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路克的伤势差不多快痊愈的时候——
老面孔的四个人抱着再次挑战的心情,拜访了二号街的『酒市集』。
因为与恶魔的战斗而破坏殆尽的广场已经修复,在都市公务员的努力与市民协助之下,裂开的石板重新铺设了新的自然石与人造石,不足的客座等则是靠旧物回收再利用的方式进行修补。从天而降的时钟塔大钟,则在耗费了惊人的劳力之下回归原本的位置。连续发生的凶案让市民开始习惯了这些作业,重建工作比想象中更顺畅。
『酒市集』取回了一如往常的活力。
四人各自以手中的饮料干杯。
「我好像稍微懂了酒的味道……」
「真的吗?太好了,这样就可以跟菲欧三个人一起晚间小酌了!」
「只要醉了就爱发脾气的毛病别发作就好。」
「——等,路克!?你又把烟灰弹进玻璃杯里了?啊啊、真是的,太浪费了啦,就算你装得一脸没事的样子也是喝醉了!我请店员换一杯!唉唷——!」
「啊,我去点新的酒来。」
瑟希莉看着莉纱和亚里亚的背影离去,嗤嗤地笑了。
「真是爱管闲事的老婆呢。她看起来很有精神,我放心了。」
路克一边抽着手卷烟,一边耸了耸肩。
莉纱从店员手中接过新的玻璃杯后,亚里亚从背后抱住了她。
「呀呜!?亚、亚里亚小姐?怎么了吗?」
「就算妳对路克或瑟希莉说不出口,还是要告诉我唷。」
听到在耳边呢喃的话语,莉纱僵住了。
「我们是一样的。就像莉纱拥有复杂的起源一样,我也有着相当程度的过去。我们同样是恶魔啊!」
「亚里亚、小姐……」
「如果觉得难过就跟我说,让我们共同分享。」
太突然了,莉纱根本忍不住自己的泪水。
「我可以抬头挺胸吧……?说我是路克的助手。」
亚里亚以指尖轻轻拭去她的泪水。
「当然。妳不是说过要强出头吗?」
「……是。」
「一起度过难关吧,让我们一起在这个现实世界强出头。」
亚里亚说道,但心中仍怀抱一股芥蒂。
如果莉纱体内流着霍尔凡尼尔的血。
那么自己这把受诅咒的和刃,有朝一日会不会连她柔软的肌肤也切开呢?(旁点:那么自己这把受诅咒的和刃,有朝一日会不会连她柔软的肌肤也切开呢)
——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我要反抗我的命运。亚里亚紧紧抱住了臂弯中的温暖身子。
在等待莉纱两人的这段期间,瑟希莉只管望着坐在斜角方向吞云吐雾的路克。
从舞会那一夜以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什么变化。瑟希莉仍是为了拜托路克锻刀而频繁地往『莉莎』跑;路克也是老样子,总是不耐烦地与瑟希莉应对。目前并没有什么剧烈的变化。
不过,心情上轻松了许多倒是真的。
原本觉得两人之间相隔遥远,现在则拉近到前所未有的距离之内,但两人的态度却没有什么改变。对话时带着少许紧张感,不过也不觉得怎么辛苦。要打比方的话,就好像正要挑战某场大赌盘一样。
他是怎么想的呢?为什么那时候要跳舞?有点想知道、又有点不想知道,现在瑟希莉就处于这种不上不下飘飘然的心境。让人感受到丝丝烦躁的距离感。
还想沉浸在这温热的气氛中。
「齐格飞似乎在舞会隔天就失去了踪影。」
路克「喔」地回应。
「怎么?你没兴趣啊!」
「迟早有一天会再见到那家伙吧!」路克露出打从心底厌恶的表情:「光想就烦。」
「唉,也是……啊啊,对了,我听那家伙说过。」
「啊?」
「魔剑精制必须强迫莉纱付出代价一类的。」
路克忿忿地咬牙骂道:「那个王八蛋。」
瑟希莉以略带责备的口吻问道:
「为什么你至今都隐瞒着?难道说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就是这个,就是妳老爱往奇怪的方向乱想,我才没说。」
「乱想?」
「那能力确实会以莉纱的血肉为代价,莉纱的血肉消耗量会决定魔剑精制的强度。但那是可以调整的。」
「调整……」
「我会把代价压到最低,所以那种刀才会很脆弱。」
就像齐格飞所说的,透过魔剑精制方式制作的刀,在构成时需要莉纱的血肉。她的血肉扮演着连接素材与灵体的角色。每精制一次魔剑,莉纱就会消耗自己的身体。
但是,这代价也不会永无止尽地夺走她的身体。路克会调整到维持剑最基本必须的形状,以及能够承受几度交剑的程度,来控制莉纱的消耗。
「莉纱削减的血肉真的极少,就算再制造个上百把,她的外观也不会有任何变化;只要有灵体,她就可以半永远地活下去,而且这件事情她本人也知道。」
「那么说路克单方面强迫莉纱牺牲这件事,是在说谎啰?」
「漫天大谎。」
「是双方都理解了对方的意思才进行的事情吧?」
「这还用说。」
听到这里就放心了,果然齐格飞这个男人一点都不可信。
——我只要朝着我所相信的目标前进便可。
已经做好十二分觉悟了,不会再动摇。
当瑟希莉暗自点头的时候,路克问了:
「那家伙只说了这些吗?」
「嗯?是啊,还有其他的事吗?」
「不,只是觉得妳如果被灌输了什么奇怪的思想就不好了。」
路克视线转往空中,吸了一口烟。
「……?」
瑟希莉觉得怪怪的,为防万一又问了一次:
「真的不需要担心吧?」
他点点头应允。
『我们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不是曾经发誓过吗?』
『我们要同生共死。』(旁点:我们要同生共死)
「啊,路克,烟灰又掉了。」
「……啊啊,抱歉。」
「真拿你没办法。」
路克茫然地看着瑟希莉把掉在桌上的烟灰拨进烟灰缸里。
他揉揉右眼(旁点:右眼),像要确认一般眨了眨眼——然后轻轻地笑了。
苦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