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历经几度波折,一斗等人还是护送好奇地四处张望的恋歌回到教室。
来珠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迎接。
「哎呀,南德原宰相,你已经先到了吗?」
「你迟到了,恋歌。」
「那可就伤脑筋了……只要一迟到,就会有嘴里咬着面包的猛男接二连三地撞上来,对吧?一斗?」
「说得好像橄榄球一样……」
一斗想像着那是怎么样的惩罚游戏,看了时钟确认距离开始上课还有一点时间,并如此轻声嘀咕着。
「……唔,算了。好了,一斗,麻烦你带路。」
「咦?带路……是指?」
「看这状况就该知道吧?我们转学过来了。转学生该到哪里去?快护送我们过去。」
来珠浑身散发出不容拒绝的压力,虽然那是性格导致还是职业病造成还是个谜,不过能够肯定的是有够麻烦。
一斗心想姑且先不提这个,看到这个状况以后猜得出她们转学过来的人,肯定只有已经三天没睡觉的人和一斗。
无论如何,一直待在这里也只会引来旁观人群,因此一斗决定先离开这里。
他与八田他们分开,走出教室指引行进方向说:
「首先是到教职员室打招呼……」
「应该是他们过来打招呼不是吗?」
「……」
该怎么回答才能让她心服口服地接受?正当一斗苦思不得其解时,自始至终只看着事情发展的恋歌露出微笑,温和地介入两人中间。
「南德原宰相。」
「?」
「孤听说在学校这个地方能够经历前所未有的体验,就由我们过去打招呼……」
「是是,用不着大家提醒我也知道。过去打招呼也是以前没有过的经验对吧……一斗,带我们到教职员室去。」
一斗轻轻低头,感谢恋歌提供协助,对此恋歌小小地比出左轮山猫(注:电玩「潜龙谍影」里的登场角色)「好品味」的姿势回应。
一斗不懂为何要做出那么多余的表现。
走着走着,他的视线突然落在来珠脚下。
「我说啊,不可以穿着鞋子走进来啦,来珠。」
「是吗?」
她发出「嗯……」的声音略加思索后,以手指指向走廊上的女学生。
「在那里的帝国臣民!」
「咦?是指我们吗……?」
「奉东京帝国皇帝之名,征收室内鞋。若要申诉请洽总务厅舍转给皇帝。」
「是……是的……」
来珠在行使权利获得室内鞋后,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
「一斗。」
「?」
「鞋子太大了,好难走。」
「……」
一斗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却又不敢说出来。
「南德原宰相。」
恋歌照例以温和的口吻对她开口。
「?」
「孤听说学校是个能够经历前所未有体验的地方。太松的……」
「那种经验没有意义!」
总之,想用这个理由来解释一切的恋歌让一斗的头痛了起来。
结果来珠穿着过大的室内鞋,啪嚏啪嚏地走向教职员室。
一来到教职员室前,来珠便毫不客气地将门打开。
「负责人往前一步!」
来珠响亮的声音传递室内,门旁上了年纪的教师惊讶地皱着眉头走过来。
「你是什么人?」
「东京帝国宰相——南德原来珠!」
「说什么傻话……?……呃?这是……失、失礼了!」
「无妨,用不着在意。随扈,要他强制劳动3个星期。」
来珠弹了一下手指后,并非保护恋歌的黑西装随扈,而是身穿白色军服的随扈走上前来。
黑西装打扮是皇帝直属亲卫队的士兵,隶属于仅由女性士兵编组而成的近卫师团第730独立保安局,通称「少女枪手队」。据说她们被「调整」成只听皇帝的命令。
第730独立保安局拥有的师团共分为12个旅团,各个旅团中获得骑士称号的第一名及第二名的少女们,据说拥有超乎人类、脱离常轨的战斗能力。
在东京帝国当中,能够自称骑士的只有她们。有一说指她们来自异界,是一群有着神秘来历的少女。
另一方面,白色军服乃是帝国军的派遣组,负责保护包含宰相在内的重要人士。虽然受过专门训练,终究只是一般士兵。
那位白色军服随层架住口出恶言的教师两胁,脚跟并拢。
「遵命!」
「咿咿咿咿咿咿!请、请原谅我!宰相阁下,还请您大发慈悲啊啊啊!」
所谓的强制劳动,据说是在「皇帝陛下讨厌黑暗!」的叱责声中受到鞭打,边以人力转动发电厂地下的超巨大马达进行发电的工作,或是亲口逐一报时的工作,因此民众们对此都感到相当畏惧。
虽然一斗也有些觉得即使如此,这位教师也太害怕了,但还是觉得他很可怜,于是边察书观色边向来珠求情。
「……不、不会太过火了吗?来珠?」
「辱骂宰相傻,强制劳动3星期还算便宜他了。」
到目前为止一直保持沉默的恋歌一脸为难地转向她,来珠便以一副「知道了、知道了」的神情朝她挥挥手。
「那么,就减为2星期又6天。」
「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了。」
「就只差一天!」——正当周围的人同感冲击时,教师已遭随扈带走。
紧接着,校长搓着手走了过来。
「稀客啊稀客,皇帝陛下加上宰相阁下,我正在等待两位大驾光临。您认为如何?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施放了烟火及烟雾。」
「做得好。你可以自傲地对孙子说,宰相曾赐给你褒奖的话。」
「是!」
校长的家族是曾经参与过东京帝国独立战争的死忠帝国主义者,而他本人也是对国家忠心耿耿。
也可说正因如此,他才能担任帝国最重要学府的首长。
「那个……所以其实我准备让全校集会,可以的话,还望陛下能够惠赐一言。」
「咦……可是……如果可以,孤终究还是希望以一介平凡女学生的身分就学。」
看到恋歌将握住的手放在嘴边,露出困扰的表情后,来珠哼一声地笑了出来。
「不可能!哪个国家的一介女学生会让拖车铺上红地毯,坐着礼车来上学?」
施放烟雾、以国歌为背景,还从直升机上跳伞下来上学的人没有资格说别人吧?不管怎么说,既然做了那么引人注意的事,就不可能得到安宁。
「藏头露尾反而会引起骚动。」
「……孤明白了。那么虽然僭越,就容孤向大家打个招呼。」
「谢谢您,陛下!」
看来似乎打从心底感到感动的校长深深地低头致上最敬礼,接着立刻通知全校教职员们集会的决定。
接着过了几分钟后。
出现一名即将步上礼堂讲台的少女。
在讲台前方排着一群有如等待着领取圣诞礼物的孩子般,眼神闪闪发亮、满脸期待的少年少女们。
在他们的前方……
「那个……似乎有很多架电视台的摄影机呢……」
在舞台边瞄到这个情况的恋歌关口询问后,校长搓着手低头坦白。
「是的。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表示,无论如何都希望皇帝陛下担任学生代表的致词能让全帝国国民听到……就我们而言,难得的玉音(注:日本尊称天皇说话的声音)仅有学生们听到也令人愧不敢当。」
「是吗……若是大家都会感到高兴,那么孤也很乐意……」
「请您务必答应!」
「知道了……那么,孤上台了。」
就在来珠比出大姆指的同时,恋歌以习惯摄影机的姿态自然地步上讲台。
「孤是东京皇帝北朵恋歌。」
伴随着如雷的掌声,传出「呜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这般如同怒吼及叫声融合的欢一呼声。
「孤今天才刚转学过来。由于还不甚习惯,想必会给大家添上许多麻烦,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清新、动人、典雅、优美、清丽。
恋歌以无可挑剔的完美举止如此说完,突然望向摄影机。
「听说牛肉对预防头发分岔很有帮助。」
在舞台旁看着这一幕的来珠,不由地嘟嚷:「啊,多嘴!」
顺道一提,这天恋歌皇帝的玉音播放收视率为100%,据说超市、超商架上的牛肉均被一扫而空。
说完这些后,恋歌便充满成就感地自讲台上走下来。
当她回到舞台边时,来珠皱着眉头迎接她。
「你的问候太平淡了——!」
「会吗……我觉得说得太冗长,反而会惹人讨厌呢。」
「就是因为那么平淡,你才会有尿蛋白(注:日文中「平淡」与「蛋白」音同)!」
「才、才没有!」
恋歌泪眼汪汪。
冷静思考后,对于知道了这点是否会感到高兴还是个谜,而且明明是假情报,却还是没来由地心跳加速。就这点看来,一斗无疑也还是个思春期的少年。
「没办法,就由我来向你展现演讲的精髓吧!」
「咦……啊,不,宰相阁下……」
校长还来不及制止,来珠已走上讲台。
接着喝斥吵闹不休的学生们。
「愚民们!安静!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我要剥夺你们吵闹的权利!」
在听到那充满自信及气势的声音后,学生们开始窃窃私语。
「是魔神……」
「魔神宰相……」
「魔神出现了……」
「很好,你们都是死刑!」
来珠露出温和的微笑爽朗地这么说了。
「不、不是……不是的,南德原宰相,他们是说美女!美女宰相、美女宰相!虽然我不知道,不过一定是这样!」
由于才刚转学进来,全校学生就被判处死刑的话,就会诞生非比寻常的小班级,因此恋歌急忙从舞台旁边冲出来安抚来珠。
南德原来珠。
称她年幼并非言过其实,她在政战两方面是与本身年纪不相符的天才,而为世界各国所惧。据说实际掌握帝国的人是她。
站在台面上的是恋歌;在背后的人是来珠,她们分别担负起帝国的招牌与运作,根据各自的政治手腕,以「技之恋歌、力之来珠」并称。
不过,与因为血统而获得地位保障的恋歌不同,无疑是靠着压倒性的实力本荐目前地位的来珠,是在内外均得到感叹及敬畏的状况下获得承认。
就如同字面上的意思,她乃是支撑东京帝国第三代政权的支柱,帝国真正的支配者。
「嗯……美女宰相吗?算了,那好吧!言归正传。我认为就读最高PR值这所学园的你们该对自己的成绩感到自负!不过!一旦出了社会,PR值就跟政治家一样派不上用场!在人生当中真正需要的,是才智和运气!这点你们要铭记在心……」
接着,来珠的演讲滔滔不绝地持续下去……
途中尝试制止的老师一一遭到逮捕、被推倒在一旁,也可说是非常超现实的景象。
2小时后。
「……所以,别因为我们是同学就太过放肆!以上!」
说完想说的话以后,来珠便走下讲台。
学生们以热烈的掌声欢送她离场。
当然,这阵掌声是因为大家打从心底认为「太好了,结束了!」
不过——
「什、什么嘛!我、我演讲又不是为了你们!」
来珠摆出了畏怯的姿势,试图以手肘隐藏泛红的脸蛋。看来她似乎是误解了学生们鼓掌的真意。
「咦?还挺可爱的不是吗?」
「呜哇,好可爱。」
「哎呀,好可爱。」
不分男女,傲娇受到极大的好评,鼓掌的温度微妙地转往温暖的方向。
红着脸的来珠走到舞台旁边时,与刚才相反,恋歌拍着手前去迎接她。
「是很棒的演说喔,宰相。」
「……你中途睡着了吧?」
「才没有、才没有呢!」
校长体贴地准备了软绵绵的椅子是致命伤。
由于全校集会的时间不上不下,因此在下一堂课开始前的剩余时间,就先让学生们自习。
原本恋歌她们也要前往教室,不过她们还没在班会上自我介绍,就这样丢进教室里也不太好,所以就先将她们带往会客室。
对于不知为何受到牵连而一起被带到会客室的一斗来说,恋歌另当别论,但对来珠如此呵护备至是完全不必要的。
「呼哇~~好累喔~~」
才刚坐上沙发,恋歌就啪嚏一声趴在桌上,深深叹了口气。
「呜喵~~稳重的公主模式好累人喔~~」
看到以往在温和中仍感觉到的凛然态度急速崩毁后,一斗大惊失色。
「……皇帝……陛下?」
「哈哇!糟了!」
「哈哇……?」
「不、不是!那个,你在说什么?我没说哈哇呗?」
「呗……是?」
「不对不对!啊啊——!好不容易对外筑起的优雅形象……!」
「什么优雅……反正假面具很快就会被扒下来,露出吉祥物的真面目……话是这么说,不过皇帝的品格一旦受到质疑,皇室的权威也将会跟着扫地,这一点就国策上来说还是有不良的影响。」
「呜呜……能不能请你不要说出去,一斗?」
「咦……啊,好、好的,当然可以。」
「嘿嘿嘿~~那么,来!」
恋歌迅速地伸出小指。
「咦?」
「勾小指约定!」
「啊,好的……」
柔软手指的光滑肌肤触感,令一斗的心跳略微加速。
「要是说谎,就处以叛国罪,监禁3年8个月~~就这么约定!」
「刑期太写实了!」
「嘿嘿……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喔。」
恋歌说完便露出微笑,将刚才勾在一起的小指珍惜地抱在胸前。
只是共享秘密,就感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了。
恋歌爽朗地对着因为心跳加速,手掌因而冒出酸甜汗水的一斗说:
「一斗也是秘密社团『恋歌』的成员了。」
「我开始冒冷汗了!」
一斗突然涌上一种被卷入阴谋当中的感觉。
一直保持沉默的来珠在看到这个状况后,略带讽刺地说:
「不过那是以我为首,包括侍从在内有1000人知道的秘密就是了。」
「根本就完全泄漏出去了吧!」
秘密社团「恋歌」的秘密不是秘密这点,才是秘密。
「不过话又说回来,皇帝陛下居然是吉祥物……」
「过分!」
「啊,不……对、对不起……」
嘟着嘴的恋歌闹脾气地说:
「算了——算了……反正我是吉祥物……适合参加吉祥物大赛,跟HIKONYAN(注:平成时代的日本吉祥物之一)一决高下!」
在一斗心中,恋歌那有如清纯优雅公主般的形象喀啦作响地逐渐毁坏。
第一人称也从「孤」碎裂成「我」。
「真好——来珠是美女宰相……像我就只是吉祥物皇帝……」
吉祥物的程度增强为两倍。
「恋歌也是美女皇帝啊,对吧?一斗。」
「唔、嗯!」
「呃、不,也不到那种程度啦……」
相对于开口时浮现若干恶意微笑的来珠,恋歌在露出天真无邪的羞怯笑容后,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
来珠笑得更开心了。
能够对皇帝以这样的态度对待、对等交谈的,在这个不是那么广大的东京帝国来说,只有来珠一人。
「从本年度开始,公文上恋歌的职衔名称全都改成『美女皇帝』吧。」
「不——!那样太丢脸了——!而且,大家会以为是我要他们这么写的——!」
恋歌抱住头发出惨叫。
「好了,现在假面具已经被扒掉了,就重新打个招呼吧,美女皇帝?」
「……呜呜……我是美女皇帝北条恋歌。」
恋歌红着脸,垂头丧气地重新对一斗说:
「我不是从任何一所学校转来的。因为这还是头一遭上学,所以我想得麻烦你照顾了,请多指教。用不着拘礼,叫我恋歌吧!」
由于她身为皇帝,所以并未低头,只是依沮丧的感觉,垂下视线来打招呼。
与皇室相关的人照例是不上学的,而是雇用数名家庭教师。
因此,恋歌也从未造访过被称为学校的地方。
因此,不是从任何一所学校转来这点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因此,称为「转学」似乎也不太对劲。
不过既然皇帝都说请多指教了,那么身为国民也责无旁贷,于是一斗低下头鼓掌。
「直呼『恋歌』实在是……」
「咦?不行吗?不行吗不行吗?」
「不、不能让权威扫地吧,来珠?」
「要是你太过谦虚的话,下次会变成我的权威跟着你一并扫地,你要适可而止。」
只喝了一口端上来的咖啡,说了句「真难喝」就不再碰的来珠,望着因为感到为难而搔着头的一斗,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一斗。」
「什、什么?」
由于来珠突然喊他的名字,让一斗以为自己别有居心这点已被看透,因此感到有些惊慌。
「然后呢?」
「咦?」
不懂来珠口中「然后呢?」的意思,一斗反问。
「只要在这里等,老师就会过来开始上课吗?」
「……」
分析理解来珠话中的含意费了一些时间。
不过,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不是一斗,而是恋歌。
「那个,来珠,上课是在叫做教室的地方,聚集四十名左右的学生一起进行的喔?」
「那么多人?」
「思,跟家庭教师不同,不是一对一。」
「嗯……」
还以为她是不谙世事的皇帝陛下,却出乎意料地懂事。
「来珠,你没上过学吗?」
「没有。」
发问的一斗心想,来珠从小就被称为超级天才儿童,因此没上过学,而是接受一对一的英才教育也不奇怪……
「恋歌,难得你会知道耶?」
「因为我在『女神异闻录』里看过上课的样子!」
恋歌开心地说着。
「女神异闻录?」
「嗯,从一代开始我全都玩过喔?」
一斗不知如何评论,因此选了最稳当的回应:
「你……喜欢电玩吗?」
「嗯!最好是有恋爱要素的。啊……可、可是,这在皇帝官方资料方面,算是秘密喔。」
「喔……」
受到恋歌可爱地拜托,实在无法不答应,而且原本就不可能违逆皇帝的命令。
「那么?透过那个『女神异闻录』研究过上课的恋歌老师,我们只要继续坐在这里就行了吗?接下来会怎么样?」
「会发生杀人案件喔?」
「太危险了吧!」
南德原来珠感到惊愕。
这时传来在会客室外看守、维护安全的黑衣墨镜女性随扈以无线电通报「有杀人犯闯入的危险,提高为第1级警戒」的声音。
「……呃——大家在教室里集合以后,就听老师说话,抄写黑板上的重点,若是被老师点到名就要回答问题。」
一斗认为若是继续交由恋歌解说,可能会造成扭曲的学校相关概念,于是只好由自己对来珠解释。
「喔……」
当来珠的视线在空中游移,不知道她是否已经理解的瞬间,响起了宣告第三堂课即将开始。
决定让两名转学生随后再到教室会合后,一斗先回到了1—A的教室。虽然八田立刻准备过来探听消息,不过由于级任老师马上就来到教室,因此他心不甘情不愿地罢手。
「喂,大家回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级任老师的样子似乎比平常更正经,在瞥了一眼碎裂的窗户后便站上讲台,边流下紧张的冷汗边深呼吸。
「呃——在上课前先开班会。今天要介绍转学生……安静!还不安静!」
教室内的气氛原本就因为才刚入学而浮动不已,现在更是沸腾到无法收拾,于是老师拿着点名簿敲打前排的同学让气氛平静下来。
在确认交头接耳的情形已经完全消失后,级任老师再次深呼吸,望向门的方向。
「……转学生请进。」
对于老师这奇特的措词,只要知道即将进来的人是谁便能理解。
在看到走进来的恋歌及来珠以后,教室内期待与不安交织的感觉沸腾。
「我是美女皇帝,北条恋歌,请多指教。」
「美女皇帝」这个称号令班上出现些许奇怪的骚动,不过对美女这个名词并无异议。
「南德原来珠!称呼我南德原宰相,或是来珠大人!不遵守的人一律处以极刑!以上!」
「那个……南德原宰相……」
由于不想被处以极刑,级任老师举起手,老实地遵照命令称呼她。
「允许你发言。」
来珠以习惯下令的感觉指着他说了。
「呃——根据资料,还有一个人会转学过来……」
「用不着担心,她是迟到。」
在听到这个回答后,出现骚动的反倒是学生。
「迟到……?」「转学第一天就……?」「无视皇帝和宰相,竟敢迟到……?」「会是个什么样的大人物……?」到处都可听到这般备感动摇的发言。
级任老师含糊地点点头,在点名簿上记下「迟到」后抬起头说:
「啊……那个,关于座位……」
「啊啊,不用麻烦了。我要坐西园寺一斗的旁边。」
「啊,那么,我也比照办理。」
嘈杂……!
议论纷纷……!
随处都可听到学生们的窃窃私语。
「西园寺一斗?」「……他是谁啊?」「哎呀,就是那个看来很老实,感觉很平凡的家伙。」「啊,刚才惹哭了宰相的人。」「这么说来,为什么西园寺同学跟皇帝陛下还有宰相那么亲密?」「尤其是跟南德原宰相……」「他们该不会是一对恋人吧?」「怎么可能……」「还是其实他是大人物?」「没散发出那种光环呀?」「是名家出身吗?」
这所学园采从幼教部开始的直升式,不过一斗不是从国中部直升上来,而是高中才考进来。入学仅仅数天时间,因此没有人有机会知道他的为人。
因此就某个意义上来说,一斗本身对班上同学而书本来就是个谜样人物,交错的传闻也是由此产生。
至于一斗本人,自从他看到来珠现身后就有强烈的不祥预感。当他自己的名字终于被提及后,他以右手的中指及姆指按住两侧的太阳穴,闭上眼睛摆出烦恼的姿势。
旁边的随扈以无言的威吓让学生们退下后,走到一斗身旁的恋歌就算不想听还是会听到有关一斗的谣言。对此,她双手合拢,呵呵地笑了。
「南德原宰相跟一斗有婚约喔。」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这阵骚动令玻璃窗格格作响。
(包括来珠打破的窗户上,暂时贴上的胶带在内)
全班在吐出肺部所有的氧气后陷入沉默。
「……」
下巴脱臼般张大嘴僵住的同班同学在五秒过后,一致朝一斗投以同情的视线。
「那、那个……皇帝陛下,这么大声地说出来……会有点……」
「而且被传开来会觉得难为情?」
「是的……」
一斗回以苦笑。
「一开始说喜欢啦、讨厌啦的人是谁啊?」
「呃,那个不重要。」
另一方面,来珠的额头上啪叽一声浮现出#形状的血管。
不过——
「原来和我订婚让你觉得难为情啊,嗯——」
她的表情因为愤怒而扭曲,但说话的声音却很平静。
每个人都认为一斗「会被杀!」
不过,来珠却出奇地只给了一道冰冷的视线后,便坐到座位上。
「……」
接着是短暂的沉默。
在沉默的时间流逝的同时,来珠的眼眶中逐渐盈满泪水,在达到临界点时,她突然迅速地以食指钻着一斗的脸颊。
「……难为情?」
「咦……啊,唔、嗯……」
来珠询问时声中带泪,一斗担心若是随便回答,不知又会传出什么八卦而词穷。
见到这一幕的来珠缓慢地低下头。
在来珠空着的那只手上,可怜的自动铅笔「啪!」一声被折断。
「……难为情?」
钻脸颊的动作再次启动。
一斗心想,等她把自动铅笔全部折断后,我的牙齿可能也会被折断。
「不、不是……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来珠钻着脸颊的手指动作,转变成戳脸颊。
「是、是吗?原本是要处刑的,不过现在只要你购买五张南德原来珠海报,我就特别网开一面。费用全部纳入国库,所以算是象征性质的罚款。」
「……我的房间从墙壁到天花板已经全部贴满了这种海报,我爸有个朋友是精神科医师,非常苦口婆心地劝我去看医生呢。」
「是宰相中毒患者呢。」
不知为何,恋歌似乎出奇地开心。
「那种失礼的家伙,我要吊销他的医师执照!」
「不……他是我爸的朋友啊……」
「那就打个折,要他在医院的墙壁和天花板上贴上我的海报。」
一斗心想,还是先劝爸爸的朋友去看医生吧……
在进行这段对话时,负责第三堂课的老师,接替宣布班会结束后便离开的级任老师,走进教室。
「呃……那么,请容我开始上课。」
「起立,敬礼!」
「!」
这句话造成随扈间的紧张。
「要求皇帝陛下敬礼是不法行为!判断有必要出动宫廷警察!」
随扈似乎正以无线电呼叫支援。
「停、停下来停下来!孤用不着敬礼吧?孤除外吧?」
恋歌朝被拘捕的老师及发出号令的班长那里冲去,在他们拼命点了头之后,便让随扈释放他们。
看到这一幕的来珠叹息着说:
「最好别说些让随扈们的神经绷紧的话比较好喔?」
「宰相也别只是看,请阻止她们!」
「她们只是尽自己的职责罢了,而且担任随扈的枪手队是直属皇帝吧?是与宰相府切割开来的部门人员,我不认为她们会听我的命令。」
「呜哇——所以我才讨厌纵向行政——!」
目睹国政的不安,教室内的少年少女们均浮现出微妙的表情。
总之不论如何,除了皇帝及宰相以外的学生都敬了礼,接着开始上课。
「呃……那么,请翻开课本第6页。继续昨天的……」
「课本……」
来珠突然想到什么似地捶了一下手掌。
「你没有吗?」
在看到来珠用力点头之后,一斗暗叫不妙并望向恋歌,只见她亮出空着的双手,发出「啊哈哈」的苦笑。
「转学生要跟隔壁座位的人一起看吧?」
大概又是从某电玩游戏当中获得的情报吧?可惜的是恋歌的另外一边是墙,说到隔壁座位的同学只有一斗。
不过……
「一斗,把桌子搬过来,我看不见。」
来珠这么说了。一斗并没有反驳的余地。
但另一方面,看似落寞的恋歌与藏身墨镜之后、名为皇帝直属随扈的锐利视线也形成了非常强大的压力。
此时,一斗脑中的天秤放上了各式各样的东西。
皇帝>宰相
对恋歌的企图心<来珠的强权
墨镜随扈手上的刺刀=死刑
恋歌的美少女度数≒来珠的美少女度数
隔壁是一斗>>>>>>>>(无法跨越的墙壁)>旁边是墙壁
一斗<<<<<<<<<(无法跨越的墙壁)<<<Gusto平价餐厅(附自助饮料区)
「一斗?」
「!」
就在一斗为自身的立场极为软弱而感到气馁时,来珠的呼唤令他大吃一惊。
「那……那个,皇……皇帝陛下隔壁的座位只有我而已,所以来珠就跟另一边的同学一起看……」
[size=5]「!?」[/size]
来珠恶狠狠地盯着他看。
很遗憾没能让大家看见。
「是、是吗……很好不是吗……就随一斗高兴吧……」
话才说到一半,来珠的声音便惊人地不断飘起高音。
具体来说,是飘高了3.14个八度音。
形成相当圆润的感觉。
圆润的不只是音调,原本来珠那直挺挺的背部也开始变得圆润起来。
「呜哇!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快哭出来的来珠!」恋歌在心中如此喊叫。
虽是相当有压力的状况,不过话一旦说出口就无法收回。总之一斗还是打开课本朝恋歌那边靠近,接着随扈们便喀哒喀哒地移动桌子算过去。
「谢谢你。」
当听到恋歌在感受得到呼气的距离向他道谢时,一斗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狂跳。
「不、不客气……」
「……孤在听过南德原宰相提起一斗的事以后,就很期待跟你见面。」
「喔、喔……」
「因为听了很多关于一斗的事,所以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孤一点都不觉得你是陌生人,导致有些放肆……嗯,怎么了?孤的脸上有什么吗?」
「啊,不……在看到刚才吉祥物的为人后,实在……那个……该说是感觉不对劲还是双重人格呢……」
一斗低声说完这句只有恋歌听得到的耳语后,恋歌露出沮丧的神情。
「爷爷和父皇都像是威严的化身,我这样不行吧……」
「啊,不,可是,平常的皇帝陛下是……」
「叫我恋歌就可以了啊?」
仿佛回敬刚才一斗的行为,恋歌悄悄的耳语呼气拂过一斗的耳朵,令他一阵骚痒。
「我认为恋歌……表现出了十足杰出的领袖风范。」
「一斗……」
恋歌一副感到害羞的模样「嘿嘿嘿」笑着,跟刚才在播放玉音时看到的模样天差地别,完全是个普通的少女。
虽然这种想法本身就是不敬之罪,但是一斗还是感到有些高兴。
话又说回来,从刚阳开始一斗的脚就被来珠猛踩着。
并非利用体重用力地踩,而是悲伤较愤怒占了上风般虚软无力的脚踢,因此完全不痛,但是入学后才刚买的室内鞋上已满是鞋印。
「……这、这么说来,来珠……」
「做什么!」
若是天秤上净是放些恋歌的话题,室内鞋可能会变成看不出是白是黑的状态,因此他也小声地对来珠说话。
他也不是没有注意到,来珠的眼角已经浮现出泪水。
「为什么要突然转学过来……」
就在一斗正想这么询问时……
传来「砰!」的一声。
拉门被用力地打了开来。
…于开门的方式太过激烈,门在撞上门框后又反弹回到关闭的状态。在稍微控制力道后,门重新被用力地打开。
「南德原卿!」
身穿女学生制服的陌生少女以不输给开门气势的威猛走了进来。
身材高挑削瘦,扎成马尾的头发长长地垂下,五官威风凛凛,是看来较一斗他们更加成熟的少女。
更重要的是,挂在腰上的刀鞘及漆黑的日本刀均显示出了难以言喻的异样存在感。
她用力地以张开的手掌拍打自己的胸口,就连那带着怒气的表情也像是在强调她的精悍秀丽。她这么大叫:
「这是什么?」
「我不明白你的问题!」
「我不懂生气的人为何是卿!」
谜样的少女与来珠气势汹汹地互飙。
来珠对一斗的不悦感似乎是逆流到她身上了。
「我在问为何我要与皇帝陛下及卿,和乐融融地穿着同款制服转入平民学府!」
「你也穿着制服不是吗!」
「是卿在我的办公桌上留下用圆体字写的『穿上这个到皇泉学园高中部1年A班来喔?』的字条,还顺道附上这个的吧?」
「所以就乖乖地穿来了吗……」全班同学不约而同地这么想。
「我听说皇帝陛下跟你都上学了,不是吗!已经上学了,不是吗!」
「不要说两次!」
「而、而且,这种轻飘飘,还加上蝴蝶结的制服算什么?是故意整我吗!」
红着脸的谜样少女说完,以双手搂抱住自己,修长的身体颤抖着缩了起来。
就在此时,班上同学们骚动不已的耳语也终于传入一斗耳中。
「欸……那个人不是东小路友佳梨子吗?」「咦?帝国军司令长官?」「不会错的,你看那个臂章!我在报纸上见过。」「司令长宫也就是军方的最高长官吧……?」「第三个转学生是……咦?东小路司令?」「……这所学校发生什么事了?」「先不说这个,东小路司令不是已经快20岁了吗?」
这时有人小心翼翼地举手,客气地发言。
「那个~~」
「什么事!」
当友佳梨子看到对方因自己大喝一声而被吓到时,才赫然发现她吼叫的对象是谁。
「唉—」
友佳梨子愕然,而恋歌则是感到沮丧。
不过恋歌重新打起精神接着说:
「现在正在上课,总之友佳梨子也坐下,一起上课吧!」
「什么!」
「而且难得你也穿了制服来,对吧?」
「又、又不是我喜欢,才会穿着它来的!」
「好了好了好了好了。」
虽然流下些许冷汗,不过安抚着友佳梨子的恋歌还是将她带到她的座位。
接着让她坐在自己后方的空位上,换句话说,就是一斗斜后方的位置。
看到这个情况,心情似乎好转的来珠轻松地咯咯发笑。
「啊哈哈哈哈哈,你不适合穿制服,格格不入!」
「啰唆!……等上完课以后,我要卿好好跟我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来珠的心情也因为友佳梨子的事而得到发泄了吧?在那节课堂上,一斗的室内鞋上没有继续增加鞋印。
铛~~铛~~铛~~
下课的钟声响起。
在此同时,友佳梨子冲向来珠的座位。
「好了,你解释清楚吧!」
「知~~道了啦……来,一斗也过来。」
说完便拉住了一斗。以来珠为首,一斗、友佳梨子、恋歌加上随扈们,组成庞大的队伍朝顶楼走去。
虽然午休时来此寻求片刻歇息的学生不少,不过在第三堂课结束后的此刻,这里一个人影也没有。
在顶楼中央,友佳梨子、一斗、来珠及恋歌分别站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面对彼此。
「好了……那么,该从哪里说起呢……对了……那是四月蓝天耀眼的昨日发生的事。」
仰望与前几天无异的湛蓝苍穹,眼神出奇遥远的来珠开始回想……
「等一下!」
就在交抱双臂、仰望天空的来珠正要进入回想画面时,遭到友佳梨子强行打断。
「做什么?一下要我解释、一下要我等一下,真是任性!」
「卿没有资格批评我任性吧……」
友佳梨子十分不情愿地皱着眉头。
「那么,有什么事?」
「唔……他是谁?」
友佳梨子笔直地指向一斗。
「他是西园寺一斗啊。一斗,她是东小路友佳梨子。」
友佳梨子以「你是什么人?」的表情看着一斗,不过一斗还是低头打了招呼。
东小路友佳梨子是东京帝国军最高司令长官。
她是位居陆海空三军各司令官、统合战略本部长、幕僚总监之上,立于东京帝国军事顶点的人物。
自从13岁志愿成为军人,以一介士兵的身分从军以来,经历过第7次浦安遭遇战、町田南防、卫战、第3次及第4次彩虹大桥会战、第4次伊豆大岛抢滩海战,以及第2次日本大战、南关东战役。
是在每场战役中均获得耀眼的功绩,连升好几个阶级,一路爬上顶点的军人。
生来就具有率直的军人姿态,总是置身前线阵营,在叱咤鼓舞的状况下进行指挥,有时甚至亲自杀敌的她,获得军方深厚的信赖,是年纪轻轻就被推祟为「军神」的人物。
不过,她自己本身并不轻易接受这样的评价。
当中的原因,是因为友佳梨子深刻地了解。
她了解那个有时会介入军部、低声说出如恶魔般凌厉的作战,并且付诸实行、引导获得胜利的人物,以及其可怕之处。
那正是现在就在眼前的魔神宰相·南德原来珠。
无论如何,由于她们在帝国首脑内部是年纪相仿的少女,因此恋歌、来珠、友佳梨子的感情之好对一些人来说并不是秘密。
「所以,说到为什么要转学过来……」
「我是说,还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吧?」
「就说他是西园寺一斗啊。」
「所以,说到为什么要转学过来……」
「我说啊——!」
友佳梨子像在魔物猎人当中,料理被艾路搞砸的人一样开始发火。
「……咦?难道友佳梨子你不知道吗?」
「您是指什么,陛下?」
「一斗是来珠的……」
另一个被提到名字的人物——来珠的脸没来由地变红并别向一旁。
「未婚夫啊。」
「什么!」
就像《幸运☆星》的此方在片头曲中做「哒哒哒哒哒」的动作时一样,友佳梨子的手指抖个不停地指着来珠,但除了手指以外的部位都僵硬住。
友佳梨子维持姿势,呈现僵直状态相当长一段时间后,才终于从张大的口中挤出话来。
「……卿……卿……已经订婚了吗?」
「我没告诉你吗……」
就恋歌知道这点看来,来珠并没有特别隐瞒,应该只是单纯没机会告诉她罢了。
「我没听说!一个字也没听过!」
「那么,现在你已经听说了,太好了。」
「才不好!一点都不好!卿、卿、卿!摆出一副对恋爱不感兴趣的表情,却没有得到我的允许就有了未、未、未、未婚忽!」
友佳梨子吃了螺丝。
「持续守护邻居400年呢。」(注:轻小说《阴守忍者》的名台词)
「……?」
是想打圆场吗?恋歌说出了谜样的话语,不过没有一个人听得懂。
「啊啊,算了、算了,什么事都没有,继续说下去吧?」
就当恋歌没说话,来珠接着说:
「话说回来,我订婚需要得到你的允许吗……」
「不需要那种东西!」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人家明明坚决拒绝谈恋爱,致力于工作,可是卿却……卿却……!亏我还当卿是同伴呢……!卿这个叛徒——!」
「用、用不着哭吧……」
虽然上课钟声已经响起,不过等待痛哭的友佳梨子冷静下来还需要五分钟。
「……那么,你是要我解释?还是不要?」
「解释!」
在拿一斗递过来的面纸用力地擤过鼻涕后,友佳梨子便催促来珠继续说下去。
「好吧……那是四月蓝天耀眼的昨日发生的事。」
仰望与前几天无异的湛蓝苍穹,眼神出奇遥远的来珠开始回想……
……
…………
………………
霞关。
东京帝国宰相府。
帝国宰相办公室。
一如以往,在厚重的办公桌前努力处理政务的南德原来珠,突然将眼光转往樱花怒放的窗外景色。
伴随着年度的更换,被沉重的工作榨干的来珠,一边叹气一边以目光追逐散落的樱花花瓣去向,在那里……
是身穿全新制服,开开心心地放学的学生们的身影。
看到这一幕,来珠心想:
「我分明在工作,为什么只有他们在讴歌青春?」
获准免除义务教育,只透过家庭教师接受教育的来珠从没上过学。
学生生活看来很快乐。
看来是异常激烈猛烈的快乐。
用不着说,在那一天之内来珠就办好了转学手续。
「用得着说!」
「拜托你不要随便介入别人的回想,友佳梨子!」
忍受不了的友佳梨子迅速打断来珠的回想。
「国政怎么办?你放弃日理万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去办吗?」
「我没放弃。学生们会进行所谓的课外活动吧?俱乐部?社团活动?把施政当作其中的一环就好了。」
「……像你这么杰出的人物居然蔑视政治,免不了会受到轻率的抨击。」
「啊?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是南德原来珠啊?国政那种事我单手处理就绰绰有余了。」
来珠如此扬言,并用力地挺起胸部。
微微隆起的胸部略微晃动。
如果是来珠以外的人说道句话,最好是一拳打醒他,不过现在的对象是南德原来珠。
既然她说出口就会排除万难,历史如实地证明了这一点。
而这点友佳梨子也明白,因此叹着气承认她的话。
「……唔,算了。我就让步,任卿追求学问,敲开学府之门好了。不过呢?为何皇帝陛下与我有义务要陪伴卿?」
「那是四月蓝天耀眼的昨日发生的事。」
仰望与前几天无异的湛蓝苍穹,眼神出奇遥远的来珠开始回想……
……
…………
………………
霞关。
东京帝国宰相府。
帝国宰相办公室。
来珠迅速换上订购的制服,在穿衣镜前开心地哼着歌转圈,让短短的裙子轻轻飘起。
「……」
恋歌从门缝茫然地看着她。
若以基督教世界的说法,是恋歌陛下的凝望。
「!」
接着,两人四目交接。
「欸!欸!那是什么?来珠?是宰相府的新制服吗?」
「……在满是大叔的宰相府里若是采用这种制服,是会爆发劳工抗争的。」
「不然这是什么?」
有如被恋歌闪闪发亮的眼眸压制,来珠后退着回答:
「……我、我要去上学。」
「咦!狡猾!我也要去!」
「……嗯,如果是皇帝的敕命,我想也没有人敢违逆。」
「这是敕命!」
「那么,我会连络相关部署,你签个名。」
收下资料及钢笔,恋歌哼唱着「?是喜欢还是~」(注:电玩「纯爱手札1」片头曲)一边以圆体字填写公文,接着突然拾起头来。在填写资料时对学生生活有何种期待这点浅而易见。
「对了,既然要去,就把友佳梨子也带去吧!」
正在打电话要秘书替恋歌准备制服的来珠,瞥了恋歌一眼之后,再次将注意力转向话筒的那一头。
「啊啊,还有,再追加一套制服。嗯嗯,尺寸就照东小路司令官健康检查时的资料……没错,东小路友佳梨子。」
就这样,全新的女学生制服被送到了霞关军务省大楼的顶楼。
「呵……敕命……敕命吗……既然是敕命,除了虚心接受也别无他法……呵呵……呵呵呵……呵呵……」
双手双膝着地,呈现ORZ姿势的有佳梨子露出空虚的笑容。
因为善变及任性的集合体就在眼前。
「那么一斗,你想问什么?」
「……不,我想问的事已经全都听到了。」
「是吗?那么,我们回教室去吧。喂,友佳梨子,你要那个样子到什么时候?」
带着以缓慢动作起身的友佳梨子,这次长长的队伍从顶楼绵延到教室。
回到教室后,负责第四堂课的老师温和地告诫他们。
「或许是因为第一田上学所以不知道,不过请在上课前回到教室来~」
「我们刚才在举行帝国教育再生首脑会议。」
来珠以让人好奇她有什么脸说这种话的毅然态度回嘴。
「既然如此也没办法了……麻烦下次要注意……啊,西园寺同学算迟到喔。」
「……」
一斗心想这真是差别待遇。
*
那天课堂上的气氛一直很浮躁,学生们如此,而老师们也同样心浮气躁。
每次当从活页纸撕下来的纸条传到八田座位上时,脸色大变的八田就会转身面对坐在正后方的一斗。
「欸、欸,小一!小一其实是皇帝陛下的未婚夫,这是真的吗?」
「……是鬼扯。」
「说得也是……跟我传出去的谣言不同。」
「……」
八田总是在进行类似的谈话后,再度转回头去。
就在此时,有人敲了敲后面的门。一位看似老绅士,穿着不常见装扮的男人进来朝来珠走过去,接着开始谈话。
校长已经说服老师们,总之完全别去管跟来珠及恋歌有关的事,因此老师装作没看到,继续上课。
老绅士与来珠似乎谈着非常复杂的话题……
「那个人啊,是宰相府的首席书记官……是来珠的秘书。」
恋歌在好奇的一斗身旁低声说道。
来珠本人与首席书记宫毫不介意,继续进行事务性的对话。
「必要的数据我会让人送到办公室……对了,午饭预定是与经团新连会长进行餐叙,要取消吗?」
「就照预定计划无妨。」
「是……不过……」
「叫他到这里来。」
「……遵命。那么,就追加一份松花堂的便当可以吗?」
「就这么办。」
一斗认为被年幼而且还是个小丫头的人颐指气使,内心应该不会感到无所谓才对。不过敬礼后便离去的绅士对此似乎并没有特别感到在意,平静地完成职务。
「啊,等一下!在这里?要在这里进行餐叙吗?」
是个性认真的缘故吧?专心听课的友佳梨子对差点就能听而不闻的话起了反应。
「餐叙不算是工作吧?只要聚集必要的人在一起吃饭就行了。」
「或许卿觉得无所谓,不过……」
友佳梨子正想说「被叫到这里来的大叔会觉得受不了」时,老师的「这部分下星期的小考会出」这句话,让友佳梨子急忙转向前方,意识也回到课堂上。
接着,宣告上午的课结束的钟声响起。
虽然彼此认识的时日尚浅,不过还是和乐融融地形成小团体一起吃着便当的学生,以及一样是几个人家在一起前往学生餐厅的学生们,让校内十分热闹。
「您好,我是经团新连——」
感觉温和的青年轻快地报上名字后,笑容满面地出现。
「我在这里!」
当来珠举起手,他单手比出表示「借过、借过」的手势,以仿佛用手刀切过眼前的动作,穿越教室走过来。
这名没有打上领带,一身休闲打扮的青年,正是经团连会长真田武彦。
虽然完全无法与恋歌及来珠相比,不过年仅33岁,是符合新时代的年轻指导者之一。他虽是身分来历依然成谜的人物,不过所拥有的才智正符合他所爬上的位置。
友佳梨子侧眼看着他,隐约想起「对喔,这么说来,他还不到可以被称为大叔的年纪。」这是因为她不常为军事以外的事活用脑细胞的缘故。
「啊——您好,真是饶富趣味的兴趣嘛。」
「不过非我本愿。」
「哈哈哈,您真会开玩笑。不过,您很适合穿制服喔。」
从以谋略为工作的来珠口中说出「非我本愿」这样的单字,便自行将它解释为冷笑话的会长,搞笑品味还比较粗糙呢——虽然来珠心里这么想,不过也不到需要特地指出来的地步,因此保持沉默。
会长恭敬地向坐在来珠身边的恋歌敬礼。
「……哎呀,这是……皇帝陛下,也向您请安了。」
「你好。」
「美少女不管穿什么都适合呢。」
「美少女这种说法像大叔一样喔,会长?」
「的确。老是跟年长的人相处是不行的吧。」
会长如此说完便频频点头。他说着让人不觉得讨厌的俏皮话,并有着笑容不绝的温和,但一斗反而无法对这过度的逢迎态度产生好感。
就在此时,会长的视线落到了坐在随员紧贴的桌子一端的人物。
「哎呀……?你是……」
「在对我品头论足的瞬间,你就会被关禁闭。」
「松花堂的便当似乎很好吃。」
这就叫做懂得察颜观色吧。
「不过,这让我想起了学生时代。我也是在高中时认识我太太的。」
「我不是想听你的回忆,才叫你到这种地方来的。」
恋歌和友佳梨子的耳朵变得像巨象一样,似乎是相当想听。
顺道一提,恋歌一直把「汪达与巨像」当成「汪达与巨象」,所以误认为是温馨的大象训练师的故事。
「抱歉,那我们就言归正传吧。关于连日以来一直悬而不决的提高公定佣金的事,就我们来说……」
会长以手势敦促大家用餐的同时,也开始说起工作上的事。
把桌子排在一起吃便当其实是每所学校都能见到的景象,不过除了一斗以外的四人都是超级VIP的异常光景,使得买完面包回来的学生们都朝这里投以异样的眼光。
「喂,那里似乎在谈经济方面的事。」
「真是开放的政治……」
「但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
不顾周遭怪异的紧张,午休时间逐渐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