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偶来做‘硬塞的内人’啦!”
“这算啥?”
这是发生在期末考试平安顺利地结束,进入了考后假时的事情。
姑且算是兑现了与神菜的比赛,而进入暑假的话,也没必要穿着制服了,这个学期已经可以不用动什么不稳的念头,让它结束也没关系了。自那之后,神菜也没再说什么。
水树边考虑着这些事,边悠闲地在自己房间里放松的时候,忽然,妹抖竹中小姐倾斜着脑袋来叫他。
“水树君,说是有你的客人。”
“客人?找我这个佣人?”
“是的。所以我也觉很稀奇耶。喏,是凤仙花家的小姐哟。”
日向为什么来这里?当然不是在学竹中小姐的样子,但水树也歪着脑袋朝门口走去。
那里站着手持一个很大的包袱的日向。边上站着影美。(译:你是陪嫁的丫头么233)
因为双方都穿着和服,所以水树有点看呆了。
大概这是住在凤仙花家时的她们的私服吧,不过先不谈纯日本系的影美,就连被认为只有活泼开朗这个优点的日向,一穿上藤色的高级和服,竟然也散发出梦幻般的美感,真是不可思议。
果然,继承了文艺界的大家凤仙花的血脉,并不是说说的。
然而那梦幻般的印象,也在她抬起手打招呼的瞬间,碎了一地。
“学长,您好!”
“喔、喔,你好。”
笑眯眯的日向,毫无疑问是平常的她。水树稍稍安心了。
但他感到安心也只是那么一眨眼的时间而已,日向突然换上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与一开头的台词联系到了一起。
发疯似的叫起来的水树,向影美寻求说明。
“喂、喂,什么意思啊,硬塞的内人?”
“就是指硬跑到别人家里去当老婆的人……”
“才没有在问你那种事!”
猛地将脸逼近一脸淡定地给出回答的影美。
而日向马上鼓起脸颊露出不开心的表情。
“啊、学长!有事找您的是偶啦,不看着偶可不行!”
“呃、那个,就算你说有事,可是啊……所以,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啊?”
“讨厌啦——,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来当学长的女朋友的啦。”
欸嘿嘿,伴着天真无邪的笑容,略显羞涩地如此说的日向。
水树不知为何,涌上一股眼前一黑的错觉。(译:被光魔法净化了吧黑人233)
“呃、给我等等。你啊,还要说那种话吗?话说回来,考试都结束了,那种事情已经没有关系了吧!”
“就算跟考试没有关系,但跟偶有关系嘛!因为偶呢,是自己想要成为学长的女朋友的!”
“啥?”
“而且,也受到了学长各方面的照顾,也想报答那些恩情!把这些事情全部跟影美酱商量过后,她跟偶说‘硬塞上门去做学长的内人’是最好的做法呦!是吧,影美酱。”
“嗯……”
望着点了点头的影美,日向一脸满足地笑了。
“所以,就让我当‘硬塞的内人’吧、学长!话说回来,‘硬塞的内人’可以吃吗?”
“啥都不懂就跑来了咩!”
又或者是没在听刚才影美的说明吗?
“……日向从以前开始,就被说是不怎么听别人说话的孩子。”
耶,不知为什么打出V手势的影美,被水树白了一眼。
“你啊,是预见到这结果,而带着一半寻开心的心态怂恿日向这么做的吧?”
“怎么敢寻开心呢……只是间接地去实现日向希望的结果而已。”
影美以赌气的表情回望水树,
“日向她,说了想成为水树学长的女朋友。这是真的。日向像这样对异性抱有性趣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接着,噗的一声,面无表情地笑了出来。
“……超好玩的。”
“这不完全是在寻开心吗!”
水树吼完,将视线回到莫名其妙地闪着大眼睛看过来的日向身上,犹如开导她一般将手放在她肩上。
“我说、日向。你还是小……”
“真是的——!小什么呀,偶跟学长只差了一岁而已嘛!”(译:水树的意思是他喜欢熟女……)
“啊、说起来倒也是呐……”
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她才小学的印象。不过没说出来,姑且保密吧。
“算了,即便是那样,性格上还是跟小孩子一样吧。或许因为这样,才会那么轻易地想要当谁的女朋友吧,但可别随便什么事情都被当时的气氛影响而做出决定喔。会后悔的喔。”
看样子,水树以为日向是出于好奇心,想要试着成为不特定的某个人的女朋友而来到他这里的样子。
真是迟钝而失礼的货色。
“不是啦!偶呢,是觉得学长很合适,还有……”
正当日向要诉说什么事的时候。
“水树,说是有客人找你……呃,怎么了?”
私服打扮的神菜出现了。是从竹中小姐那里听说后,对水树的客人到底是谁感到在意而来看看情况的。
日向看到她后,在打招呼之前,先恢复成一脸开朗的笑容。
“您好,神菜会长!打扰了!”
然后,本人大概是没什么恶意吧,深深地低下头,做出了恐怕是最糟糕的招呼。
“今天是,来当水树学长的‘硬塞的内人’的!”
下一瞬间,水树跟神菜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行动起来。
神菜飞快地一脚扫中打算开溜的水树的脚,趁他滚倒的时候一个飞扑想要将其捕获。
可是,水树用手撑着地面,以侧滚翻的要领重整体势,迅速地一个back step(译:往后跳一小步)避开飞来的她之后,开始朝远处庭院的方向逃跑。
爬起身来的神菜,眼睛变成倒三角形追了上去。
“喂、站住水树,给我说明情况!还有,为什么要逃跑啊!”
“我怎么知道,因为你在追我啊!”
虽然水树这么叫,其实连他自己也不怎么清楚原因。只是,现在有种要避开跟神菜的一切接触的心情。
望着那样的二人,日向开心地拍着手、
“哇、是鬼抓人耶影美酱!看上去很开心呢,偶也去参一脚喔!”(译:你穿的和服能跑吗喂!)
“日向,那不是的……”
尽管影美吐槽了,可日向没听进去,将和服的下摆捋起来后加入了追逐游戏里。(译:那不是一下子就追上了咩?)
半路上,在院子里给植物浇水的叶月,目击到了这场大逃杀,一脸愕然地嘀咕起来。
“呃……发生什么事了?”
当然,没有人能进行解说。
○
第二天。天井院家的宅邸的门前,站着一名身着绸缎连衣裙的少女。
“天井院神菜,我听说了喔!可以让我进去一下吗?”
“很抱歉,敝宅谢绝持有凶器的人进入。”
“所以说,要我讲多少次这头发不是钻头啦!”(译:人家说的是你的胸器啊胸器!)
土御门艾蕾娜朝着自动开闭式的格子对面一本正经地做出回答的神菜发飙了。
然而,马上回想起自己的事情,努力绞出冷静的声音。
“好像那小丫头跑进水树同学自己的房间里去了呢。”
“算是吧,今天也跑来玩了呦……亏你居然知道了呐?”
“昨天,去凤仙花家接受茶道的指导的时候,偷偷听到佣人之间的八卦了。在考后假里,小丫头跑去见天井院家屋子里的佣人——而且还是男性——这样的话。”
在来源正统的名家中,这是近乎于丑闻的话题。
该称赞听到这个传闻的艾蕾娜耳朵灵敏吗。还是说一开始就留意上了日向的一举一动呢。
是哪边都好,神菜没兴趣似的挥挥手,转过去背对艾蕾娜。
“算了,就是那样,那个传闻是真的呦。知道了真伪是在是太好了呢。那么,byebye。”
“喂、给我等等!怎么可能那样就结束呢!话说回来你也是,为什么放着那丫头不管呢?你这样的暴君妹,对于接近水树的宵小不是会排除……”
“……真烦啊,我也有我的难处啊。怎么,还是说想要我叫保镖来先把你给排除掉?”
“No!”
缓缓地。只将脸转回来的神菜的眼神,充满了杀意,艾蕾娜倒吸了一口气。
一步、两步地向后退却,
“我、我会回来的!”
犹如吐出来般叫着,钻进了等在附近的奔驰里。她是坐有司机的专车来的。
神菜目送黑色的车体飞速地朝坡下开去,叹了口气,眺望着天空。
正如艾蕾娜所指出的,神菜没有阻止日向与影美的来访是不自然的。
因为她们的,进一步说是日向的,目的很明显是水树。
当然,昨天……也就是考后假的第一天,在院子里追着水树跑了一阵子之后(结果不知被他跑到哪里去了),神菜对不知什么时候参加到追逐剧中来的日向说道。
“我说啊,凤仙花同学。再怎么说,天井院家也还没嫩到会轻易允许年轻的女孩子硬塞进来当老婆这种没常识的举动喔?”
“呜……?不行吗?见见学长也不行?”
“那个嘛……算了,每天都回去的话也许可以吧。”
因为日向露出一副极度悲伤的表情,而且又是“美味某”的同志,不由自主地就说溜嘴了。不过,神菜摇了摇头,将话说死了。
“总之,期末考试也已经完了,你已经没必要来这里了。请快点回家吧……”
“真是难以想象,这是天井院神菜说出来的话呢……”
对此提出异议的,是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在旁边的影美。
“日向她,只是来见水树学长的。拒绝她来访的话,请告知理由……”
“那是……你看,水树是我的佣人嘛。也不打个招呼就来找他……”
“啊、这倒也是呢。失礼了!神菜会长,拜托了!请让我跟你的佣人水树前辈见个面!”
“啊?”
日向如此天真地说道,并低下了头,神菜也只能瞪大了眼睛。
因为无法马上做出要怎么拒绝才好的判断。
“呃那个……总之不行就是不行!你看,那个,水树有很多活要干啦!要是少了他的话会很头疼的!”
转动脑筋,找了个勉强的借口,可影美貌似感到不可思议般歪着脑袋。
“是说天井院家里,光是少了一名佣人,就会忙到不可开交吗?”
“欸?倒也不是那样啦……可是……”
“求您了、会长!偶无论如何都想跟学长说说话!”
“要、要说的那些话就是问题所在啦!”
不由得说出了实话。神菜从“硬塞的内子”发言以及至今为止的经纬,悟到了日向来此的理由。
这孩子,真的是打算成为水树的女朋友。
这时,影美的眼睛,叮地闪了一下。
“……奇怪。为什么会长要对水树学长的私事提出反对呢?”
“欸。”
“虽然从以前就感到在意了。莫非,会长对水树学长……原来如此,假如是那样的话,现在的行动也可以作为嫉妒的表现来理解。”
“啊、那个又甜又凉的很好吃呢。”
“……日向,那是冰淇林啦。”(译:日文的谐音冷笑话 此处原文是ジェラート 是意式冰淇林)
两人进入了相声模式,可这并非是神菜看着她们发笑的场合。
因为影美的话一针见血。神菜正承受着水树或许会被日向夺走的这种嫉妒与恐怖。
话虽如此,出于天井院神菜的自尊,却也无法承认这点。
“那种事怎么可能嘛!想跟水树见面的话,就随你们去见好了。不过,之后就算受到伤害,我也不管喔!”
没错。水树的迟钝可不是半桶水。就算现在日向想跟水树接触,可是也不会发生任何事情吧。
这么想着,或者说是这么说服自己,神菜让两人通过了。
在告诫她们无论如何每天都得回家,不得留宿之后。
就算是这样,还是有种被影美给牵着走了的感觉,不过这种程度的事情,就让她看看自己的度量也罢。因为再怎么说,最后能得到水树的,都是自己。
在这个时间点,她还对此深信不疑。
然而。
“……就是这样,宿舍又破,校舍也不干净,不算什么好环境呐。是个拿来跟白姬学园比较都显得失礼的小学校啦。”
“可是,学长在那里读了一年对吧!真好啊,‘男色校’好像很好玩!”
“那种学校打死也不想去上啦!姑且更正一下,是‘男子校’啦……算了,不管是什么样的学校,只要习惯了的话,都会产生一些亲切感的呐。身边都是男的,也可以随便做些喜欢做的事情。”(译:总觉得这句话里面潜藏着芹沢的黑历史啊233)
“欸、什么事啊?”
“蠢材,你姑且也算是女生,怎么能跟你说啊。”
“欸—,好过分啊—。不是姑且算啦,偶是标准的女孩子嘛。”
“没错……就算看上去像个小野人,日向也是纤细的女孩子。看上去就像是男孩啦,调皮也要有个限度啦,话说回来用‘偶’自称到底是哪国的女孩啦,这一类的吐槽还请您别提了。”
“我没说到那种程度……话说日向被弄哭了耶,你给我道歉啊!”
房间是主屋里的客房。穿着黑色衣服的水树,跟穿着与昨天一样的藤色和服的日向坐在沙发上开心地谈着天,影美偶尔会插嘴讲些多余的话,然后被吐槽。
所有人, 看起来都和乐融融的非常开心。
尤其是水树跟日向,就像真的变得很要好了一样。至少水树的表情,比起平时面对主人时,还要更加温柔。
从门外偷看这场景的神菜,呜—地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水树真是的,当着我的面明明都不会露出那种表情……红着脸一副好色的表情。”
尽管后半句加入了相当多的主观偏见,但不管怎么说,水树跟日向的关系大致来看算是良好。
神菜就是对这点感到咽不下气。
这时,看到水树貌似不解地将视线转向日向那边。
“但是,听我说友诚学园那时候的事情有意思吗?只是个很普通的男校喔。”
“非常好玩呦!因为,是偶完全不知道的世界的事情嘛。再说也很想知道学长的各种各样的事情。”
“是、是吗。”
面对一边闪着大眼睛,一边将双手握在胸前逼近过来的日向,挠着鬓角躲开的水树。虽然觉得困扰,但看起来也不是完全没意思。
确认了这一点,神菜的眼角微微吊了起来。
(算什么啊,之前我在约会比赛时逼近他的时候,不是大半都闪掉了吗!为什么对手换成那丫头的时候,就会过剩反应到那种地步啊!)
烦烦烦。只要看着那两人,就越来越烦心。
可是,又不愿将视线从这状况上移走的神菜,结果就只剩下偷偷潜伏在这里这个选项了。
过了一阵子,日向忽然这样问道。
“学长,明天也可以来这里吗?”
低着头,只有眼睛向上盯着水树的方向。
一瞬间,水树的表情僵硬了,神菜对此感到了希望。
(好,给我拒绝掉!)
可是这发自内心的声援,只是空虚地在她脑袋里回响而已。
“罢了、也好……不过因为我是佣人,不能擅自决定。只要神菜答应的话……”
又露出柔和的表情作出回应的水树。神菜有点血气上涌了。
(喂!居然、居然明天也要来!)
怎么可能答应。
可是,也不能强硬地拒绝。因为自尊心作孽。
所以,她如此说道。
“我这边没什么需要特别顾虑的!”
“神菜……?”
水树愕然地看着从门口露出脸来的神菜。
神菜别过脸去,
“水树要跟谁玩是你自己的事。随便你好了。才不是会一一计较那些事情的小……女人呢,我啊!”
对于小这个字眼条件反射地联想到身高而打了个隔顿的自己真是可悲。
然而,这种感慨也只有一瞬间。神菜转过身,藏起气鼓鼓的脸蛋离开了客厅。
对于这样的她的糟糕心情,日向没有察觉到,而水树则发现了。(译:木头居然发现了 神奇啊)
“太好啦、学长!明天也会来的喔!”
“啊、好啊。”
他暧昧地回答过后,抱起双臂呆然地眺望着入口。
○
“啊啊够了!真是够了!”
坐在和式房间的矮脚桌前,神菜使劲叫唤道。
眼前的大盘子里,圆筒鱼糕形状的零食……“美味某”堆得像座小山一样。全都是她喜欢的海带茶味。
用手抓着那些,以作为千金大小姐来说很不成规矩的动作接二连三地往嘴里塞。
“喂、神菜。到底发生了什么。”
坐在对面的私服打扮的鸥,一脸困惑地低声问。
“突然把我叫过来,而且还要‘买上山一样多的美味某带来’。那么想吃的话,让佣人去买不就行了吗……虽然是这么想,不过看样子有什么深层的理由呐。”
然后,以一本正经的表情询问道。
“是有什么烦恼吗?”
就算能理解神菜现在心情不好,但能够看出她内心深处有烦恼,也只因为她是跟神菜相识已久的鸥而已。
若不能这样的话,也不会特意将自己这位朋友叫来,鸥也有这样的自信。
但是神菜没有回答,将一根“美味某”朝递给鸥。
“这个,尝尝看。”
“嗯?”
照神菜所说就这么接过来,开始咀嚼的鸥。
神菜依旧鼓着脸,望着别的方向问道。
“很好吃对吧?”
“唔,虽然不怎么吃这种零食,不过嘛,不算差吧。”
“就是呀。还有,喜欢这个的人里面是没有坏人的。”
叼着“美味某”,神菜如此嘀咕道。
“那孩子真的不是坏人。正因为是这样,才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要是跟艾蕾娜一样坏心眼的话,只要彻底击溃她就行了呀。”
“?”
不明就里的鸥,脑袋里净是问号。
于神菜来讲,也并不打算对她和盘托出。毕竟她有着要隐藏对水树的好意的坚持,而且说到底在那个意义上鸥还是对手。
只是,要是不将积累在心里的不满稍微发泄一下的话,就总也消不了气,所以就把好朋友叫来,在无关痛痒的范围内跟她发发牢骚。“美味某”是顺带的。
此外,这种时候总会陪在身边的叶月,唯有这次却因为有事儿外出了,闲话休提。
“总而言之呢,就是水树不对呦。”
“紫藤水树他?”
“没错。居然带女孩子进来,真是没节操。”
“啊啊……嘛,我想就算是佣人也是有自己的私生活的嘛,那个,用不着那么凶啦,我觉得。”(译:你是在给自己铺后路咩233)
尽管鸥嘴里这么说,但她的表情当然也是很复杂的。
神菜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总之,不能原谅的事情就是不能原谅。全——部,都是水树不好、水树不好、水树不好。”(译:幼儿化了……)
“用不着那么连着喊啦……总觉得,就像是新型的诅咒一样啊。”
“嘛,差不多吧。”
听到好友伴随着苦笑的指摘,朝她耸了耸肩。
这么一来一去,心情大致上恢复得差不多了,可胸中还残留着苦涩的情感。
“受不了……真的,要怎么办才好啊。”
郁闷地嘟囔着,再次啃起零食,正在这时。
“喔喔,搞得真乱啊。”
“祖父?”
“广大翁?”
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神菜与鸥朝声音的方向转过去。
一看,走廊里站着一位身着工作服,脑袋光秃秃的和蔼老人。
然而,却是一位身负与其外见相悖的力量与实绩的老人。
天井院广大。是神菜的祖父,同时,在天井院家也是最有发言权的人。过去还担任过内阁总理大臣,其影响力渗透到了全世界。
可是,这样一位super老爷爷广大,在孙女面前也只是个溺爱孙辈的老人。
“我可爱的神菜啊。你撒气的理由我很清楚。是那个小鬼给你添麻烦了吧。”
“祖父,你为什么知道这些?”
“没什么,只是听到别人说而已。就是凤仙花家的女儿,经常跑到这里来的传闻。那小鬼也还真能干啊。”
然后,“嘿唷”一声盘腿坐下,自说自话地将手伸向矮脚桌上。
“嗯,这零食也相当的好吃呢……啊啊,别用那么吓人的眼神看我嘛。身为天下无比的天井院财阀的千金的人,连一个这样的粗点心都要计较可就太难看啰。”
“真是的,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呀?要是想来白吃白喝的话就请回吧。”
神菜话里带刺的原因,不光光是因为美味某被拿走了一条。从先前听到“小鬼也还真能干啊”这句话之后,就有点赌气起来。
但是广大耸耸肩,
“态度别那么硬嘛,就让我给你值回这根零食的建议好了。”
这么说着,忽然一脸认真地看着神菜的脸。
“你啊,相当的焦急吧。”
“…………”
“因为凤仙花日向,现在正变得近似于那小鬼的女朋友呐。你以为小鬼会被夺走对吧。”
“没有啦……没那回事啦。”
当着鸥的面,很难得地支吾起来的神菜。而且还说了与真心相反的话。
而广大则向她露出一副淡然的表情。
“可是,就算现在是那样,又有什么不好?”
“欸?”
“最终,自己到底想要把什么东西怎么样,想想这点吧。那样的话,现在该做的事情,就会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来了。”
听到这话,神菜眨了眨眼睛。
因为她察觉到了,那因为过于单纯而被自己漏了的东西、
(啊啊,对啊……我,实在是太过拘泥于那两人的关系了。)
被日向跟谁说创造出来的独特的气氛给吞没,感到嫉妒,然后完全忘记了。
自己有着重要的目的。已忘记是什么时候立下的,对自己的誓言。
“必定要令水树屈服,将他的身心都变成自己的东西。”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将不择手段。
因为自己,是天井院神菜。
想起这件事,神菜的眼睛里浮现出自信与骄傲的光芒。娇小的身体里充满了力量。
她露出以往那种好胜的笑容,取出教鞭,唰地抽了一下。
“谢谢祖父。多亏您,有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事了的感觉!到最后,我会将一切全都搞到手给您看的!”
“嗯嗯,这样才是神菜啊。”
广大仿佛感到满足般眯细眼睛,低声说。
正在这时。
至今为止一直在旁听的鸥,忽然歪下脖子,突然地拍了下手。
“啊啊,我知道啦神菜。”
“嗯?”
“你是在想紫藤水树会不会被挖走是吧。放心吧,据我所见,那男人并不是那么简单就会被撬走的人。不用担心会失去能干的人才也没关系喔!”
然后,宛如要让神菜放心一样,将手放在她肩上笑起来。
望着她那炫目的笑容,神菜偷偷地嘀咕道。
“鸥……是有知道你迟钝啦,可居然到这种绝望的地步……”
“也好,多亏如此,也不用屏退闲杂人等那么麻烦……而且,她看人的眼光却不见得有误,这点就更有意思了。”
边上的广大,叉起手臂点点头。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算是在发感慨吧。
这时,偷偷瞟了一眼孙女神菜的侧脸,陷入了沉思。
(比起那个,神菜啊,更大的问题在你身上啊。每当小鬼跟别的女人扯上关系的时候,精神上就会陷入不安定的境况……那样的话可称不上是真正的暴君啊。)
一边作出辛辣的评价,一边在心里开始盘算要怎么锻炼神菜的精神面。
○
几小时后,
在主屋的门前,日向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正打算回家的时候,神菜走进屋来,如此宣告。
“凤仙花同学,住下来吧。”
“欸?”
“想跟水树一起待久一点对吧?可以住在这里喔。你家里的话,我这边会打电话过去的。”
一个电话就能搞定豪门千金外宿的问题,真是说的无比轻巧,不过这里是有着远超过对方的实力的天井院家。就算是凤仙花家,也无法违背吧。
顺带一提,对于神菜来说,本来也是要邀请鸥的,但因为她在本家有剑术课程,所以没办法只能送她回去了。
无论如何,对于日向来说,是非常欢迎神菜的提议的。欣喜万分地高喊万岁,
“哇——,非常感谢!那么,就恭敬不如从天命啰!”
“……日向,‘天’是多余的,‘天’。”
穿插着这样的装傻跟吐槽,与影美一同决定留在了天井院家。
“怎么了,那家伙,突然冒出这种奇怪的话。”
水树对于神菜的态度软化感到疑惑,不过她跟之前不一样,洋溢着莫名的自信……换言之就是跟平时的神菜一样,因此他又觉得这样也好。
再怎么说,他还是对神菜的样子稍稍有点在意。
接着,晚餐后。
“凤仙花同学,一起洗澡吧?”
因为神菜主动邀她,日向又吃了一惊,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工夫,
“跟会长一起?嗯,好的好的!偶去把影美酱也叫上。”
“啊啊,八代同学好像在跟我家的叶月聊事情。我想还要花点时间吧。”
其实是神菜暗地里安排,拜托回到家里的叶月那么做的。
因为她想跟日向两人相处谈谈心。
这只是神菜个人的印象,日向对于水树的相处方式,从以前开始就存在着违和感。
虽然日向仰慕着水树,但是她觉得那与自己的感情有些不同。
总觉得这点很令自己挂心,无论如何也想确认下。
特意让她留宿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对此毫不知情的日向,天真无邪地微笑起来,
“欸,是吗?那,就两个人去吧。”
“嗯。就这样吧。”
于是两人朝天井院家宽敞的浴场走去。
十几分钟后。
“V——。不愧是会长家的浴室呢。好大——。松下来啦——。极乐啊——”
“哼哼,还好吧——”
两人没来由地发出拖长了的声音,将身体没入浴槽,伸展手脚。
“嗯?”
忽然,神菜开始检查起身边的日向的身体。
身高大致上跟自已一样。尽管跟比自己小的日向一样高,令她稍微感到有点不是滋味,不过因为差距也只不过是一年而已,也就算了吧。
问题是……
“凤仙花同学。”
“嗯,会长。会长也叫我日向就行了呦。那样叫的话偶会更开心的。”
“……那么,日向。你的起居服是浴衣对吧?”
“嗯,虽然实话说很讨厌那种穿起灰常麻烦的衣服,不过妈妈老是叫我穿,很烦的。”
如此说着的日向皱起了脸。
不过,那表情非常的微妙。有点像是感到痒痒,又仿佛是觉得很舒服,就是那样的表情。双手挥来挥去的,拍打着水面使得水花四溅。
“呃、会长?呀啊?突然之间,要做什么啊?”
“呜哇……比我的大。”
以绝望的表情,神菜的手抓啊抓地动着。那双手正伸到日向的胸上。
然后保持手的形状,这次则是放到了自己胸上看看。
变得有点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为、为什么以和服作为标配的家族的女儿,会这么大啊!没必要的吧?说到底,明明个子跟我没差多少啊!”
“就、就算你那样发火,偶也不懂啦!”
泪眼汪汪地以手遮掩住胸部,日向“呜——”地呻吟道。
神菜以羡慕的眼神望向这样的她。水树对待自己跟日向间态度的差别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吧,如此胡思乱想道。
日向如同要保护自己的胸部似的将双臂交差在胸前,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说道。
“可是啊,会长。就算是这样,大小貌似也只算普通呦。影美酱是这么说的。”
“什么?那你是说我比一般的还要小吗?”
“欸?那、那种事……”
无法说出“没有”的老实的日向。
神菜的眼神,变得愈来愈尖锐了。
“算了,随它去吧……不说那个,日向,我有事想要问你。”
“啊、嗯。什么呀?”
终于要切入正题了。她凝视着日向的眼睛,问:
“你中意水树的哪一点?”
“唔,温柔又帅气这点。”
日向毫不迟疑,干脆地回答。
神菜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欸,温柔又帅气?”
“是喔。肯教偶功课,之前骑马战的时候制定作战计划赢得胜利那些时候,偶觉得非常帅气喔。”
虽然日向两眼放光,但神菜却犹如无法接受般歪着脑袋。
(水树他温柔又帅气啊……确实,说不定是有这样的时候。)
紧接着,啊啊,地苦笑起来。
因为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对日向感到的违和感的正体。
“呵呵,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呢。”
“欸,怎么回事?”
“我知道你跟我之间的区别了呦。”
日向眼中所见到的,大概,只不过是水树的一个侧面而已。
那么,自己呢?神菜所熟知的,是比起日向所知的拥有更多张面孔的水树。
而那正是令她可以感到骄傲的,她如此确信。
“呐,日向……下次,要让你看有趣的东西吗?”
“有趣的东西?”
“是的。看看水树的,方方面面。”
感受着少许的优越感,神菜如是说。
因为那违和感的正体,并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自己跟日向对于水树之间认知度的差异罢了。自己实在是太了解水树了,因此,才无法如日向般纯真地对待他。
这搞不好,或许是自己所背负的无法消除的不利条件。
(不过,那也无妨。即便如此,总有一天,只有我一人,会将水树追到手给你们看的。)
而且,正如同自己非常了解水树,水树也应该对自己知根知底。可以想象的是,对于攻略那个木头男来说,这会成为有利的条件。
另一边,丝毫不知她的心境的日向,天真地高举双手,回答刚才神菜的问题。
“学长的方方面面?好像很有意思,偶想知道!”
“是吗。那么,就不得不来一较高下了呢。”
“欸,跟谁啊?”
“当然是,跟水树……”
然后,突然地。神菜一本正经地盯着日向看。
“……对了,你是真的想要更加了解水树吧?”
“唔嗯。”
“那样的话……”
浮现出恶作剧般的笑容,咬起了耳朵。不知灌输了些什么东西。
“欸欸欸欸欸欸?”
日向发出了惊叫,但那声音中却又仿佛带着一丝期待,在浴场中回响。
水树正靠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读书,忽然之间有人敲门,于是他头也没抬,只是出声回答道。
“进来吧,神菜。”
“打扰了。”
开门进来的神菜,穿着睡衣——全棉的睡袍。是因为刚跟日向一起泡过澡出来吧,不过这可不是适合穿着到男人的房间里来的衣服。
但对于水树来说,都认识这么久了,事到如今又怎会因为这种程度的样子就动摇呢。(译:换过baby doll再来吧!)
“那么,啥事?”
“考后假过了就是休业式,你知道的吧。”
“是啊。”
“在休业式结束之后,要比赛呦。”
“噗!”
听到唐突的比赛宣言,水树喷了。
“喂喂,说到休业式的话,在那之后,我想会有Z班全体召开的庆功会之类的计划耶。”
“参加人数会精简到极限。庆功会让不参加比赛的人去开不就行了。”
“不是那种问题好呗!”
这货真的只图自己方便!
觉得尽管只是一瞬间不过还是有感到担心真的跟白痴一样,水树从椅子上站起来,摆出闹别扭的姿势。看向神菜的脸,嗤之以鼻。
“话说起来,为什么我非得听你的话参加比赛啊。休业式完了之后就是暑假了,又没必要勉强自己赌上制服来一决胜负。我拒绝……”
“当然不会让你白干。”
神菜抱着双臂,目中无人地对他笑道。
“你们赢了的话,就只给Z班延长一周的暑假好了。”
“欸……”
真的假的。
对于惊讶到说不出话,仅以表情如此询问的水树,神菜也点点头。
“当然。以学生会长兼理事长之名向你保证。”
“唔。”
水树陷入了沉思。假如那是真的的话,实在是很好康的事情。
延长暑假,对于学生来说那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然而,约定的对象是神菜。
“顺便问一句啊,你们赢了的话,打算怎么做?”
“呃……对了,就让我再变变男生的制服好了。”
“就只是这样吗?话说,之前才换过,你又想换了咩?”
“当然。现在的制服,已经看腻了嘛。”
神菜如此说着,抬起头挥了挥手,不过不用说,这只是场面话而已。
于她来说,只要能跟水树比赛就行了。而只要能实现最终将水树纳入掌中的目的……可是,要率直地将其说出来,现在她还做不到。
“总之,这边的条件就是这样。要接受挑战吗?还是不接受呢?”
“也罢,对于我们这边来说, 也不觉得制服会变得比现在更糟糕呢。再怎么说已经是妹抖服啊女招待服了啊。能延长暑假的话,我就接受吧。”
水树如此说着点点头,神菜内心一阵狂喜。
脸上则依旧是一副高傲的表情,看着水树,
"顺便说一句,这次我们这边可是有很强力的帮手,更加要做好心理准备哦……这回就要让你输得一败涂地,把你身心都摧残到破破烂烂的喔!"
“嘁,每次都那么说然后输掉的是哪边的哪位啊。我是不晓得你从哪里找了什么帮手来啦,不过老子怎么可能会输呢。”
可是对于水树的话,神菜笑眯眯地朝门外招招手。
“我来给你做介绍。这就是,这回的帮手呦。”
然后,横穿过神菜的身边,冒出来的人物是。
“欸、日向?”
“欸嘿嘿,请多多关照了,学长!”
站在那里的是日向。穿着大概是天井院家的佣人替她准备的浴衣。
她一脸愉快地望定水树,
“是神菜会长告诉我的。在比赛中站在敌对的一边的话,就能更加了解学长了。所以,偶才斗胆跟学长为敌!”(译:话说不是比过一次的嘛)
“喂—,真的假的。”
日向的身体能力相当高。或许能将其运用在什么比赛里面,水树暗中如此期待着。因为他确信,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性质,但至少日向对自己抱持着好感。
而她竟然与自己为敌。
“神菜你丫的,这么一来还怎么玩啊!你怎么把日向拐过去了!”
“什么啊,明明我就算一直瞒到比赛当天也没问题的说,这不是还特意趁早让你知道了吗。倒不如说希望你谢谢我呢。还是说,你想用日向站在我们这边来作为没有获胜的自信的借口?”
面对傲慢地笑起来的神菜,水树语塞了。
正是如此。说到底连比什么都还没决定呢,投降还早了点。
“……嘁,来得正好。很好,看我在比赛里把你击溃,整得你嚎啕大哭。就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就是要这样嘛!”
于是两人只有嘴角向上弯地笑了起来,不过没多久神菜就说“比赛方式就下次再决定”,准备跟日向一起从门口出去。
忽然想起一件事,试着向水树问道。
“我说水树。”
“什么啊?”
“刚才,好像你光听到敲门就知道是我来了,为什么?”
“啊?说起来,是为什么呢……嘛,总之就是知道是你啦。”
宛如感到不可思议般如此说之后,水树又反问“那又怎么了?”
“没什么”一笑置之……仿佛心情真的很好似的笑着,神菜离开了房间。
走在走廊里的日向,忽然停下脚步,看向神菜。
那双眼睛中,摇曳着少许不安。
“那个,会长……学长跟会长是……”
“只是青梅竹马,硬要再多一层关系的话,就是主人跟佣人啦。”
神菜干脆地答道。正因为那是事实,所以没有办法。
是的,现在是这样。
虽然日向“呜”地嘀咕了一声,貌似对这个回答无法接受般扭了下脖子,不过还是没说什么,再次迈开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