情的阴暗程度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嗯,发生什么了。不可能没发生什么。只要在这座岛上生活很长时间,就一定会遇到点什么。
“喂。”
我突然说出自己的疑问。
“你认为自己正常吗?”
周围的黑衣人听到我说话都紧张起来,但是他们没有说出“闭嘴”。是因为他们知道说话的时候会露出破绽吗。还是说,是椅丽让他们不要说话,不要做多余的事呢。
“我——”
令人意外的是,狗木听到我的问题张开了口。
他是想说什么呢。不,等等……我在期待什么啊。
说起来我为什么会问这种事?在希望自己是正常人的同时,还想追问其他人的内心吗?
不过,要真是那样也行。现在姑且倾听对方的答案吧。
“诚一。”
不过,他的回答被椅丽的声音阻止了。
看来我是进入走投无路的状况了。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把我交给部下到其他地方去。
迅速走向外面的狗木——在经过我身旁的时候,继续说了下去。那句话绝对不是向我说的,很明显只是自言自语。
“……倘若要疯狂到最后,我也如此期望。”
我没有回答。我思考了一下为什么我没有回答——
结果还是不由自主得出了结论,“因为我不是会回应别人自言自语的老好人”。
“把他抓起来。如果反抗,允许射杀。”
椅丽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允许射杀吗。她站在可以抉择别人生死的立场上,这让我稍微有点羡慕。
……咦?我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是这样?只不过我不是自己选择的,都是发觉别人的杀意才杀死对方,因为不想自己死去才杀死对方,这些跟刚才椅丽的台词是同一个选项吗。
那样的话,我还真是个让人讨厌的家伙。相当让人讨厌的家伙。撇下自己的情况,也不从那个女人的立场考虑,只是轻浮地加以指责。不过,我能觉察到这件事也是侥幸。太好了,我还可以说自己是正常的。
啊啊,但是一个新的疑问在我心中涌现。
“我想问一件事。”
“老老实实举起双手!”
面对在紧张氛围中发言的我,留下的黑衣人以凌厉的声音大喊。
我老老实实地举起手,淡淡地向面前的男人们继续说。
“侥幸是什么意思?我不经意地用了这个词,其实它是什么意思呢?”
“……”
他们一瞬间面面相觑,又无视了我的问题,稍微缩小了包围圈。
他们是想立刻把我按住绑起来吗,但是他们也没有让我把手在脑后抱起来趴下。因为他们不是警察吗。还是说习惯杀人的他们不习惯绑人。
我没有放下双手,也没有表现出敌意,只是继续提问。
“脚。”
“?”
“破坏你们的脚,如何呢?”
“……?”
他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怀疑的视线刺向我的全身。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反应。只不过,这反应虽然是理所当然的,却不能阻止我继续说话。
“把脚跟腱切断,让你们不能动的话,失去战意的你们——会害怕我吗?”
“什么……?”
“不行的话,就再弄烂一只眼睛。看到我若无其事地拿你们另一只眼睛当沙包玩,你们会陷入对我的恐惧之中吗?希望你们能够不想再次跟我对抗。”
“你在……说什么?”
男人们的脸庞在房内灯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光芒。似乎是流出了冷汗。
“哎呀,我开始觉得能不杀人就尽量不要杀人了,但是自己的胆小在作祟,让我不敢那么做。”
“胆小……?”
“很怕。我很怕。听说可以凭运气杀死对方,我的强大就算是这样。虽然我是杀人魔,但从根本上来说我是正常的。现在像这样被你们拿枪指着也害怕得不得了。为了不让自己被杀,就只能杀死你们。说实话,我没有认罪的选择。消除这个选择的人就是你们的上司椅丽。她把谈话这个选择消除掉了。所以,变成这样,那个,我只能考虑不要杀死你们而是夺去你们的战斗力,而且还不能让你们今后有机会被人刺中后背,不管怎么说这种经历我还是第一次……具体说来就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还以为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就会被射击,不过跨越了这个难关还真是难得。大家……都很明显流着冷汗,盯着我的脸僵硬起来。他们恐怖到了如此地步吗。我还以为他们会“哇哈哈,说什么蠢话!”地嘲笑我,或者听也不听地冲上来。
……啊啊。
“即使如此还是不行的话,我就划烂你们的舌头。让舌头跟喉咙还连在一起,但是划成一道一道之后,每一块舌头都会各自蠕动的实验。”
我知道了。
“即使如此你们还是把枪指向我的话……到那时再说吧。”
这些人……在害怕。
害怕我……不,是害怕我脸上“杀人魔·雨雾八云”的面具。
我没想到自己的名字如此深入人心。正如自己最初的目的一样。两个月前站在这里的老大枕边时,我确实是以此为目标的。我不是什么传说,而是活生生的存在,代表了具体的恐怖。
但是,这些人没有放下枪。
这就是俗语说的“恐惧无法束缚人类”吗。不,好像有点不对。
不不,现在这种事怎么样都无所谓。这个时刻最为清楚的事实是——我不能在这里被抓。
“算了。你们不回答,我就挨个试一遍。”
我毫不犹豫地迈出一步,这给他们造成了相当大的冲击。
他们大喊着别动,缓缓地扣下扳机——
缓缓地,是的,缓缓地。
我确认了枪口的朝向和男人们的视线,身体为了错开子弹的轨迹而缓缓扭动。
缓缓地,缓缓地。
在注意力集中的我面前——依旧是一切都毫无改变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我一直是孤独的。
直到那一天,看到那张笑脸为止。
△▲
两个月前,我询问七砂“你认为我很奇怪吗?”——听到她的回答,我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我以为我一定是喜欢着七砂。
所以,即使偏离了世界——也不想偏离七砂。
“你自己没有发现吗?”
她的话贯穿了我。确确实实地贯穿了我脑内的什么。
被击碎的我那时——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时,我想到的事是————
啊啊,我是笨蛋。
所以,所以才说不要问她啊。
只要自己认同自己就行了。
……我做了一个以为她也会理解我的梦。
我知道的。普通人这样回答是理所当然的。
我告诉自己“是正常的”这件事的理由,也只有我认可——我明白,但正因为我理解这一点,才认为自己是正常的。
但是——我做梦了。
如果是她的话。
同样是被这座岛深深影响的人,看到尸体,亲眼见到人的死还能若无其事的她。
于是——梦被打破了。
从我真正喜欢上她时起才过了一分钟。
见面后立即表白并被甩的男人一定就是这种心情吧。
果然是……我和她所在的世界不同吗。
是这个世界本身跟我就是不同的存在吗。……所以,我才能对世界的速度感到错觉。
啊啊,啊啊。
如果说我是其他世界的人。
如果说无法从真正的意义上互相触及灵魂。
如果说她不能成为我的人————
干脆——
于是——我的意识再次集中。
世界扭曲了,我一步一步走近背对我的七砂。
对于我深爱的她,我要、我要、我要————
就在我伸出手的瞬间,七砂回头看向我。
她的脸——在笑。
那是如此美丽的笑容。真的……很美。
纯真无邪的笑容。
“但”她想要说些什么。怎么,她还想把我逼上绝路吗。
“是”已经够……。……?但是?但是什么?
“我”
那张笑脸浮现在我的世界中,对我如此说道。
若无其事地。毫不犹豫地。
“但是,我——并不讨厌不正常的你。”
“哎……”
刹那间,我周围的时间流动恢复了正常。
她说不讨厌。怎么回事?安慰我?同情我?不过,那样的话从一开始就该撒谎说我是正常的。作战?让我着急?我没见过这种类型的人。那是为什么?
在混乱中思来想去的我好容易才说出接下来的话。作为语言来说,是拿不出手的未完成品。
“我……为……什么……我……那个……不正常……的话……为什么……”
“?要说为什么……只是因为我对人的好恶并不取决于正常还是异常。”
听到她淡然的回答,我愈发混乱了。没想到、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也是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是——现在回想起我刚才的感情,我因为恐惧产生了呕吐感。
——我刚才……想做什么?
——想要……想要对七砂做什么?
我刚才想做的行为很明显是异常的。跟杀人魔的面具没有关系。是真的、真的不正常。并不是说没有实行就好。有那种想法就是不正常的。
像是要让颤抖的我更加混乱,七砂浮现出自虐的笑容开口说。啊啊,七砂自虐的笑容也很可爱。
“而且,我也够不正常的了……不如说,可能比你还疯狂。”
“……怎么回事?”
听到我的询问,七砂笑着耸了耸肩,坦率地说出了一个事实。
“我已经用你拿给我的那把刀……杀了很多人了。”
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冲击性的告白。我一瞬间无法相信,又立刻转念。七砂不是那种会撒无意义之谎的人。
不过,说实话——七砂看上去也不像是杀人的人。
护卫部队的家伙脑子有问题的人确实很多,但他们看上去不像西区私人佣兵那样是杀人集团。其中也有七砂这样理性、温顺、富有勇气——不想被杀才杀人的人……就像刚才的我那样,不会任凭感性随便杀人。
“……呃……全部都是正当防卫?”
听到我思考到最后得出的结论,七砂干脆地摇头否定。
“那就是跟别人结仇了?”
说不定是复仇。家人被游击队之类的集团杀掉,为了复仇才杀掉敌人组织的全体成员……嗯,在这座岛上很寻常。
但是,她再次摇了摇头。
“我没有因为感性而杀人。坦白说就是工作哦,工作。”
“工作……?”
“我只按照吩咐杀人。护卫部队的工作中几乎没有杀人……但是我也接过不少除此以外的工作。你知道我们的首领是那副样子,护卫团也配合着他……大家都变得圆滑起来,但其实大多数人的手以前都沾过鲜血。”
这些……我也不是没有想象过。既然在这座岛上做那种工作,过去多多少少都会弄脏手吧。因此,那个叫做润的首领更让人觉得异常。
在陷入沉默的我面前,七砂自言自语地继续说。
“随性杀人虽然异常,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接近正常。就像刚才的你那样。不过,我也多亏你才得救了。真的很感谢。”
在七砂说完这些之后,我知道她的表情有一点动摇。有些寂寞又有些放弃的阴影覆盖了她。
“所以……不含感情杀人的我,头脑可能比你更奇怪。”
“不,没那回事!”
回过神时,我已经喊出了声。
“刚才,我……想要……杀死七砂小姐。”
“哎?”
啊啊,又来了。
我又这么做了。这次脑内都没有响起住口的声音。
“后悔”这种东西很快就成群结队地从我体内深处袭来,我的嘴巴却停不下来。如果后悔和羞耻这点程度就能阻止我的话,我刚才就不会对七砂产生杀意了。
结果我还是被气势或者说劲头这种不清不楚的东西按住了后背,榨干肺部,摇晃声带——把自己刚才的扭曲想法一点不留地全部告诉她了。
我已经做好她拔出刀砍我的觉悟。她向我吐唾沫表示轻蔑……做出这种觉悟还是要花费一点时间的,结果在那之前,我就把一切都说出去了。
七砂停下了脚步,沉默着倾听我说的话,在我全部说完之后,她惊讶地开口说。
“为什么要全部告诉我?我以为你沉默比较好。”
她是真的这么认为。啊啊,这下全完了。
但是,这次我不会再对七砂或这个世界说三道四。没有什么比这种明显自作自受的倾诉更适合失恋。
而七砂在为难地叹了口气之后,笔直地看向我的眼睛说。
“不过……考虑到这一点你也够奇怪的了——从我看来,你不属于我讨厌的那一类。虽说我没有想到会以这种形式受到表白。”
哎?表白?
——啊。糟了。
说起来,在说明我对七砂和世界产生了杀意这件事时,我好像不由自主地说明了自己对她的感情。多么没有情调的表白啊。而且还是在倾诉杀意的同时讲出来的,已经可以算是变态了。
不。不对。我是正常的。刚才只是“雨雾八云”这张面具变薄了而已。
啊啊,我很正常。
因嫉妒和无可奈何的恋爱而驰骋的疯狂。
我想,什么人都会有这种心情吧。
但是,大家都用理性的面具克制着这一点。
在这座岛上,我戴着名为雨雾八云的面具。窥探着跟理性不同世界的面具。
丢掉理性,释放出更多感性的我——到底是不是正常?
我还在为自己扭曲的表白而羞耻,七砂已经以一如往常的步调迈开了步伐。在她离开的时候,她看着我露出了微笑。那份微笑看不出刚才那种阴霾,这种表情的她——果然……果然很美。
“知道了你也有像是人类的地方让我松了口气。那我先回去了。”
“……对不起,下次,等我冷静下来……会重新向你表白心迹。”
“这件事还是慢慢来吧。在回答你之前,我也有很多事要处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我不拼上自己的笑容就无法度过的生命危机呢。”
“……你的话让我无法反驳。”
七砂轻轻地抬了下手,就这样走向东区的方向。她到底有没有真的以为我对她有杀意?她也许是把它当成半开玩笑来听的,不过,即使七砂是认真的,她这个人也可能会采取那种态度。
是的,我还……不怎么了解七砂。至今为止,我们一直是敌人的关系。
我从刚才我们的对话中,挑出她“不属于我讨厌的那一类”和“并不讨厌你”的台词,一遍又一遍地在脑中重放。
同时——我也很在意她阴沉的表情。
“所以……不含感情杀人的我,头脑可能比你更奇怪。”
现在的我,比起她说明自己杀过人这件事,更加在意她与我之间的差别是什么,在意到不行。
接下来,拥有着明确杀人意志,理性地杀人————
与感情爆发,事先没有考虑,“忍不住”地杀人————
到底哪边才是疯狂呢。
一直考虑着这些事的我——到底是否正常。
应该是正常的……
不是我。我是想让其他人承认这一点。
至少有一个人也好。
谁来——谁来——
回过神时,我已在平时睡觉的屋顶上躺下了。
我注视着流动的云朵,沉浸在刚才那一刻的余韵中,为了做梦而闭上眼睛——
我做梦了。
看到的景象还是刚才的场景。我偷偷从她身后靠近,她对我露出微笑的场景。
但是,梦中的七砂没有回头——我的手搭在她的脖子上。
然后,我任凭本能————
醒过来了。
在看到另一结局之前就醒过来的我慌忙把双手举到面前。汗水渗出,手上似乎还残留着碰到七砂脖子的感触,让我无比难受。
谁来回答我。
我是——我是正常的吗?
我现在——在做什么?
我现在——是正常……的吗?
谁来,
谁来…………
——几天后,我从岛上播放的广播中听说了七砂生命垂危的事。
△▲
现在——豪华旅馆“朱鹭”某层套房
从那之后。我对杀人这件事……产生了犹豫。
而西区与东区干部连续杀人事件接踵而来。
我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犯人才前来此处的,但现在我的心中涌起一种恐惧。
说不定,我跟七砂进行的对话才是梦,而手上残留着碰到七砂脖子的感觉才是现实。
是不是“雨雾八云”这张面具总算制造出了我的其他人格,并脱离了我的掌控呢。那样的话……说不定,这次事件也真的是我做的。
“可以回答我吗。我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男人们在我脚下呻吟,站在他们之中,我安静地自言自语。我知道即使询问倒下的男人,他们也无法回答,我也知道听了他们的答案也无济于事。
包括从走廊进来的男人一共十人。跟无法预测行动的护卫部队相比,他们太好收拾了。我没有杀人。他们全体的手骨脚骨都被我弄断,关节也被卸掉,但没有人会死。
只不过有两个人吃了自相残杀的子弹。他们的手和腿在流血,但似乎还有脉搏。
我潦草地给他们止了血,从还有意识的人怀里掏出手机放在他手中。
“随便你叫来同伴或者别的人。我必须要走了。”
我不知道怎么止血,只是适当地用布缠起了伤口。
虽说置之不管可能更好,但是我好不容易才让不用杀人就息事宁人的计划成功。如果最后还是死了人就不妙了。
“七砂……”
我把男人们的枪全部收走,给浴室里的浴缸放满了水,又把这些枪全部丢了进去。……咦?但是枪在水中也能射击?我对枪的知识没什么自信,不过他们全体的膝盖都被我破坏了,也不大需要担心他们会追在后面向我射击。
我本想着带走一把枪,后来还是算了。我很多次都是从敌人那里抢枪来用,也有在争夺之中杀死对方的经历。不过,我不怎么懂枪。枪管爆炸自己会死,流弹也会打到没有关系的人——最重要的是,我害怕打到七砂。至今为止我都没有主动带着枪到处乱逛。恐怕今后也一样。
“七砂……”
走出房间之后,我再一次——低声念起七砂的名字。
如果说我的梦和现实正相反,如果我真的让七砂陷入生命危险……
她在恢复意识之后拿刀指向我——我……也应该让她砍。
不管真相是哪一边都无所谓。
我只祈祷……七砂可以平安无事地康复。
即使如此,我还是想要相信自己刚才的意识是真实的,一直搜寻着“真正的犯人”。
我绝对会杀掉想要杀死七砂的人。
即使那就是我自己。
到那时,我就杀死“雨雾八云”的面具和面具下的自己。仅此而已。
虽说也可能是正相反。
第六章B夏洛特·利物浦迷路孩子的冒险
最下层中央部引擎室
说是引擎室,这个空间未免太过宽广……而且,氛围也太过异常。
连体育馆都无法容纳的巨大引擎发出低沉的声音,让周围的空气震颤起来。
这座“岛”没有跟海底和地基相连。正如字面所示,是个“浮岛”。
根据二十年前的理论为基础建起来的人工岛不受潮水涨落的影响,被设计为一直跟“桥”的高度保持同一水平线。
而巨大的引擎怪物就担任这个结构的一部分。
从象征意义上来看,引擎就是“岛”的心脏,在怪异和危险气息之下,岛民很少有人会靠近这里。
巨大的机械工艺怪物俯视着宽广的地下空间,多重通道在空中交叉,房间内部墙壁上也设置了金属通道。这里的设施会让人联想到钢铁工厂内部,但下方并非熔矿炉,而是释放出温暖热量的原动机。
“唔……请、请住手……这样太难为情了……”
在引擎室的一角,少女甜美的声音回荡着。
夏尔金色的眼瞳湿润了,身体微微颤抖。
这是存在于最下层的引擎室中心。正下方就是引擎,而这里位于空中交织的通道网一角,是房间立体空间的中心。
上下方还分别设置有其他通道和平台,有应该只是用来施工的楼梯,但也有很明显是最近才安装的东西。纵向错开的通道之间设有楼梯,在这种环境下,上下移动也很方便。
夏尔所在的地方完整保留了楼梯,是最为坚固的通道之一。比这里还要宽敞坚固的地方就只有上方施工车用的通道了。从这宽广的空间来开,她们所在的地方应该是预定成为让参观者眺望引擎的观览通道。
“呀!?那、那种地方……不要……”
现在,一位少女成为了展览品,正在观览席上发出娇媚的声音。
“蓝色的眼睛。跟我一样。跟姐姐一样。”
握着铁管的少女正用她纤细的胳膊——侵犯喘息着的夏洛特的皮肤。
“金色的头发。跟母亲一样。……可爱。啾。”
对方的手臂从身体两侧环抱住夏尔,而夏尔因为不习惯的感触不断扭动着身体。丽蕾跟纤细身躯不符合的胸部与夏尔的身体亲密接触,酥麻和害羞的感受同时侵袭了夏尔的全身。
“哎哎哎、唔……唔唔,好痒!好丢人……!那个,我的推理如下,把我看作妈妈的话可爱这个形容就是错误的!”
夏尔是越来越无法忍耐了吧。女侦探手忙脚乱地想要推开紧紧抱住自己的少女。
“你的弟弟,不可爱。但是,你,很可爱。这种差距,也可爱。啾。”
在抱住别人的同时还说出“啾”这个语气词,如果是人偶一般的可爱少女也就罢了————但是这个词由面前这位阴沉的黑眼圈铁管少女说出来就只有一种奇怪的氛围。
看着这幅不怎么色情的构图,被比较年幼的少女评价为“不可爱”的夏洛克左右摇着头,沉重而阴暗地叹了口气。(吐槽:喷……看下安田的插图吧,这还“不怎么色情”……夏洛克你太重口了)
“……我已经无话可说了。”
周围庸俗的金属景象映入他的视野之中。正在中心嬉闹的两位少女与完全面无表情观看这一切的两个男人。男人的手里分别拿着手枪和中华刀,跟两位少女摆在一起看有种扭曲的气息。
坐车来到最下层中央部之后,姐弟俩被徒步带到了引擎室。以前的最下层是无人管理的,而这个引擎室只能通过外部进行管理,无法进行长期维护就成为了现状——但是,以一年前的某次事件为契机,最下层归属于西区管辖。
至于大概半年前,曾有东区护卫部队的人在引擎室进行过战斗,后来这里就被西区暂时封锁了。
这个封闭空间现在——成为了对西区人来说最好的“展览馆”。
“请请请、请住手,我我我我我经常看到有人在小巷里抱住Rats的小孩那个是你吧这么说起来你的发饰我好像见见见见见见……啊!”
在夏尔手脚乱动的时候,一张照片从她的大衣中飘落。看到照片,丽蕾总算松开了抱住夏尔的手臂,捡起掉落的照片。
“……果然是那个人。不会错的。”
“啊,就、就是说嘛!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从年幼少女怀抱中解放出来的夏尔回想起刚到这里时谈到的事。
“我们在寻找那个人!请告诉我你是在哪里见到他的!”
“房顶。一开始,爆炸的大楼。旁边。稍微低一些。房顶。那家伙,在午睡。一直都是。”
虽然是些零碎的单词,但夏尔认为这些就是迫近核心的情报,她的两眼放出了光芒。
“这是机会哦夏洛克!总算迫近照片上这个人的核心了!快点向大楼出发吧!”
“姐姐,拜托你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最好是用你自己的脑袋思考。”
听到夏洛克讽刺的话,夏尔泪水盈眶。丽蕾再次抱起她,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顶。
“呀!?住住、住手……太痒了,请住手!等……!?怎么回事呢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啊,根据推理你大概比我还要小————”
“现在的姐姐像小动物一样,不也挺好的?”
夏洛克用放弃的声音低语着,说完之后又沉默着低下了头——
引擎室内响起了新来的脚步声,让在场的全员都停止了动作。
“……你在做什么?丽蕾。”
听到粗重的声音,丽蕾松开夏尔,以无聊的语气说。
“哥哥。你来迟了。”
“哼……稍微费了点功夫。”
丽凰苦笑着回答,他的身后出现了被数个黑衣人围在中间的女孩身影。
“啊,润!”
“夏尔小姐、夏洛克先生!”
润为他们时隔十分钟的再会而喜悦,但她的脸上没有恢复笑容。现在的状况当然不能算乐观。
她背后的细长包裹被没收,由背后的一个黑衣人拿在手中。
“那么……我暂且让你们来到这里——”
“……你要对我们做什么?”
听到润的提问,丽凰咔嚓地转了下脖颈,没有看向润,而是把视线投向侦探姐弟。接着,他的脸上浮现出残忍的笑容。
“嗯,要让你这可怜的雌猫成为犯人……需要让那边的异邦人进行证言呢。作为隐匿猫的共犯。就让你们通过那家讨厌的广播来受辱吧。”
丽凰淡淡地说着。
夏尔一幅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的表情盯着丽凰的脸——但夏洛克是以完全理解的表情,说出了异常冷淡的话语。
“代价是?”
“如果你拒绝,就只能在你重要的姐姐受尽折磨死去之后追随她而死。……那女人很蠢的样子,角色还是交给你来扮演吧。”
“……”
“好了……那么就请犯人尽快退场。”
丽凰背对沉默的夏洛克,重新面向润。他的手里不知何时起握住了青龙刀,在稍微有些耀眼的灯光照射下,不祥的光辉宿于刀身。
“唔……”
润静静地咬着牙,用耳朵捕捉引擎音。
——只能碰运气了……
润的眼神没有放弃之意,她观察着周围私人佣兵的呼吸节拍。
“可怜的小猫,放心吧。你的杂技团同伴们很快也会追随你而去的——”
“啊,等一下。”
“!?”“!?”
丽凰与润因为这句毫无紧张感的话被打乱了节拍。
这毫无紧张感的声音打断了丽凰的饯别话题。而且这个声音即使是在引擎音中依然很响亮,它轻微地震颤着所有在场者的鼓膜。
而声音的主人————
“姐姐!?”
跟现状关系最远的人居然说出这等话,夏洛克不由自主地大喊起来。
不过,夏尔不顾弟弟僵硬的喊声——像平时在电视上看到的侦探那样行动起来。
“呵呵呵,你的推理有破绽!”
“你说什么……?”
推理是指什么?是什么比喻吗?
因为一瞬间产生了些许兴趣,丽凰侧耳倾听那个声音。
不过,当紧张感再次降临四周,名侦探张口之时————
“昨晚,西区干部被杀的时间——润在我的房间睡觉!因为润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她是不可能杀死西区干部的!”
“……”
所有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片刻之后,丽蕾将铁管拖在地板上咔嚓咔嚓地摩擦着,轻声低语。
“天然。……可爱。”
丽凰把青龙刀的刀柄嘭地敲在地板上,摇了摇头。他接着妹妹的话继续说道。
“喂,还真是让人哑口无言的女人啊。你是在自己的大脑里漫步桃源乡吗?……算了,你就算了吧。只让你弟弟来做事就够了。”
杀人需要氛围。
战场上总是充满了这种氛围,但是在除此以外的地方,一开始要造成这种氛围很难。丽凰这个男人是即使氛围淡薄也能轻松杀人的类型——
不过,他为了杀死润而积蓄起来的氛围,还是彻底被局外人的少女和自己的妹妹给归零了。
虽说也可以把对于这件事的愤怒转化为杀意,但当他看到面前白人少女那无害的表情时,怒气就扩散成为单纯的焦躁。
——可恶,我还是第一次在这座岛上碰到如此无忧无虑的家伙。
丽凰不是那种可以无视氛围杀人的变态,也不是职业杀手。他为了重新找回气氛,试着抹消夏尔脸上的无忧无虑。
“谁再乱来……就会连尸体都无法残留在这座岛上。我会把他丢到下面的引擎里去。”
听到丽凰的话,在场的人一起看向楼梯下的景象。不过,丽凰这么说并不是想与私人佣兵们产生摩擦。
“知道为什么我们会来到这里吗?”
下方的巨大机械看上去比起引擎,更像是巨大的时钟齿轮装置。建筑结构本来就简洁而不累赘,做成了观光景点般的设计。而且岛在建筑中途就被废弃,安全设施方面并不完善。
如果掉下去就一定会没命,即使不用推理或观察,这一点大家也都明白。
“这里的机械下方跟海水相连……当然,我们也想之后继续施工……”
他说的话很好理解。一旦从这里掉下去撞击在机械部分上,身体就会变成稀泥状坠落海中,成为鱼群的饵料。
而且,正下方旋转的巨大金属齿轮上能看到血色的锈迹。
“毕竟作为销毁证据的处刑台来说,这里是一个方便的地方。”
夏尔交相看向一边发出沉闷响声一边蠕动的引擎与露出扭曲微笑的丽凰——她带着认真的表情向夏洛克耳语。
“……夏洛克。你冷静一点,我有事想告诉你。”
“怎么了,姐姐。”
“如果说我的推理正确……我们是被诱拐了……而且,还陷入了相当的危机?”
“多谢你能如此认真地分析状况。不过我还要补充一句,他们的目的不是赎金——”
夏洛克半带放弃的表情,叹息着继续说道。
“所以,我们得救的几率很低。”
△▲
有个存在正从遥远的高处俯视姐弟俩绝望的现状。
正如字面意思所示——在引擎室最上方,天花板附近那个缝隙的奇妙空间中,他们静静地俯视下方。
他们从黑暗之中不断注视着下方的明亮空间,正如老鼠一般窃窃私语。
“大危机呢。”
“似乎是危机。”
“哪一边?”
“不知道。”
“哪边都无所谓。”
“但是,会来的。”
“会来。”
“已经来了。”
“来了吗?”
“不如说是很久之前就来了。”
“是吗?”
“是的。”
“那为什么没有得救?”
“是因为那个。”
“是那个。”
“在计算吧。”
“时机。”
“是时机哦。”
“在哪个时机救他们是最帅的。”
“是吗。”
“好帅哦。”
“很向往?”
“谁知道呢。”
“去问问子城吧。”
“是哦。”
“呐,子城。很帅吗?那些人。”
这些话传入更黑暗的深处。一位身处于黑暗中的少年用纤细的声音低语。
“……那些人只是笨蛋而已……”
子城坐在轮椅上抚摸着双腿,一边回忆着可恨的过去一边咬牙切齿。
“只是玩笑罢了……对那些人、对那些人来说,人生本身就是一个玩笑。”
听到少年口中说出的话语——
他身旁那个大人的身影像是在表示同意一般微笑了。
偷偷观察子城的少女——雾野夕海很着急。
她因为担心子城才跟来这里,但是从黑暗的缝隙中看着引擎室里的情况,夕海觉察到现场紧张的氛围。
曾经跟她谈过话的侦探姐弟被持有枪与剑的男人们包围了。
子城他们不会行动。
周围没有人行动的现在,夕海思考着自己该如何是好——最后,她还是决定做一件只有自己能做的事。
夕海将身体退向比黑暗更深处的地方时,老鼠们的窃窃私语达到了最高潮。
“啊,行动了。”
“在动。”
“来了。”
“所以说已经来了嘛。”
“他们。”
“她们。”
“它们。”
“现在就是时机?”
“是呢。”
“是哦。”
“看,有刺青的人又把剑举起来了。”
“是叫青龙刀。”
“无所谓啦。”
“快看,他要挥下去了。”
“确实,现在不得救的话……”
“好帅哦。”
“也许是有点帅。”
△▲
“好了……总之,希望你能就此退场。”
丽凰感觉自己寻求的氛围已经重现,便静静地举起青龙刀。
润也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刀刃上。
她没有丝毫死在这里的意思。至少不能挨一刀就倒下。她正考虑着如何钻入对方的怀中,想办法夺走青龙刀。
虽说那不是自己平时惯用的武器,但是只要手里拿着什么她就能想办法——毕竟引擎的节奏已经充斥于这个房间整体了。
丽凰以行云流水的动作挥下青龙刀。本来只要直接砍下就有足够的杀伤力,但丽凰似乎喜欢华丽的招数,便超出必要地舞动着青龙刀。他恐怕——是打算一击割下润的头吧。
“还有什么遗言吗?臭猫。试着喵喵叫一声再哭出来看看?”
在丽凰装腔作势地说完之时,他挥起的手臂在一瞬间静止了。
另一方面,润在刀刃动起来之时就开始寻找契机。
没有回头路的杀戮剧,终于达到了紧迫感的最高潮。
“润!”
即使在外行人看来也是九死一生的绝境下,夏尔不假思索地想要冲过去——但她的右手被丽蕾抓住,左手被夏洛克抓住拉了回来。
“不行,姐姐!”
“放、放开我——”
挣扎的夏尔还没抗议结束,就突然停止了动作。
被强制拖回的她仰面看到一个物体。
那是一个巨大的黑块——在照明的光亮中越来越大————
咯锵一声,明显金属音将全部现状瞬间转变。
那是两个声音组合在一起的冲击音。
其中一个是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子弹反弹在静止青龙刀尖端的声音。
另一个——是身穿黑衣的大汉落在润与佣兵之间的声音。
“什么……”
丽凰因为突然袭向手臂的冲击晃了几晃,私人佣兵们也将枪与剑举向突然现身的高大男人。
刹那间,又有两个人影落在持枪两人的身旁。
那是拿着金属球棒的摩西根男人和赤裸着上半身的长发男。
等他们觉察到这两人时,一切都已经迟了。
持枪的佣兵害怕打到同伴,在出现的乱战状态中犹豫着要不要开枪。
在这个瞬间,最先落下的巨汉——Greatest张转身翻到两位并排站立的佣兵之一身后——用手分别抓起两人的领子。
他只凭臂力就让被抓的两人飞舞在空中,然后以防御失败的体态撞击在钢铁地板上。
那不是自然的坠落,而是直到最后都以领子被抓的姿势落下。
冲击传向脊髓,他们的手脚都无法动弹——最后,他们看到了迫近的巨大鞋底。
在鼻梁骨和牙齿断裂的声音中,张慢慢地把脚从踩住的两人脸上拿下。
面对完全昏迷的私人佣兵们——张无聊地说着。
“什么啊……?即然也是专业人士,这种程度只是打个招呼吧?如果吃上一招断头脚落下,你们的头真的会被扭掉哎?”
明明周围有着持枪和持刀的敌人,张却以悠闲的语气说着话。
不过,刀枪与子弹并未从周围袭向他,只有几个咔嚓咔嚓的声音在周围响起。
“嘻哈哈哈!不要把一般人的结实程度跟张哥比呀!太奇怪了~”
“你很明显揍人揍过头了。”
“不如说是这些人根本就没反应吧。”
“好困……”
“9518026877……9856482521……2662409444……8618828672……7054207475……0435367998……4584680211……啊~这下子我背到90万多少行了?”
“哦,就算你问我也只能是让我为难啊。”
“好啦好啦,大家别废话啦。真是拿你们没办法。没事吧?小润。”
在上半身穿着SM服的女人拍手的同时,润举目看向周围的状况。
周围的私人佣兵全部失去了意识,上方阶层的通道和自己周围都有熟悉的面孔看向这边。
“大家……!”
润的声音闪耀着情感,她站起身远离陷入沉默的丽凰,捡起掉在附近的电锯包。
润取出了装在里面的电锯,很快就起身与丽凰对峙。
“哦。感谢卡尔洛斯吧。不知道他是从哪个缝隙里狙击那个疯子的菜刀的。虽然很不甘心,不过子弹的速度确实要比我下坠的速度快。”
听到张混合着咋舌音的话语,润偷笑着回答说。
“谢谢,张哥、大家!不过……你们为什么在这?”
“我怎么知道。去问那个耳朵尖的臭老大。”
“是哦,那么从这里离开之后……我再详细询问吧。”
“不,现在就问。”
——哎?
润感觉到张话语中的不协调感,就在她想张口询问是怎么回事时——她觉察到现在应该优先处理的事,就转而面对眼前的男人——并看了一眼身后的夏尔他们。
她很怕丽凰把夏尔他们取作人质,但现在这种事似乎还没发生。
夏尔还是没有跟上状况,她因为突然来袭的护卫部队而受到了惊吓,躲在夏洛克身后。
丽凰则因为突然的敌袭而僵硬——但最终他还是以寄宿着某种物体般的霸气缓缓张大眼睛与嘴巴。
“……你们这群混蛋。”
在完全逆转了形势的状况下,丽凰还是毫不畏惧地淡淡说道。
“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应当是……在外面安排了好几个哨兵。你们全部收拾掉了吗?”
在他抱怨的声音渗透向周围之时,张回以挑衅的话语。
“谁知道呢。我们也有一个人负责外面,说是提前来做下准备。等我们赶到的时候,那场面还真是漂亮。”
“张……你给我闭嘴。太丢老乡的脸了。把你的首级送回国的话,为此心情大快的人也有很多吧?你还特意逃到这种地方来献上悬赏的首级,想必会成为美味的下酒菜……”
“……你试试看。”
张的低语中完全抹消了笑意,丽凰则恢复了从容的表情张口说。
“刚才……就因为你们的错,‘氛围’完全乱掉了。不过……这也到此为止了。”
看着丽凰的笑容,润的背后划过不祥的预感。
想到他的笑容中包含着什么意图时,润觉察到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夏尔和夏洛克得到了完全的自由。
那么刚才为止都站在他们身旁的发饰少女————
听到了撕裂的风声,润同时按下电锯的开关。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Gggggzz————
那不是跟平时“叭噜噜噜噜”那样令人愉快的引擎音,而是难听的金属摩擦音。与此同时火花四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与这庸俗场所相应的声音响彻四周。
与身处的电锯摩擦的是一根缠绕着生锈铁色的朴素铁管。
润穿过火花看到了两个巨大的发饰。
——好快!
虽然少女举着铁管,却依然以超出想象的动作不断做出敏捷的打击。让人想象不到是愚钝铁块的物体,以精确的轨道和相应的速度做出可以称为是“斩击”的动作。
而且,铁管的每一击都十分沉重,即使现在两者相交也没有被电锯弹开,反而是电锯被铁管压下。铁管有些偏移,不被电锯切断而压住电锯的姿态也可以算是一种精致的艺术了。
被称作丽蕾的少女。想起来最初相遇之时插过来的铁管就是她丢出去的——这位少女是与遍布周围的私人佣兵和丽凰不同级别的存在。润做出了这个判断,却没有觉得奇怪。因为她自己也操纵着两把电锯打击敌人,她有充分的自觉,知道自己的存在已经足够异常。
不如说比起西区,面前这位少女有着更接近他们护卫部队的异常特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还真能干呢!”
觉察到这一点的少女发出高亢的笑声。她随着电锯的节拍而做出的改变,让夏尔无法理解地睁圆了眼睛,浑身僵硬起来。
另一方面,护卫部队的众人也因为润的一句“还真能干呢”被强制提高了警戒心。护卫部队里的人都知道润的实力,既然可以跟这样的她竞争,少女的力量已经足以令人惊叹。
“啊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厉害,好厉害!西区也有这种人呢!我还以为只有葛原先生是这样!”
润的腿在用力,她一边将对方推回一边向后飞退。
但是————
丽蕾立即追随着跳跃的润飞跃。这样很快就会进入以张为中心的护卫部队集团中心,但少女脸上没有显露丝毫犹豫。
“怎么……回事……这家伙……唔!?”
丽蕾边跑边飞向空中,把纵向旋转的运动能量灌注到手中的武器上。她那仿若一流体操选手的优雅动作之后接续着让人完全想象不到优雅这个词的铁管。
张条件反射地举起双臂交叉于头顶,挡住了迫近的细细铁块。
就在他刚刚交叉好手臂时,铁管的冲击瞬间贯穿到张的脚下。
“……!”
——疼死了。虽然疼——
张瞬间咬紧臼齿,作为地下摔跤赛台上的选手,作为护卫部队的一员,他只是呐喊着。
“怎么可能会疼!”
接着,他就此张开双臂,想要反击对方——
但少女的身影已经不在他面前了。
取而代之的是咚的一声有什么物体压在肩上的触感,一个小小的影子跃上他的头顶。
丽蕾以张的肩膀为跳板,用空余的那只手抓住上方通道的栏杆,凭借感觉不到体重的轻盈动作拉起自己的身体。
在她一连串的动作之后——少女的身体已站在比张所在阶层更高一级的交叉通道上。然后,少女降落在戴着墨镜的中年护卫部队队员面前。
“源叔!”
“该说是,咦,哎哎哎?女孩子?”
“这还真是让人吃惊。西区也有小润那样的人呢。”
“就因为惊讶过度,我连圆周率都数错了。”
护卫部队的众人一致向看上去是柔弱少女的丽蕾说出赞赏之语。同时,也有好几个人向与少女对峙的“源叔”投去担心的视线。
源叔戴着墨镜的眼瞳发出锐利的光芒,他从怀中取出手枪。
“放心吧。我是即使与女人和小孩做对手也毫不留情的残酷男人。”
在发出哦哦喊声的同伴面前,源叔加上一句多余的话。
“怎么样……?像冷酷的杀手一样,很帅吧?”
“唔哇,好浪费。”
“现在立刻向杀手道歉。”
“向尼基塔道歉!”“向莱昂道歉!”“向十三道歉!”(译注:均是电影史上有名的杀手角色,分别来自《Nikita》《TheProfessional》《Thirteen》。)
“而且源叔,你说是女人和小孩,其实是连同伴都不放过吧!”
虽然源叔一直沐浴在指责的骂声中,但少女却以严加防范的声音说着。
“唔。很帅……你,很能干。黑眼镜。”
丽蕾以可怕的速度旋转着铁管,稍微拉开一点与源叔之间的距离。
“不妙啊。对方也是笨蛋!?”
“那家伙跟我们果然不是一国的!?”
以周围喧闹的声音为契机,少女一口气开始加速。源叔就像在等待这一刻般扣下手枪的扳机。
刹那间——少女的铁管前端戳向手枪前端。
伴随着刺入耳中的撕裂音,子弹飞出手枪——通过铁管内部,从少女身边错身而过。
丽蕾就这样半旋转着铁管,描绘出银色的弧线轨迹,将铁管击打在源叔的手上。
“咕嗷!?”
手指骨被猛力打到的源叔不由自主地扔下手枪。丽蕾的铁管则毫不留情地挥向掉落地面的黑块,它很快就被填补了通道空隙的引擎齿轮卷入进去。
周围的人察觉到混合着引擎音的咔叽金属音,却清楚现在的状况已经由不得他们去注意这些琐碎的事了。
“……啊~好麻烦。好麻烦啊小丫头。”
一边摩擦双手一边后退的源叔嘟囔着翻开大衣,里面挂着无数的手榴弹。看到源叔把手伸向其中一个,下层的张不由得怒吼道。
“白痴!源之字!这种地方不能用炸弹!如果立足之地毁掉,我们全体都要被卷到下面的引擎升天!”
“那样就不会麻烦了。”
源叔平静地微笑着,握住了手榴弹,但他很快就被背后逼近的同伴们按住了。
“咕啊,你们这些家伙干唔咕唔咕……”
“够了,闭嘴!”
“好,接下来就是把那个女人——”
就在他们这么说着转过身去时,丽蕾已经不在同一阶层了,她再次降落在张等人所在的通道,继续与持有金属球棒的队员们开始乱战。
听到背后传来少女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声音,润独自询问面前的男人。
“呃!那么差不多能请您投降了吗?”
“那可不行呢。”
丽凰将青龙刀挥舞了半圈,再次把刀刃指向润。润双手中的电锯与引擎交相辉映,但两人的声音还是穿越那轰鸣声,确实地传入了对方的耳中。
“啊哈哈!勉强那孩子一个人处理事态有点那什么吧?”
不顾润氛围完全转变的言行举止,丽凰浮现出无畏的笑容回答。
“丽蕾只不过是制造氛围用的香料罢了。”
“嘿……您的说法就好像是在宣告自己更强!”
“臂力以外的身体能力我比不过丽蕾。……但是,从现在的氛围来看——强者是我这一方。……要试试看吗?”
“我倒是想尝尝您的试吃品哦?”
刹那间火花四溅。
就在润的话说完之时,两人一起缩短了彼此之间的距离。然后就是以身体记住的动作自动地攻击对方。仅此而已。丽凰的速度提高到与刚才完全不同的程度,他以相比殴打葛原时高出数倍的技术瞄准润的要害进行攻击。
对此,润也给出精确的回击,电锯的锯刃来回翻转。
火花,又是火花。
瞬间弹射的光芒之中,润踩着引擎的节拍,而丽凰投入在战斗的氛围之中,两人都渐渐地提升速度。
夹在两处乱战之间的张一边冷静下来一边把手伸向怀中的无线对讲机。
“喂,快点射击那个小姑娘阻止她行动。”
对于张淡淡说出的话语,塞入耳中的耳机里传来毫无紧张感的声音。
“别强人所难啦。她那种速度的动作该怎么瞄准?”
“是你就能做到吧,卡尔洛斯。……难道说,就因为对方是女人,你就拿不出手了?”
“那是当然。”
听到卡尔洛斯光明正大的回话,张因为愤怒而一时语塞。卡尔洛斯如同看穿了张一般,突然以认真的语气对张解释事态。
“就算忽略掉这一点……那孩子大概一开始在我射击青龙刀的时候,就把握到了我这里的大致位置。在这种情况下,她一直是以你们的身体和通道的墙壁阻挡住子弹轨迹的。”
“那就从那移开!或者先射击那个扮演三国志一般的青龙刀蠢货!一旦把润轮换到这边来,就好办多了!”
“抱歉,那也做不到。”
“哈啊!?你在小瞧我吗!?到底怎么——”
卡尔洛斯以轻轻的声音迅速打断张的怒吼声,告诉他现在的状况。
“有闯入者。还是立刻警戒周围比较好哦?……很可怕的。”
就在张想要大喊是怎么回事的瞬间——
答案成为有力的语言响彻宽广的引擎室中。
“住手。丽蕾。”
那个声音穿透巨大的引擎重低音和润的尖锐引擎音——缠绕在冷艳的氛围中。
冷艳和清丽让那个声音凝聚着力量。
被指名的丽蕾瞬间停止了动作,即使眼神有些不满,她还是坦率地放下铁管,跟护卫部队保持距离。
引擎室中的动作一瞬间安静下来,就连岛和润释放出的引擎音似乎也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润和丽凰也在这个声音响起时跃向相反的方向以保持距离,同时将注意力集中于确认声音的主人。
唯一身处斗争之外的夏尔与夏洛克也来回巡视——即使讨厌,他们还是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润与丽凰,张与丽蕾位于中央阶层。往上一层站着源叔等等数名护卫部队队员——
但是再往上一层,贴在引擎室内壁的通道上出现了新来的势力。
站在连接通道与外部入口附近的人是一位身穿白色长裙的女性。虽然她脸上还残留有少女的面相,但缠绕在她身上的狡诈氛围提升了她妖艳的魅力。
“椅丽……”
丽凰露骨地皱着眉头,继续看向站在她周围的人。
出现了好几位西区干部的面容。没有头发没有眉毛、比张更高大的巨汉,长着络腮胡子的光头男,脸上划过巨大伤痕、以眼带为特征的男人——还有椅丽的派系中几位有名的武斗派。
他们身穿与护卫部队相对应的白色外衣,周围的几位黑衣佣兵与此形成了鲜明对照。
只有一个男人身穿茶色的大衣,从众人里突显而出。服装的颜色确实明显,但他那比椅丽更没有感情的眼神还充满了否定周围一切的空虚。
至少丽凰是如此感觉的,那个男人——专属于椅丽的“影子”狗木诚一才是新出现的众人里最危险的人。
“……老实说,现在可不是为了逆转形势而喜悦的状况。”
他充满讽刺的说话声响起,但是这声音是否没有被引擎音抹消,传入对方的耳中呢。椅丽没有给出任何回应,所以答案也不得而知。
润继续拉开与丽凰之间的距离,放松按在电锯加速杆上的手指,以平时的语气向椅丽说。
“……椅丽小姐。您为什么在这里?”
听到润填补节拍缓慢的引擎音而说出的话语,椅丽毫不变色地回答。
“没什么大事。哥哥似乎给你们开了个小玩笑,我是来处理后事的。”
椅丽淡淡地向润说完之后,面向在场全员说出接下来的话。
“之后我会让哥哥负责——但是现场的情况如何,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对于我来说——如果你们还不服气,那么继续打下去也行。只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会站在同一组织的哥哥那一边。”
虽然她说责任在哥哥一边,语气中却摆脱了西区的责任。听上去就像是借此机会挑拨西区与东区的战争一样。
不过,椅丽的内心并不期望这种事发生。但她很了解管理护卫部队的润这个人的性格,只要她这么说,对方也会退一步吧。至于盈亏的问题,就改天去跟吉塔尔林谈。
“……你这种语气是把父亲放在一边,统帅了西区意志啊。”
丽凰的话中充满讽刺,毫不掩饰他的憎恶之情,对此椅丽回以冷淡的视线说。
“私自引发战争的人还好意思说这等蠢话。”
“……我是为了西区才这么做的。……而且——这件事已经得到了父亲的认可。”
听到丽凰的话,椅丽的表情中产生了些许动摇。
——父亲?
西区的首领,丽凰、椅丽、丽蕾的父亲——婴大人。
椅丽原以为他没有就这次的事件给出任何指示,但她也不能确定丽凰是不是在虚张声势。
椅丽思考了片刻,做出了现状下应当继续交涉的判断,但是——
“哦呀哦呀,这里很不和平呢。”
突然响起的沉稳声音中止了椅丽的思考。
机械噪音般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从引擎室下方传来。
——为什么会出现啊。
椅丽一边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一边焦躁地咬牙切齿。为了不让周围人看到她那份焦躁,她缓缓地、谨慎地咬着牙。
——一旦你出现,就更没法阻止事态了!
本来从椅丽的立场来说也想尽量避免出现在现场。既然同为干部的哥哥是指挥,她才无可奈何地带来其他几位干部。但是——
那个声音的主人是比她更不应该存在于此处的存在。
“吉、吉塔尔林先生!?您为什么在这里!?”
最初发出惊讶声音的人是毫不知情的润。张等人是知道他在这里的。比起惊讶,他们露出一副放弃似的表情叹着气。
倍受瞩目的褐色皮肤男人身边依然带着两位女性。除此以外还有几名看上去像是护卫的男人,他们一幅前来引擎游玩观赏的样子。
男人——吉塔尔林看到润的身影,一瞬间浮现起放心的表情,接着就带着平时那种微笑挥起手。
“哎呀哎呀。听说可爱的小润被人抓走了,我就坐立不安啦。”
通过扩音器传来的声音没有破坏掉周围的声音,只是令其扭曲而已。
以润为首的东区众人因此削弱了部分霸气——而西区的人也一起陷入了混乱,不过也有一部分人开始释放出杀气。
由于这股有所不同的氛围侵入,无法言喻的扭曲感包围了引擎室。
“椅丽……那是……东区首领吗?”
听到干部中一人的低语,椅丽微微眯起眼。
她不能否定说“不是”,就算她这么说了,吉塔尔林本人也一定会说“没错哟”,于是她坦率地点了点头。
“难道说……那不是替身?”
看到椅丽点头,干部们以无法置信的表情继续询问。
“……是啊……”
虽然椅丽觉得不可能——但同时,她也开始考虑另一种可能性。
说不定这不是平时与她交谈的吉塔尔林,而是一位替身。
——即使如此,她也不明白对方特意让自己置身危险的理由。
椅丽一边思考,一边向勉强算是东区代表者的人说。
“我是很想说特意赶来这种地方,辛苦你了……不过,你是认真的吗?这里可是我们西区的管辖范围吧?”
听到椅丽充满讽刺的招呼,吉塔尔林像是在讲客套话一般对着扩音器说。
“哎呀,我很羡慕你那响亮的声音呢。这个先不提……我只是来找迷路小猫的。……虽然是想这么说。不过我还有另一个目的。”
吉塔尔林停顿了片刻,确认了周围人的视线都完全集中在自己身上之后,他库库笑着向西区众人宣言。
“我说啊,就是那个。你们差不多……也该交出金岛银河了吧?”
——沉默。
空气一瞬间紧张起来,沉默又转变为冷气侵袭这里的人类。
“……什么意思?”
听到椅丽的问题,吉塔尔林淡淡地回话。
“哎呀,我私下调查了连续爆炸事件。于是我知道了无论手法、材料还是动机,表面上全部都是名为金岛银河的男人做的。我也知道他是如何在岛上散播炸弹了……但是在追查爆炸事件之时,我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
简直就像追查犯人的侦探一般,吉塔尔林朗朗道出自己的推理。
“即使把炸弹设置在西区,也是故意设置在倘若警备不薄弱就无法设置的地方,这种设施已发生过数次爆炸。这也就是说——西区存在叛徒。我是这么考虑的。炸掉自己的重要设施就是为了转移对方怀疑的视线,这也是基本中的基本。”
“……你在说什么?就凭这种推测……”
“没错!这不过是推测。虽然我等是站在与你们对立的立场上,但正因为如此,我才拥有了确信!那些设施应当是开始战争时由我等盯上的设施,那里的警备一直都是万全的!所以才说那里不可能设置炸弹!哎呀哎呀……金岛银河一定有靠山。至少有人在支援炸药。如果说不是西区的老资格,这座岛上也没有如此有力的协助者了。对吧?”
“……别妄加议论……如果只是为了转移视线,应该炸掉更为妥当的设施吧?你们那边不是也有重要的设施被炸吗?”
听到椅丽的指摘,吉塔尔林笑着摇摇头。
“那是有理由的。转移怀疑视线的对象不是我们。那是为了转移你们西区同伴的视线。”
“……!”
“也就是说,我该这么说。你们之中有人跟金岛结成了一伙。而其他干部并不知道这一点。反正,正好对立的两个派系在这里碰面了,你们互相问一声不就好了。”
吉塔尔林爽快地收了尾,但这些话简直就是炸药。弄不好会在下一刻导致枪战。
不过,椅丽在完全接受了这些话的基础上——依然保持着冷静回话说。
“……不管怎么说,我不可能轻易相信你的话。”
“也是。这才是组织干部应该有的样子。”
“……出现在最前线的你作为组织老大也失格了。”
“这就是我的生存方式。想要贯彻自己就需要相应的努力。……而且,从现在岛上的状况来考虑……我待在护卫部队的身旁是最安全的。”
吉塔尔林格格地笑着,丽凰则嘲讽地低语。
“离开这座岛才是最安全的吧,蠢货。”
听到他直指核心的讽刺,吉塔尔林放下扩音器,令自己的声音响彻引擎室。
“正是!正因为是白痴,我们才留在这座岛上。而且,我也引以为荣!”
这是对于西区人来说难以理解的话——但护卫部队的众人听到这句话,都浮现起苦笑。就好像吉塔尔林说出了他们的心事一样。
“……待在护卫部队身旁就安全吗……”
椅丽认为他的从容来自于护卫部队的可靠,她想从这里着手让对方产生动摇。现在这种状况下,她无法预测对方会如何行动,但至少抢先吞下对方的氛围是很重要的。
从位置来说,身处高处的他们更为有利。干部与私人佣兵已经在谈话中沿墙壁散开,形成半圆包围住护卫部队。在这种状态下乱射子弹会牵扯到丽蕾和丽凰,不过一旦有什么万一,椅丽也不会考虑这份情面。
但是,即使如此战力还是各占一半。做出这个判断的她为了动摇对方而开口道。
“你以为我们的战力——只在引擎室里吗?”
“我完全不这么认为。正因为如此,我才留了一手。”
吉塔尔林的微笑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还反过来动摇了椅丽一方。
“你试着联系一下?”
“……”
在他们紧张的你来我往之中,还有一位完全没有表露出感情的男人。
站在椅丽背后紧绷神经,把注意力集中在所有方位的男人——狗木诚一从刚才起就完全没有跟上事态的变化。
对狗木来说,眼前的状况都是小事。
——我……我只要……保护椅丽就行了。不管敌人是谁。不管情况有多么绝望。
狗木平静地等待着事态发展——却突然出现了意外事态。
“那、那个,狗木先生。”
背后的一位佣兵铁青着脸色靠近这边。
他与椅丽一同回头,只见私人佣兵手心渗出了汗水,把手里的无线对讲机递了过来。
“我跟外面的哨兵联系不上……那个……反而有一个奇怪的男人接了对讲机,说让狗木先生接电话……”
咚。
不祥的预感。心脏的跳动瞬间加速。
狗木回想着以前也有过类似的状况,静静地把对讲机贴在耳朵上。
“……我是狗木。”
听到他的声音,沉默的对讲机开始演奏起嘈杂的说话声。
“哟,好久不见!肠子的伤口完全愈合了吗?”
只是听到这个声音,彩虹色就在狗木面前扩散。
平时看到这个颜色还会让他跃跃欲试吧,但此刻这颜色对于狗木来说只是不祥的警戒色。
“你这……混蛋……”
“哈哈!好久没有听到你口中的‘混蛋’这个单词了。很少有人真的把混蛋说出口吧?西区有很多就是了。譬如站在下面,叫做丽凰的刺青小哥!”
——站在下面……?
“……你现在在哪?”
“哈哈,你向前看。”
狗木条件反射地看向正前方。他只能看到位于引擎室中空通道对面的出入口。
“向右看。向左看。向上看。……如果我在天花板上写了笨蛋就好了。”
“开什么玩笑!……?……!”
一瞬间看向右边和左边的狗木向对讲机那边的对手怒吼。不过,同时他也觉察到了。
在他的意识分散到左右之后。前方远处的出入口出现了一个男人。
即使距离很远,他也以厌恶的程度得以确认。
不会错的。那是不断搅乱自己的人生,让他产生呕吐感的色彩连锁。
看到闪耀着七色而晃动的头发——狗木反而冷静下来,向无线电对讲机说道。
“……你变成了东区饲养的狗了吗?”
“哈哈哈,别搞错了。”
听到格格笑出声的对讲机男——戌井隼人的声音,狗木回想起“我不会居于任何人之下”这句话。
不过,他的预想在格格的笑声中被背叛了。
“我从一开始就跟东区是一伙的哦?”
“……从一开始?”
“啊啊,是啊。是从多少年前开始的呢。”
“!?”
听到戌井干脆的告白,狗木的身体僵直了。
“一年前,最初跟你交战的时候……我就跟东区做了个交易。说是交易,也就是互通情报而已。东区利用我与你制造出的混乱,成功得到了北区与南区的势力范围。不必弄脏自己的手。”
“……”
“话虽如此,最下层也并入了西区的管辖范围。该说我是以打工的心情加入护卫部队吗?我在那里稍微出了些力呢。然后呢?喂。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跟你再会啊。”
戌井自言自语地说着,又沉下音调,继续愉快地提问。
“……那么,你准备怎么办?”
“……取决于你。”
狗木的回话中完全恢复了冷静。
一年前的事件中,他们只不过是被东区与西区组织玩弄于掌心罢了。这个事实反而向狗木的心照入了光亮。想着自己是不是能做到点什么,改变些什么的情绪原本还残留在心底——但就连过去的自己和他以为象征着自由的戌井——也完全受到其他人的操纵,知道了这一点后,他的情绪完全消散了。
——那么……我就把影子的身份贯彻到底。
狗木静静地眯起眼,无声地迈步走到椅丽面前。在错身而过的瞬间,他以只有椅丽能够听到的声音毫无感情地低语。
“给我指示。椅丽。”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狗木身上明显变得“有干劲”的氛围——
通道对面的戌井吹出了咻的口哨声,声音在引擎室中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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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人数为比例高涨起来的紧张度让完全成为局外人的夏尔惊慌地嘀咕着。
“哈呜呜,夏洛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也不知道。”
夏洛克虽然给出了放弃般的回话,他的手却紧紧地握住了夏尔的手。
“但是……放心吧。姐姐,只有姐姐我会保护到底。”
夏洛克一边说着,一边环视周围的情况——确认了持枪者比刚才又增多了,他自言自语地轻声说。
“……对不起,我果然还是没什么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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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机正好。
确认了紧张起来的空间内部——
金岛银河在内心想着。如果说引擎室是舞台,那么舞蹈的人们都是八音盒上被操纵的人偶。
——看来角色都已经到齐了。除了重要的主角。
钢铁机关仿佛是在上发条。松开之时,引擎不会逆向旋转,但所有人都可以合着节拍愉快地跳起舞来。
——就在今天跳起来吧。包括我自己。
他的心里已经不再迷茫——
为了把主角召唤到舞台上,他进行了今天第二次的破坏。
为了让八音盒的发条松开,做出了小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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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音在引擎室中响起,至今为止培养起来的微妙“氛围”完全消散。
“怎么了!?”
在张的大喊声中,引擎室中的所有人都在寻找爆炸音的来源。
因为回声很强,无法根据声音本身判断来源——但是,由于可以根据空气的流动确认爆焰,爆炸的位置立刻被确定。
发生爆炸的是巨大引擎室中的一部分。巨大的涡轮机虽然只是多余的装饰,不过它也跟系统连结在一起进行驱动,涡轮机之一变成了扭曲的铁块继续旋转。
碎片四溅,但最下层的吉塔尔林等人似乎没有受到伤害。
爆炸发生在距离他们较远的地方,但是如果弄错一步,他们就会被吞入爆炸的火苗之中。
“……没事吧,吉塔尔林。”
“……还好。你们呢?”
听到在爆炸声响起的同时站在自己前后的美女开口发问,吉塔尔林也淡淡地回话。
在直属防弹衣的她们完成了工作之时——担任护卫工作的张在他们的头顶面带为难的表情嘀咕着。
“喂……等一下。这下子不是很不妙吗?”
这个引擎是主管岛沉浮的心脏,西区与东区的相关者都知道这一点。虽说爆炸的部分跟岛的沉浮没有直接关系,但毕竟爆炸是出自人为。大多数人的脸上都写着紧张,连润也脸色铁青地睁圆了刘海下的眼睛。
“喂,润。如果这个引擎升天……你坦白说,会怎么样?”
虽说他不想听到答案,让润给出回答也很残忍,但他不得不问。
“……我也不知道详情,但是如果、如果引擎停止,管理岛沉浮的系统停止机能的话——”
制作出这个巨大引擎之男人的女儿——一边感觉到引擎爆炸就如同剥夺过去一般的丧失感,一边以含有绝望之意的声音回答张。
“岛会……沉没?”
“不……又不是纸糊的船,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地咕嘟咕嘟冒着泡沉没的,放心吧。这里不可能设计成只要引擎停止就下沉。”
为了摒除润的疑虑,吉塔尔林通过扩音器说道。他的脸上带有对他来说罕见的认真表情——接着,他关掉扩音器的开关自言自语。
“……不过,这里可是施工到一半就被置之不管了——事态恐怕会非常不妙吧。”
“也、也是呢……”
通过扩音器听到老大的话,润恢复了安心。
她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老大正在一个人自言自语。正在她要把意识转移过去时——
“润!”
护卫部队中一人的叫声让润的全身都竖起了汗毛。
她条件反射地按下了电锯的开关,同时,背后飞来旋转的刀刃。
火花四溅。比刚才接下铁管时更为强劲的冲击侵袭了润,她的身体被弹向前方。
在恢复体态的润眼前映入了青龙刀的刀刃。
“今天的风还真是反复无常呢。”
“……丽凰先生。”
从爆炸的混乱中最先恢复的丽凰把青龙刀劈向润。
“我不知道这是偶然还是必然——不过,对于本来就想引发争斗的我来说正好。”
“……哥哥。姐姐。”
看到哥哥的行动,丽蕾也开始旋转铁管。不过,她还没有决定该如何是好,只是交替看向站在楼上的姐姐和丽凰。
均衡崩坏的现状下,椅丽依然冷静地给予周围人指示。
“……在这种状况下没有必要在意面子。既然已经引发了战争,我允许你们进行射杀。”
“现在是丽凰在行动,不能算是战争吧?”
听到其他干部的提问,椅丽以冷淡的眼神回话。
“无所谓。如果他因为擅自行动而死,就让他成为交易的材料。”
椅丽这么说着,准备暂且离开引擎室而转身——
“来了。”
身旁一个身影的低语让她再次回头。
视线前端是小小的彩虹色。
单手握着手枪的戌井正从横跨空中的通道向这边前进。普通人这样做会被打成蜂窝吧,但椅丽知道他不是普通人。
“椅丽。给我指示。”
贯彻影子的男人声音中有种不顾计划的犬类冲动。椅丽看到他眼中闪耀着黑暗的光辉,便叹息着给出指示。
“……那只疯狗就交给你了。随便你……只不过,如果你想要杀他——这种地方会产生跳弹,不要让他射出一发子弹,你这边也要用一发子弹解决。”
这些话听上去只能算是强人所难,就在椅丽想要绕着弯子说出“退避”这种含义的话时——她看到狗木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
狗木久违的微笑让椅丽的心产生了些许动摇——她为了抹消自己产生的情感,长长地叹了口气。
走向通道中央的狗木没有回头,椅丽正要跟着他向前迈步——
她的耳膜捕捉到轻微的震动,就立刻制止了自己动起来的脚。
“哎呀呀。即使你说‘疯狗,住手!’也是没用的。所以他才无法加入护卫部队。那种家伙让源叔一个人去头疼就……?”
吉塔尔林抱怨着擅自靠近椅丽等人的戌井,却突然发现岛与润的引擎音中混杂着另外一种声音。
“怎么回事……?”
“……”
一边旋转铁管一边绷紧神经的丽蕾也突然停止了动作,竖起耳朵。
接着——丽蕾把视线投向比椅丽等人所在阶层的更上方,连接西区东区与地下的通道——施工车辆用通道。她眼中带着警戒的神色嘀咕。
“有什么,来了。”
通道中央只有两人。
在久违两个月的再会中,狗木的视线里已不再闪光,而是强制自己切换为扼杀感情的状态。
看到这样的狗木,戌井旋转着手枪微笑。
——这家伙……跟一年前果然区别很大。
走路的方式、眼神、缠绕在身上的氛围。看到这一切,戌井得到了确信。自己把手指放在扳机上的瞬间,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射击自己。以前自己站在压倒性的高处,但现在会怎么样呢。戌井已经基本上感觉不到他与自己的差距了。
而这更像是看到映在镜中的自己一般。
“哈!”
戌井有些开心又有些不甘,他开始了自己擅长的舌战。
“人类啊……真的会在一年之间改变呢。发生了什么?”
很明显毫无意义的对话。狗木还没有拔枪,这确实是个破绽。但是,戌井知道一旦自己先拔出枪,狗木就会在电光火石之间射击自己。
于是,狗木回复了他。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在话中表达出对戌井这个男人的敬意。
“……我已经决定完全作为椅丽的影子活下去。没必要产生感情或记忆。我最终抵达的世界不过如此。”
狗木叹了口气,以只有戌井能听到的音量低语道。
“你认为如果你先拔出枪——我也会射击你吧?”
“啊啊,我不否定。我承认你的技术——我会被一枪打死吧。”
“放心吧,没那回事。你不会死的。”
“你想放水?”
这个男人又想侮辱自己吗。想到这里,狗木皱起了眉头,但戌井格格笑着说出更为残忍的事。
“我会向那边的椅丽开枪。从这个距离射击命中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三十,不过可以试试看哦?”
“……!”
“……嘿嘿,你似乎还残留有人类的感情嘛。说起来……你是珍视椅丽这个女人,还是珍视制造出自己这个影子的‘归处’呢,是哪一边?坦白说吧。出于我们的老交情,你就告诉我好了。”
“混蛋……!”
狗木虽然焦躁,却没有让感情爆发。狗木在内心控制着自己的愤怒,继续冷静地窥探面前这个男人的破绽。
“……你这人真的……该怎么说呢,变了。真的变了很多。虽说你以前就接受过训练……该怎么说,思想准备完全不同了。……嗯,放心吧。今天我没有认真厮杀的意思……我很快就要放下枪了。”
“?”
“在这次的事件中,很遗憾,我跟你都是配角。但是——配角也会带来一些有趣之处,你怎么认为?”
听着戌井说出奇怪的事,狗木感觉到现状中的不协调感。
响彻周围的引擎音增加了一种。
“啊~啊。来了。这座岛的英雄。”
戌井开心又疲惫地念叨着——
与此同时,位于门口的栅栏被撞飞,一台货车在轰鸣声中出现。
岛演奏出的低沉引擎音。电锯演奏出的高亢引擎音。
还有第三种引擎音也渐渐变大——伴随着华丽的破坏音冲入漩涡中心的引擎室。
进入引擎室的是一台蓝色货车。
作为蓝蓝电波广播局使用的货车被鲜艳的天空色包裹——从下往上看的人们产生了天花板破了一个空洞的错觉。
在没有设置扬声器,少数没有蓝蓝电波放送的这个空间里——为了表现出自己的一切,货车的引擎音高声响起。
货车就此冲到通道中央紧急停车,侧面的车门也间不容发地打开——
从空洞之中,走下了一个男人。
男人本来就个子高大,从下方仰望的人们眼中看来,他看上去完全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巨人。
“从自卫团的角度出发……我要求你们做到三件事。反正是小鬼也能做到的简单事情。”
堕入最下层的巨人咔嚓地拧了一下脖子,向眼皮底下的所有人高声宣告。他只是顺从自己的意愿,说出了自己该说的话。
“停止打架。放下武器。还有……暂且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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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至极的引擎室。
在人与人的冲突之中,让人愈发感觉到引擎般的强劲。
有一个人影懒洋洋地注视着这幅场景。
“……弹簧腿乔普林。你想干什么……?”
人影毫不掩饰自己的焦躁,向没有形态的存在讲出自己的不平。
“为什么……要把我引导到这个地方?”
从入口之一眺望内部情况的——白色人影。
室内还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那是单凭一人之力就能改变所有氛围的——岛上最恶的“杀人魔”。
——十分钟前
豪华旅馆“朱鹭”地下监视器专用室
唔咕……机会就在今天。刚好是今天。仅此而已。
这两个月的胶着状态多亏了丽凰的爆发一口气活动起来了。
我认为,今天应该做个了结。
因为……唔咕……如果错过了这个时机,金岛银河的暴乱还要持续好几个月……说不定会持续到岛完全消失。如果他炸掉厨房,也会牵扯到我的人生……姆咕……
总之,说到底我还是西区的人,也想跟椅丽、丽凰和其他人好好相处。如果西区分解并被东区毁灭的话,我就没有置身之处了。
只不过……我为了阻止这一点而使用的“情报”会成为你们的一部分……“弹簧腿乔普林”的情报……唔咕。
现在我作为西区的刘太飞,会对弹簧腿乔普林得到的情报充耳不闻……唔咕……
没错,传说中的“弹簧腿乔普林”要干涉现实。大家当然都认为情报源是弹簧腿乔普林本身——但问题恰恰在于弹簧腿乔普林这个存在。
“弹簧腿乔普林”是旁观者也是观测者。是侍者也是帮手。在现实中确实存在的都市传说……这是你擅长的开场白吧……啊,这种新发售的点心很美味。这条情报也要确认一下哦。
好了……回到正题吧。
这里是弹簧腿乔普林。对弹簧腿乔普林提出问题。
我们真的只能成为观测者吗?虽然你把这次的事件比喻为舞蹈,但是就连没有形态的幽灵也能一起站在舞台上吧。
我想知道你对于这件事的看法呢。……唔咕……
如果说不行的话,就让它成为西区情报部负责人刘太飞所知的情报好了。……唔咕。
哈罗,哈罗,这里是“弹簧腿乔普林”。
OK。就让我来回答你吧,“弹簧腿乔普林”。
我等选择成为传说————选择接受这种宿命。本来我等是不该存在的存在。但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赞同对现实进行过度干涉。
观测、给出提示、引导人类。到此为止都还好。
但是,不能直接干涉事件。即使岛会沉没。
不过啊……很遗憾“弹簧腿乔普林”,我无法认同你的提案。
“那个”“HEY”“等一下”“等等”“啊,暂停暂停”
正因为如此,我等才成为传————?
“这里是弹簧腿乔普林”“这里也是弹簧腿乔普林”“我也是”
哦呀哦呀。
“不要私自得出结论啊”“这种有趣的事”“太狡猾了”“我们也”“我们也是”“弹簧腿乔普林的一份子”“我们也有”“做出决定的权利”“你确实是脑干和脊髓,但还是要多多少少注意一下身体其他部分的反应”“杀了你”“嘿”
呼呼!呼呼呼!OKOK,我明白了,弹簧腿乔普林。
那么——我们就一起来决定吧。……作为“弹簧腿乔普林”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