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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凉宫春日的忧郁 第五章

星期一,我感受着梅雨季的湿气。一面爬坡前往学校,抵达教室时发现自己流了比以前更多的汗。天哪,真希望能有候选人在他的选举政见里,提出要在这坡道上盖一座手扶梯的政见。等到我有投票权时,我一定会投你一票。

当我坐在教室里用垫板扇风时,春日竟难得地在上课钟响前及时跑进来。

她将书包随手丢在桌上:

「也帮我扇!」

「不会自己扇喔!」

今天的春日又板起一张脸,和两天前在车站前分手的样子完全一样。才觉得她最近的表情可爱多了,怎么又恢复成以前的模样。

「对了,凉宫。你听过『幸福的青鸟』的故事吗?」

「那是什么?」

「不,没什么。」

「那就不要问我!」

春日斜眼瞪了我一下,我急忙转过头,刚好冈部老师走进来,班会就开始了。

这天上课,可以感觉到春日往四面八方发散出的不爽情绪,不停地从背后给我压力。不,应该说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觉得下课钟声如此悦耳的!一下课,我就像警觉森林烧起大火的野生老鼠一样,迅速冲到社团教室避难。

长门在社团教室看书的模样,早已和室内风景融为一体,简直就是个和这间教室密不可分的固定摆设。

所以,我便对早一步走进社团教室的古泉一树说:

「你该不会也要跟我讲凉宫的事吧?」

现在只有三个人。今天当值日生的春日,以及朝比奈都还没来。

「唉呀,看你这种反应,可见她们两人已经先跟你接触过了。」

古泉轻瞥了一眼正在专心看书的长门,那副什么都知道的口气让我觉得很讨厌。

「换个地方谈吧!要是被凉宫同学听到了,那可不妙啰!」

于是,古泉陪着我来到食堂外的餐桌坐下。途中,古泉还在自动贩卖机买了杯热咖啡给我。虽然两个男的坐在同一张圆桌难免引入侧目,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知道到什么程度?」

「差不多是凉宫不是普通人这里吧!」

「既然这样就好办了,你说的没错。」

这到底是哪门子的玩笑?SOS团的三名成员都告诉我春日不是普通人,莫非是地球的温室现象,让他们个个都中暑头昏了。

「先把你的真实身份告诉我吧!」

因为我已经知道她们一个是外星人,一个是未来人,所以我接着说:

「你该不会要告诉我,其实你有超能力吧?」

「先不要预设立场嘛!」

古泉轻轻晃动纸杯。

「虽然有点不太一样,不过你也没说错,超能力者应该是最接近我身份的称呼吧!没错,我有超能力。」

我沉默地喝着咖啡。真是的,太甜了,应该买低糖的才对。

「我也不想突然转学的,是因为情况产生变化才会如此。但没想到她们俩这么快就跟凉宫春日打成一片。之前,她们都只是在一旁默默观察而已。」

别把春日讲得像只珍奇的昆虫似的好吗?

或许是发现我皱着眉头,他接着说:

「你别生气。我们也很拼命啊!我们并没有要加害凉宫同学的意思,反而是要保护她免于危难。」

「你说我们?那也就表示另外还有很多超能力的人啰?」

「其实也没你想像中的那么多啦!因为我属最低层,所以并不清楚,只知道全球大概有十个人左右。而且他们应该全都受『机关』管理。」

连『机关』也出现啦!

「我既不知道『机关』的实体,也不清楚组织成员有几个。一切似乎都由高层人士统筹管理。」

「……这么说,那个名为『机关』的秘密组织,到底是在做什么的?」

古泉用冷掉的咖啡润了润嘴唇。

「就如你想像的一样。『机关』是三年前成立的,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监视凉宫春日。讲白一点,它的存在是为了监视凉宫春日。说到这里,你应该了解了吧?在这间学校里隶属『机关』的人不只我一个。已经有好几个密探潜入了这里,而我则是以追加人员的身份临时调过来的。」

此刻,我竟突然想起谷口的脸。他说打从国中起,就跟春日同一班了。莫非他跟古泉也是同一种人?

「真的是这样吗?」

只见古泉假装没听到继续说:

「不过,我可不敢保证那些人都在凉宫同学的身边。」

为何大家都那么喜欢春日。那个古怪,狂妄、只会给周遭的人添麻烦、超级自我中心的女人,到底哪里值得一个组织全力保护?不过我承认她外型的确长得不错啦。

「我不清楚三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我所知道的只有,三年前的某一天我突然开始拥有超能力。刚开始,我真的非常恐慌,觉得好可怕。幸好不久『机关』就来迎接我,否则我可能会觉得自己的脑袋出了问题而忍不住自杀吧。」

我看从那时候开始,你的脑袋瓜就一直有问题吧?

「噢,那也不无可能。不过,我们更畏惧可怕又未知的可能性。」

带着自嘲的笑容。古泉又喝了一口咖啡,接着露出了严肃的神情。

「你觉得这个世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存在的?」

他突然问了一个让我相当惊讶的问题。

「不是远古时代宇宙大爆炸所产生的吗?」

「目前的说法是这样啦!不过,对我们而言还有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世界是从三年前开始的。」

我望了望古泉的脸。他说的话实在教人难以置信。

「不太可能吧!我还清楚记得三年以前的事呢!而且,我父母都还健在。小时候掉到水沟里缝了二针的痕迹也还在。而且我死命硬背的日本史上记载的历史又是怎么回事?」

「好,那你如何能确定包含你在内的所有人类,不是从一出生就拥有原有的记忆?这么一来,就不需要执着于三年前这个时间点了。世上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足以否定地球是五分钟前诞生,万物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举例来说,你可以试着思考一个假想的现实空间。你的脑里被埋入电极,你所看到的影像、闻到的味道以及桌子的触感,全是电极直接传达给脑部的资讯,你深信自己经历的一切实际发生过。所谓的现实世界,其实是个脆弱得出乎意料的东西。」

「……就算我认同你所说的好了,地球到底是三年前还是五分钟前出现的都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你们『机关』的存在跟春日有什么关系?」

『机关』的头头认为,这个世界只是某个人做的一场梦而已。我们,不,应该说是这个世界本身,对那个人而言,不过是一场梦罢了。正因为是一场梦,因此对那个人来说,创造、改变被我们视为现实的这个世界,其实如同儿戏般简单。而我们都知道那个人是谁。」

或许是措词恭敬的关系,古泉的脸看起来竟然是意外的成熟。

「能够依自己的意识创造,毁坏世界的人——人类称之为神。」

……喂,春日!你竟然被当成神了,我的妈啊!

「所以,『机关』一直是战战兢兢的。万一这个世界惹了神不高兴,神或许会彻底破坏这个世界,重新创造一个新的。就像堆沙堡的小孩一不中意就推倒重做一样。尽管我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无数的矛盾,但对它这是有一定程度的眷恋。所以,我才会协助『机关』守护这个世界。」

「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拜托春日,要她别再破坏世界?说不定她会听呢!」

「凉宫同学当然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人,她还没发现自己的能力。而我们的工作就是尽可能让她一辈子都不会发现这件事,平平顺顺地过完一生。」

说到这里,古泉好不容易恢复了笑容。

「目前的她还算是不完整的神,还无法任意操纵这个世界。不过,尽管尚未进化完成,却已经能看出一些征兆了。」

「你怎么知道?」

「你想想,像我这样的超能力者,以及朝比奈实玖瑠、长门有希这样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世上?那都是因为凉宫同学的期望。」

要是有外星人、未来人、异世界的人、超能力者,尽管来找我吧!

我瞬间想起春日在自我介绍时说的这番话。

「因为她还没有发现,所以无法完全发挥神力,只能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偶然使出那份力量。但这几个月来,凉宫同学不断释放出超越人类智能所能理解的力量。结果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知道,就是凉宫同学遇到了朝比奈实玖瑠、长门有希,最后连我也加入了她创办的社团。」

难道只有我是局外人?

「不是那样的。对我们来说,你反而是个谜样的存在。实在抱歉,我事先对你做了许多调查。但我向你保证,你真的是个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类。」

我是该安心,还是该觉得悲哀?

「我也不晓得,但说不定你是掌握这个世界命运的重要人物。所以,请你千万要特别注意,别让凉宫同学对这世界感到绝望。」

「既然你们认为春日是神,」我提议道:「不如把她抓起来解剖,看看她脑袋的结构,这样说不定能早点了解世界的构造呢!」

「我们的『机关』里确实也有持相同主张的强硬派存在。」

古泉干脆地点头道:

「不过赞成不要轻易对她出手的意见还是占多数。毕竟要是因此惹了神不高兴,八成会引发不可收拾的灾难,我们希望保持这个世界的现状,自然也希望凉宫同学过着平安的日子。如果来的话,到时只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我也不知道。」

「对了,如果春日突然死掉的话,这个世界会怎么样呢?」

「究竟世界是会随着她一起在一瞬间毁灭?还是再也不会有神?抑或是继续存在,直到新的神出现,在那一刻来临前没人知道。」

纸杯里的咖啡已经完全冷掉。我将它推到桌子的一角,不打算再喝了。

「你说你有超能力吧?」

「嗯,虽然说法不太相同,但简单来说并没有错。」

「既然这样,就施展写能力给我看看,这样我就相信你说的。比方说把这杯咖啡变回原来的温度。」

古泉开心地笑了笑。这似乎是我第一次看他真心地笑。

「抱歉,我办不到。我拥有的并不是这么轻易理解的能力。在普通的状态下,我并没有特别的能力。要施展能力必须同时符合几个重要的条件才行,相信日后你会有机会看到的。」

抱歉,耽误你这么多的时间,今天我就先回去了。说完这句话后,古泉便面带微笑地离开了桌边。

我望着脚步轻快的古泉背影直到看不见为止,接着突然想到而拿起纸杯。

想当然尔,杯子里的咖啡依旧是冷的。

一回到社团教室,发现朝比奈穿着内衣站在里头。

「……」

手里拿着荷叶边围裙装的朝比奈,双眼圆睁地望着手握门把楞在原地的我,然后嘴巴缓缓张开,一副准备尖叫的样子。

「对不起。」

在她出声前,我抢先收回我那踏出去的脚,迅速把门关上。幸亏如此,我才能避开她的尖叫声。

真是的,我应该先敲门才对。不对啊,既然要换衣服就该锁门嘛!

在考虑要不要将刚刚看到的白皙裸体移到脑中的长期记忆区储存起来时。门的另一头便传来小力的敲门声:「可以进来了……」

「对不起。」

「没关系……」

我望着低着头替我开门的朝比奈头顶上的发旋,向她道歉。只见她脸颊微微泛红地说。

「真是的,老让你看到我丢脸的一面……」

我可是完全不介意呢!

看来她倒是挺听春日的话,竟然乖乖穿上那件女侍服。

实在太可爱了。

再这样跟朝比奈对看下去。只怕刚刚看到的那些画面会在脑里发酵,朝不妙的方向演变。所以,我动员所有的理性来迎战那恼人的欲望,迅速地坐在团长席上,将电脑打开。

当我发现到有人在看我而拾起头时,竟发现长门有希难得地看向这边。她推了一下眼镜后,又将目光转回书上。动作还蛮人模人样呢!

我启动HTML编辑器叫出社团的首页档案,想修改一下一成不变的页面,却不知该如何下手。以往都觉得更新网页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叹着气把档案关掉。可是,现在闲的要死,奥塞罗棋又已经玩腻了,总得找其他事情来做嘛!

就在我双手交叉在胸前无奈地呻吟时,突然有人放了杯热茶在我面前。抬起头,发现穿着女侍服的朝比奈正微笑地拿着托盘站在我眼前,那个模样简直就像个真正的女侍一样。

「谢谢。」

虽然刚刚才让古泉请喝咖啡,但我还是充满感激地接下热茶。

朝比奈接着将热茶端给长门,然后坐在她身边小口小口地喝起热茶。

结果那天,春日并没有到社团教室。

「你昨天怎么没来?不是说要开反省会吗?」

如往常一样,我在班会开始前转头跟坐在我后面的春日说话:

下巴撑在桌面,趴在桌上的春日一副不耐烦地表情说道:

「吵死了!我已经一个人开完反省会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春日昨天放学后,又独自将礼拜六走过的路再走了一遍。

「我怕有哪里遗漏了,所以觉得还是再去看看比较安心。」

我一直以为只有刑警会认为嫌犯会回到犯罪现场,看来是我搞错了!

「快热死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要换季?真想早点穿短袖啊?」

六月才会换季,而五月只剩下一个礼拜就要结束了。

「凉宫,或许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我还是要劝你趁早放弃寻找那些不可能发现的迷样事物,像个普通高中生一样生活吧!」

瞬间抬起头来瞪着我……原以为她会这样,没想到春日却只是把脸颊贴在桌面上。看来,她是真的累坏了。

「像普通高中生一样生活,到底是什么生活?」

她的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感兴趣。

「就是赶快去找个好男人啊!到时如果要散步去找外星人,就能跟他一起在市内走个够!这不是个一箭双雕的好方法吗?」

我一面想着那天朝比奈说过的话,一面如此提议。

「而且,你根本不缺男生的追求。只要藏起你那诡异的个性,马上就能交到男朋友了。」

「哼,有没有男朋友都没差啦!所谓恋爱不过足一时的迷惑,是一种精神病。」

春日靠在桌子上,眼睛看向窗外,有气无力地说:

「其实,我偶尔也会有那种心情。毕竟我是个健康的少女,再加上身体有时也会有需求。但我不会笨到为了一时的迷惑而背负许许多多的麻烦事。而且如果我忙着跟男生交往,那SOS团该怎么办?我才刚创立它而已耶!」

老实说,也还不算创立啦!

「那就改创个玩乐性质的社团呀,那样也比较容易招到社员。」

「不要。」

春日一口拒绝。

「我就是因为觉得普通的社团太无聊,才创立SOS团的,而且也让朝比奈这个可爱美眉跟谜样的转学生加入了呀!为何还是没事发生呢?唉,也差不多该发生一件怪异的事件了吧?」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春日如此沮丧的模样,不过她脆弱的表情倒也挺可爱的。像她长得这么可爱,就算不笑也够漂亮的,越想越觉得可惜。

后来,上午的课里春日几乎都在熟睡。奇迹的是,老师竟然都没发现……不,这一定只是巧合而已。

然而就在此时,奇怪的事悄悄发生了。因为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所以几乎没人发现。不过却还是让我在班会时,满脑子不停想着这件事。

事实上,我在跟春日讲话时。心里还悬着另一件事。一切就从早上放在我室内鞋柜里的那张纸条开始。

纸条上写了——

『放学等大家都走了以后,到一年五班的教室来』

明显那是女生的字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脑内各种不同的意见立刻召开紧急会议。第一个人先说「之前也发生过同样的事」。不过,这跟那张书签上的字明显不同。虽然自称是外星人与人类沟通桥梁的长门写字有如机器印刷般漂亮,不过这纸条里的字却散发着女高中生书写的气息。而且,长门也不会做出把纸条塞在鞋柜这种如此直接的行为。接着第二个人说「该不会是朝比奈做的吧?」不对,如果真是朝比奈的话,铁定不会随便撕一张纸,写下这种连准确的时间都没有的字条。没错,她一定会将写好的信纸放在信封里。而且,地点指定在我班上这点也很奇怪。「该不会是春日吧?」第三个人说。那更不可能了,如果是她,早就像上次一样强行把我拖到楼梯间说了。基于同样的理由,我也排除了古泉的可能性。最后,第四个人说「莫非是陌生人给你的情书?」先别管是不是情书了,总之这是封约我出去见面的通知就对了。而且,对方还不一定是女的喔!「不要上当,说不定是谷口跟国木田的恶作剧。」没错,这最有可能。白痴谷口也有可能搞这种无聊的玩笑,不过他应该会写更多才对。

我一面想着这些事,一面在学校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春日一下课便说身体不舒服而回家了。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呢!

我决定先到社团教室去。要是太早回班上等那位不知名的人士,我可是会火冒三丈的,而且如果等到一半时谷口突然跑来说「唷,你还真的在等啊,没想到那样一张小纸条就把你骗到了。真是单纯的家伙呢!」那我绝对会气死,先消磨些时间后再走回教室偷瞄一下,确定里面真的都没人后再走进去。嗯,超完美的作战计划!

一个人走着走着来到了社团教室门口。这次,我总算没忘记敲门了。

「请进。」

确认是朝比奈的声音后,我伸手打开了门。尽管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不过她的女侍打扮还真是楚楚可怜呢!

「你好慢喔,凉宫同学呢?」

看来,她又在泡热茶啰!

「她回去了,她今天好像很累的样子。如果要报复她就趁现在,目前的她看起来非常虚弱。」

「我才不会做那种事呢!」

我们就在长门专心看书的教室内,面对面地坐着喝茶。好像又恢复之前毫无目的可言的同好会了。

「古泉还没来吗?」

「古泉同学刚刚有来过。他说今天要打工,所以先回去了。」

打什么工啊?不过,依目前的状况看来,古泉跟春日已经确定可以从写字条的嫌疑犯名单里去除了。

因为不知道要干嘛,我便和朝此奈边闲聊边玩奥赛罗棋。我赢三场后,我们便暂停玩棋,连上网路浏览新闻,就在这时候长门突然合上书。最近,我们都把她这举动当成社团活动结束的暗号(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社团活动),所以在场的所有人便开始整理东西准备回家。

「我还要换衣服,你先走吧!」听到朝比奈这样说后,我就理所当然地先冲出社团教室。

时钟指向五点半,教室里应该都没人了吧!就算谷口想恶作剧,也会因等得不耐烦先回家了吧!尽管如此,我这是一次踩两个阶梯,快步冲向大楼的最上层。毕竟,事情总有个万一嘛,大家说对吧?

我在无人的走廊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因为教室装的是毛玻璃,所以无法看清楚里头的情况,只知道夕阳将室内染成一片橘红色而已。我若无其事地打开一年五班的大门拉门,往里头一探。

虽然对于有人在里面并不感到惊讶,不过在我看清楚对方是谁后,倒是吓了一跳。一个我怎么也料想不到的人,现在正站在黑板前面。

「好慢喔!」

朝仓凉子笑着说。

她轻轻拨了一下整洁的长直发,然后从讲台上走下来。从百褶裙下露出来的纤细双腿和白色室内鞋,看起来是那么的显眼。

她走到教室中央后停了下来,笑着朝我挥了挥手。

「进来啊!」

原本手扶着拉门的我,就像被那动作吸引似地朝她走过去。

「原来是你啊……」

「没错,很意外吧!」

朝仓愉快地笑着。她的右半边被夕阳染成一片通红。

「有什么事吗?」

我刻意用粗鲁的语气问道,而朝仓则笑嘻嘻地回答:

「我的确有事要找你,有件事想请问你。」

朝仓白皙的脸庞就在我的正前方。

「人类不是常说『与其不做俊悔,不如做了后再后悔比较好吗?你觉得有道理吗?」

「我虽不知道人类到底有没有常说这句,不过字面上的意思应该没错吧。」

「那假设有一件事维持现状只会更惨,可是你又不知道该怎么改善它时,你会怎么做?」

「什么事啊,是指日本的经济吗?」

无视我的询问,朝仓依旧笑着继续说:

「难道你不会想说先不管结果如何,一切做了再说吗?反正再这样下去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嗯,说不定会吧!」

「就是啊!」

双手交叉在身后的朝仓,身体微微地倾斜。

「不过啊,因为上面的脑袋实在不知变通,根本无法跟上现实的剧烈变化,使得我一定得做些什么好让事情能顺利进行。所以,身处现实的我当然要用这种独断的行为,来进行强硬的改革。」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莫非这是一场恶作剧?我环视室内,猜想谷口是否正躲在放置扫除用具的柜子里,或是台上的讲桌下面?

「我已经厌倦观察毫无变化的对象了,所以……」

因为我一直东张西望,所以并没有听清楚朝仓在说什么。

「我要杀了你,看凉宫春日会有什么反应。」

说时迟那时快,朝仓原本藏在背后的右手突然一闪,一道金属光芒就从我原本脖子所在的位置划过去。

顶着一张温和笑脸的朝仓,右手竟然挥舞着一把军队刺刀似的可怕利刃。

我能闪过她最初的一击真要算是侥幸。因为此刻的我正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而且还一脸白痴地仰望着朝仓。要是被困住,就真的逃不了了!心里这么想的我,慌张地如蝗虫般跳着往后退。

为什么朝仓没有追来?

……不,等等!现在是什么情况啊?为什么朝仓要拿刀子捅我?等一下,刚刚朝仓说了什么?要杀我?为什么,WHY?

「别开玩笑了!」

这时候,我只能说出这句惯用句而已。

「真的很危险耶!就算那刀子不是真的,我也会害怕啊!快把它丢掉啦!」

我真的完全雾刹刹的了。如果有谁知道这是什么状况的话,就快点出现来跟我解释清楚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朝仓语气非常开朗地说着,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来真的。仔细想想,如果遇到个笑着拿刀威胁自己的高中女生,那还真恐怖呢!所以啰,大家应该可以知道我现在有多害怕了。

「哼!」

朝仓以刀背敲了敲自己的肩膀。

「你不喜欢死吗?不想被杀死吗?我对有机生命体的死亡并没有什么概念。」

我慢慢地站起身来。这一切只是在开玩笑吧,只要我一认真就会被骗倒了。我不停地这么告诉自己,毕竟这实在太令人难以相信了。因为平日的朝仓根本就不会一遇到困境就抓狂,即使在班上也是不怎么爱说话、认真又负责的班长啊!怎么可能会拿着刀子说要杀我咧!

不过,要是那把刀是真的。我只要一个闪避不及就会血溅当场。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一点部不好笑。好了,快放下那可怕的东西吧!」

「那可办不到。」

朝仓用平日跟其他女同学说话时的天真笑脸说:

「因为,我是真的想要你死。」

她把刀子握在腰间。朝我冲了过来。好快啊,不过,这次我可是老神在在。因为早在朝仓开始动作前,我已经看准大门准备逃了——没想到,我竟意外地撞上墙壁。

????

奇怪,怎么没有门,连窗户也不见了!原本教室靠走廊的那面装有窗户的墙,如今已经全部变成一面深灰色的墙壁。

不可能!

「没有用的。」

朝仓的声音从背后逐渐靠近。

这个空间已经被我所控制,所有出路都遭到封锁。要形成这种情况其实很简单,这颗行星的建筑物。只要在分子结构上动手脚,就足以改变其性质。如今这间教室已成了密室,无法自由进出。」

一转过头,这才发现连夕阳也消失了。四周都被水泥墙包围,只剩不知何时点亮的日光灯冰冷地照着课桌的桌面。

不会吧?

朝仓拖着淡淡的影子慢慢地朝我走来。

「喂,我劝你还是别挣扎了,反正结果都得死。」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管再怎么看,四周都是墙壁。没有不好开关的拉门,也没有毛玻璃窗,什么都没有!莫非是我的脑袋出了问题?

我焦急地在桌子的空隙间钻动,想尽量远离朝仓。然而。朝仓却笔直朝我定来。相对于擅自移动桌子以利行走的朝仓,我的退路则满是桌子阻挡。

这场追逐战并没有持续很久,不一会儿我就被逼到教室角落了。

事到如今……

我豁了出去,举起椅子往朝仓丢。然而,椅子却在朝仓面前转了个弯,往旁边飞去后掉落。天哪,怎么会这样!

「不是告诉你没有用吗?这间教室里的所有东西,都会按我的意志移动。」

等等!等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这不是玩笑也不足恶作剧,我跟朝仓的脑袋又没坏掉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要杀了你,看凉宫春日会有什么反应。

怎么又是春日。春日,你未免太受欢迎了吧!

「一开始我就该这么做了。」

这句话让我的身体顿时僵住了。怎么会这样啊!犯规犯规!

我的双脚就像在地板上生根的树木般,完全无法动弹,双手则像被石蜡固定住,无法举起,连手指都无法自由活动。脸朝下被固定在地板上的我,看到朝仓的室内鞋缓暖走进我的视线。

「只要你一死,凉宫春日一定会出现反应。说不定会产生巨大的资讯爆发,让我们观测到些什么,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我才不管咧!

「受死吧!」

我感觉到朝仓高高地举起刀子。她会先从哪里开始下手?是颈动脉、心脏?要是可以先知道的话,起码能有个心理准备。起码让我闭上眼睛……不行,我办不到。啊。这是什么?

突然间我感到空气的震动。刀子就要朝我砍来……

就在此时,天花板传来破裂似的声音,紧接着瓦砾堆猛然落下。水泥的碎片击中我的头,害我痛的要命,可恶!不停落下的白色小石块让我灰头土脸的,这么大的量,想必也把朝仓弄得灰头土脸吧!虽然很想确认她的情况。伹身体却难以动弹……咦,现在可以动了。

我拾起头一看,竟然发现……!

拿着刀想要砍我脖子的朝仓一脸惊讶的表情,而徒手握住刀刃的是身材娇小的长门有希。(天哪,竟然空手入白刃呢!)

「每个程式都太简单了。」

长门一如往常地以毫无起伏的嗓音说道:

「天花板附近的空间与资讯封锁并不周全。所以才让我发现,趁机入侵。」

「你想坏了我的好事?」

朝仓的语气显得很平静。

「只要杀了这个人,凉宫春日一定会有反应。唯有这样,才能得到更多的资讯。」

「你是被派来辅助我的。」

长门用念经般的声音说着:

「这种独断独行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你应该听从我的指示行事。」

「如果我拒绝呢?」

「那我就解除你的资讯结合。」

「那你就试试看吧!在这里,我可比你占优势。因为这间教室属于我的资讯控制范围。」

「进行解除资讯结合的申请。」

长门话才说完,手上握住的刀刃便发出耀眼光芒。然后,就像加入红茶里的方糖一样,化为微小的结晶,然后散落一地。

「!」

放开刀子的朝仓立刻往后跳了五公尺左右。看到这一幕,我不禁悠然地想着——哇啊,这两个人真的不是人类耶!

一口气拉开距离的朝仓在教室后方翩然落一地,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空间剧烈地歪曲变形,我只能这么形容。朝仓、桌子、天花板及地板都剧烈地摇晃着,整体虽呈现液态金属般的变化,不过却无法看得很清楚。

正当我心想不过只是空间本身凝结成长矛般的形状时,看见长门抬起的手掌前发生了结晶爆炸。

下一秒,长门周围陆陆续续地发生结晶粉爆炸,然后有许多粉末飘落地面。凝结空间幻化成的矛状武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我们袭来。当我发现长门的手也以同样的速度迎击它时,已经是片刻之后的事了。

「不要离开我身边!」

长门一面弹开朝仓的攻击。并单手拉着我的领带蹲下,好让我躲在她身后。

「哇啊!」

一个不明物体擦过我的头,将黑板击个粉碎。

长门稍微往上一瞥,瞬间天花板就长出许多冰柱往朝仓头上砸去。只见朝仓用肉眼几乎无法辨识的高速移动,几十根冰柱就插在地上形成了一片冰林。

「你在这个空间,是不可能赢过我的。」

朝仓一脸从容地说着,她隔着数公尺距离和长门对峙,而我只能没用地趴在地上不敢起身。

长门的双腿微开站在我面前,这时我才发现她竟然认真到在室内鞋的旁边写上自己的名字。随后,便像朗读小说似地低喃些什么。

「SELECT连续代号、FROM数据库、WHERE代号资料、ORDERBY攻击性资讯战斗,HAVING终止模式。PERSONALNAME进行朝仓凉子的敌性与判定。解除该对象的有机资讯连结。」

教室里不再有正常的空间存在。一切都化为几何学图案,呈现扭曲、漩涡状,看着看着都快头晕了。那奇妙的视觉效果就像走进游乐园的惊奇屋一样,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你的机能会比我早停止。」

我不清楚藏身在缤纷色彩的海市蜃楼底下的朝仓所发出的声音,是从何处传来。

飕飕,风划破空气的声音。

长门的后脚跟掹力踢了我一下。

「你干嘛……」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一支快得几乎看不见的长矛划过我鼻尖,掉落在地板上。

「我看你能保护他到什么时候。尝尝这个吧!」

下一秒,站在我面前的长门,就被12支左右的茶色长矛贯穿了。

「……」

也就是说,朝仓同时从各个方向朝我跟长门攻击。虽然长门能将其中几支结晶粉碎掉,但为了让我免受其余长矛的攻击,于是她便用身体掩护我。不过当时的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因为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长门脸上的眼镜掉了下来,微微地在地板上弹跳了一下。

「长门!」

「你别动。」

长门瞄了瞄插在胸口、腹部一带的长矛后,淡然地说道:

鲜血开始在她的脚边汇集。

「我没事。」

天哪,这哪叫没事啊!

长门眉头皱也不皱地将身上的长矛拔出扔在地上。沾满鲜血的长矛,发出冰冷的声音落在地上,瞬间变成学生桌。原来那就是长矛的实体!

「受了这么重的伤,应该没力气干涉我办事了吧,现在看我怎么收拾你!」

在摇晃空间的另一头,朝仓的身影若隐若现的。我看到她面露微笑,接着,双手静静举起——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从指尖到整只手臂部被绚烂的光芒包围,然后延伸了两倍长。不,不只是两倍长!!。

「去死吧!」

朝仓的手腕不停地延伸,有如触手般蠕动着,接着又从左右两边同时袭来。无法动弹的长门娇小的身躯一阵晃动……,鲜红温热的液体顿时飞溅到我脸上。

朝仓的左腕刺向长门的右侧腹,右手则刺进长门的左胸口,贯穿她的背部及教室的墙壁后才停下来。

长门身上喷出的血液,沿着白皙的脚流下,使地上的血塘面积越来越大。

「结束了。」

长门低声说着,然后握住触手。什么都没有发生。

「什么结束了?」

朝仓以仿佛赢定了的口气说道:

「你指的是你三年多的人生吗?」

「不是。」

只见身负重伤的长门若无其事地说着。

「资讯连结解除,开始!」

瞬间,教室里所有的东西都发出耀眼的光芒,然后在下一秒便化为晶亮的沙砾崩解,我身边的桌子也化为细一沙,瞬间崩塌。

「怎么可能……」

天花板不停地落下结晶颗粒,这次轮到换朝仓露出错愕的表情了。

「你的确很优秀。」

刺入长门体内的长矛,也变成了沙子。

「让我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才得以入侵程式。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你在我入侵之前就已埋下了崩坏因子吧!怪不得觉得你好像特别弱。原来是事先使用了攻击性资讯的关系……」

望着同样结晶化的双臂,朝仓绝望似地说道:

「唉,真是可惜,毕竟我只是个小小的辅佐人员。原以为能一举摆脱目前胶着的状态。唉,真是遗憾。」

朝仓看着我的神情又恢复成同班同学的样子了。

「我输了,太好了,你能继续活命。不过你得小心点。统合思念体并不是很团结,有好几个跟我一样拥有反派的意识。这点就跟人类一样,或许下次又会有像我这样的激进派出现。也说不定届时操纵长门的人想法已经改变,转而刺杀你。」

朝仓从胸口到脚尖早已被发光的结晶所覆盖。

「在那之前,祝你和凉宫幸福。再会了。」

语毕,朝仓便静静化为小小的沙堆。然后,一颗颗的结晶分解得更细小,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在不停落下的宛如玻璃沙的结晶雨中,朝仓凉子这名女学生便从这个学校彻底消失了。

砰咚!突然一阵轻响。我转头一看发现长门倒在地上,于是急忙站起来。

「喂!长门,振作点!我马上叫救护车。」

「不用了。」

睁开眼睛望向天花板的长门说:

「肉体的损伤根本不算什么,首先得把这个空间恢复原状才行。」

沙子的崩落已经停止。

「除去不纯物质,重新构成教室。」

她话一说完,熟悉的一年五班教室又重新出现在眼前。没错。就像录影带倒带似的,室内的一切都恢复到原本的模样。

白色的细沙生出了黑板、导师桌、课桌,里面的摆设就跟我今天放学前看到的一模一样。目睹这情况的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要不是亲眼目睹,我可能会认为这是精湛的电脑动画所做出来的效果。

原本是墙壁的地方出现了窗框,半透明的毛玻璃也出现了。夕阳将我和长门染成了橘红色。试着看了看自己桌子的抽屉,发现里面该在的东西全都在,而飞溅到我身上的鲜血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实在太厉害了,只能用魔法来形容!

我在躺着休息的长门身边蹲了下来。原以为她刚才几乎被长矛刺成蜂窝的制服上会有很多破洞,但却连半个都没有。

「因为将处理能力转变为资讯的操作,所以我将连结装置的再生往后延了一下,现在正在进行。」

「要我扶你吗?」

长门竟意外坦率地握住我伸出的手。正当她起身时——

「啊!」

她突然轻呼了一下。

「我忘记重新弄一付眼镜。」

「……我觉得你不戴眼镜比较可爱。戴眼镜的女生不是我的型。」

「什么意思?」

「没有。我只是在胡言乱语。」

「是吗?」

现在可不是说这种五四三的时候。这让我后来非常后悔。当时就算是无情地丢下长门,我也该立刻离开教室的。

「哈啰!」

教室的拉门突然被拉开。

「忘记了~,忘记拿东西啦~」

好死不死,哼着自己所做的歌,一面走进教室的人竟然就是谷口。

谷口八成没想到这时候教室还有人吧。当他发现我们时,立刻当场愣住,嘴巴还像傻瓜似地张得斗大。

当时,我正打算抱起长门。但若单看静止画面,看起来像是我正准备把她压倒。

「对不起。」

谷口用前所未闻的认真声音说完后,马上转身一溜烟地跑出教室。我根本没空追上去。

「真是个有趣的人。」长门说。

我使劲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该怎么办?」

「交给我吧!」

靠在我怀里的长门说道:

「资讯操纵是我的专长,就让大家以为朝仓凉子转学好了。」

用这种方式啊!

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仔细想想,我刚刚可是经历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耶!这已经不是相不相信长门前几天那番话的问题了。我也不敢说自己是半信半疑。刚才发生的那些事,让我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当时我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要是长门没有从天花板出现,我肯定早就死在朝仓手里。教室扭曲变形的光景、变成怪物的朝仓凉子。以及面无表情地将她消灭的长门一切的一切都那样写实地降临在我身上。

莫非长门是想借此让我了解她真的是外星人?

这么一来,我岂不是成了神秘事件的当事人了?就如同我在开头时说的,我想当个被卷入事件的旁观者,当个配角就甘愿了。不过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我简直就是主角嘛!没错,我是很想在有外星人出现的故事里轧一角,不过当自己真的成为故事里的角色后,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老实说,我还挺困扰的。

我真正想当的是当有人遇到困难无法解决时,我笑笑地在一旁给予适切建议的角色。我可不想成为被班上同学狙击的对象,这种乱七八糟的故事发展我可不要!其实我对自己的人生也是有一定程度的坚持。

我呆楞在被夕阳染成橘红色的教室里好一段时间,完全忘了长门还靠在我怀里。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该怎么想才好?多亏自己一直发呆,所以并没发现已经再生完毕的长门,一直面无表情地望着我。

隔天,朝仓凉子便从班上消失了。

虽说这样的结果极为理所当然,不过似乎只有我这样认为而已。

「嗯,我想朝仓同学是因为父亲工作的关系,所以才会这么急着转学。老实说,老师今天早上听到时也吓了一大跳。好像因为是去国外的关系,所以昨天就出发了。」

当冈部老师在班会时讲出这件谎言似的事时,大部分女生都惊讶地大喊「咦?」「为什么?」,男同学也面面相觑地讨论着,就连老师也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想当然尔,我身后那个女生自然不可能保持沉默。

咚!她突然从背后捶了我一记。

「阿虚,这肯定是灵异事件。」

完全恢复精神的凉宫春日双眼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怎么办?要说实话吗?

其实朝仓是由资讯统合思念体这种不知名的物体所创造的,也是长门的同伴,伹她们俩不知为何撕破脸、最后搞到朝仓非得杀了我不可。而这件事之所以会牵扯到我,就是因为你。不过,最后朝仓被长门变成沙子消失了。

拜托,这种事说出口还得了,而且我也不想说。我打算把昨天的一切都当成幻觉,就这么算了。

「先是有谜样的转学生,现在又出现了莫名其妙转学的女生。这其中一定有鬼!」

我是不是该好好夸赞她直觉如此敏锐?

「她是因为爸爸工作的关系才转学的吧!」

「这种烂理由我才不相信。」

「不管你信不信,这可是转学理由排行榜的第一名。」

「可是未免太奇怪了!从接获调职令到搬家才花了一天的时间,她老爸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或许朝仓的爸爸事先没有告诉她……」

「绝对不可能。这有详加调查的必要。」

本想说或许调职是借口,其实他们是为了躲债连夜潜逃了,但最后还是作罢。因为最清楚事实的人就是我。

「身为SOS团的一员。我怎么能坐视学校里的神秘事件不管。」

求你别再说了!

经过昨天的事情后,我不得不彻底改头换面。毕竟,在亲眼见识过那种超自然现象,又要把一切当作没发生过,就得从其实是我眼睛看错,或是脑袋有问题、这个世界本来就很奇怪,我一直在做一场很长的梦,这些选项里挑一个出来当理由才行。

而且,我实在无法承认这世界本身就是一个非现实的存在。

真是的!我觉得要一个年纪才十五出头的少年,迎接他人生中的重要转机,未免也太早了点吧。

为什么才高一的我,就要被迫面对世界是否存在这种充满哲学性的问题?这不该是我应该思考的事。拜托,别再增加我的麻烦了。

现在的我已经有一大堆头痛的事情得处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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