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闲话 迷路僵尸 022-024

022

“咦!!”

惊讶。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尽管不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但不知不觉四周已经一片黑暗了。光线正如心情一样变暗,让知觉也变得缓慢——不,现在我的视力,反而在夜晚更加好使,不会因为光线变暗而难以视物,所以才对天色变化没太大感觉。

反正理由都一样。

我们肯定都反应迟钝了。

回过神时——已经被包围了。

被包围?

被什么?

如果有人这样问,当然只有是尸体——这个答案。

而且,怎么说呢——是腐化的尸体。

融化破烂的衣服披在身上,肌肉也融成一团混集在一起的尸体。

啪嗒。

尸体的——一只手掉在地上。

不,不是一只。

这边那边、这边那边的丧尸的手臂,啪嗒啪嗒,流水一样掉在地上,然后融化。

不,不只是手臂。

或者是脚、或者是胴体、或者是头。

宛如脆弱粘土般,崩塌落下。

然而事情还没有完。

接下来的情况宛如粘土重新制作一般。

手腕咻一声再生。

脚缓缓再生。

胴体扭动着再生。

头咕噜变型再生。

跟崩溃前一样,跟之前一样崩溃。

不断重复这个过程。

就像永远持续死亡的尸体一样,持续。

空气中飘荡着异样臭味,本不该动的尸体,站起来渐渐围困住我跟忍。

数量多得数也数不完,将原本不宽敞的神社弄得拥挤不堪,但我们也没别的事可做了,快速数了一下,大概有五十人以上。

不,以人数为单位计算尸体太奇怪了吧?

应该说五十具以上吧?

还是说他们始终保持人类形态,所以无论如何都应该算是人?

那才够伦理,够道德吧?

但是……眼前压倒性的状况已经推翻一切的常识理论——被腐化的尸体、颤颤巍巍乱动的尸体包围这种压倒性状况。

我心底有的不是惊讶。

而是单纯的恐惧。

“什……什么东西。”

不只是我。

连忍都吓得脸色苍白。

忍不是吃惊或者恐惧,只是单纯的头脑混乱。

“怎么回事——这些家伙是镇上的居民?居民的尸体?因为嗅到我们的气息,所以爬上山来……?”

“居民……”

也许忍的这句话不是自言自语,而是对我的咨询,但她怎么同我,我也不知道。

包围我们的尸体群,尽管表面皮肤都融化了,分不清面貌上的区别——但从身形来判断,还是能找到大人跟小孩的区别,但如果非要区分出男女就太奇怪了。尽管可以从骨骼判断——但现在就算分出尸体是男是女也没意义了。

对。

这叫什么——我知道的。

不只是我,任何人都知道。

“丧尸……”

“汝别动……”

不知道为什么,忍捉住想要往前迈出去的我的衣摆,拉住我。

依旧是脸色苍白。

“总之吾们待在这里,他们就不敢靠近的。”

“呃……嗯。”

说来也是。

尽管丧尸们呈圆形包围着我们,但保持一定距离不靠近——虽然他们的动作缓慢,让人难以判断。

目测距离大概有三米。

他们就停驻在原地,只是左右摇摆而已。

随着时间过去,数量不断增加。

丧尸似乎已经慢慢爬上山来。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家伙不能靠近……?”

“因为符咒吧。”

忍说。

她指着黏在背后本殿上的符。

“这符的效力汝也尝试过了。汝体内多少还残留着人类的部分,所以可以实际接触符咒——但明显那些家伙都完全变异了,所以不能靠太近吧。因为他们知道再接近就有危险。”

“知道……?”

是吗?

的确这些家伙不再靠近是因为这符咒——真的是托这符的福了,不过,

这些家伙——还存在智慧吗?

垒部都眼神空洞——与其这样说,在那些不知道是否能看到东西的眼睛里,只是一个凹洞……

“我不知道……是他们毁灭了世界吗?丧尸好像吃人肉哦?被咬过的人就成为丧尸……”

“好了,只能说发生了特殊状况——总之趁着符咒还有灵力,快点离开这里比较好。”

“呃?离开?留在这里不是更安全吗?”

“汝也看到了,丧尸人数越来越多……吾们都无法预测状况。虽然现在他们都不敢靠近,但人数一多也许就会蜂拥而上——什么啊,真是奇怪,吾……不是汝的敌人吧。”

的确。

一种不祥预感、不知道其所思所想的恐惧、惊讶——吸血鬼猎人也好、猿猴也好,都没多少战斗力。

人数太多。

人数太多才是问题所在——但是,

但是——

“也许他们原本是这个镇的居民,也许是这个镇居民尸体变成了丧尸,我们不能随便攻击他们啦。”

“是啊——”

将自己推断说出来的忍,对我点点头。无论怎么说,刚才她认为可以攻击这些丧尸的想法,是需要反省的。

但……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

世界、

人类不是灭亡了吗?

还是——难道,

难道——

“总之现在先逃走吧!”

“逃走……逃去哪儿?”

前后左右,都被围困住了——现在丧尸的数量还在不断增加。

能逃去哪儿?

“既然前后左右都不行,只有向上逃了。”

忍说完,伸手抱住我的腰部——然后跳起来。

不是跳跃时空。

是真正的跳跃。

“呜哇……”

可以说我连惊讶大叫的时间都没有——她突然抱住我跳到不可能的高度。

目测来说,大概是三百米以上。

连膝盖都不用弯曲。

我还是很疑惑,丧尸到底有没有视力,但如果有的话,也只是看到我们突然消失在跟前。

这是力气完全恢复的吸血鬼才能施展的技艺——虽然还是远不比上全盛期的力量,叫我有点后怕。

不不,就算是全盛期,也不能在没助跑的情况下,跳得那么高吧。

什么打倒太阳这些话,也许不只是开玩笑了,而是真的触手可及的目标。

也许可以让星星消失。

也许可以改变历史。

“总算顺利逃脱了。”

“嗯……但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与其说那些是丧尸,不如说——”

忍想要说什么——但突然停住了。

因为我们飞上天空,总要着陆的,如果只是原地飞升降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她灵活地(连同我)在空中转动身体,脚一伸一缩地利用空气力在空中蛇行,寻找某个着陆点——起码也要找到远离山上丧尸的安全地点,但是。

从上空俯视我们的小镇。

整个世界。

安全地点——一概没有。

“……呃!”

“……呃!”

我跟忍在空中——不约而同惊叹。

以吸血鬼的视力俯视夜晚小镇的我们,惊叹。

不只是山上——北白蛇神社聚集了大量丧尸。

五十具吗。

六十具吗。

大概是八十具吧。

只有这么一点丧尸包围着我们——数量是那么的少。

“镇上……都是丧尸。”

没必要寻找着陆点了。

镇上目之所及之处——都有昂首阔步走着的丧尸。

没必要去确定数量,肯定跟小镇居民人数相等吧。

不,不只是这个镇。

我凝目往前看去,隔壁镇甚至更远的区域——都发生相同的现象。之前到底藏在哪里了,是埋在地底下了吗,突然出现的大量丧尸摇摇晃晃——进行夜晚散步。

就是说。

“所有人都变成丧尸了……?”

人类灭亡了。

但不是凭空消失了——大家、大家、大家都变成了死尸。

然后都变成了怪物。

斧乃木所说的——持续死亡类型的怪物。

“怎么回事……”

防止八九寺怪物化的结果。

我好像——把全人类都变成怪物了。

“真的……没办法辩解了,无法偿还的过失……我老利用时空穿梭改变过去,结果把全人类都变成丧尸了……”

“不,这不全是汝的错。”

抱住我,忍说。

本以为她是在安慰我——但不是。

忍,

脸色苍白的吸血鬼,不是想要安慰我。

“是吾的错。”

她仟悔地说。

“全部都是吾不好。”

“……怎么个说法?你把责任揽到身上来保护我吗?很感谢你,但忍,我——”

“不,吾不是保护汝,那是无可否认的事实,严酷的事实。”

“忍。”

“好了,听吾说。那不是丧尸,而是吸血鬼的一种形态。”

“吸血鬼?”

就是说,

他们跟我们一样?

皮肤融化、只能说是会动的怪物群体是吸血鬼?

“应该说跟汝是一样的——那些家伙跟汝一样,都是被吾变成吸血鬼的人类。”

“呃……你?”

“对。”

忍说。

她一脸无力、玄妙的表情。

“就是说——在这段历史中,毁灭世界的人是吾。”

023

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毁灭世界最大嫌疑的主人公傻瓜二人组,也许会让读者觉得厌恶,看不下去,因此我还是闭嘴不说话以示愧疚比较好,但非常不好意思的,我必须继续叙述接下来的发展,这是我们的义务。

充斥在镇上所有地方的丧尸群。

没有任何地方能供我们安全着陆。

虽然不知道它们是否有意志,但想到刚才在北白蛇神社发生的事,很明显我们一着陆就会被他们袭击了。

不知道该如何对付他们。

融化的肉体中,唯一夺目的是他们锐利的牙齿——对,吸血鬼般的牙齿,再加上忍的话,就觉得跟吸血鬼牙齿完全一致。

当然我跟忍也算是身经百战。

现在我们的吸血鬼力量提升了不少,就算有无限的丧尸,也能像玩射击游戏那样,“踢散”他们吧。

但正如忍所说的他们本来是人类——而且还是镇上的居民,我们怎么做得出来呢。

就算我们再次回到北白蛇神社里面,也不能确保安全。忍说了,贴着符咒的地方已经聚集大量丧尸,不能回去那儿了。

我们要怎么办呢——想找地方着陆,但地上已经成为丧尸乐园,如果有人问我们该怎么办,很抱歉,只有一个答案,就是没办法着陆。

无法着陆。

因此,我们在高度三百米左右的地方,持续浮游。

希望那些想问我们在空中飞翔了多久的人想起来。

忍野忍是会飞的。

她背后长出了一对类似蝙蝠的翅膀。

如果只是长出翅膀(装饰翅膀?)的话,在力量没恢复的时候也能够做到,这是后来她告诉我的。

我绝对做不到的技巧。

要想飞行,必须相应地进入吸血鬼模式才行——幼女姿态时就不能飞翔了——也是啊,虽然说像蝙蝠那样,但不是乘风而起、不是使用浮力,只是利用力量技巧漂浮起来的飞翔办法。

翅膀快速闪动,像蜜蜂一样。

如果称之为昆虫难免有点恶心,所以我跟她说像是蜂鸟。

悬浮在三百米高空,然后等待黑夜过去。

完全无法装帅的主人公(肯定是谎言,真是故事史上最强的骗子),但考虑到我们在高度三百米的地方漂浮了将近十个小时,消耗了大量的体力精神,也就顾不上外表是否帅气了。

因为只在天空飘浮太无聊,将近十个小时内,我们在空中到处飞翔,观察地面的情况。

市镇村、任何地方都一样。

本想要越过县境去观察情况,但知道结果跟白天时是同样绝望,所以我们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我想跟喜欢藤子的忍打趣说我们很像Q太郎里面的巡警呢,但忍的情绪非常低落的样子。我就没说。

也许正因为情绪低落才更应该说——最起码在她解释为什么把责任都揽到身上之前,我还是不要开玩笑比较好。

这判断是正确的。

我偶尔也会做出正确决定的——很快,天明了。

太阳从东方升起的瞬间,地面上的丧尸完全消失无影。这里的消失真的是名副其实的消失……我们的注意力应该没离开过地面的,他们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

就像被设定了跟黎明晨光出现一起消失那样。是钻到地底了吗,还是隐藏在日阴里面——最起码不可能到黎明时分,他们的行动就变得机敏吧。

太阳升起的同时,忍(和我)的力量变弱,无法保证高度,我们急剧下降,最后只能狼狈地着陆,幸好那些丧尸早就消失了。

就算眼睛看不到,但也不等于真正消失。

他们不可能——凭空消失了。

他们在这里——在某个地方。

然后我们回阿良良木家——刚才为止丧尸还在成群结队走路的痕迹完全消失,我们穿过废墟小镇回到阿良良木家,我在客厅跟忍聊了聊。

正确来说是我问忍。

在天空上不可能说清楚。

“你说是你的错,什么意思,忍?告诉我。”

像往常一样,没有准备饮品,没有任何客气说话,我直接问。这种状态下,我不能把忍抱在怀中。

我们必须谈一谈。

“你是不是认为自己进行时空穿梭才改变了世界?但我们是共犯——主意是我提出来的,我的罪孽比较深重吧。看你的行动,完全把罪名都揽到自己身上了——怎么回事?”

“吾的错。”

忍疲倦不堪地说。

因为飞了一整个晚上吗——不可能吧。

“导致这一段历史,是吾的错。”

“……这段历史是指?”

就是说。

改变了——在我们改变了的这段历史中的忍野忍吗?

“对,这世界的吾,不是吾的吾两个月前将所有人类都吸血鬼化了——就是这样。”

“我不懂,忍。他们是从哪来的吸血鬼?的确广义上来说,吸血鬼就等于是会动的尸体——啊,是吗?因为他们夜晚外出?的确那些丧尸是夜晚才出现——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到处乱逛的散步。是那个意思吗?”

“嗯。汝跟吾都一样混乱呢,那我就从头解释一遍吧。这情况——真的很难去解释呢。”

“不,一样的吧,我真的很混乱。白天是幽灵小镇,晚上就是丧尸小镇。全部人都变成丧尸,而且你还坚持说那是你的错。我相信自己是现在世界上第一混乱的人——不过,整个世界也只有我和你了。”

“……”

“喂,别不开心啦。”

“当然不开心。如果把吾所做的事告诉你,汝也许会生气——虽然吾觉得自己那样做是无可奈何,但是——”

“别这么说。”

忍别扭地不敢看我——第一次看到忍那样子,我不由自主打断了她的解释。

“什么都别说了,忍。如果真的要从头说起来,应该我先说吧。这段历史中的你,就是现在在我眼前的你吧。”

我伸出手,握住忍的肩膀。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半蹲着,眼睛跟她的同样高度。

我直直地盯着她金色的眼瞳。

“我跟你是一心同体的。”

我说了。

“我做的就是你做的,你做的就是我做的。如果你真的做了什么,也许我会为之生气,但我绝对不会鄙视你。我最喜欢战场原,比谁都要尊敬羽川、跟八九寺说话是最快乐的、但如果要我选择跟谁一起死,肯定会选择你。”

“……汝。”

“如果需要背负什么,别一个人扛起来。那应该是我跟你共同的包袱。无论如何,你的隐瞒会伤害到我。”

稚嫩的肩膀是不是太过强撑了——忍疼痛地缩缩身子。我赶忙收回手——忍不再刻意避开我的注视了。

然后,

“吾也,”她说,“吾也想跟汝死在一起。”

“……嗯。那是当然的,不用说。”

如果忍明天死,我的性命也将在明天结束。

那誓言,无可动摇。

深深烙印在我心中。

深不见底。

变成血肉——刻骨铭心。

“嗯……那还是按顺序说吧。其实一开始吾并没有注意到——也是预计不到吧。当吾看到报纸的时候才想到了。”

“啊……不是有人说过吗,那叫什么,记忆是不稳定之类的吧。”

“六月十四日。”

“嗯。”

“吾刚才终于想起那天是什么日子——只能说是太迟了…一不,不能那么说吧,总之就是迟了。”

“那天是什么日子……”

“汝应该也记得吧。叫人印象深刻的一天。有没有什么想到?”

“世界灭亡日?当然印象深刻了。六月十四日夜晚或者六月十五日——”

“不是不是,本来的——原本历史中的六月十四日的夜晚。”

“你这样说我也……报纸上应该没有刊登任何重要消息吧。”

“不,跟新闻没关系。总之那个日期是很重要的。”

“六月十四日,喂……十四日、十四日……呃,星期三——十五日是星期四……”

就算看过手机上显示的月历,我也还是没有头绪。

“……真的没有头绪?”

忍遗憾地说。

我依旧一脸不解,的确很遗憾呢——不。

如果听到接下来这些话,就知道忍不是因为我不明所以而感到遗憾了。

我这个人本来就叫人遗憾。

她觉得遗憾吧。

“六月十五日是文化祭,前一天是什么呢?这样说汝总会记得了吧?”

“……啊。”

是吗。

说到这里——忍说到这个地步,我总算察觉了。

察觉自己的迟钝。

六月十四日——文化祭前天的前天。

如果有人问这一天有什么意义,我想自己不用特意回想也明白。

或者应该说是无法忘记吧。

那天我跟战场原进行有生以来第一次约会——外出观星的第二天,羽川翼第二次变成黑色羽川——然后,在废墟中跟忍野咩咩一起生活的忍离家出走的日子——那天我为了找忍,跑遍了整个小镇。

最后忍野咩咩离开了这个镇。

“看来汝想起来了。”

“啊……”

“混蛋男人。跟恋人初次约会的日子、自己老称之为恩人恩人的前委员长的重要日子、吾离家出走、夏威夷衬衫的小鬼头离开的日子,全部都忘记了。”

“……”

无言以对。

是啊,读者们肯定都想起来了,嘲笑我了吧。

哎呀,大家没有被吓着吧。

嗯,很明显大家都没有看过呢,太好了。

“虽然别人常说我女弦子气,但我不像女生那样老记住什么纪念日。所以不留意日期啦。”

“多多少少也应该记得吧,那天接二连三发生了那么多事。”

“第二天的文化祭太开心了,我都忘记了。”

尽管嘴巴上辩解着,但我还是在心底反省的。

“不过,就算你解释过一次,我还是不明白。那天的确发生了很多事,但也不至于让世界毁灭吧。”

跟战场原约会也好,羽川黑化也好,忍也好,忍野也好——我们的行动也不至于跟世界存亡扯上关系吧。

虽然改变了部分历史——

“非要说的话,黑羽川的行为是跟怪异现象相关联……但那时候的黑羽川跟黄金周时候相比,圆润了很多……不过就算胖了,我也差点被他杀死。”

“不,黑羽川跟那些现象无关,重点是吾的离家出走。”

“你的——离家出走?事情不是解决了吗——”

不。

不对。

顺利解决,只是在我们所知道、所经历过的历史中——就是说,在这段历史中,

发生了其他事。

没有被解决吗。

“关于离家出走这件事,吾没有跟汝交代过,汝也没有问过吾。汝的心意吾很感激,现在吾不打算跟汝交代得太详细,不过吾想告诉你一个吾一直隐瞒的事实。”

“嗯,尽管说。”

“那天如果汝找不到吾,吾就会毁灭世界。”

“这么严重吗!”

不!

虽然也知道她的离家出走非常悲壮——但没想到那么严重!

世界!

“你的规模也太大了吧!”

“怎么说吾都是在世界占一席之位的吸血鬼……”

“也太严重了吧,为什么……?”

忍的话似乎不太好理解。

“话是这么说,失去力量的吾是不可能做到的。吾只是说说,只是想想……但恐怕在这个世界是不同的。”

“……”

之前就应该说的。

活了五百年(实际是六百年),她想过多少次毁灭世界……其中一次就是在那天吧。

难以置信。

“……就是说这个世界的……呃、心情真复杂,这段历史中的阿良良木历没在六月十四日找到你?”

“应该是吧——汝试想想,那天最先发现吾离家出走的,是那个迷路丫头吧。”

“说起来……”

我对那些小事的记忆能力还是那么模糊不清。

“八九寺在MisterDonut店门前发现你,那是开头吗……”

虽然记忆模糊,但还记得我早上上学时遇到八九寺,然后骄傲地跟她炫耀自己跟战场原观星约会的经历。

那时候——我听说了。

忍离家出走的事。

“就是说,因为我没听到八九寺的话,所以就没有找到你——”

不。

不,应该是忍不想被人找到吧。

之后我寻找忍的时候,要求八九寺帮助——说让她帮忙也未免太残忍了,最后我找到了忍,但并不是全部依仗八九寺的帮助。

忍离家出走这件事,就算八九寺不说,迟早也会露出端倪的……

所以我的推测是这样的。

不只是因为那天的事。

八九寺——如果怪物八九寺不见了,别说六月十四日,就连母亲节那天我也不能遇到八九寺——就是说,这世界的阿良良木历是没跟八九寺真宵相遇的阿良良木历。

最起码,他(姑且把他当成别人)的行动、他的人格都不可能因为这件事被影响了——想来应该是不可能的。

不只是母亲节那天。

从五月十五日到六月十四日。

刚好跟八九寺真宵认识一个月左右的这时代的我——正因为是这样的我,才没能找到忍野忍。

肯定是那瞬间。

成为故事转接点的瞬间。

我没能得到忍的帮助。

“……是吗。那么我在那时候——应该被黑羽川杀了吧。”

这段历史。

应该就是那样的。

“忍,如果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就别回答,你可以抱着轻松心情去听……那问题,我真的想都没想过,怎么说呢?我跟你,这样彼此束缚的状态,从春假开始就持续了吧,如果你或我之间的任一方因意外死去,另一方也会了结自己吧。”

纠缠不清的结果,就是一起死去?

还是——

“还是放任自由。”

忍马上就回答了。

因为她回答的速度,可以知道她不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从她表情来看,跟一开始的预计完全相反。

马上回答。

“那胆小的猫女肯定不明白……不过夏威夷衬衫的小鬼头应该明白。汝也说过了吧。只要吾死了,汝总有一天会变回人类——”

“……那反过来说,如果我死了……我被杀死了,你就能取回你的力量,成为最强的传说中的吸血鬼——铁血热血冷血的吸血鬼呢。”

在这段历史中。

忍野忍——完全变回了吸血鬼Kissshot·Acemlaorion·Heartunder·Blade。

也许应该说狂放吧。

“绝对不能被咩咩发现……哈哈……”

那事实——还有现实。

我不由自主笑了。

忍不住不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说跟我一起死的哲言,原来是站在这个角度呢。”

说什么要不要跟我进同一副棺材。

什么求婚啊。

“对。在这个世界,汝的这个誓言很遗憾地无法完成了——然后吾,”

真的毁灭了世界。

忍说。

那表情可以称之为悲痛。

“根据这样的发展,吾一开始袭击的人是黑羽川——就是前班长。”

对忍来说,那是最难对我交代的事情,声音都小得听不到了。

但是——当然。

我不能责怪她。

因为我应该可以预防那情况发生的——只需要再努力一点就能防止了。

“也许可以换个说法,这个世界是badend的世界。”

1·求助。

2·不求助。

选在1的现在的我,选择2的——不,没进行选择就到时限的这段历史中的我。

badend。

deadend的阿良良木历。

“原本在跟吾相遇的时侯就已经注定badend了。杀了你之后,袭击前班长,然后吾——取回全盛时期的力量,毁灭了世界。具体是这样。”

把镇上的人都、

把日本的人都、

把世界的人都、

吸血鬼化了——

忍以与刚才完全相反的台词用力地说。

“将所有人类——吸血鬼化。”

“而现实中被吾直接吸血的,只有一开始几个人。汝们也知道——汝是最清楚的。吾是在制造眷属奴隶、仆人。吸汝的血的时侯,吾差点死去,也给予汝适当的自由,汝就变成了吾的分身。”

“分身……?”

“就是说直接被吾吸血的几个人,变成跟吾一样能毁灭世界的吸血鬼,然后继续吸身边人的血。就像丧尸病毒被传播开来一样——吸血鬼也会传播。如此诞生的吸血鬼,也算是吾的眷属。他们会变成想要毁灭世界的吸血鬼。正如老鼠繁殖呈等比数列增长——转瞬间,这个世界的人类就灭亡了。”

“……”

“也许是从这个镇开始的。这个镇和周边城市的景色依旧漂亮,如果是附近的都道府县,早就一片荒芜了吧。这里变成幽灵城镇,东京大阪等大城市大概跟火烧过的平原差不多。”

“是啊……”

出现如此规模恐慌,自卫队应该会行动吧——甚至被派遣到海外去。

就算形容这是到达核战争水平的事态也不为过。

但是。

“但是,人类都无法跟你——或者你的眷属作对…一也许还惊动了什么教会神秘组织呢……”

但是。

专家们无论采取怎样的行动——都应该无法阻止集团化的Kissshot·Acerolaorion·Heartunder·Blade。

传说的吸血鬼,如果还有什么理由能够阻止她,她就——不会制造眷属。

因为她不是喜欢增殖的吸血鬼。

僵尸个体数的减少,从而降低她的威胁。

活一辈子,也只是例外地制造出我这么一个眷属的吸血鬼,如果真的想要有同伴——不,沟通对象的话。

想想也觉得后怕……不。

的确发生了。

在这段历史中。

“征服这里只需要一晚,征服日本需要一天,征服世界只需要十天——”

“嗯……”

是吗。

的确是,世界不可能一天就灭亡的——但速度也非常惊人。

老鼠增殖,是多么惊人的速度……开始几个人,就算只有五个人,然后增加到二十五人,二十五人发展到一百二十五,一百二十五人发展到六百二十五人,六百二十五人变成三千一百二十五人,三千一百二十五人——数据庞大得无法计算。

转瞬间就变成六十五亿人了。

“而且一开始的对象是羽川——不是黑羽川,而是blade羽川。”

好想看。

虽然不该这样说。

“那些家伙很勤奋地把人类变成吸血鬼——因为接受了始祖的指挥。”

“所以用了五天就毁灭世界。”

忍这样说。

然后沉默。

不,她不说话就麻烦了——话题还没结束。

现在虽然大概知道世界灭亡的理由——和夜晚丧尸巡城、所有人类变成怪物的理由——

“那些怪物不是吸血鬼,而是类似丧尸的家伙。尽管跟我一样是眷属,但吸血鬼化程度完全不同。而我就不会皮肤完全融化。或者如果完全变成你的眷属,就能跟你一样飞上天……而且故事中,我死了,你却没死吧?这段历史中的你,现在在哪儿做什么呢?毁灭世界后的你。因为你在这里……”

“一个答案可以同时回答你的两个问题吧。”

忍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会问出如此笨拙的问题,想也不想就回答:

“恐怕,这段历史中的吾已经死了。”

“——死了?”

呃?

等一下,等一下。

前提条件是什么。

因为你毁灭世界,情况才一发不可收拾,如果你死了——

“不,吾是——在毁灭世界之后才死的。”

“……?不是因为人类奋起反抗,用化学武器杀死你了?那是谁杀了你的?”

“还用说吗。能杀死力量全盛期的吾的人不是别人——只有吾。”

忍指着自己。

“就是自杀。”

“……”

我不能吐糟。

原本忍——Kissshot·Acerolaorion·Heartunder·Blade就是为了自杀才来到日本的这个小镇。

想要自杀的吸血鬼。

因为春假时遇到了我——因为我救了她,所以她没有自杀。

所以。

正因为如此。

我死了之后——一切事情都结束之后,她没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以顾名思义的吸血鬼身份。

没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然后因为吾死了,眷属吸血鬼全部都丧尸化了。”

“呃?是吗?等一下,根据你刚才所说,如果你死了,眷属应该会变回人类……”

“那是吾跟汝的情况。吾们的主从关系是相辅相成的。彼此是彼此的主人,彼此是彼此的奴隶——但是眷属不同。完全的眷属不同。没有主人就活不下去,但又不能死去,成为单纯的奴隶。”

“六十五亿奴隶……”

好大规模。

绝对中央集权的王政。

但大王却选择自杀——国家、世界混乱是必然的。

暴动爆发。

不如说——吸血鬼的血,暴走了。

“为了从吸血鬼变回人类,吾可以亲手杀了你……但如果本人都死了,又怎么恢复呢?吸血鬼暴走,也只是听之任之了。”

结果是——变成丧尸吗。

丧失意志。

恢复机能的暴走。

只剩下一个目的——毁灭人类。

所以我跟忍被包围了。

我跟忍都是一半是人一半是吸血鬼的体质——那一半的人类的鲜血,吸引了丧尸们。

为了把我们变成吸血鬼。

“那真是不合理。我就别说了,你可是他们的主人啊。”

“全盛期的吾跟现在的吾是不同的存在——没办法呢。那些家伙是Kissshot·Acero[aodon·Heartunder·Blade的仆人,不是忍野忍的仆人。”

“是吗——那如果你被他们吸血了,他们就能复原吧。”

“如果可以吾也想试试看。”

我只是若无其事地提议一下,忍却当真——她沉着声说。

我实在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对忍来说,人类——只是别的种族,说到底就是类似饮料的东西吧。

但是。

“对不起。”

什么。

似乎不用那么害怕——我说出一句不切合情况的台词。

对我来说。

“吾没打算那样做——吾只是想找到汝。但却因为吾小孩子脾气而把你最珍视的世界毁灭了——”

“够了,别道歉。”

实在看不惯这样的忍,我再次打断忍的话。

“别责怪自己。这段历史中的你也许毁灭了这段历史,但不是同一个你。”

“话是这么说——但肯定是吾。”

情绪低落的忍。

什么呢…真是太过脆弱了。

曾经想过自杀的忍的心里,有一个阴暗的角落。

不,虽然说是不同构成的历史,但知道自己的世界被如此夸张地毁灭了,能保持冷静的人反而显得奇怪了。

我深受打击。

不是因为忍毁灭了世界,而是因为让忍毁灭世界的我。

那天。

六月十四日,无法找到离家出走的忍的吸血鬼阿良良木历,这事实叫人难以接受。

——比起这个世界,这段历史中的我被杀、而且是被黑羽川、羽川翼杀死的事实,更加叫我难受。

因此我们是彼此彼此的——果然。

我们都背负着同一条罪名。

“你能那样为我着想,我真的好高兴,忍。”

“话是这么说,最起码也要看到一点证据,不然吾不服气!”

“太恐怖了。”

没必要那么坚持。

反正人体内不是皮肉就是骨头……不。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不是这个时候。

“……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侯吧。我们还要在这个毁灭了的世界呆上很久呢。”

我突然察觉。

对。

无需要焦急。

真的——不需要。

“总之,忍,你别道歉。你没做错什么,起码在我眼前的你是没错的。接下来我们两个要在这个毁灭的世界,没有人的恐怖世界,大最丧尸到处跑的世界,继续活下去。我们必须互相帮助。”

“汝——”

“忍没做错什么。”

对。

非要归咎到某人身上的话——不是别人,而是只顾着做暑假功课,已经消失在这段历史中的阿良良木历,也就是我。

024

之后发生的事情让我们更加绝望。

首先昨晚在北白蛇神社说过的提议——寻找日本中另一处著名能量点,利用该处的灵力回到过去的建议,一入夜我们就马上实践了——当然,移动方法是让忍抱住我在空中飞行。在地上移动时我背着忍,空中移动时忍抱住我的方程式成立了——但我只知道恐山和富士山非常著名,却没办法找到正确的道路。而且我们只能在夜晚前往目的地(时速一百九十公里,算很快了),但一切都是徒劳。

当然,那些地方肯定会有灵力超强、北白蛇神社无法比拟的地点——

“不行。所有地方都被封锁了。”

就是这样。

忍的判断没错。

“也是啊——夏威夷衬衫的小鬼头将那神社变成能量点,还委托汝去贴上符咒呢。其他地点也——越是著名的地点,就算不是夏威夷衬衫的小鬼头封印,其他妖怪专家也会封印住的。”

“是吗……是啊……只有能量点也不行呢。有能量点的同时,还需要专家注意不到、或者专家所不知道的新的能量点,不然不够能量扭曲时空……”

“比起被封印的,没被发掘过的更好呢。就算有能量。也需要想办法使用。”

如果早点想到就好了。

完全浪费气力了——但是,也不算。

因为夜晚的移动,我们边俯视地面边飞行——丧尸再次,不知何时,突如其来出现在地面,专横跋扈的样子——他们真的只在夜晚散步,不会进行任何破坏活动或者古怪行动——可以观察他们,而且因为从上空观测,证实了忍的推测——以我们小镇为中心,破坏程度不断往外推移。

越是远离小镇,破坏程度越严重。

恐慌的痕迹吗……到处都是暴动过后的悲惨痕迹。

惨不忍睹。

但却又忍不住去观察。

“那个,忍?”

“嗯?”

回程途中——就是飞回去小镇途中。

我跟忍对话。

“以前看过的故事标题——最近也在少年小说中流行过一段时间的话题,把世界和平和一个女人的性命放在天枰上,主人公一般都选择女孩子,这种构成你知道吧?”

“电影中经常有的情节。”

“那不是很感动很帅气吗。什么没有你我活下去也没意义,我没打算以你的性命换取世界——但是实际上,真的面对整个世界和一个女生时,很多人都应该会选择世界吧。”

“……”

“我觉得那只是为了逃避严厉的裁决。作为伦理问题,几百人的性命跟一个人的性命比较,任谁都会选择拯救几百人吧。”

“但是——那不是跟汝的主意相反吗?你什么时候——”

“对,对啊。我只是觉得自己的选择会给女生造成麻烦吧。以世界为代价换取女生的继续生存,就像别人生日你送上惊吓玩具一样,会让对方很困扰吧……那样深沉的爱,大概只会让人感到恶心吧。”

“汝是……后悔救了那个迷路的丫头吗?”

“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如果我救了八九寺这件事跟世界存亡有关联,而八九寺又是知道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迷惘了十几年,却把别人卷人如此严重的事件中——”

我虽然没看到过那家伙真正生气的模样——但如果听到我为了她毁灭世界,肯定很生气吧。

不。

尽管如此,那家伙不会生气——而且不能责备我。

她只是悲伤。

也许只是哭。

“——反正那家伙几天后就会因为交通意外死去了,不会生气也不会哭。”

“……这种说法真让人不感动。”

我说。

忍保持若飞行速度,然后说:

“在春假的时候,汝救了濒死的吾,吾非常高兴。汝什么都不想直接救了吾,虽然不至于用世界来换,却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吾真的很高兴。”

“……,

“虽然汝最后是后悔了——不明白救了吾会引发什么后果的汝,最后却后悔了,想要杀了吾——也许汝现在还在后悔,但是那种高兴的心情却不是骗人的。”

忍的心情。

我是——第一次听。

世界毁灭后第一次听说忍的心声。

“话是这么说,但如果吾是那个迷路丫头的话,最起码也不希望汝后悔。”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后悔了。只是……”

只是——

有点空虚。

接受了历史、命运的安排,实在太沉重了。

我太肤浅。

“还是说,不可能因为汝在春假时救了吾,所以导致世界灭亡——这样说比较好吗?”

“不……也是啊。的确不可能呢。”

那是两码事。

斧乃木说得对。

虽然人生有不幸,但也会有幸福。

所以——后悔没有意义。

“这样说也许汝会开心一点,吾不太会说安慰的话。如果汝是这样想的话,就很难采取行动了吧?”

“行动……什么意思?”

“这次汝借用吾的力量进行时空穿梭,老做些威胁人类伦理的事,也许还会违反重大规则——在人类常识中,看到有小孩子遭遇交通事故,进行拯救也是当然的吧?”

“……”

“遇到溺水的人也要救,遇到有麻烦的人要帮忙。那是人类累积了几千年的良好品格吧?汝——是因为这种品格才救吾的吗?”

“不…是啊,可以这么说。”

“那,汝在交通意外中拯救出来的孩子,将来有可能变成罪犯,可能杀人,这些可能性都是有的。溺水的孩子有可能很快又横死街头了。”

救了吸血鬼——导致世界灭亡。

“——到时候汝会认为自己当初救人的决定是错的吧?”

“……”

“反过来说吧。汝喜欢的前班长,她在被父母虐待的阴影下长大,所以得到了人类不可能有的超强能力。那她应该感谢父母吗?感谢他们不爱自己、苛责自己?”

“那——”

不应该。

就像我让战场原、贝木说感谢一样——善意是善意,恶意是恶意。

结果那还是没办法回头的。

不可以。

“相反,因为父母过分溺爱而变成没用的人的事例也是有的。忍野就不会帮助人类,助人为乐这个词的真正意思,我还是无法体会到——凡事都有例外。救是救了,但真的能够让他走上正轨吗,这个必须看以后才知道呢。”

忍野。

那家伙如果看到现在的我——会给予怎样的建议呢。

不,他不会给予建议吧。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那家伙——也不会帮助我吧。

“……在你毁灭世界之前很久,能量点就被封印了。封印专家,就是忍野或者影逢小姐或者斧乃木,不过他们也许有点不同,贝木也是……他们那些人,在世界灭亡的时侯到底在做什么呢?”

“不是全军覆没吗?”

“全军覆没吗……但忍野夺取了垒盛期的你的心脏,影逢小姐也是跟不死身怪物战斗的专家——”

“跟他们战斗,连吾都会陷入苦战,但那只限于吾一个人。在创造了大量、真的是大量眷属之后,他们就完全不是对手了。”

而且那些家伙曾经是人类。

忍有点骄傲地说,但马上就发现了自己的不谨慎,呼一声叹气。

类似自我厌恶。

在听到我的见解之后,忍对自己的评价也是蛮高的,我没办法接受她这么轻松的解释——但最起码在我认识的三个专家中,忍野肯定不会无视这种状况,她应该会采取什么办法——最后就是这个结果吗。

到底是怎样的经过呢。

惨败呢,还是善战呢。

忍野输了吧。

她——他们输了。

输给大量吸血鬼。

“但是…吾真的不希望那是自己做的。难以置信汝制造出那么多眷属。简直就像被自己喜欢的男人甩掉,然后自暴自弃的女人嘛。”

“那是比喻吧?”

“嗯,啊,不不,当然是比喻了。”

忍很慌张地胡乱搪塞过去。当时已经天亮了。就算降落地面也没什么问题。

“总的来说,那些专家也被吸血鬼化,最后变成丧尸了。”

“忍野变成丧尸……”

嗯。

原本她就是像丧尸那样的家伙。

“想到这里真是郁闷……忍野就别说,你一开始咬到的羽川也是,还有战场原、神原、千石、火怜、月火大家都变成吸血鬼,然后都变成丧尸了……”

也许在北白蛇神社包围我们的丧尸中,就有我们的朋友、熟人。

脸、身体、当然连身形也都融化成一团,难以区分——所以他们在其中的可能性也不会太低。

“还是别想算了。越是想,越是无可奈何。”

“是啊——如果非要说的话,就只有世界毁灭前死掉的八九寺没有变成丧尸了。”

对我来说,那是最痛苦的事实。

为了不让八九寺变成怪物,却把全人类变成怪物了。

无论忍如何跟进处理,也会被那事实吓得毫无斗志。原本我就毫无斗志——现在连忍都情绪低落,我的罪孽到底多么深重。

不能再情绪低落了。

……这也许也是为一个女人牺牲整个世界的案例——也许我只是不想做出残忍的选择,想要逃避一切而已。

“连狗和猫都看不到呢,这附近一切生物都灭亡了吧?”

“不,这附近的动物跟人类的区别是,它们可能变成了吸血鬼,但不知道有没有变成丧尸……”

“嗯…似乎昆虫跟植物没受害呢。”

就算人类灭亡,世界也没灭亡,地球还是有生命力的。

这样的陈腔滥调,只能显示人类底气的不足,尽管我也不想那样说,但也许人类的灭亡对地球的影响是正面的。

说着说着,我们回到镇上——回到了我们的幽灵小镇。

目前最原始的社会制度都完全崩溃,小镇建筑物还是一样,却失去了市镇机能,已经没有必要非回来不可了,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深爱着自己生长的小镇。

最终我们无法确定下一步行动,暂时以此处为据点了。

越是远离这个小镇,人类都市越是荒芜,现在这小镇肯定是世界上最适合居住的镇了。

做梦也想不到我们生长的乡下小镇,现在居然得到如此光荣的称号……

一着陆,我就按照约定抱住忍,前往超市。

我已经快饿得不行了,必须要购买一些食物之类的物资——不,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购买了。

我当然有这个时代的货币,但现在应该没有店员收钱了。到夜晚也许店员会再次出现,不过绝对不会值得收钱。

大家都丧失了职业意识,只为了吸我的血。

“擅自把商品带回家,还是有种罪恶感……”

“胆小鬼。”

“我是那种讨厌在游戏机中心被人怀疑是来换零钞、如果把千元大钞换成百元硬币就必须用完才会走出游戏机中心的男人。”

“汝也太胆小了吧。”

“我会把钱都放在银行。”

“汝那简直能称之为没胆量。”

这种事当然不是经常做,我是第一次。

大半食品都腐坏了,店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臭味,罐头盒零食都有一定的使用期限,所以可以吃用,我主要拿这些东西。

之后在店内到处找找。

衣服之类应该不需要吧。

等冬天时再来好了——不不,到时侯超市也不可能采购冬天服装吧。

“极端点来说,衣服那种东西用吾的物质创造力制造就好了。”

“啊啊……但食物你是没办法制造吧。你吸了我的血就能摄取营养,但我可不行。跟你互相吸血的话,总有一天能量会用尽的。”

糟糕。

自给自足原来是这么不容易的。

虽然使用瓦斯炉就能烹煮,但现在去哪找瓦斯罐呢——最起码我手上一个瓦斯罐都没有。

而且罐头数量也不多。

怎么办。

吸血鬼的寿命长得有点浪费。

忍曾经这么说过——吸血鬼的大半死因是自杀。

连这段历史中的忍也不例外。

“现在肯定有种莫名的悸动、类似被人放逐到无人岛的期待感……但感觉无法保持一星期……在情绪高昂的一星期里,必须确定我们要准备多少物品,然后再决定我们漂流生活的目的地。”

“回程时到书店去,寻找跟野外求生相关的书比较好吧?始终不能放弃文化生活呢。”

“哎呀,只要我们努力一段时间,就会有新的生命诞生,那些家伙进化成人类,再次构筑人类文明也说不定呢。”

“就算吸血鬼,生命力也不可能那么强大吧。”

“不是说永生、不老不死吗?”

“那只是一种形容词而已,吸血鬼跟死了的幽灵和丧尸不同。不要忘记我们是一直生活着的。”

“是吗……那我已经不能再玩PS3了吗?”

“期待新人类诞生就是因为想看到PS3开发,你真是有趣……新人类一旦诞生,马上就被丧尸同伙杀死了。”

“是吗……”

真是麻烦啊。

人类不只是灭亡了,还无法再出现在土地上。

“之前我就想羽川创造了现在的我——话是那么说没错,但不只是那样吧。正因为有八九寺、你、战场原、神原、千石、忍野,才有现在的我,当然如果没有父母就没有我了,更没有火怜和月火了。因为跟贝木的互动,我才吸取了教训,跟影逢小姐的战斗改才变了我的价值观——就是这样。虽然这是非常马后炮的说法,对……我从来都把命运看的轻。”

“看得——轻。”

“我骄傲地认为命运是大家一起创造的,单凭我一个人是无法改变的——也许真的是那样。”

“想太多也没办法。不过就算让汝不想也没办法。别对吾道歉,汝也说了吧。如果真的要道歉,最起码你心底必须真正反省后悔。然后好好运用那种后悔和反省感觉——吾们只能相依为命生活下去,一直这样互相或者自我责备下去,不是太蠢了吗?”

“的确是很浪费力气。”

也许我是一个冷漠的人。

这种状况。

也许我应该更加责怪忍,或者更加责怪自己才对。

但是,怎么说。

对,怎么说。

程度太惨烈,精神变化已经跟不上——空无一人的白天的小镇、丧尸徘徊的夜晚小镇,只能说滑稽、甚至有点幻觉,乃至于开玩笑的感觉。

玩笑开太大了。

历史、命运、世界。

这种规模的事情,原本就不是我能够担待的。

尽管我变成了吸血鬼、进行过时空穿梭。

我只是高中生。

别说承认命运,我连面对现实的勇气都没有。

必输的战役。

“忍。”

“什么。”

“不知道是一年或者十年后,如果我的精神率先崩溃了,也许我会就世界灭亡这件事责备你,但那不是我真正的想法。你别当真,听完就算了。你要好好安抚兴奋的我。”

“……吾知道了。”

忍点头。

严肃地点头。

“嗯。不买衣服也没所谓,不必要的东西就不要了。也许人类赤身露体也能活下去呢。醒来时占半榻榻米,睡着时占一榻榻米。我跟你是半个吸血鬼。书店就别去了,先到高中去借来各种教材吧。”

就那样吧。

别说高中,我想考的大学应该也消失无踪了吧——其中也有羽川跟战场原造成的因素。

尽管没有任何意义,但为了消磨时间,更是为了逃避现实,现在就努力学习吧。

对我来说,

那是暑假的功课。

“……嗯。”

我突然停下脚步。

超市三楼的陈列架前——并不是想要买什么,只是经过而巳,但经过陈列架前时——在应该是夏季商品特卖的卖场前,我停住脚步。

停住,然后——

“怎么了?”

“不……呃,”

我无法整理自己的思绪,朝陈列架伸出手——拿下那样东西。今年夏天我曾经——不,我觉得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做那件事了。

那么。

“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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