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水树们来到了无人岛上。
为了设置陷阱。
顺带一提,租船前往岛上设置陷阱的租金毕竟超出了他们的支付能力,这部分是让神菜掏腰包的。
是她本人允许Z班使用陷阱的嘛。要是这次不让他们设置陷阱而导致一边倒的局面就没意思了,貌似她是如此判断的。
所以,他们现在聚集在树林之中。就是试胆时候那个。
“水树,真的没问题吗?”
杉冈一边从树上放下麻绳,一边不安地开口道。
周围的众人也是带着同样的表情在拼命地设置陷阱。
话虽如此,所能投入的材料也只是用他们的零花钱买来的。真的非常短缺。之后就只能靠计策跟工夫来设置陷阱了。
“对方可是佣兵部队哦。而且是有实战经验的。”
“换句话说在生存游戏上可是正宗的专家,不、是比那还要厉害的存在啊。会中我们这种小孩子设下的陷阱吗?”
然而水树却面无表情地嘟囔了一句。
“不要紧。计策已经发动了。”
““欸?””
对于这句话,一行人发出了不解的声音。
明明比赛还没开始,水树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可是这时。水树并没有在关心比赛的胜负。
因为有比那更值得他担心的东西。
(真的会来吗。)
这就只有靠运气了,水树如此想到。
同一刻。
“结果,青花鱼吹牛游戏到底是什么样的游戏啊?”(译:青花鱼吹牛原文“鯖威張る”日文发音近似生存“サバイバル”)
“鸥学姐,是生存、生存。”
叶月自一边用扇子吐槽面对神菜倾首的鸥。
她们正在旅馆的食堂里吃晚饭。还是快餐的形式。
神菜优雅地将凯撒沙拉送进嘴里之后,开始说明道。
“嘛,简单来说,就是用玩具枪对射来玩啦。被子弹击中的话就自觉地报告然后从舞台上退场,这是最基本的。不过一般还会加上很多别的规则来玩就是了。”
“枪啊……我对射击不是很拿手啊。”
鸥发了句牢骚。用刀叉将蒸鸽子切分开,同神菜一样优雅地将其送进嘴里。毕竟是在白姬学园读书的,她也掌握了应有的礼仪的样子。
神菜对这样的鸥坏坏地笑了一下。
“没关系的,因为已经加入用刀攻击的规则了。”
“用刀攻击?”
“不是枪,而是可以用刀子攻击的规则。嘛,实际上也不是用刃物来砍啦,就是用棍棒之类的代替品点到为止这样的形式。”
“诚然,那样的话我也能有所表现呢。”
“倒不如说,是你拿手的领域不是吗。靠你啰,鸥。”
神菜如此说完,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吃了一口菜饭。
她倒并不拘泥于饮食是和风还是洋风。
叶月担心地询问表情复杂的神菜。
“怎么了、姐姐大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啊,饭菜有什么问题吗?”
然而神菜却马上露出愉快的微笑道。
“不,非常好吃哦。这种混了很多料的饭可是我最喜欢的呢。还有超喜欢,那个,把味噌浇在饭上吃。”
“这可不是天井院家的女儿该说的话啊。”
鸥苦笑着唠叨了一句,接着催促道:“那么,是怎么了呢?”
神菜再次变得一脸严肃,嘀咕道。
“水树在这次的战斗里对佣兵部队很执着,我很在意啊。总觉得很没劲。”
“没办法嘛,哥哥输给佣兵部队那些人的时候,表情可是非常的懊悔呢。”
“也是,策略被财力给硬生生击溃了嘛。想不纠结也难啊。”
“或许是那样吧。啊—啊,执着在那种事情上的人啊,会变得不顾周围,所以就算做他的对手也一点都没劲啊。明天的比赛,能玩的开心点就好了。”
神菜嘀咕完,郁闷地望向食堂窗户外的天空。
夕阳已经开始下沉,天空渐渐被染成一片绯红。宽阔的海面也被映成红色,泛出粼粼波光。
明明大海是这样的美丽。明明最喜欢的比赛就在明天等着自己。
“……实在,算不上是躺开心的旅行呢。”
“嗯?怎么了,神菜姐姐?脸色那么阴暗。”
“不,没什么。只是在想明天可不能输。”
没错。不管开心不开心,明天的比赛不能不赢。
然后粉碎掉水树的自尊,让他清醒过来。
(因为水树很有趣啊。至少,应该不是会拘泥于个人的复仇而创造出不利于自己的状况的视野狭窄的人才对。本该是那样的才对,可执着于佣兵部队的现在这副样子,正如翠姐姐所说,是不能迎入天井院家的……说不定祖父第一个就不同意。)
这时的她只晓得唉声叹气的,却没有发现,最没有兼顾到周围的到底是谁。
○
第二天早上。一行人集合到了无人岛上。
就在试胆的出发点。
需要便于活动的服装,因此所有人都穿上了分配好的迷彩服。
男的自不用说了,连女生们穿上卡其色的迷彩服厚,也透露出一股凛然的气势。
话是这么说,女生这边直接参加战斗的也就只有神菜跟鸥而已了。
其余就是她们身后带着的人,结实的肉壁夸耀着他们的存在。
“喔,又要让我们陪小鬼过家家了欸。”
“日本这国家真是棒呆了。光玩就能拿特别奖金。”
“Boy,要不然过一会来玩任○堂DS咋样?”
然后,所有人都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他们就是外国人组成的佣兵部队。
水树冷冷地看着他们,但默不作声地将视线转回神菜身上。
“神菜,记得规则吧。”
“嗯。”
神菜也无视身后的嘲笑声点了点头。
两人所商定的规则,大致如下。
·基本上是生存游戏。以枪对射,被子弹击中的话必须自觉报告。
·允许使用特制棍棒进行近身攻击。
·人数为每侧各二十人。
·场地为进行试胆的场所稍微扩大所构成的领域。
·特别规定,允许队伍中的一人作为领路人使用设置在场地中的摄像头来引导参加者。
·各自的大将(Z班是水树,学生会组则是神菜)被打败的时候即判失败。
·此外,与直接攻击无关的道具亦可使用。然而仅限于可以携带的大小。
顺带一提,假如获胜的话,Z班能得到允许穿着私服的许可。
学生会这边则是可获得在暑假中随意地将Z班的学生叫出来当佣人使唤的权利。
当然,这些学生中也包含了水树。
“嘛,至少能在买东西的时候负责拎包吧。一个人二十斤该没问题吧?”
“学校里的杂务,都想找人来帮忙呢。”
“正好道场的学生不够呢。打扫道场、招揽新人、对战对手等等,必要的人手怎么也不够啊。”
“我只要能在身体变迟钝的时候陪着对练的对象就行了哦。”
尤其是最后翠的话。她的实力可是让人受够了。
神菜忽然眯起眼睛看向这位翠。
“话说,翠姐姐。自己拒绝了参加比赛,却还想占便宜?”
“这又有什么嘛。神菜酱不是那种胸襟狭小的孩子对吧?”
“小?当、当然不小啦!我怎么会小呢,那、那种事情……!”
“冷静点神菜。你对‘小’这个字有点反应过剩了哦。”
因为鸥的吐槽,小矮子神菜“啊”地回过神来。
然后假装咳嗽了一下收场——到底有没有收掉还是很微妙——打开了放在她脚下的有她人那么大的两个箱子。
这箱子是佣兵部队带来的,里面放着这次比赛要用的道具。
首先,里面放有枪支。当然是玩具气枪。
神菜拿出枪支旁边的装有小弹丸的袋子看了看。
“这弹丸是胶囊状的,被打中的时候身上就会染上颜料。也就是漆弹。”
然后,将那边上的长约三十厘米的棍棒拿在手里。
“这也设计成了只要按下握手边的按钮就会有颜料出来。近身搏斗的时候就用这个来给对方的身体涂上颜料。也就是说,身上涂到颜料的时候那人就失去资格了。懂了吗?”
“嗯。”
身上点点头,但身边的叶月插嘴道。
“枪分为手枪、来复枪、冲锋枪等等。要用哪种都可以,不过弹药每人只有三百发,请注意。不过棍子是每人一根,所以到时候换成近身攻击也是可以的。”
“嘛,不过我从一开始就打算那样做了。”
唰唰地挥着棍子的鸥满足地点头道。貌似手感不错。
神菜看了看这两人的样子之后,拿出教鞭,指向树林的方向。
“总之,从现在起,有十分钟时间去分散到区域内的己方阵地。关于己方阵地的事情有写在配发的地图上。然后,跟领路人的联络是通过耳麦进行的。”
接着,将地图跟耳麦发给众人后,用教鞭指向水树。
“不管你是什么心态,比赛就是比赛呦!绝对会赢下来让你痛苦的,做好准备吧,水树!”
“嘁,要哭的是你才对!一定会凭我们的力量将那佣兵部队收拾掉给你瞧的!”
水树吼了回去。虽然还是令人感到跟以往一样的愤恨,但果然还是有种执着于佣兵部队的感觉,神菜一瞬间露出了寂寞的表情。
然而,一瞬间就只是一瞬间。马上就恢复成争强好胜的她的表情,
“那么,生存游戏,开始!”
接着,一行人分散到了区域之中。
“嗯,树林在这里,然后洞穴在这里。阵地正好被这两地的连线给分隔开呢。”
水树一边确认地图,一边嘀嘀咕咕地嘟囔着。
离开树林的话,就会进入长有齐胸高的杂草的平原。正是隐藏身姿的理想场所。
此外,林中还有小路,虽然是试胆的时候翠临时赶工出来的,不过排除掉这点后,就算在树林里也足以藏起来了。
对于生存游戏来说是个理想的地方。
“那么,水树。”
“怎么了,厚。”
“差不多也该讲一下作战计划了吧?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欸。”
对于厚的话,后面的男生们也一齐点头。
水树啪地以拳击掌道。
“啊,抱歉抱歉。因为要是跟你们说了的话,不知道作战计划会不会泄漏到神菜她们那边去,所以就一直没说啊。”
“你也比较过分了啊。可以更加相信我们一点的啊。”
“好啦,原谅我吧。这次的作战就是那么精密啊。而且你们对女人没辙吧?要是被神菜或者叶月逼问的话,有自信忍得住吗?”
““没有!””
“……可以这么自信地断言吗。算了,无所谓。”
水树苦笑着将他们叫到一起,围成一个圈,一本正经地说。
“听好了,这次为了获胜,必须要解决掉两点。”
“两点?”
“没错。第一点就是外国人的佣兵部队。关于这点我想现在该没有问题。”
然后,他略带不安地看向厚,
“对于另一点,我想交给厚你来指挥。”
“我?”
“是的。很遗憾我无法分身啊。”
水树拍了拍吃惊地指着自己的厚。
“交给你啰,要是没解决这点的话,作战就有被挫败的可能性啊。”
“啊、好的、知道了。那么,那到底是哪一点啊?”
对于他的问题,水树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
“是副会长。”
○
十分钟后。
“那么,比赛现在开始!”
叶月用扩音器宣布开战。
还非常像模像样地放出“卟——”的号声。活像战国时期打仗一样。
鸥慎重地从草丛里窜出来,笔直地朝树林里千金。然后在那里一度停下了脚步。
“神菜她,不要紧吧。”
嘀咕了这么一句。本来的话,她是想待在她身边担当护卫的,不过这次交给佣兵了。
自己一开始就舍弃了射击战。这样的话,当神菜被盯上的时候,就无法以开枪还击来保护她了。
这样的自己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只能独自一人在战场上迂回,采用打带跑战术一个个消灭敌人。
她紧握棍棒,为了索敌而潜入林中。
“……原来是这样啊,一想到不知哪里躲藏着敌人,就有种紧张感呢。”
唯有运用全部的感官,去找出敌人的所在。
因为说不准什么时候敌人会从旁边又或者是从背后突然发动奇袭。
这么一想就不禁产生一股紧张感,但她觉得比试胆好多了。
“再怎么说,面对幽灵什么攻击都是无效的呐。不过现在是早上。该不会有那种东西出来才对……”
她之所以这么唠叨,或许有一半是说给自己听的。
大概翠所说的话,还盘桓在她脑海里吧。
“就是对面那个无人岛啊。到了晚上会出来……”
“幽灵。”
幽灵、幽灵……脑袋里听到了讨厌的回声,鸥急忙甩甩头。
“真是的,太丢脸啦。就算是一个人行动,居然会这么在意。不会出来才对。翠小姐说的是晚上会出来。所以不会出来的、大概……”
正是在这个时候。
“……恨……”
“……欸?”
“好……啊……”
听到了声音。有点嘶哑的、悲伤的声音。
“好恨啊……”
“好恨啊……”
“好恨啊……”
而且声音还不止一个。复数的声音顺风传入耳中。
“呜、呜哇啊啊啊?”
鸥惨叫一声,没头没脑地跑了起来。
“好极了,副会长朝目的地去了喔。所有人,跟上!”
随着厚的号令,包括他在内的五名男生在林子里飞奔起来。
之前的声音,当然是他们搞的鬼。
厚以手指抵在耳麦的细长麦克风上,犹如咬耳朵般叫道。
“芹沢,副会长去哪边了?”
“呃—,在地点G4的摄像头看到她了!”
“了解!”
厚一边看地图一边点头。
他们能先找到鸥,也是多亏了芹沢的指引。
他正坐在位于起点的广场上所设置的帐篷里。
正看着眼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所映出的多个场景并下达准确的指示。
叶月也应该在别的帐篷里同样做着发号施令的工作吧。特意每边准备一个帐篷,是为了防止泄露机密。
“各位,加把劲。副会长马上就要到G6了。”
那里就是厚他们希望将鸥逼进的场所。
另一边,神菜正和一群外国人佣兵一起行动。
在长满一人高的草丛的平原上走着。(译:水树还是齐胸高,到神菜这里就是一人高了……)
虽说身为大将,但偷偷躲起来并不符合她的性格。
带着护卫,慎重地前往狩猎。
“听好了,万一我被瞄准,就算以身做盾也要保护好我喔。”
“OK,明白。”
身为佣兵头目的男人,耸了耸宽阔的肩膀。
心里大概在盼着早点结束这场比赛吧。对于经历过实战的他们来说,这真的就跟儿戏一般。
这时,发现视野的角落里有什么动了一下。
“哦,是猎物吗。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是地方的大将呐。”
可是,在那里的是别的学生。看到神菜等人脸上一僵,不过马上就端起枪射了过来。
“唔喔喔喔喔!”
然而佣兵部队的反应更快。
他们抱起神菜,轻轻松松地离开了枪的射线。
接着,有几人马上抬起手枪。指向那男生。
不知道他是不是发觉奇袭失败了,嘀咕了一声“糟糕”,就仿佛脱兔般开始逃走。
为了不被射中,按照勉强算是之字的路线跑着。
可是。
“太慢了啊。”
佣兵里的一人嘟囔了一句,用手持的来复枪随便开了一枪——看起来是这样。
不过,那发子弹没有射偏,不是正好射中了逃走的那男生的背后吗。
“呜哇!被干掉了?”
“先搞定一只。”
佣兵头头如此嘀咕的那一刻。
““唔喔喔喔!””
突然,从身边的草丛里冒出来两名男生,端起冲锋枪乱扫。
这是最佳的攻击位置。看来第一个人是诱饵。
“嗯。看来貌似动了点脑筋嘛。不过,水平太臭了。”
头头低声说了一句,就那么让神菜停在原地悠然地站着没动。其他的佣兵也纷纷效仿,略微分散在周围。
结果,子弹连毛都没擦到一发。尽管这是看穿了对手的射线而采取的行动,但其眼光的准确与胆量之大,实在不愧是经历过阵仗的。
“呜、呜哇啊啊啊!”
“怪物啊!”
男生们射光了弹药后,因为恐惧而开始逃走。
“喂喂,等等啊大哥。”
外国佣兵们一边哈哈笑着一边徐徐追在后面。
故意瞄偏,朝逃跑中的男生脚下射击。
“呜噫噫噫?”
那名男生发出胆怯的叫声,加快了逃跑的速度。
佣兵们大笑着目送他们远去。
“喂、给我认真点干啦!”
“好啦好啦,就让我们找点乐子嘛。那种的马上就能料理掉的啦。”
一个光头佣兵嚼着泡泡糖说。
对于他们来说,这场比赛真的就只不过是玩玩而已。
那么,认真起来的话,反倒让他们掉价了。
(对不起啦日本男孩。你们这样的,只不过是在我们掌心里转来转去的乳臭未干的小鬼而已啊。)
头头在心里如此嘀咕,哈地讪笑了一声的时候。
就是在这个时候。
“喂—,神菜。”
“欸?”
“在这里,这里。”
响起了水树的声音。
神菜她们虽然困惑地面面相觑,但总之先朝声音的方向跑了过去。
对着耳麦叫道。
“叶月,知道水树在哪里吗?”
“呃……啊,看到了!在A8那里。”
“了解。”
随着叶月的指示,在脑海里回想起背下来的地图,水树分开草丛向前进发。
不久,来到了A8,也就是洞穴的入口附近。
“水树,快点投降……”
神菜说到一半没下文了。倒不如说,没能说下去。
因为超越了她的想象的光景,就在面前。
“这、这啥啊……”
这一刻。
在起点,两名Z班的选手聚在了一起。
没什么好说的。他们跟神菜带着的以外的佣兵交战,没几合就败下阵来了。
证据就是他们的衣服上沾有颜料。失去资格的参加者,按照规定要集中到这里来。
“啊—麻烦啦。那些人真的好猛啊。一眨眼就被干掉了。”
“我这边才是啊,边哼着歌边闪避子弹笑着让我打啊。还说什么‘给你三秒钟,能逃多远逃多远吧’,我明明也很拼命地跑了啊。而且,被射中的还是……”
他股间沾着颜料。也就是说被射中那里了。
这或许是外国式的玩笑,不过一想到是被人逗着打败的,就愈发不甘心地了解到实力的差距。
“真的能赢过那些人吗?”
“没办法,这里就相信紫藤吧。”
他们叨咕了一声,深深地叹了口气。
○
“哈啊哈啊……这是哪儿啊……”
鸥回过神来停下脚步,不禁痛斥不看四周乱跑的自己的丑态。
冷静一想,刚才那幽灵的声音。感觉上是男人的声音。
那么,除了Z班的男生之外不作他想。
他们之所以吓唬自己,就是要趁机偷袭吧……也就是说,现在就要来了。
鸥毫不放松地环顾四周,忽然察觉到一股气息。
“在那里!”
说着,跑向丛中飞身一跃。
就在同时,对手开枪了。不,从四面八方也射来了子弹,可是因为活动的目标很难射中,所以鸥毫发无损。
鸥顺势架起棍棒,用空着的手压制住在丛中的人,按下按钮用棒击中了他。
“呜哇,被干掉了!”
“干掉一个。”
嘟囔了句,在丛中窥伺外面的动机。
对方好像也在等这边出去。
她想了想之后,丛中飞出一个影子。
“射!”
随着厚的号令,大家一齐开火了。
但错了。被推出来的,不是她而是被她解决掉的男生。
“呜哇,笨蛋!”
他叫了起来,
“在那儿!”
跟鸥发出声音是在同一时刻。迅速地奔向射出子弹的方向,又解决了一人。
然后,这次换成厚从丛中出来了。
背对着附近的大树,看着鸥窜进去的矮树丛。
“不愧是副会长。真强啊。我们完全不是对手。”
“赤穗啊。不躲起来没关系吗?”
“以副会长为对手的话,躲不躲都一样吧……那么,还是这样好。”
如此说着,他抬起一只手。
那只手里抓着从树上垂下来的绳子。
“……!”
鸥直觉地望向自己上方从旁边伸过来的树枝。
绳子编成的网,落了下来。
“唔?”
然而鸥打了个滚躲过了落下来的网。
接着,粘胶、绊脚绳、从脚下网上包的网、掉下来的土沙等等接二连三地发动了。可是,
“喝!嘿!哈啊!”
全都千钧一发地躲过了。
“呜,好不容易引进了陷阱地带,全都被看穿了?”
“真遗憾啊。你们的陷阱,在之前鬼抓人的时候已经见过一次了。因为模式已经被看穿了,所以要躲过也很容易!”
鸥咧嘴一笑,以之字形向厚接近。
跟厚一同行动的其他人也因为顾虑到会不会射中厚而无法开枪。
“我得手啦,赤穗!”
“唔!”
厚呻吟了一声,将手探入怀中。
(不妙,副会长果然太厉害了!虽然唯独这招是不想用的……)
然后,当两者间的距离接近零的时候……
“副会长,我开动了!”
“呜,啥啊啊?”
厚的手毫无顾虑地摸上了鸥的胸部。鸥不禁发出脱力的声音。
“没办法。原谅我吧,副会长。”
“……!你这混蛋!”
鸥怒吼着踹飞了厚。
然后察觉到。自己的胸口,沾上了颜料。
“这、这是?”
“嘿嘿,也就是说同归于尽啦。”
厚朝她展开手心。那里也沾着颜料。
“握着漆弹摸的。打倒敌人的条件,是涂上颜料。这样一来,我跟副会长都出局啦。”
“什……确实,按照规则来说的确是那样,可……”
鸥惊讶地瞪大眼睛,盯着厚的脸看。
“没想到,你居然会使出这种计策来……!”
“是水树教的啦。不愧是那家伙的点子,看来很有用呢。”
“是吗,是紫藤水树啊……那么也没办法了。我输了,不,你们的作战胜利了。”
鸥忽地耸耸肩,仿佛放弃了一般低声说道。
对于她干脆的认输,厚也爽朗地回答道。
“不过,接连突破陷阱的副会长也很厉害哦。其实本来打算是靠这些留下你的。毕竟预算有限,设置陷阱的就只有这一带了。不过,结果还是只能使出绝招。不愧是你啊。”
然后,厚朝剩下的两人说:“去佣兵部队那边吧。”
因为还有没去护卫神菜,潜伏在阵地里的敌人。
“那么,我们就去起点吧,副会长。”
“是啊,说得对。”
对于厚爽朗的话,回以同样爽朗笑容之后,鸥逼近他。
唐突地。
从后面一把拽住他的脖子。
“……话说回来赤穗,有件事想问你。”
“呃、那个,是什么事啊?”
她平稳的声音里,却透露出一股杀气,厚额头上渗出大量的汗珠。
“紫藤水树说过叫你碰我的‘胸部’了吗?”
“那、那是……我自己的发挥啦。”
“去死!”
下一瞬间。
呱嗒!鸥毫不客气地将他的脖子扭向了诡异的方向。
“咕哦?”
“真是个混帐家伙。”
然后,忿忿地丢下倒地的厚朝起点归还。
○
“这、是啥啊……”
站在呆然低呟的神菜眼前的,是水树。
不,看起来是水树。之所以无法确定,是因为他戴着面具。
就是蒙面摔跤手戴的那种。
更大的问题是,有四个水树。
“神菜,这里这里。”
“神菜,这里这里。”
“神菜,这里这里。”
全都如此说道。以水树的声音。
他们带着录音机,从中传出水树的声音。
外国人佣兵部队中的一个人咻地吹了声口哨,看似很开心地笑起来。
“喔,这是分身术吗?”
“不知道哪个是真货欸!这个有意思!”
“那么,方法就只有一个了呢。全体预备!”
接着一伙人端起了枪。也就是说只要把所有的水树都解决掉就行了。
然而,这群水树一齐行动了。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
纠结了一下该从哪个开始射击,一行人顿了一顿。
“真傻啊。”
神菜无语地低声说了一句。嘴角浮现出傲慢的笑容。
“你以为,我跟你一起过了多少年了。那种简陋的伪装,可瞒不过我的眼睛。”
然后,分别瞟了几名水树一眼,接着自信满满地宣布。
“……逃进洞穴里的那个是真货!”
随着这句话将教鞭一同挥出,而正打算进入洞穴的水树(暂定)则是颤了一下肩膀之后,迅速地逃了进去。
“各位,跟在后面追过去!”
“了解,老板!”
听从神菜的指令,佣兵们也进入了洞穴里。
起点已经聚集了数名Z班的学生了。
全都是被佣兵部队干掉而退场的家伙。
厚看着他们,抱起手臂悲叹道。
“真丢脸啊,你们。我可是有把副会长给干掉了哦。”
“是吗。话说赤穗。”
“咋?”
“你的脖子,为什么折成一个直角啊?”
“啊,呃……这就是那个,所谓的光荣挂彩啦。”
把退场组们的脸的上方看成右边,下面看成左方,厚嗯嗯地水平方向点点头。
忽然,一本正经——不过脖子还是歪的——地嘀咕道。
“话是这么说,问题是水树。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啊。”
“是啊,不然我们就白白落得这种下场了。”
“一定要赢,然后去搭讪!去盼望已久的搭讪!”
““去搭讪!””
这就是即便输了唯独斗志还是一百二十分的Z班。
另一边,鸥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吵闹的他们,试着分析现在的状况。
起点有两顶帐篷,其中一顶里面有叶月在。
她一定能详细地把握战局。因此,鸥掀开四角形的帐篷的其中一面。
走了进去。
“抱歉,我失去资格了。其他人的状况如何了?”
“姐姐大人跟哥哥一起进洞了。她带着不少佣兵,所以没什么意外的话我想应该没问题才对。”
叶月一边看笔记本电脑一边回答。
“其余的佣兵正跟Z班的男生交战,已经打倒了好几人了。实力差是压倒性的呢。怎么看都是我们的胜利吧。”
“是吗……”
鸥的表情变得很复杂。假如水树过度执着于佣兵部队结果导致没能发挥实力的话,就有点令她失望了。
这时,从一旁插进一道女高音。
“鸥酱,已经结束了吗?”
“是的,还不到家。”
“是吗。那么,想拜托一件事。”
如此说着,女高音的主人,翠和蔼地一笑。
“那根棒子,可以借我用用吗?”
○
“站住,水树!”
洞穴中回响着神菜的声音。
幸亏准备了头灯,总算是能看见洞里的情况。
可是,跟丢了水树。
“真是的,跑哪去了啊。”
当她四下张望时,外国人佣兵从背后搭话道。
“老板,等对方出来不是更好吗?”
“你说什么啊,对方现在是瓮中之鳖啦。而且还只有一个人!这不是追上去干掉他的绝好机会吗!”
不过话说回来,水树跑哪去了呢。
正当她看来看去的时候,黑暗对面又响起了他的声音。
而且确实不是录音。
“喂、神菜。还是回去吧。你怕暗的是吧?”
“才没那种事啦,又不是小孩子了!”
神菜用手里的手枪朝那边开了一枪。没有命中的感觉。
从同一个方向,再次响起了说话声。
“好啦好啦,浪费子弹而已。不提这个,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啊。”
“啥、啥啊?”
“以你的身高,不是只能照到脚下吗?还是注意一下头顶比较好哦。”
“气死了!”
然后她跑起来。佣兵部队应该也跟在背后才对。
只是,因为洞里岔路多,或许多少还是有些走失的可能性吧。
考虑到这点,她觉得该慢慢地走,
但是忽然发现脚底下落了根绳子。一直往里面延伸进去。
“原来如此。是沿着这根绳子移动的啊,怪不得他不用灯了。”
当然,在摸到绳的地方之前是要用灯的,不过接下来只要顺着绳子走就可以不用灯,也就很难被发现了。
“你们几个,我要沿着这绳子走。跟紧点啊!”
“了解,老板!”
“给我等着,水树!”
然后她沿着绳子跑了起来。
洞穴越来越狭窄。
半路上也有需要横穿过的缝隙、又或者是要匍匐通过的洞穴,不过以神菜的身体条件来说并没有降低速度。
不久,来到了一个宽敞的空间里。
钟乳石从顶上垂下,滴水的声音在这里回响。顶上随处分布着一些洞眼,其间漏下缕缕阳光,不过这里还是被一层薄暗给覆盖着。
神菜用头灯照亮那空间的中央。站在那里的,果然是摘掉面具的水树。
“神菜?”
“将军了呦,水树!认输吧!”
她抿嘴一笑,举起手枪。
因为胜利就在眼前而兴奋,嘴里说出了自我陶醉的话。
“以你来说还真是马虎啊。一点也没有准备策略不是吗。说要打倒外国人佣兵部队的,到底是哪张嘴啊?他们全都,如你所见好好地……”
然而,返回来的却是预料之外的话。
“你说如谁所见?”
突然,神菜发现了。水树正不怀好意地笑着看向自己这边。
还有,佣兵们的气息从自己背后消失了。
“欸……?”
“没注意到吗?半路上佣兵部队就没能继续参加追击啦。这个洞呢,越往里走越狭窄。就算你我能够通过那空间,但是像那些家伙般壮硕的外国人,是没办法来到这里的哦。”(译:第四章看到这洞的描述的时候谁想到那居然是个关键的梗呢!)
接着他也悠然地举起手枪。
正如他所说的,现在佣兵部队正苦于无法穿过神菜钻过的洞穴。
“Oh!Shit!这里过不去!”
“喂!没有别的洞了吗?”
“太霉了!每条路都窄的过不去啊!”
“嘁,那位大小姐,自说自话地就往前面去了……不对,是被那个日本男孩给摆了一道啊!”
正焦躁地跟附近的石头搏斗。
就算没有亲眼见到,不过光靠想象就知道了的神菜,目不转睛地看着水树。
“那么,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将佣兵部队分断而进入这洞里来的?”
“没错。”
“那么,就是想在这里跟我一对一决出胜负啰?”
“不,那不对。”
水树摇了摇头。
那一瞬间,神菜的周围围过来五道人影。
所有人都端着枪。
“什么!”
“我怎么会特意一个人面对你呢。一开始就让几名队员绕到这里来了。”
水树一脸淡定地说完,忽然换上了一副高兴的表情。
“真是帮大忙了啊,多亏你把佣兵部队给叫来了。就是因为光让那种巨汉当贴身保镖,才能轻易地把你孤立出来啊。”
“那么,你的目的是……”
“没错,从一开始就是要在这洞里打倒你。对佣兵部队复仇之类的事情,实话说怎样都好。嘛,当然啦,因为就算解决了佣兵部队也不等于赢了比赛啊。”
“库库库”地浮现出扭曲的笑容。
也就是说,至今为止都是演技。
看来,他之所以表现的过分执着于佣兵部队,就是要让神菜把他们叫来,在洞穴里进行分断,然后将她自身孤立的作战计划。
然后,以埋伏在这里的男生们将神菜给包围、解决掉。
虽然神菜事先不会知道,不过水树安排厚去袭击鸥也正是为了这点。身材纤细的鸥是能来到洞穴深处的。因此,只有她必须要打倒。
不管怎么说,知道了水树的计划的神菜,静静地低着头,身子不断颤抖。
“怎么了神菜。后悔吗?想哭吗?不过,这就是现实,放弃吧。”
尽管水树丢下了犹如邪恶角色的台词,但她纹丝未动。
后悔?不是。
想哭?不是那样。
是开心啊。
要不是这里有人的话,神菜肯定会立马冲向水树,一下子将他紧紧拥住了吧。
或者说,现在正是在忍着不那样做。
(水树果然很有趣!表现的执着于佣兵部队居然也是作战计划的一环!)
在开始比赛之前,就已经把自己给骗了。然后一切都如他所料地进行了。
没有看到周围的,是自己啊。
只有笑了。苦笑,以及喜悦的笑两层意义。
这次是自己输了。毫无疑问的败北。
但是,这样就好。因为想要更加地喜欢水树。
“……知道了啦。那么,赶紧开枪吧。”
故意露出别扭的表情按捺住喜悦的心情,神菜抱起双臂嘀咕道。
男生们唰地向前踏出一步。
就在这时。
嗖。
黑暗中,传来风的呜呜声。闪过一道光。
“咕?”“嘎?”“呃?”
几乎在同时,男生们发出呻吟,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
““欸?””
神菜跟水树同时叫了起来。
光停下之后,亮起了手电筒的灯光,照向顶上。
灯光中,映出一张被阴影的女性的脸。
“叭。人家来啦。”
“……翠姐姐?”
朝他们发出滑稽的声音的,正是翠。
○
面对翠,水树跟神菜瞪大了眼睛。
确实,如果是她的话,是能够来到这洞穴的深处的吧。
可是决定旁观的她为什么到这里来了呢?
不,比起那个。
“翠姐,刚才把他们解决的是……”
“没错,是我。以前学过萨摩次元流,这次派上用场了呢。”
在头灯的光线下,翠笑眯眯地挥动手里的棍子。
然后,再次看向水树。
“水树君,话我都听到了。对你稍微有点刮目相看了。那个时候问我‘打败佣兵的话会对我另眼相看吗’也是为了让我们以为你自己只对佣兵部队有兴趣是吧。全都是为了打倒神菜酱的伏笔啊。”
然后抹去了笑容,刺出了棍子。明明离开有二十多米远,但这招锐利的让人觉得那距离跟没有一样。
“不过……还不够。只能想到这个地步,还不能让我接受。因为,被我发觉了嘛。我发现你只是装作非常执着于佣兵部队,所以才看穿了你的战略而赶了过来。只要想法还会被别人看穿,你就无法成为新鲜血液。”
“等等,翠姐姐。你是外部人员……”
“神菜酱,规则里只说‘沾上颜料的人就失去资格’哦。那么,就算是被无关的人涂上颜料,出局还是出局哦。”
然后,朝神菜微笑了一下,翠再度看向水树。
“这种抄规则底的战法,是你看家本领呢。不过,像这样反将你一军的时候就知道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了呢……”
丢下这句挑衅,然后摆好了架势。
然后,低呟道。
“水树君,给你一个机会哦。和我一较高下。”
“一较高下?”
“没错。你跟我的对决哦。是你的子弹快,还是我的棍子快。要是赢了这场对决的话,就当你有着与生俱来的强势运气好了。那样的话,或许还能认可你。”
应该是对自己的拔刀术非常有自信吧,翠架起棍子,微笑起来。
“不过,要是你输了的话,就再也……”
就是在这一刻。
水树静静地颤抖起来。
一开始,翠以为水树是在发火。她也知道,自己就是有做出将他伤到那种地步的行为。
可是不对。因为他发出了宛如打从心底里感到愉快的声音。
“库库库……呵呵呵……哈—哈哈!”
“怎、怎么了?怎么了、水树?”
“自暴自弃了吗?不、不想啊……难道是在虚张声势?”
面对愕然的水树跟翠,他笑了一阵子之后,
“不是啦,只是觉得这次的比赛啊,特别的给力啊。”
“给力……?”
“是啊,基本上都按照我所设想的进行了啊。还是头一次这么爽啊。”
接着,看向翠那边。
“翠姐。我在这次比赛里最想打败的,既不是佣兵部队,也不是神菜……而是你啊。”
“欸?”
“因为被你说无趣啊。作为回礼,想让你彻底输一次啊。可你却说不参加,还真让我着实急了一把啊。所以才露骨地装成执着于佣兵部队的样子,卖了这么个破绽给你啊。我想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就会以某种形式扯进来了呢……嘛,后面其实都是运气就是了。”
接着,他把手插入口袋里。
伴随着哼哼这样的讪笑。
翠面对他那挑衅般的态度,稍稍竖起柳眉,
“那又怎么样。你是说,这状况是照你的想法创造出来的,你要打倒我吗?”
“当然,会赢啦。”
“怎么赢?虽然我的剑术没有鸥酱那么厉害,可也不是半吊子的水平哦。话说在前面,就算面对手枪,也有赢过门外汉的自信哦。”
可水树听到这话之后却只是耸耸肩,笑了笑。
“王牌不是枪。是小时候的回忆啦。”
“啥?”
不由得露出一副摸不到头脑的表情的翠。实在是搞不懂水树说的话的意思。
水树紧紧盯住这样的她,
“翠姐,还记得吗?我跟神菜还有翠姐一起认花那时候的事情……话是这么说,不过我们是半强制的就是了。那个时候是阳光很毒的夏天。”
“什么啊,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真想谈判专家啊,打算用回忆来说服我吗?”
犹如嘲笑水树般咕哝的翠。
可是水树却淡定地继续说下去。
“昨天早上偶然想起了这份回忆。因为情形实在是过于相似啦。那个时候,翠姐姐掉进了池子里,因为看到神菜所递出的某只生物。而昨天早上,翠姐也没有接近那水池。”
“……难不成。”
“看来还是没能克服小时候害怕的东西呐。察觉到这点的我,在那池子里费了好大的工夫抓到了‘某只生物’。为了当做对你打出的王牌。”
接着,水树露出扭曲的笑容,
“就是这样,翠姐。这是好不容易从那池子里带来的,给你的、礼物!”
说着,将手抽出口袋,丢向一脸铁青的翠。
翠条件反射地接了过去,下一瞬间眼睛瞪得老大。
她手掌心里,响起了这么一声鸣叫。
“Kero。”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到蹲在她掌心中的东西,一只大约十公分大的青蛙,翠发出了惨叫。
完全顾不上仪表面子,乱挥着手臂。
“不要,青蛙不要!讨厌青蛙!把青蛙拿掉、青蛙不行啦啊啊啊啊啊!”
“翠、翠姐姐!冷静点!只是只青蛙哦?”
“不要啦,讨厌的东西就是讨厌嘛,滑滑的黏黏的,眼睛还滴溜溜地转,人家就是受不了嘛啊啊啊啊!”
不知道是不是害怕过了头,感觉说话方式都倒退回了幼儿的翠。
她胡乱挥着手臂,逼近神菜那边。慌张得过了头,貌似连把青蛙从手中拿掉这点脑筋都动不过来了。
“神、神菜酱,这个,想想办法嘛!想想、办法……”
然后,她就像坏掉的机器人一样停下了动作,当场倒下了。
看到这幅场景,神菜也终于想起来了。炎热的夏日,她看到自己递出的青蛙后昏倒的故事。
全能的她的唯一弱点,就是这个了。
“啊、啊啊……哈啊。”
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肩膀上被什么轻轻碰了一下。
“嗯?”
“好咧,这样比赛就结束啦。”
一看,将翠扔掉的棍子拿在手里的水树,就站在那里。
颜料涂在了自己肩上。
“欸……啊啊啊啊啊啊?”
神菜后悔地叫了起来。一旦放弃了求胜的希望,就连逆转的机会到来也什么都没做,她觉得这样的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
慌慌张张地抓住水树的手臂。
“慢、慢着水树!刚才的不算!因为刚才在担心翠姐姐,所以算一时休战!喂、有在听吗?”
“很好,得赶紧去告诉他们才行呐。今天下午可以穿私服去搭讪啦。”
“喂、别无视我啊!听我说啦,真是的!听我说啊!”
然而就算神菜的声音再怎么回响在洞穴里,水树也完全没放在心上。
轻轻地从翠的胸口把青蛙拿掉,抱起了她的身体。
○
“呜、嗯……”
翠醒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躺在阳光之下。
不是在先前那个昏暗的洞里。
翻了个身。从周围的景象大致想象到了。
“这里,是试胆的起点……”
“啊、终于醒了啊。”
水树在近处以一副终于醒了啊的样子窥探着她的表情。
“一直不醒过来,实话说我都在想是不是做过头了啊。因为没想到会这么有效啊。”
听到这句话,她清楚地回想起了之前的经过。
看来自己就那么昏迷不醒地被运到这里来了。
起身环顾周围一眼。
看到了一脸悔恨地在拔草的神菜,还有看着这一幕苦笑着像是在安慰她的鸥跟叶月也在。
还有开心地叫着“Yeah!”并用瓶装乌龙茶干杯的Z班学生。貌似本来是想用啤酒的,不过因为还没成年所以就用乌龙茶代替了。
佣兵们也在。他们则是发出“Shit!”的吼叫声,有的在踹着脚边的小石头,有的倒头大睡,有的生着闷气在看带来的杂志。
因为是被他们看扁到那个地步的日本小鬼给打败,所以更加郁闷了。
尤其是头头的怒火更加明显,他一直抱着手臂闭着眼睛,不过,
“包括我在内,这次我们真的太蠢了!在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被乳臭未干的小鬼给摔个大跟斗的!为了不再重复失态,将教训刻进身体里,今天游回岸去!”
““Yes!””(译:大家注意这里不是yes sir而是yes……)
然后佣兵一伙脱光了上衣,从附近的悬崖上跃入海中,开始游泳。
同时发出“嘎喔喔喔!”的呐喊声。
“……啥啊,这展开。”
水树目送他们远去,呆然地嘀咕道,这时,
“呵呵呵。”
因为翠在笑,所以回过头来。
她只是浮现出纯粹的笑容,如此说道。
“这就是比赛啊。有人欢喜有人哭。感情会变得非常丰富呢。神菜酱说的有趣,感觉有点了解了。”
“……算是吧。”
水树点点头,忽然低呟道。
“翠姐,昨天早上你说的‘不能认可’那话啊。’
“嗯。”
“在那之后,我想了很多。关于那句话的意思。”
“明白了什么没有?”
“没。不过,总算是从对话的前后,感觉到跟我和神菜还有天井院家相关。不过我不了解经济和有钱人的世界,所以没能具体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然后,呆然地望着远方接着说道。
“可是,只有这点我敢说……我觉得那种事情怎样都好。”
听到这句毅然决然的话,翠不禁眨了眨眼睛。
“欸,什么意思?”
“那家伙确实是闻名世界的财阀,天井院家的女儿。可是,对我来说就只是神菜而已。”
“……………………”
“又任性,又孩子气,明明总是想着些惊人的事情,但最后关头总是太嫩。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的,神菜啊。那家伙。”
如此说着的他的视线前方,是依旧在继续拔草的神菜的身影。
于是翠发现水树的目光变得莫名的温柔。
至于本人有没有自觉,翠就不知道了。
“我之所以会答应比赛,或许就是因为想看到那样的她吧。跟天井院家没什么关系,就单纯的只是作为一个人类。”
“……那是,永远吗?”
“是啊,要是能一直看下去就好了啊。”
是夏天的氛围导致的吗。
还是因为翠对他来说就像是姐姐一样呢。
水树坦率地如此回答。面不改色地。
翠苦笑了。只能苦笑了。
(这孩子,大概也没有发现自己刚才说的话代表什么意思吧…… )
没错,恐怕水树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心意。
不光是这样。广大的计划啦、神菜的立场。还有,神菜对水树的心意等等,全都不知道。
这样的木头,正一步步地开始为了神菜而着想。
要是讲水树的话转告给神菜的话,神菜定会无比开心吧。而只要有他在身边,她也一定不会被天井院家的重荷所压倒而生活下去吧。
结果,广大的预见是对的。
看着水树的侧脸,翠轻轻地嘀咕了一句。
“水树君,昨天的话,我要改正。”
“嗯?”
“你,并不是无趣的人呢……不,非常有趣呦。”
然后,和蔼地微笑了一下,
“合格。”
如此说着,将唇靠近他的脸颊。
被这意料之外的偷袭乱了方寸的水树大叫起来。
“噫?”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还跟目击了这一幕的神菜、鸥,以及不知为什么也有份的叶月的叫声重叠在了一起。
“翠、翠姐?”
“这是奖励哦,呵呵呵。
对着狼狈的水树如此说的翠开心地笑起来。
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