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烦恼的春日,她唯一的烦恼就是「世界太平凡了」。
这家伙所认为的「不平凡事物」就是超自然的事物,也就是说她对于「竟然没有半个幽灵出现在我眼前」这件事非常不以为然。
顺便告诉各位,「幽灵」这个名词可以用「外星人」、「未来人」或「超能力者」来替代,不过相信大家部知道,这种东西只有在虚构的世界里才会出现在你眼前,在现实世界里根本不存在。所以说,只要春日活在这世上的一天,她的烦恼就会永远持续下去——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现实状况却让我无法如此断言,我也因此相当地困扰。
因为我就认识所谓的外星人、未来人和超能力者。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你好好听著。」
「干嘛?」
「你不是一直希望有外星人或未来人,或者超能力者的存在吗?」
「没错啊,那又怎样?」
「也就是说,我们SOS团的目的就是找出这样的人,对吧?」
「光找出来还不够,还要能一起玩才行,光是找到这样的人还是欠缺画龙点晴的效果,我想当的不是旁观者,而是当事者啦!」
「我倒是只想当个永远在一旁观看的人……算了,也好,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人、未来人,甚至超能力者会不会根本就出乎意料的近在眼前呢?」
「啊?你指的是谁?你说的该不会是有希或实玖瑠,或者是古泉吧?如果是他们,那可一点都不算是『出乎意料』。」
「咦……啊……,其实我原先就打算这么跟你说的。」
「你白痴啊?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也对,一般想法是这样没错啦。」
「那你说吧,谁是外星人?」
「你听了应该会很高兴吧。那个长门有希就是外星人。要怎么说才对呢?应该是统合什么思念体……还是情报什么思念体之类的吧?总之就是类似这种感觉,什么以外星人的意识偶然存在的东西。对了,是连系装置外星人,就是这个。」
「嗯,那实玖瑠呢?」
「朝比奈就比较简单,她是未来人。因为她来自未来的时代,所以叫做未来人应该没错吧?」
「那她是从未来几年后过来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她没告诉我。」
「嗯嗯,我懂了。」
「你真的懂吗?」
「那就是说,古泉是超能力者罗?你打算这么说吧?」
「没错,我正打算这么说。」
「原来如此。」
春日边说边抽动着她的眉毛,接着慢慢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放声大叫:
「耍什么白痴啊!」
就这样,春日把我用心良苦的真相告白当成屁看待。这也难怪啦。就连他们三个人把自己是类外星人、未来人、超能力者的证据拿到眼前让我看,我都难以置信了,更何况要不曾亲眼目睹的春日相信这些话,或许真的太强人所难了。
可是,我还能怎么说呢?我说的都是货真价实的实话啊,不要看我这副德性,我这个人的个性是在知道说谎没什么好处的时候,就会老老实实地说实话的。
其实春日也没错,就算有哪个好心人跟我说「你认识的某个人其实是……」,我想我也会大骂「少胡说八道」。如果真有人正经八百地跟我说这些话,我可能会认为那家伙的脑袋出了问题,要不就是接收到有毒的电波,可能还会反过来为他感到悲哀呢,不管怎样,我想我是不会跟讲这些话的人有什么交集的。
嗯?所谓的那家伙不就是现在的我吗?
「阿虚,你给我听好。」
眼球表面燃烧著熊熊烈火的春日正瞪著我。
「不管是外星人、未来人、还是超能力者,他们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出现在我们眼前的!他们可是非得在发现之后,一把抓住他们的脖子后吊起来,再将他们绑得死紧,防止他们逃跑这么珍贵的人耶!我随便挑选的团员怎么可能全部都是那样的人!」
真是高见,的确有道理,不过,请把某个人排除在外,其他三个人确实都是超自然现象的恩赐,但是我可是脚踏实地,在地球表面慢慢经过进化过程演化而来,极度平凡而普通的人类。哦!还有,这家伙果真是随便挑选团员的啊?
可是,这个笨女人为什么只有在这种怪异的地方才这么有常识?其实只要她肯相信我的话,一切都会比现在简单得多了吧?至少SOS团这个变态的组织一定可以解散。因为这个社团本来就是春日为了寻找外星人等等(以下略)而成立的谜样团体。只要找到她要的东西,这个社团就没有任何用处了,剩下的工作就是让春日一个人跟他们尽情地游玩,我只要偶尔插个花就可以,就像在猜谜节目中,站在王持人旁边和白痴一样傻笑的助理主持人角色就可以让我感到满足了。我很想早一点站上只要在旁边吆喝起哄的地位。因为现在的我就像一头在动物表演秀中被迫表演的杂种狗。
不过,如果春日对所有的现象都有自觉的话,我可不知道这整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顺便告诉各位,开头的那段对话是参加人数只有两个人,由社团举办的第二届「SOS团市内闲晃篇(暂称)」,我跟春日在车站前餐厅里的对话。我对春日会付钱一事丝毫没有半点怀疑,一边啜饮著黑咖啡一边从容地为她做解说,春日却完全不把我的话当真,也是,会相信这种事的人脑袋一定有问题。
至于我,我也没有说明详细的内情,因为这种事本来就是说得越详细越容易让人怀疑。因为这些话是出自被带到长门的公寓去,听到一长串意义不明,仿佛来自银河电波对话的我口中,所以不需要怀疑。
「我不想再听你讲这种无聊的笑话了。」
春日用吸管将黄绿色的蔬菜汁吸光之后说道:
「那我们走吧!今天没办法兵分两路,干脆就到处晃晃吧,另外我忘了带钱包出来,哪,这是帐单。」
当我看着共计八百三十元的帐单,正思索著要怎么抗议的时候春日又一口气喝光了我放在桌上的咖啡,丢给我一个感觉像是不接受任何异议的眼神,然后大步走出餐厅,站到自动门前面交抱著双手。
那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回头想想,我觉得这半年来好像老是遇到奇怪的事情,SOS团的正式名称依然是「让世界变得更热闹的凉宫春日团」这个令人寒意直冒的名称,我完全搞不懂这个社团到底让世界的哪个地方更热闹了?我觉得热闹的好像只有春日一个人,而且社团存在的意义和活动方针依然是个谜,原本的目的好像是和外星人一起游玩、绑架未来人,以及和超能力者一起战斗,但是对春日而言,到现在为止这个目标并未达成。
因为春日认为至今自己还没有遇到外星人或未来人、超能力者,所以会做出这样的结论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我已经很好心的告诉了她除了我以外SOS团员的真实身份,她偏偏不相信这个事实,所以这应该已经不是我的责任了吧?
就这样,SOS团在没有达成目的,失去存在意义的情况下,并没有顺利地就此解散至今日,仍然是不受校方承认的一个组织,继续存活在社团大楼的某个角落。
理所当然的,包括我在内的五名团员仍然盘踞在文艺社的社团教室里,学生会执行部基于各种层面考量,似乎决定不理会SOS团,他们驳回了我提出的创社申请书,相对的,对我们非法占用社团教室也没多说什么。或许是因为唯一的原文艺社社员长门有希并没有任何异议,不过据我的推断,应该是因为他们判断与其对春日多费唇舌,不如假装视而不见。
没有人会冒险踩踏用世界通用文字写「一经踩踏就会导致爆炸」,还闪著霓虹灯光的爆裂物吧,连我都敬谢不敏。早知如此,在开学之初,我就不该跟坐在我后面那个板著脸不发一语的女生讲话了。
因为一个不小心启动了定时炸弹的按钮,而落得必须抱著炸弹东奔西跑的蠢蛋普通高中生,这就是我现在被迫面临的窘境,而且这颗写著「凉宫春日」的炸弹并没有显示炸弹预定引爆的倒数计时时间。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引爆?会造成多大的伤害?里面装填着什么?更重要的前提是,我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炸弹?还是只是人云亦云,事实上只是个破烂的东西而已。
我再怎么找也找不到危险物专用的垃圾槽,也就是说,这个人为的危险物就好像涂了强力黏胶一样,紧紧黏在我的手上。
我到底该把它丢到哪里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