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陪在身旁就令人放心』,我认为这的确是一种照料病人的形式。
就因为病患容易陷入孤独与孤立,使得心神遭到侵蚀,恢复健康最重要的『想早点痊愈的力气』才会遭到剥夺。这无须特别证明或说明,是一种任谁都很清楚、十分明确的经验法则。
但是我那位行动力过人的挚友,似乎并不喜欢那种被动的做法。
「好了,秋人。既然有我在,你就可以安心了。」
和那须原同学换班,前来执掌看护任务的银兵卫,简直像是坐冷板凳多年的替补选手突然得到出场机会似的,显得非常激动。
「你就放心把一切都交给我吧。猿渡银兵卫春臣将会竭尽全力,哪怕是使尽各种手段,也要除掉盘踞在你身上的病魔啊。」
「啊,嗯,谢谢……是说……」
我苦笑着,望着挚友拿来的东西。
那是一个简直像是要朝圣母峰攻顶用的巨大登山背包——而且东西还多到几乎满出来的程度,她明明只是要来照顾我而已。
「你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毕竟我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嘛。所以才能四处寻找,做了相当程度的准备。」
「不,那很令人感谢没错……但以照顾一个只是得了普通感冒的病人而言,好像太……」
「感冒可是百病之源啊。而且感冒这种疾病可是非常恐怖的。我认为你口中所谓的『普通感冒』,恐怕正是由古至今夺走最多人命的疾病。说起发病率及难以根绝的程度,它可是远胜过任何顽疾或传染病。如果低估了威冒而令你有个万一的话,那将会成为我人生中无法挽回的重大污点。」
虽然我还是认为太夸张了,但这也是挚友的好意,我没有泼她冷水的道理。
可是,即使如此——
背包的缝隙间能看见锅子或菜刀等料理用具也就算了,为什么我好像隐约看见有类似符咒或※御币的物品?(译注:神道教的祭祀用具。)
「自古以来,求神也是一种照顾病人的好方式。」
或许是察觉到我的视线,银兵卫一脸得意地开始解说:
「尽管现代科学再进步,医疗技术再提升,还是无法完美照料人类复杂而奇异的心灵,因此才会有以巫术为首的精神治疗法问世。我想猿渡家代代相传的法术,必定能帮助你增强、提升气力。」
「呃,虽然很感谢你这么说,但该怎么讲,我总觉得一把『求神』二字说出口就太露骨了,老实说我一点也不觉得会有效。」
「放心。猿渡家的法术还是很有效。」
银兵卫看起来依旧满怀自信。
的确啦,要是她这么笃定的话,我也觉得相信一下无妨吧。虽说我一向以无神论信奉者自居。
「哎,你放心吧,法术终究只是其中一个选择而已。我不是说过了吗?『猿渡银兵卫春臣将会竭尽全力,哪怕是使尽各种手段』。至少这一次——不对,应该说是无论何时,只要能治好你的疾病,不管要我做什么都行。」
「是吗?嗯。既然你这么说了,的确让人很想依靠啊。想必那个背包里满满的物品,应该就是比言词更有力的证据吧。」
「就是这么回事……好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银兵卫语带兴奋地如此宣示,然后卷起袖子。
她如此夸张的打气手势,简直像是要开始执行一场攸关生死的大手术一般。
然后她所展开的『看护』,嗯,的确很符合她的作风。
「在古今中外的任何一场战争中,想要取得胜利,最重要且最基本的事情,就是建立补给线。『肚子饿了无法打仗』这句话,实在可说是连小孩子都能懂的一句至理名言。当然,在这场为了赢取健康而与感冒交手的战争里,补给营养的重要性应该是无庸置疑的。」
……银兵卫如此竭力主张,不过原来如此,她所带来的背包里,食物就占了一大半。
「我想想,应该还是该从这个开始吧。」
她首先替我做的食物是粥。
这叫神仙粥,据说在香港是一种很普遍的料理,而且治疗感冒似乎很有效果。
姑且不论效果是真是假,但这碗加人大量葱与生姜的鸡骨汤底嫩粥,实在是好吃到像是能洗涤五脏六腑的程度。就算没有感冒,这样的极品我也想每天都吃。
「很高兴你喜欢。那么,接下来就换这个吧。」
接着登场的,是感冒时的老秘方•蛋酒。
只要将鸡蛋、砂糖与日本酒加在一起,然后再以慢火加热并搅拌即可。材料都很常见,做法也十分简单——话虽如此,其实这是我第一次暍。
由于都是一些平常不容易吃到的食材,在暍之前我颇为紧张,但意外地好喝。
我想鸡尾酒应该也有这种口味吧。如果加了牛奶或香草精,也许会误以为是布丁……差多就像这样子。
「好喝吧?毕竟我可是特地托朋友选了适合熬煮的日本酒。当然鸡蛋与砂糖也是特别挑选的。」
银兵卫得意地说道。
话虽如此,我还未成年,平常又不会喝酒,应该不需要那么讲究……尽管我这么想,但这也是她的心意之一。实际上,对于受到感冒影响而变得衰弱的心灵,这样的真心对待真数人感激。
之后,银兵卫的背包里又陆续送上各种物资。
烤大蒜。
干燥牛蒡根。
德国洋甘菊花茶。
橘皮粉。
金枣蜜饯。
还有其他许多看起来有疗效的材料,她都以各种手法进行调理,并且让我吃下。
这真的是一场全军总动员的大战。这份套餐反而令人忧心如此混在一起真的好吗?这真是只有擅长料理的银兵卫才能提供的超级营养补给。
「嗯……我快要吃不下了。」
「咦,已经够了吗?我还有很多绝招呢。」
「要是再吃下去,身体就要被感冒之外的东西搞坏了……不过,真是谢啦,银兵卫。这种像是民间疗法的食物,我本来以为不太好吃,但你今天准备的全都很好吃。真有一套。」
「呵呵,听到你这么说,真让我高兴啊。那么就开始第二阶段吧。」
「第二阶段?」
「难道你以为我的看护已经结束了吗?摄取营养素及药效成分,还只是开场而已。」
说完银兵卫就眨眨眼,再度开始尝试更多的照料方式。
将酸梅压扁并贴在额头上。
将泡过酒的布条贴在喉咙上。
闻香草精油的味道。
……诸如此类。
全是一些不知效果如何,就连属于哪个文化圈都不知道的民间疗法。甚至还用上刚才瞥见的御币及符咒替我施法,宛如在开一场感冒治疗法的万国博览会。
「哎呀,不过还真厉害。你居然能准备这么多种方法。」
「毕竟动员了我所有的知识与人脉啊。虽然时间不多,但我自认已经准备到最好了。」
「是说,这样好像有点过火了吧?把能做的事情全部都做,总觉得太没原则了。」
「无所谓。除非是适得其反的做法,否则就应该逐渐累积上去,这就是猿渡家的想法。」
「话虽如此……我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当成实验用动物了。」
「病人本来就是那样吧。又是吃药又是动手术的。」
「这种说法太直接了啦……」
话虽如此,只是一场源于感冒的小小过劳,就受到如此彻底的照顾,这绝不是一般会发生的状况。姑且不论有多少效果,依然可以充分感受到这位挚友对我有多么关心。
「银兵卫。」
「嗯?什么事?」
「谢谢你啦。才三个小时的时间就准备这么多东西,应该很辛苦吧?我真的很感谢呢,欠你一次罗。」
「嗯。听你这么说就值得了。」
挚友满意地笑着,然而……
「……啊。话说回来,秋人。」
「嗯?什么?」
「你的身体状况如何?有好一点了吗?」
「当然有——虽然我想这么回答,但我才倒下没多久而已,银兵卫替我做的事情也才刚做完,再怎么样也不可能马上生效吧?」
「嗯,说得也是。嗯,也对。」
银兵卫不停地点着头,像是有点着急。
……怎么回事?她看起来好像怪怪的?
「呃,秋人。」
银兵卫咳了两声,说道:
「如你所知,我的老家是从商的。」
「嗯。是啊。」
「然后生意人最重视的就是人脉。因为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才会生出远比任何鉅款、有价值的商品都还庞大的利益。」
「嗯。说得也是。」
「话虽如此,很伤脑筋的是,人脉这种东西远比金钱或商品难以运用。毕竟是属于比金钱或商品更有优先程度的东西嘛,说起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想要顾人脉也很有风险,光是今天,我就为了收集治疗感冒的方法而欠下不少人情。虽然说,这种负债反过来说也是属于有价值的资产,这也是人脉有趣的地方,可是——」
「……呃,抱歉,银兵卫。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能不能等我治好感冒再谈你的生意经?既然受了你很多的照顾,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啊!抱、抱歉!我一不小心就——!」
银兵卫一下子缩起肩膀,不停地干咳着。
嗯。她果然怪怪的。
明明泰然自若的态度才是她的基本风格,但她的目光却飘栘不定,语尾也有点走音。
这是因为感到紧张吗?如果是的话,以银兵卫来说还真罕见——或者该说,她紧张的程度似乎是我从未见过的。
怎么回事?她难道是想说什么重要的事吗?而且还是让她变得如此紧张的事情?
「呃,意思是说啊,秋人。我尽可能说得简洁一点。」
「嗯。」
「刚才我对你尝试了各种疗法,但还有一种最特别的还没有试过。」
「啊,是喔?」
「嗯。这是猿渡家代代相传的疗法。不只是感冒,无论对付任何疾病都有效果,是很厉害的一种方法。」
「任何疾病?有这么厉害的疗法?」
「嗯,就是有。老实说我也半信半疑,但趁着这次机会收集了许多情报,得到了此方法真的有效的证词。顺带一提,提供这情报的人物深知我和秋人之间的关系……」
银兵卫的说明拖泥带水。
或者该说……
虽然我明白不该这么说,但如果硬要说起来,她的说明一点也不简洁啊。既然已经做过这么多治疗法,现在需要的应该不是新的治疗方式,而是好好休养一番才对吧。
嗯。
为了不白费挚友的好意,也许我应该婉拒她那所谓的特别方法。
「我说,银兵卫。」
「嗯?怎么了?」
「虽然很感谢你,但你家代代相传的疗法,还是下次再试好了。反正应该还有机会。」
「笨、笨蛋!你说什么啊!」
挚友瞪大双眼,明显开始着急了。
「我刚才所试的治疗,以餐点来形容就只是前菜而已啊?哪有客人没吃主菜就离开餐桌的?」
「是这么说没错……可是银兵卫的全餐光是前菜就让人吃太饱了。」
「不行,秋人。要是就这样结束治疗,我辛苦准备的预备动作就白费——不对,我准备得很周到的布局就要泡汤了。如果要打比方的话,就像是做了一道没放马铃薯的咖哩一样令人悲伤啊。」
「呃,但我煮咖哩本来就不放马铃薯。」
「你的喜好跟现在的情况无关。总而言之,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谁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更正,总之任何事情都有所谓的时机。你不要再要任性了。」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顽固……算了,好吧。那么就拜托你,赶快试吧。所以说,具体而言要做什么?」
「唔、嗯。」
咳咳。
她又不知道干咳了几次。
「啊,总而言之呢……」
「嗯。」
「呃呃,简单来说呢……」
「嗯。」
「我想说的就是呢,我为了帮助挚友秋人,无论要怎么做都在所不惜,而且就算是以行动来证明这句话,这次也是非做不可的——」
「……你关子会不会卖太大了?」
「唔呜!意、意思就是呢!」
银兵卫红着脸颊,紧闭双眼,声音还有点走调。
「我要说的是,为了治好你的感冒,我要陪你睡!」
「……啥?」
这次轮到我瞪大双眼了。
「咦、陪我睡?咦、和你吗?」
「就是啊!」
「啊……呃,我确认一下。陪睡的意思就是那个吧?意思是说你要进来我的被窝里,和我一起睡。是这个意思吧?」
「啊啊,当然,正是秋人口中的行为啊!第一个理由是,陪睡这个行为可以帮助病人维持体温——更重要的是,感冒的时候人总是多少会感到不安,而为了舒缓那份不安,这是绝对该做的事情!我是这么听说的!」
喂喂喂——我的内心开始狂冒冷汗。
「不,你等等啊银兵卫,再怎么说也太超过了。」
「就只有这次没有什么超不超过的。为了治好你的感冒,凡是有用的事情我都愿意做。刚才我也说过了。」
「不不不,拜托你用常识想想吧?对,总之你就先冷静下来吧!」
「很抱歉,我已经非常冷静了。」
如此断言后,银兵卫就以下定决心的眼神看着我。
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先前的狼狈了。简直像是自杀攻击队在出击的前一天晚上,清楚明白了自己该做的事情,眼神里写着勺做好觉悟‘四个字般。
看来这下子她绝对不会改变主意了——产生这个直觉后,我只能倒抽一口气。既然如此,想要说服她就太困难了。
「好,我知道了。那就拜托你吧,银兵卫。」
「咦!?真、真的吗!?」
「毕竟是你难得的提议,我当然该好好接受。要做就做到底——虽然这么说有点难听,但
难得你这么认真地照顾我,而且你也说过陪睡才是主菜对吧?既然这样我就欣然接受吧。」
「唔、呜!是、是吗?嗯,说得也是。」
「好了,既然说好就快点开始吧。啊,小心不要被我传染了喔?一旦陪睡结束,你一定要确实地洗手漱口、补充营养然后好好休息,否则我就不能接受你的好意。」
「……总觉得立场好像颠倒了。」
银兵卫不满地鼓起脸颊。
「以前也是这样……你这个人一旦下定决心,就会突然变得大胆,或者该说是粗神经,总之决断力及行动力都会变得充沛啊。抢回小妹的时候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嗯,也许吧。毕竟我平常算是优柔寡断,至少重要时刻就该行动。是说,银兵卫,别提那么多了,赶快开始陪睡吧。」
「……真的要做吗?」
「你还问我,不是你自己提出来的?」
「是这么说没错,不过看到你的态度突然这么积极,该怎么说,反而让我有点退缩……你应该明白这种心情吧?」
「是可以明白,但现在说这种话也太晚了吧。」
「唔。」
「还有,虽然这话也说得太迟,不过还是就此打住吧?就算那样我也不在意喔。我都可以,或者该说我根本没有立场选择,就由银兵卫决定吧。」
「唔唔唔……」
银兵卫低吟了一会儿,整个耳根子都红了,但我一点也不客气。
虽然不是在抄袭她的说法,不过事情至此我也只能下定决心了。而且我这个人凡是下定决心,就要做得彻底。
「……知道了。就做吧。」
然后,经过了一段不算短的迟疑。
她勉强挤出如同蚊子飞舞的细小声音。
「是吗?好,那就麻烦你赶快开始吧。」
「嗯、嗯。那么秋人,你稍微闭上眼睛一下吧。还有希望你转过身子背对我。」
「不只闭上眼睛,还要转过身体?为什么?」
「当、当然是因为不好意思啊!笨蛋!」
「啊啊也对,抱歉抱歉。」
被骂之后我只能乖乖照做。
不过我并不慌张,而是维持着自己的步调缓缓动作。
连我也有点佩服自己,可是在这种时候,我其实算是稳如泰山。
「如何?这样的姿势可以吗?」
「嗯、嗯。很好。」
「那么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拜托罗。」
「……嗯。」
此时,银兵卫的语调突然变了。
「虽然不是学你的话,但要做就做到底。既然都到这一步了,要是退缩就有损猿渡家的名誉。好,我明白了。来吧。要来就来吧。」
我听见清脆的气啪啪‘两声。
我猜,应该是银兵卫拍打自己脸颊,给自己打气的声音。
「那么,要开始了。」
然后动作就不再停顿了。
先是缓缓走近的气息。
掀起被子的感觉。
然后一个娇小的身躯闯了进来。
「好,我成功陪睡了。」
「嗯。对啊。」
「那么我就暂时保持这个状态吧。虽然还不成气候,但请多指教了。」
「嗯。我知道了。」
我如此回答后,一阵沉默降临了。
……嗯。
尽管我刚才自夸说自己稳如泰山——
可是这个情况相当……不,应该说非常……不,应该说超级令人难耐。
因为交往已久,而且是以挚友身分来往,刚开始甚至误以为她是男孩子,所以心理上的压力可能没那么严重——我原本是如此盘算的。看来我完全估计错误了。
现在的我,非常非常地紧张。
老实说,心脏跳得超快。
贴在我背后的身体,虽然瘦小却很柔软。紧抓住我睡衣的小手还不停地颤抖着,格外刺激我的保护欲。与我不同的洗发精及香皂的香味,不断强迫我意识到身旁还有其他人在。
哎呀。
银兵卫终究是个女孩子。
仔细想想,自从转学过来以后,我总觉得她的女性特质好像突然增强了许多。是因为被学生会的美丽成员们围绕所产生的影响吗?虽然在京都的时候,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她最近好像突然……呃。明明她的身材一不小心就会被当成小学生,可是该怎么说,好像开始变得有魅力了。不过仔细想想,只要忽略成长的速度,她本身应该是很有潜力的……不不,这些事情一点也不重要吧,嗯。
「好像有点怀念呢,银兵卫。」
为了不让内心被看穿,我努力维持与平常相同的声音。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是不是也曾发生过这种事?」
「……你在说什么?」
「那个,不是也曾像这样一起睡吗?虽然那时候不是像这样贴着陪睡。」
「……你是指那件事啊?嗯,我当然还记得。」
另一方面,银兵卫的声音小得几乎令我听不见。尽管可能是因为她几乎要把自己的脸埋进我的背里……可是原因应该也不只那样。
「那个时候,秋人也像现在这样一脸平静……真是让我气得半死啊。」
「不不,我哪有一脸平静?根本就不是那样。我当时只是死要面子而已。而且那个时候我比现在年幼多了。」
「哼,谁知道是不是真话?我虽然看起来这副模样,但就只有眼光有不输人的自信。你每次都是那样,每次都一个人站在不同的位置,低头看着我辛苦的模样偷笑。从容的模样就像是让猫睡在大腿上,还不停地摇摆着手中的白兰地酒杯……哼,我真是快受不了了。以前也是,现在也是,明明我都已经鼓起所有的勇气……」
「嗯?你说什么勇气?我听不清楚耶。」
「真罗嗦耶。那些话没听到也无所谓啦。」
说完,银兵卫就不再开口了。
「钦,我说,银兵卫。」
「…………」
「你说点话吧。要是在这个姿势下陷入沉默,我觉得有点难受耶?该怎么说,我不知道要怎么撑场。」
「…………」
「银兵卫?」
「……你、你可以不要再讲话了吗?」
好不容易得到的回答,听起来又细小、又微弱。
「我现在的感觉到底有多丢脸,你难道就不能想想看吗?的确啦,这件事情是我主动提出的,但就算现在情况特别,还是太躁进了。会陷入如此不知所措的窘境,实在是预料之外的事……光是感受到秋人背上的温度,我就……呜呜呜……」
「啊……呃……」
「罗嗦,闭嘴。我不想再说了。要是再说下去,我绝对会自掘坟墓。如果再意识到你的话,我一定会受不了的。不准你开口。听到了吗?」
「喔,嗯。好啦,这样也好。」
「对,就是这样嘛。病人本来就该安静休养才对,我只是在这里帮忙而已,如果再聊下去就是本末倒置了。好,不说了。我不说话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绝对不会开口。」
语毕,银兵卫就如自己所宣示的,再也不开口说话了。
没办法。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该做自己应做的事情。
我的血压从刚才就一直升高,老实说根本不能很快睡着,但难得银兵卫在这里替我『看护』。我必须心存感激,早日治好感冒才行,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