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会+Z班一行人所借宿的高级旅馆的早饭是由一楼的食堂提供的,不过是快餐的形式。
开放时间自早上七点到八点半,陈列着由新鲜的食材所制作的和洋中各色菜肴。
尽管以这阵势来看,与其说是单纯的旅馆倒不如说是酒店,但对于食欲旺盛的高中生组成的这一行人来说,实在是个谢天谢地的安排。
“好极了!你们吃啊,吃光它!”
“喔,反正搭讪不成了,干脆吃出个回忆来!”
“不愧是高级旅馆,味道就是不一样啊!”
Z班的学生们一边说着既像是欢呼又像是自暴自弃的话,一边消灭着菜肴。
他们身上穿着的,当然是水手服了。不少服务员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另一边,要说到被允许穿着普通的私服的水树的话。
“真的,什么也没做吧?那个,下流的事情之类的。”
“真烦啊,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啊。”
一大早就在食堂的角落里被神菜缠住,烦得不得了。
内容当然就是跟鸥共度一夜的事情了。
神菜将脸愈逼愈近,到了几乎可以感觉到呼吸的距离,盯着水树的眼睛。
“真的是真的?”
“真的是真的的真的!要不你去问本人好了!”
“鸥的话怎么能相信呢!”
“那是什么意思啊?你们是好朋友吧,这种事情上就相信她啊!”
“没法相信啊,因为鸥她……”
说到这里,神菜慌忙闭嘴。
恐怕,水树没有察觉到鸥的心意。那么这不是该由自己说出来的话吧。
倒不如说,她讨厌因此而使鸥跟自己的差距变得更大。
“咳咳。总之,昨天才明白到这个年纪的男高中生是不可小觑的。你的话,我也不知道能信几成啊。”
“你这是啥意思啊?”
“那票人里面有好几个,夜袭未遂。”
“啥?”
以拇指指向狼吞虎咽的Z班学生的神菜。
据她所说,他们昨晚蹑手蹑脚地溜出房间,寻找神菜、翠还有叶月所在的房间。
但是全都被神菜事前安排在走廊里的SP用麻醉枪击中,丢到房间里睡了。
“真是的,虽说自己讲这话有点那啥,不过竟然想去袭击把自己欺负的这么惨的女人,还真亏他们想的出啊。某种意义上来说佩服得五体投地。”
“真的是这样呢。”
虽说苦笑着表示同意,忽然回过神来。
“不、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把我也当禽兽看待吧!先不说别的人,我可没做任何猥亵的事情啊!”
“谁知道呢,俗话也说男人都是狼啊。虽说,难道你也想过偷偷摸进我房间里来吗?”
“哈哈哈,怎么可能呢。”
“喂、怎么只有这时候才回答的那么爽!给我稍微动摇一下啦!”
“你才怪啊,我明明否定了怎么反倒恼羞成怒了啊!”
正当两人如此唧唧歪歪的时候。
“哎呀呀,打情骂俏是没问题啦,不过吃饭的时候要安静哦。”
身着白色连衣裙的翠走了过来,微笑着替两人调解道。
接着, 忽然看向水树那边,
“话说回来,神菜酱。把水树君借人家一用哦。”
“欸?”
“放心放心,只是邀他陪人家早上散散步啦。”
“啊?喂、翠姐?我还没吃完早饭啊啊啊啊?”
水树的意见完全被无视,翠自说自话地将他拖走了。
被留下的神菜,无聊地目送他们远去。
忽然,嘀咕道。
“翠姐姐找水树有什么事呢。”
“真是的,找我什么事啊。”
水树一边嘀嘀咕咕地唠叨,一边做了个深呼吸。
因为这里远离都市,所以湿润的早晨的空气非常清新好闻。
旅馆建在沿海的山上,背后是悬崖,入口朝着山路。
自悬崖上可以望到海,但现在水树跟翠是在入口这一边。
两人在山路上散步。
路是用柏油铺的,在悬崖的对面是一丛丛的树林。
“唔—嗯,早上的太阳真舒服啊。”
“我说,翠姐。”
“哎呀,这边。变成公园了呢。好像还有花圃呢!去看看吧?”
看到竖在林子边上的看板,翠雀跃地说道。以她来说,很难得这么大声说话。
然后不等水树回答,就踏上了那块看板所指示的小路。
“……翠姐很喜欢花呢。”
仿佛说给自己听一般嘀咕了一句,水树无可奈何地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走了没几步,就来到了纵横着散布小路的公园。
确实,路边种着许多话,能令看到的人心境平和。
“绕一圈看看吧。”
“好。”
水树已经懒得管了,点点头。
翠看起来很开心地一一嗅过花的香味,或者是轻轻地摸摸,缓缓地走着。
连衣裙与花。还有翠、
即视感,不,记忆的片端浮现在水树脑海中。
翠走着走着,忽然看着前方的水池停下了脚步。
看起来又像是有点踌躇。
不久后,她转过身来问水树。
“水树君,有些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
“你怎么看待神菜酱呢?”
那是唐突的问题,以及唐突的表情。
翠脸上已经没有笑容。
眼神锐利的犹如刃物一般,紧闭双唇,盯着水树。
(……啊。)
他不禁想起来了。想起来这也是她。
小时候见过好多次的笑容。还有,这幅凛然的表情。
拥有这两幅面孔的,正是天井院翠这名女性。露出这幅表情的时候,她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别人要求都很苛刻。绝不妥协。
她再次问了相同的问题。
“怎么样。你怎么看?”
比之前更重一层的气氛支配了这一带。
不知是不是受到这氛围的影响,起了一阵微风,花朵摇曳。
水树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看样子,这是个非得认真回答不可的问题。先试探一下。
“……为什么要问这种事情?”
“用问题来回答问题,实在令人不太高兴呢。”
翠简短地回了一句。快点回答,就是这个意思。
无奈的水树耸耸肩回答道。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哦。对于收留了我跟叶月一事,是很感谢她。但也只是这样而已。不过,不管怎么说,跟她相处还是很愉快的啦。”
“嗯,这样啊。”
翠一脸认真地听完他的话,点点头。
嘀咕了一句。
“肤浅。”
“啊?”
“我说肤浅啊。你的认识。”
那是宛如责备一般的语气。
“你根本没有看到现状。自己身处的环境也好,神菜酱的立场也罢,还有那些所代表的意义也是。”
“喂、给我等等。什么意思?”
“也是。就给你一点点提示好了。神菜酱是天井院家的女儿哦。”
“然后……?”
面对一脸困惑的水树,翠以失望的目光看向他。
一个转身,背朝他。
“不行啊。这样的话,可不能‘认可’你。因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
“认可……是指什么事情?”
“不告诉你。现在的你,什么也不懂。”
接着,翠再一次看过来。只有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
“假如想知道答案的话,就自己去想把。我也希望那样呢……这样下去的话,你就实在是太无趣了。”
如此说完,她迈开脚步。
与水树交错而过,朝入口的方向走去。
这期间,水树纹丝未动。因为被翠的话打击到了。
早上懒洋洋的气氛,完全从他身上消失了。
实话说,搞不懂翠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隐含着重要的意义。
那又到底是什么呢,现在的自己完全不懂。
而且还有一点。翠的话中有个令他在意的词语,他咬了咬牙。
“无趣,吗…………这可有点,火大啊。”
嘟囔着,呆然望向眼前的池子。
反射着夏日的阳光,水面波光粼粼。
○
“好,各位,去搭讪啰!”
““欸?””
早餐结束后。
将Z班的人员全都集合到了食堂某处,厚忽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一行人眨了眨眼。
“喂喂,你疯了吗?我们这副样子欸!”
“没错,用这幅女装的打扮去搭讪,不用说肯定会失败的啦!”
“不止那样,还会被女孩子嘲笑哦!”
“就是这个!”
听到最后杉冈说的话,厚唰地指向他。
然后貌似很得意似地握紧拳头,喘着粗气吼道。
“听我说,或许这身打扮确实会扣分。但是,假如把这说成是‘跟朋友们打赌的惩罚游戏’的话又怎样?”
“会怎么样啊?”
“蠢货啊、你!‘真是愉快又开朗的人们呢’这样就能缓和女性的紧张!那样的话,就可以不暴露我们的企图而接着交谈下去!然后搭讪就成功啦!”
““喔喔喔!””
“赤穗,你真是天才啊!”
“是神啊,神降临了啊!”
“很好,这样就能去搭讪了!能成的!”
夹在一伙兴致高涨的人中间,芹沢叹着气嘟囔道。
“会怎么样呢……不觉得会那么顺利耶。”
“好啦好啦,芹沢。反正你也不会去搭讪的吧。别扫兴嘛。”
“呃,嗯。也是,这次只是想跟大家一起出来玩而已。”
“就是说嘛。要钓凯子可是很需要勇气的呐。”
“算啦算啦。出来旅游遇到的男人可没一个是好货啊。”(译:这是在说你们这群货色么- -)
“慢着!刚才貌似听到‘钓凯子’啊‘男人’之类的话欸!”
然而芹沢的吐槽理所当然的被无视掉了,一行人仿佛很开心地开始筹措搭讪的计划了。
○
“啥?别再跟水树比赛了?”
“嗯,是的。”
面对一脸惊讶的神菜,翠笑眯眯地回答。
这是在旅馆中神菜所使用的房间内。
看不到水树的身影,别的男生们则是一早就出去搭讪了。神菜觉得既然这样的话不如自己也出去玩吧,正打算跟叶月还有鸥前往位于旅馆所在的悬崖下方——在漫长阶梯的尽头——的观光街上去。
正在这时,却被忽然冒出来的翠给留下了。
——神菜酱。有点事情想私下谈谈。
对这句话感到有些在意,朝鸥跟叶月说了句“不好意思,你们俩去吧”之后,就往她房间去了。
接着听到的话就是那句了。
“没头没脑的说什么啊,翠姐姐。为什么要做出这种等同夺走我生存意义般的行为啊?”
“对了,就是这点。”
翠深深地叹了口气,弯腰坐在了神菜睡觉的软绵绵的单人床上。
“你对水树君有点太过执着了啊。我想再确认一下……”
“什么事?”
“你,喜欢水树君是吧……呃,慢点。别把吹风机丢过来,会很痛的所以别丢。知道你很难为情啦。”
翠冷静地对涨红了脸将配套的吹风机挥来挥去的神菜说。
“从广大爷爷那边已经听说了大致的事情了。姑且确认一下。”
“真是的…………是的话又怎么样?”
神菜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扭头看向窗外。
翠以复杂的视线看向这样的她,
“那么,你知道广大爷爷想将水树迎入天井院家这事,你知道吗?”
“呃,那是啥。什么意思?”
“简单地说,就是想把你跟水树君配对啦,那个人。”
对于这话,神菜宛如呆掉了似的苦笑道。
“说什么配对,又不是动物…………呃,欸欸欸欸?”
说到一半变成了惊叫。脸变得像煮熟的章鱼一般红彤彤的。
可翠却是一脸淡定地没去理会她那大声叫唤,
“不过并不是从本人嘴里直接听到的就是了。可是,我觉得可能就是那么一回事了。”
然后接着说明下去。据她所说,事情貌似是这样的。
大学放了长假,去久违了的天井院本家拜访的翠,很难得地在那里遇到了广大。
他特别喜欢自己的孙辈,不光是神菜,但凡是自己的孙辈的人,一个不落地都很疼爱。对于翠的到访他自然非常欢迎,在他的提议下,从一流的料理店运来了料理,在主宅的和式房间里摆了一桌简单的宴席。
席上所谈的话题从最近的气温、喜欢的职业棒球手的活跃等等渐渐转移到经济界领域之时。
广大边大吃大喝边如此痛切地嘀咕道。
“看着最近的日本经济界还有政治界,真是废到要哭出来了。唉,这也只是老头子随口说说的罢了。毕竟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浪潮啊。”
“然而,在政治经济没有正常运作的当下,向我们这样的富裕阶层就不得不起到表率作用。可是再看看最近的天井院家的人又算是怎么回事啊。”
“尽是群以为自己有钱就安稳了的只顾自保的家伙们。还出现了钻到钱眼里出不来,最后甚至把主意打到老朽的遗产头上来的混账。”
“老头子对现在这毫无作为的天井院家绝望了。老朽认为现在所必须的,是推动时代的全新活力啊。”
接着,一边很开心地说着神菜跟水树的比赛的事情,一边如此告诉翠。
“这小鬼,很有点意思。只不过是个佣人,却会很自然地给神菜还有老朽脸色看。不过这样就好,这家伙,看到有人遇到麻烦的话毫不犹豫地就会行动起来。不过因为个性扭曲所以本人没有承认就是了。”
“老朽在想啊,就是要像这样的家伙,将他作为天井院家的一份子而迎进来。作为带来全新活力的人。”
舔了口酒之后,又加上这么一句。
“而且,神菜那丫头也不是完全没有那个意思,老朽觉得并不坏呢。”
一开始,翠没能理解那句话的意思。
而当她完全明白其中含义的时候,她直直地盯住广大。
“不能接受,我是这么说的。因为那样的话,先不谈水树君,神菜酱,你的义务和权利或许会被剥夺啊。”
“义务和权利?”
“你是闻名世界的财阀,天井院财阀本家的女儿喔。有着支撑起天井院家的义务,以及指挥天井院家的权利啊。假如水树君不是如祖父所说的那般的人物的话,就相当于把这些都抛弃了……啊,前提是你们俩配对了的话。”
“所以说,配对这种说法……算了,随便了。接着说吧。”
神菜表情复杂地呻吟道。看来,虽然很不爽被当成动物的说法,但跟水树一起的话还不坏的样子。
翠展开双手撑在床上,稍稍向后靠。
“所以,我想直接来见识一下水树君是什么程度的人物。”
“无语了。突然说什么要参加比赛,原来就是为了那个理由啊。”
“是啊。嘛,有一半以上是因为真的蛮有意思的就是了。”
说完,翠无忧无虑地笑起来。
毫无疑问,是天井院家的人。
神菜耸耸肩,
“那么,水树的审查结果是?”
“那个很微妙呢。虽说确实展现了灵活绅士的一面,但是还是有很多诸如最后关头太嫩,让人觉得并非单纯只是迟钝等等扣分点。所以,今天直接跟他谈过了……然后明白了。他啊,并不怎么关心身边的情况。”
翠闭上眼,缓缓地摇了摇头。
“很遗憾,不及格喔。以要迎入天井院家的一员来说,视野实在是太过狭窄了。要作为带来全新活力的要素的话,就更别提了。或许这么说很对不起神菜酱,但你应该有更加相衬的对象才对。就别在跟水树君比赛来加深感情了……”
就在这个时候。
翠发现了。神菜一声不吭的,肩膀微微颤抖。
被自己说的话伤到而哭泣了?
这么想的瞬间马上就否定了。
因为她乃是天井院神菜。
“呵、呵呵、哼哼哼哼……!”
“神菜酱?”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啊真是的,翠姐姐!好极了,真是太有趣了!”
就跟她说的一样,神菜发出犹如打从心底里感到开心般的笑声,从胸口取出教鞭,开始很熟练地转起来。
翠很难得地露出了有点生气的表情。
“我说神菜酱。我可是很认真在说的哦。”
“我也是非常正经的呦。当真觉得很有趣哦。水树不合格?这可真是了不起的判定呢。因为,这样就能通过我的手来让他合格了嘛!”
“你、说什么呢……”
“谢谢你啊,翠姐姐。你,给了我新的目标。我是打算通过比赛得到水树的身心。不过,现在变得不仅仅是那样了呢。”
接着,神菜露出高傲的笑容,将教鞭指向翠。
“在把水树据为己有的基础之上,把他改造成能让你还有祖父认可的人!赌上天井院神菜之名!”
“…………!”
翠也清楚地了解到这句话既非玩笑亦不是虚张声势。
她是打从心底如此期望。
期望凭借自己的手,让水树“合格”。
并且对于这一点深信不疑。
“可是,那太乱来了。不现实啊。”
“乱来最好。基本上说,翠姐姐。姐姐虽然貌似也很喜欢凑热闹,但是没能理解天井院所谓的‘有趣’吧。”
“欸?”
忽然听到这种话,翠不禁倾首。
神菜仿佛很得意的样子,就她那娇小的身体,装作很了不起地挺起胸膛。
“让乱来得以实行的,才是天井院。至少我是这么想的喔。把不可能的事、一般来说做不到的事给它做成功才有趣。只是单纯的开心的话,可谈不上有趣呢。而正是这一点,成为创造出足以执掌世界牛耳的财力的基础喔。”
“…………………………”
“而且怎么说呢,水树好不容易就快得到祖父的认可了,我也,那个、不努力一把的话……啊,并不是对水树着迷到那种程度的意思啦,单纯只是因为是我把那家伙捡回来的,捡来的东西不有效地活用的话……”
说到后半段,神菜变成一边玩弄头发,一边扭扭捏捏地嘀嘀咕咕了。令人觉得与其说是讲给翠听,倒不如说是讲给自己听的。
(啊啊,这才是真心话啊。)
翠苦笑着,忽然一转念。
刚才说的不对。这“也”是真心话。说要将水树变成能得到自己们承认的人,也不是说谎。
而这一点,以结果来说就是履行了对于天井院家的责任。
她打算将自己的任性,同对身边的人的义务一同解决掉。
神菜的想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很柔软。或许这才是广大所追求的。
对于翠来说,这实在是太令她羡慕了。
“……知道了,神菜酱。既然你说到那种地步,那么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翠姐姐。”
虽然神菜的表情一下子明亮了起来,但接下来这句话却又再次给她蒙上了一层阴影。
“但是,我还是不能接受。所以在水树君成为那样的人之前,就不跟你们见面了。”
“……欸?就算不用做到那样……”
“不这样的话,就不能消气啊。对不起啊,神菜酱。姐姐这么顽固。”
翠仿佛很困扰地苦笑起来。
自己也知道,这就是所谓的难搞的性格。
然而,即便如此…………翠微微摇头,离开床站了起来。
朝门走去,打算离开房间。
这时,有人敲门。还听到了说话声。
“神菜,在吗?”
“水树?”
“有点事想拜托你……想跟你比一场。”
““什么?””
听到这话,神菜跟翠不禁浮现出惊讶的表情,面面相觑。
○
事情要追溯到大约十分钟之前。
正当水树踏入旅馆门口的时候。
因为先前的工夫做完了,所以刚刚回来。
“啊—,不过真是费了番功夫啊。没想到还真不好找呢。”
一边如此嘀咕着,一边轻轻地拍了拍口袋。
他的裤子上,不知为何沾满了泥巴。非得去房间里换掉不可。
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一边打算钻进自动门的那一刻。
“嗯?”
感觉到背后有气息,回头一看。
发现Z班一伙从山路那边走过来。
看样子是跟自己同时回来了,不过不知道刚才是去干什么的——水树不知道他们去搭讪了。
而其成果。
水树从他们面如死灰的表情就察觉到了。宛如行尸走肉一般,垂头丧气,耷拉着手,脚步沉重。
忽然,打头的厚貌似发现自己了。大概是认出水树来了把,他停下了脚步。
“咋,怎么了厚……呜哇?”
“呜哇啊啊啊!”
也难怪水树吃惊。因为厚忽然皱紧了脸,朝他冲了过来。接着顺势抱住水树,哭喊道。
“不行啦!我们已经、不行啦!救命啊,水树A梦!”
“不、我啥也没说啥也没说。根本啥都还没说啊。别故意用'多漏A梦'的语调叫人家的名字。”
冷静地吐嘈之后,水树把他扒下来,再次询问事情的经纬。
“那么,到底怎么回事?话说回来这一票子人都是出去干嘛了?”
“这个是啊,我们出去搭讪了啊。”
“搭讪?穿成那样?”
“本来以为不要紧的啊!装成正在接受惩罚游戏的开朗绅士的话!”
厚将早上想出来的他们的作战说明了一下。
还有将其付诸实施,干脆利落地被甩的结果。
“光是看到这副打扮就逃走啦!果然不行啊,这样子是不行的啊!”
“唔喔喔喔,还是想寻常地去搭讪啊!”
“想要妹子啊!”
“紫藤,想想办法啊!”
才一愣神的工夫,一群人已经跪在水树周围嚎啕大哭了。
虽然水树觉得这群人就算穿私服去搭讪也没差,不过还是抱起双臂装作想了想。
“旅行预定是在明天晚上回去是吧。”
“是、是的。”
“那么,假如明天上午到中午可以换上私服的话,就能趁下午去搭讪啦。”
接着,咧嘴一笑。
“正好。就照你们希望的去做吧。”
“呃,真的吗?”
“嗯,交给我。我去跟神菜说。”
沐浴在他们充满依赖的视线之中,水树自信满满地点点头,走进了旅馆里。
“就是这么回事啦,反正就算跟你说‘允许我们穿私服吧’也不会听的,所以就来提出挑战了。”
水树在神菜与翠面前,如此接着说道。
神菜抱起双臂想了想,不过一瞬间看了翠一眼,马上回答道。
“好啊。”
翠貌似也没什么要说的。
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的水树,不由得对她们之间的一来一去感到有疑问,但马上恢复成本来充满挑衅的表情,
“好,那就这么定了。比赛内容就在这白天定下来吧。其实已经想了个大概了。”
“嘿。以水树来说,真是干劲满满啊。”
神菜也浮现出目中无人的笑容看着水树。
“为了帮那些人去搭讪,居然会特意动脑筋去想跟我的比赛?水树还真是出乎意料的热心呢。”
“错啦。”
水树摇着头回答。
“也对,也有一半是出于对那些家伙的同情。但,更重要的是,我觉得必须要给你提点醒才行了。”
“提醒?什么意思啊。”
“你啊,在这次旅行期间把我跟那些家伙们耍的很开心是吧。我们确实是输了比赛,所以一直很老实,不过差不多也该够了吧。这次我就要赢了比赛,让你知道妊娠不如意十有八九啊。”
“哼,真是对不起了。你以为我是谁啊。我可是天井院神菜喔?这世界可是为了我而存在的啊。我才要让你们输的家都不认识,牢牢地记住这一点啊。”
“真能说啊,明明都输给我好多次了。”
“上次的比赛不是我们赢了吗?”
对于水树的讥讽,水树却淡定的甚至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只要我认真起来拿出有真本事的人才,简简单单地就能击溃你们的作战计划了,先前不是明白了吗?”
“呜……”
这时。水树脸色一变呻吟起来。
他的声音跟表情中,饱含了浓浓的悔意。
“那、那是!因为你花大价钱出动了外国的佣兵部队那样的怪物般的家伙才会那样吧!要不是那样的话,最后的比赛应该是我们赢了才对!”
“因为连那份财力,也是我的实力啊。老实点认输吧。”
“才没那回事!只要事先好好设计战略,应该是能打倒那种货色的才对!”
稍微火大地说完,水树一脸阴沉地看向神菜。
“……好吧,那么就这样吧。”
“要怎么?”
“这次的比赛——不过也就在明天了,带上你的佣兵部队。再跟他们来一次。”
“啥?”
“反正,我这次想出来的必死啊,光靠你们四个人手会很紧张。就认可他们作为帮手好了。相对的,一定要把那些人带来。绝对要报上次的一箭之仇。”
“哼……我是无所谓。”
神菜稍显失望地嘟囔了句。
看来眼前的水树并非以往那个聪明的他。有种被对佣兵部队的复仇心所禁锢的感觉。
算了,也罢。改变主意了。既然他执着于那点的话,那就只要再败他一次,把他那自尊心踩碎就完了。
然后只要自己温柔地对他施以怀柔政策就行了。那样的话,也就能够让他的感情按照自己的计划转移到自己身上了吧。
“话说在前面,别选什么对佣兵部队不利的比赛内容呦。”
“谁会做那种小心眼的事情啊。倒不如说,应该是对方擅长的比赛,我想的。”
“什么比赛?”
“生存游戏。我想舞台就用试胆那时的无人岛吧。”
听了水树的话,神菜说着“原来如此”点了点头。
在心里叹了口气。水树果然迷失自我了。
“我知道了,会叫上佣兵部队的。那么这次也允许你们准备陷阱吧。”
“当真?”
“是啊。不过,我们不会提供任何援助的。就用你们自己兜里的钱尽可能去搞吧。不过比赛时候用的道具还是会全部替你们准备好的。”
“明白了,这样就行。”
看到水树点点头,神菜忽然看向翠那边。
翠抱着手臂不知在想什么,过了没多久如此嘀咕了一句。
“这次,我可以只参观吗?”
“啊、嗯。”
“没问题吗,少了翠姐的话我觉得战力会低不少哦。”
“是啊。不过我想神菜酱不会输给现在的你呢。”
说完,她准备离开房间。
水树冲着她的背影搭话道。
“翠姐。那么,要是……赢了这场比赛的话,我也可以算是稍微有点意思吧?”
“…………!”
这声音中包含着的,是自信的语气。
跟先前那阴沉的语气有着若干的不同。
翠愕然地回头看向他。
水树所展露的微笑,与神菜的很相似。毫不动摇的,对自己的信赖。
(难道……)
考虑到某个可能性之后,翠如此回答。
“要是,赢了的话呢。就承认你很有趣吧。”
“那么,请别忘记那句话。我必定会赢给你看的。”
那副满溢着自信的表情即刻消失,水树撇向一边如此嘟囔道。
神菜貌似很讶异地低声道。
“喂、那是什么意思啊。简直就像在追求翠姐姐一样不是吗。”
“哈哈哈、你说啥呢。你才是,简直就像是在吃醋欸。”
“什……?你、你在说什么蠢话啊,吃醋什么的,怎、怎么会吃醋……!”
“好啦,别那么难为情嘛。我知道你的想法啦。”
“欸……”
“放心,不会抢走翠姐的。我知道你仰慕翠姐啦……呃,唔喔?好痛好痛!别用配在床上的枕头砸我啦!”
随着啪、啪、啪的沉闷打击声,翠苦笑着走出了房间。
涨红了脸发飙的神菜的表情浮现在眼前。
“真是的,迟钝这点还是依旧没变呢,水树君他。”
这一点在跟他们共处的大约两周的时间里,已经大致了解了。
而通过今天早上的面谈,也大致了解了他的器量……才对。
然而,要是他。
(即便是那样……也还差得远呢,水树君。我果然还是无法认可你。作为与天井院之名相关的人。)
她安静地如此下定决心,开始打起了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