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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宫春日剧场 勇者春日

令我愕然的是,我全然不知道在当前情况下该怎么办。任何一个有着正常人类情感的人都会对我的现状和无力感表示同情。而且一定会像我一样询问:

“这是怎么回事?”

“你刚刚说什么?”

我身边的春日脸上挂着和环境完全不相称的微笑。那笑容显出近乎邪恶的喜悦,暗示着她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忽略一切常识狂飙突进。一旦她脸上挂上这种笑容,我们就别无选择只能跟着这个不计后果的女人上天入地。我只能祈祷我们搭乘的电车的终点站不是学生教导室或者专为落榜生开办的预科学校。

但是,现在好像也不是祈祷的时候。

“我什么都没说。实际上我这会儿什么都不想说。”

我就说了这些。

“哦。那么就什么都别说。这里交给我。你当龙套好了。不管怎么说你也不擅长当谈判专家。”

虽然我不喜欢她这么随便就决定了我人生的发展方向,不过我还是保持沉默。的确,我一不知道对谁说话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我还是决定不要随便开口免得说错话把情况弄得更糟。再说,不管是谁发现自己突然被推到这么个场合来,心里的想法也会和我差不多吧。

没错,你要是突然被拖进一个什么鬼知道在哪里的城堡的王宫,发现眼前有个看上去像个国王似的矮胖老头坐在宝座上,你的想法肯定也是这么回事,

“勇者春日。”

那个看起来好像方块老K的老头用庄重深沉的嗓音说道。

“为了拯救这个世界,需要一位天生的勇者,一位继承了上古时代伟大英雄血统的勇者。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请答应朕的请求,去打倒那妄图用恐怖和灾厄来支配这个美丽世界的大魔王吧。”

“我说,老头。”

春日无礼地回应着那个被跪在一边宰相模样的老头称为“陛下”的国王。

这里的设定好像是中世纪风的君主集权制度,但是大概这个国家没有不敬罪。现在卫兵该冲出来把春日抓起来丢进地牢里了吧,不过千万得关她单间。我可不想和她一起进去。

除了我,长门,朝比奈学姐和古泉应该也不想一起进去。希望不要因为我们站成一排的缘故就以为我们和她是一伙的。

“拯救世界是么?好吧,未尝不可。任何委托对我来说都不成问题。祝贺你,你真是好眼光选对了人。我和我的部下可以以秒为单位完成任何委托。我们有一长串的辉煌成就可以证明。”

这通发言完完全全是胡说八道,我真希望马上把它给删掉,就像它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在我左边,春日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得笔直,猛地用右手食指指着宝座上的老K说道。

“不过你也知道,劳动需要相应的报酬。要是打倒了那个统治欲发作什么的魔王,我能得到什么?我觉得征服世界对我的影响只是换个缴税对象罢了。”

她还真是擅长谈判。我把目光从她那张表情生动的脸上移开,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的服装。

勇者春日——。一般来说如果有人这么称呼她的话,我大概会压下可怜他的心情给那个家伙叫救护车或者马上离开现场吧。不过看来这次例外。因为春日现在的这身打扮——不管你怎么挑剔——相当有“勇者”的派头。想象一下出现在世界观设定为西方中世纪背景下的RPG中的勇者服装吧。差不多就是那回事。眼下春日就穿成这样。

“哦哦,勇者春日。”

国王早该把我们都从城堡里赶出去了。但是显然他想和春日好好谈谈。

“当邪恶的魔王被打倒,世界恢复了和平的早晨,你的名字将和英雄二字联系在一起响彻世界每个角落。你对这样的荣誉还不满意么?”

“我就想说这个。”

春日用手指弹了一下鼻子。

“荣誉勋章又不能烧了吃。我最多把它拿到拍卖会上卖掉。”

“勇者春日。我把我的女儿,公主许配给你——”

“我才不要什么公主咧。”

“——那么王子,和王子结婚分享君权怎么样?但是,我的孩子们,王子和公主,都被魔王绑架了。他们被关在魔王的城堡里。等你把他们救出来了我们再谈婚论嫁。”

“都说了不要了。”

可以听出她的声音里开始带点愠怒。

“如果你以为让我和什么莫名其妙的家伙结婚我就会高兴的话,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大错特错了!要说错成什么样?就好像在涂机读答题卡时看漏了一道题,然后还把全部答案涂完,并且没意识到这点就把答题卡交了上去。就是错成这样!而且这还不是在模拟考的时候,是在正式考试的时候!”

春日结束了这通大爆发后凑到我耳边悄悄说。

“我说阿虚。我们搞个叛乱来推翻这个政权怎么样?我肯定要是我们拿剑吓唬这老头一两回他一定会退位的。要是你想,也可以把你推上王位。”

要是你想做自己去做好了。我对叛乱啊革命啊王权啊什么的一点没兴趣。我只想呆在世界一角平静地度过余生。我肯定除了春日之外我们都是这么想的。

所以,我避开了春日的视线把脸转到另一边。映入眼帘的那一切是多么美好啊。朝比奈学姐那茫然而圣洁的脸庞,如果把她养在我眼睛里一个星期我也不会嫌疼。

“啊。”

朝比奈学姐注意到我在看她,先前迷惑的表情变成了一丝温柔的微笑。她害羞地张开了双手。不过这并不是“你可以抱我”的意思。

“我穿这个好看么?”

那还用问。如果任何衣服朝比奈学姐穿着不好看,那一定是衣服的错而不是模特的。那种衣服应该拿去做寒冷夜晚山庄里的暖炉燃料。

“像位完美的魔法师。没人会认错的。”

我觉得我的赞美之辞应该简明扼要,所以我用两句话表达了心中的万般感慨。我的心意传达到了。朝比奈学姐的微笑愈发灿烂。

“你穿着也很好看,阿虚。”

哪里哪里。我说着露出笑容。不过实际上我觉得现在该不该对这句赞美感到高兴是个微妙的问题。没兴趣的COSPLAY就算好看也没什么好高兴的。正在我努力整理思绪时,大概已经厌倦了和春日耍嘴皮子的方块老K说道。

“战士阿虚。”

现在轮到我了。

“你怎么样?去拯救世界,我保证你可以与公主结婚,还能成为这个王国的下一任统治者。”

——战士。看起来这就是我的角色。身披铠甲腰悬利剑,那么我大概是个战士没错。至少看上去像个战士。顺便说一句,我用剑的经验仅限于初中时期体育课上挥挥木刀而已,不过我想这不是问题。

“也许有点自吹自擂,不过公主确实是个美人。”陛下开始变成盲目溺爱孩子的糊涂爹娘了。“去年她获得了世界百大美少女的头名。要是她没有被魔王抓走,今年应该已经蝉联冠军了。”

“这样啊。”

我回应得很简短。这公主也许值得一看。不过说实话,我才不信会有女孩会比朝比奈学姐更可爱,比春日更有活力或者像长门一样超级便利。我的心是不会因为这样的女孩就轻易动摇的。

再说,要是我答应了,在遇到魔王之前我会先遭到勇者的制裁吧。那样的前景像在我眼前10厘米左右漂浮着的肥皂泡一样破灭消失了。

“真是个小气的国王。”

正想着就听到春日在抱怨什么。

“旅行费用完全不够啊。别在成事以后的报酬上斤斤计较讨价还价了。能给多少就给多少吧。我看看,99999金好了。”

要是这里用上了纸币的话还好,如果是硬币的话,差不多得有一吨重啊。而且行动起来谁来驮着宝箱啊?不过现在我也不会说什么。傻瓜才说呢。把他的王冠要来吧。到哪儿都应该能值不少钱。

春日继续爆出一个个关于浮动汇率和是否使用金本位制的问题,并且要求一个由一万骑兵五万步兵组成的武装卫队,以及提出其他种种令陛下和宰相徒增忧色的不合理要求。

我觉得他们还得纠缠上一段时间,所以我用这点时间来简要描述一下另外两人的装束。

长门是盗贼。古泉是捧着竖琴的游吟诗人。完了。不需要多加说明。他们看上去就是那样。

长门目不转睛地直盯着对面的石墙。古泉脸上贴着虚伪的爽朗微笑安静地看着春日讲话。我很庆幸我不用穿着古泉那身衣服。不过古泉穿得好看也让我不爽。

队伍就由这五个人组成。换句话说也就是平时的组合。只是春日的袖章上写的是勇者而不是团长罢了。我是和她一道的战士。魔法师是朝比奈学姐而盗贼是长门。古泉扮演游吟诗人。真是糟糕的角色分配。感觉像是在剧情计划阶段时把角色放错了故事。

不过看来只能将错就错了。

春日和方块老K还在愚蠢的争辩中纠缠不休,这让我搞清了这里的世界观。归根结底就是有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大魔王被这个国家的统治阶级当作了不得的威胁。这魔王还是个绑票犯,那么你们就去冒个险打倒他吧。所以说这是个RPG。设定得还很糟糕。

“好吧。”

我自言自语着把腰间的宝剑举起来看看。我不知道要和什么东西战斗,不过我可不想陷入非用这东西不可的境地。我们可没什么实战素养。

漫长的谈判总算结束了。不出所料,背着被金币填得满满的宝箱的我、长门和古泉的样子看上去不像勇者的队伍倒更像一帮厚脸皮的强盗。不过这箱子重得我没工夫细想。最近我应该变得习惯于搬东西打杂了,不过一个装满了金币的宝箱实在比我近来搬过的任何东西都重。我觉得这比春日还沉。如果有以重量决胜负的比赛宝箱一定轻松取胜。

“开头还马马虎虎。就这样一冲到底吧。”

春日在前面大踏步前进,我们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赶她的脚步。其实气喘吁吁的只有我一个人。长门和古泉背着行李看上去像没事人一样。长门我还能理解,古泉这么有力气却让我有点不爽。是不是偷偷做过什么负重特训了,你这家伙?叫上我啊。

不用说,朝比奈学姐没有背什么额外的重量。她只带着一根弯弯曲曲的古木魔杖。看来是她的施法道具。其实我并不确定。朝比奈学姐会使用哪种属性的魔法呢?与其说这算个疑问不如说是个谜团。希望不要只是泡出更美味的新茶之类的豆知识……

“先把肚子填饱再说。爱吃的随便点。现在有一大笔军费。我们去找点乐子吧!”

春日在一座挂着一块写着什么什么亭的木招牌的双层木制建筑前停下了脚步。路边拴着几匹马。它们用疲倦的眼神看着我们五个。看来保持敏锐的眼光是这个世界的基本。

“不过,难以确定这个村子所在的时代啊。”

我观察四周的时候,身上的铠甲锵锵作响。

这座城市毗邻城堡。文明程度大约相当于百年战争期间的欧洲大陆,至少看上去是那样。当然,我对那个时期的风俗习惯并不熟悉,所以我也说不大准。周围人的穿着打扮我只在奇幻类角色扮演游戏中看到过。说的通俗些,想象成那种所谓的“剑与魔法”世界就可以了。如果你想象的出,那么我就可以略去那些不需要的说明了,这对我们来说都有好处。

就在我尽最大的描述力说明环境时,春日已经推开了那座大概是酒馆的建筑的门。

“嗨!”

她兴高采烈的嚷着。酒馆里的每个人都转过来看了看她。这儿的顾客看上去可不怎么高雅。一群散发出流氓气息蓝领大叔,大白天就把脸埋在酒杯里喝个没完。我已经了解一点这个国家的就业情况了。聚焦在我背着的宝箱上的目光弄得我心神不定。我开始想要躲在长门的背后了。

不过这局面也没维持多久。

“今天的客人走运了!吃的喝的都记在我的账上。我请客,我请客!不用考虑钱的事。国王会付账的。”

她的话解决了所有问题。怒吼似的欢呼声震得薄木板墙摇晃起来,酒馆进入了宴会模式。

“老板在哪里?菜单上所有吃的喝的按顺序上一遍。一样五份!”

春日乒乒乓乓地撞到靠里的一张桌子边上。一个大胡子跑出来招呼她豪放的点菜。然后春日转过身来。

“干嘛呢,阿虚!?还有别人也是!过来坐下。我们先庆贺一下,先庆贺一下!”

有什么好先庆贺一下的?我的问题无人回应,在喧嚣的空气中分解了。

“……”

我站着没动,扮演盗贼的长门背着沉默和宝箱从我身边走过。

“喔……闻起来真香。”

朝比奈学姐用她美丽的鼻子嗅着空气。

“哇!”

她绊在斗篷下摆上跌倒了。

“凉宫同学真是慷慨。不过反正这钱来自国库,所以用之于民是用得其所啊,对么?”

古泉把朝比奈学姐扶起来,对我微笑着。他还是像平常那样悠然自得地露齿而笑。长门的扑克脸和朝比奈学姐那种天真的笨拙和在社团活动室里没什么区别。春日那过剩的活力似乎没来由地愈发高涨。看来我是唯一思路混乱的家伙。其他人都很容易地融入了这个环境中。

“哇,这个好好吃!这是什么肉?猛犸象?以前从来没吃过。等会儿告诉我配料和做法。”

一盘又一盘的食物端到我们桌上,春日咂着嘴大吃起来。

“你这样的也能自称勇者么?”

我咕哝着把宝箱放到地上。

接受消灭魔王的委托后出了城堡第一件事就是奔到酒馆浪费靠运气弄来的军费而不是去购置装备和道具。这种搞法算什么勇者啊?

“阿虚,快过来!这种发泡酒虽然满烈的不过超好喝哟!你再不快点过来我可要喝光了哦!”

春日挥着陶制的酒杯对我直嚷嚷。没办法。那个勇者的反面教材是我们的头头啊。和她争的话结论也只会是因没有革命指令为由,我一个小小的战士不可以脱离队伍。而我自己一个人也不知道去哪儿。

勇者一行已经占领了阵地,那么我也过去吧。

不知过了多久——我没有表。整个酒馆仍然充满了欢宴的氛围。

春日越来越中意那让我觉得像是浊酒的发泡酒,喝掉一杯就挥手招呼再满上。现在她正和隔壁桌的几个老头勾肩搭背地唱着莫名其妙的歌。

他们边上是长门,一言不发地狼吞虎咽着里面端出来的每一道不知名的菜肴。我开始怀疑这个酒馆的食物是不是能无限供应。不过长门那看上去好像无底洞一般的肠胃更加可疑。她究竟把吃下去的东西放哪儿了?

我听到一阵拨弦声于是回头观看。古泉坐在墙边的一把椅子上,弹着竖琴,边上围了一群当地的姑娘。那些姑娘看着古泉的眼神就好像纯洁的处女盯着下凡的阿波罗一般,这让我很不愉快。

好吧,我一点也不在意。我还有朝比奈学姐。也许我这只是自我安慰。因为现在朝比奈学姐并不在我身边。她到哪儿去了……

“对不起让您久等了。这是您点的么?啊,好的。您的马上送来!”

由于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她成了这个酒馆的女招待,正匆匆忙忙地在餐桌之间跑来跑去。我肯定是喝高了的春日逼着她这么干的。她小脸绯红,开心地在厨房和餐桌间来回奔忙。

“嗨,古泉。”

我渐渐厌烦了沉默地坐着吃东西。再说实际上我已经吃饱了。我招呼那个像个游吟歌者一样唱着歌弹着竖琴的速成诗人。

古泉走过来,享受着背后那些当地姑娘崇拜的着迷目光。

“怎么了,战士阿虚?你对我们的现状有什么不满么?”

我当然觉得了。现在可不是满足的时候。

“没错。我们应该抓紧时间去打倒魔王。不过多花上一两天也是可以接受的嘛。”

好吧。我们先考虑一下打倒魔王之前的问题。

“我们这是在哪儿?”我问道。“这RPG般的世界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会在这儿?谁把我们弄来的?”

古泉露出了他那像刚刚漂白过一样的洁白牙齿。

“说实话我也无法确定。我在意识到之前就置身于那个觐见室了。我猜你的经历和我差不多。我对那个时刻的记忆很模糊。你记得什么呢?”

我记不得。所以我才觉得不安。出现在国王那里之前我在干什么呢?

古泉一手拿着竖琴开始发言。

“也许只是我的想象,”他带着歉意说道,“不过在我模糊的印象中我们正在社团活动室玩游戏。也许是个桌面RPG。也有可能是个电脑网络游戏。”

我作了个鬼脸。经他这么一说,我好像开始想到了点什么。但是它们似乎并不符合我的记忆。假设我们在玩游戏,然后我们进入了游戏世界。我拒绝简简单单地就相信这种不动脑筋的解释。

“朝比奈学姐。”

我招呼那个披着斗篷辛勤工作的女招待。

“来啦!”

朝比奈学姐拿着托盘小跑过来。

“您要点什么?”

我可不是为了点菜才把你叫来的。我真想问问她是在扮演魔法师还是女招待,不过算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拿起剑问道。“春日成了勇者,我们得去打倒魔王什么的。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唔?”

朝比奈学姐睁大了可爱的眼睛。

“这里不是主题乐园么?”

没听说过。

“嗯……我以为我们到了一个游乐园之类的地方进了某个房间……我们是不是该好好扮演自己的角色继续冒险?”

我转向古泉想听听他的想法。但是古泉摸着下巴沉思着。

“如果用幻觉来解释的话现在这个样子有点太真实了。我很难相信那城堡和这酒馆是虚假的而这里所有的人也是那样。此外,我也不记得以前遇到过这种事。”

同样,我也不记得玩过什么游戏或者进过什么游乐园。

“唔?”朝比奈学姐优雅地以手支颐。“我似乎记起来我变成魔法师是……唔?好奇怪……SOS团……凉宫同学是勇者而阿虚是战士……唔——?”

我叹了口气。如果这个世界指望春日来当勇者,他们一定是异常缺乏人手了。在再就业办公室也能找到比她更好的勇者。

“朝比奈学姐,你能使用魔法么?”

我像快淹死的人抓向一根救命稻草那样问道。朝比奈学姐回答得很自信。

“我能——。想要我表演给你看么?瞧,这个咒语可以把我的耳朵变大……”

她开始表演了。

“这个咒语能让一根香烟从一百日元的硬币当中穿过去。你看!你看!”

我感到热泪盈眶。你错了,朝比奈学姐。这不是魔法……好吧,我想在英语里,魔法和魔术是一个词。

“唔?没反应。啊,练习的时候还行的。再来一次。”

别,行了。你干得够好了。

我用手拍着额头,这时我听到某张桌子的顾客叫着服务员。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回答:“啊。来啦,来啦!”于是蹩脚的戏法师朝比奈学姐匆匆忙忙地冲了过去,绊在斗篷下摆上跌倒了。

“呀!”

在这种情况下,我别无选择只能使出最终武器了。

“长门。”

那位娇小的盗贼沉默地大嚼着,嘴里塞满了食物,安静地站起走过来。

就在我开口之前……

“模拟。”

……她站在我面前盯着那盘吃了一半的菜说道。

模拟?看起来像是rpg。

“……”

长门站着,似乎在斟酌适当的用词。最后她淡漠地开口了。

“我对现在的情况也没有一个清楚的认识。最大的可能性是我们正位于一个模拟空间。”

“换句话说,”古泉开口了,“我们出于某种未知的理由被某种未知的生物丢进了一个独立于现实世界的空间对么?”

长门肯定地点了点头,不过她还是盯着盘子里的食物看个没完。我拉过手边的一把椅子,示意长门坐下,把食物推到她面前然后说。

“什么未知的理由未知的生物啊?谁有这种能耐?”

“不知道。”

长门回答。没有更详细的解释了,她开始把剩下的食物往嘴里塞。等她吃完以后。

“我觉得结束目前状况的条件已经设定好了。”

她到底是看出了我的失望,为了安慰我而说着……

“应该有一个解除这个状态的条件。”

我想用不着问这条件是什么了。看看我们现在的处境,当下我们的职责就是……

“打倒魔王,我说对了么?”

古泉抢了我的词,一边优雅地乱拨着琴弦。

如你所见,我们必须去打倒魔王。那么就只有一个问题要处理了。至少我们知道了我们的目标是什么。现在我们只要考虑怎么完成这个目标了。

“好吧,那么……”

我恼火地看着春日。最大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不用我说你也明白。就是那个总是给我们惹麻烦的家伙。那个糊涂的SOS团团长。

“吃的不够啦!来啊,新来的客人快干掉三杯!”

宴会已经迎来了第三天。这段时间里我们所做的事仅有在旅店和酒馆之间来来回回而已。我们不知道魔王的城堡在哪里。我们没有和任何怪物战斗来升级。我们没有去寻找任何有用的道具。我们什么事都没干。

春日不是什么勇者。她只是个花钱如流水的有钱人。朝比奈学姐命中注定般的成了女招待。古泉日复一日地在一群闪着星星眼的女听众面前提高他的竖琴技艺。长门完全变成了一个大胃王。

我开始怀疑我们不是勇者和她的伙伴们,而是冒牌勇者和她的同谋。也许在别的什么地方有一队怀着正义感的好人真想拯救这个世界,而我们只是一帮盗用了他们名义的恶党。国王会意识到他的错误,然后带着逮捕令的卫兵们会破门而入把我们全抓起来。虽然没吃什么东西我的胃一直隐隐作痛,因为每次有人推门而入我就紧张不已。还好,进来的不是卫兵。

那是个看不出年纪的老头。他白头发、白眉毛、满脸皱纹,就好像神话里的那种隐居仙人。他是那么气度不凡以至于我觉得他会来教导我战斗或别的什么。不知道那老家伙在想些什么,不过他转过身来用锐利的眼睛看着我。

“……你想离开这儿是么?”

要怀疑就尽管怀疑吧。我投降就是。

老头像冬天的寒风一样叹了口气然后面向春日所在的那张桌子。

“勇者春日。”

“你要干嘛?”

春日正和醉鬼们进行掰手腕大赛,瞥了一眼这个看上去很可疑的老头。

“报名费一个金币。冠军拿走全部。如果你对这在行,在那边的比赛签名簿上写上你的名字。”

“笨蛋。”

老人一针见血地说。

“我以为你这会儿已经在去魔王城堡的半路上了,原来你还没有出城么?勇者春日。毁灭的时刻迫在眉睫。在那之前搞清楚打倒魔王是你的责任吧。”

“这老家伙是谁?听上去可真够自以为是的。”

“我是,”老人带着一种他这把年纪的人少有的直接开口了,“森林贤者。我的角色是给你提供情报并指引你走上正确的道路。”

酒馆陷入了一片寂静。老人沙哑的嗓音显得更加响亮。

“就一般情况而言,我应该等你来找我,但是你一直不来所以我来找你了。听好,勇者春日——”

“我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春日看起来已经接受了老头的意见,她面带微笑站了起来。

“我就知道这样的事很快会发生。看来我们也差不多把钱都花光了。正好挪地方。”

明知故犯说的就是春日这种人。我们把军费全花在娱乐支出上了。我们还当什么勇者?

“哎呀哎呀。”

那什么森林贤者道出了我的心声。

“现在,跟我来,勇者春日和你的伙伴们。我必须指引你们去第一个地点。”

总算是……我摇着头站起来。看了看古泉,他正和当地姑娘一一握手依依惜别。朝比奈学姐拿着一个酒馆主人作为报酬给她的皮口袋。长门已经在外面等我们了。

“阿虚,走吧。”

她头也不回地拉着我的胳膊向门口走去。

“好,我们去打倒魔王吧。我会带很多的财宝回来。我们再接着开宴会。我保证!”

酒馆里顾客的爆发出的欢呼声把我和春日推到了门外。

出了城镇之后,我们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绿色的大草原。暗些的地方是森林。亮些的地方是平原。简单的风景就像是被随手画出来一样。

“明白了么?”森林贤者给我们指明了方向。首先,远方森林的深处有一个山洞。山洞很小不会迷路。里面有一个宝箱。里面有魔王城堡的大门钥匙。

那么就去把它拿到手吧。

“OK!”

春日等贤者一说完就答应了下来。

“大家来吧。快点完成它。出发!”

她拔腿就跑。我们别无选择只能跟在她后面。我们总不能让勇者一个人去冲锋吧。

在我们背后,我依稀听见老贤者还在说着——“等等”和“我还没说完”——但是春日的速度让我们很快就听不到什么了。

在穿过森林的直路上走了几分钟后,我们到达了路尽头的山洞。这山洞着实可疑。就像里面有什么邪恶的怪物正守卫着宝箱……我们大部分都有这种感觉,但春日没有。我们的队伍步调一致地进入了山洞,还没走上五步就停住了。

“哇!”

我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大厅样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墙壁发出微弱的亮光所以这里并不是一片漆黑。这就是为什么我能看清那个从没见过的东西。

“哇,它真大……”

朝比奈学姐说着直吸凉气。

“是啊,”古泉回应。“我们怎么打倒这家伙?”

“……”

长门只是向上看着。我也是一样。看到眼前的巨大黑影后我只有目瞪口呆的份了。

“让我想想……”

春日直抓脑袋。

“第一次就要对付这种怪物么?这不是很奇怪么?”

春日提出了疑问,听起来她怀疑自己的脑袋是否出了什么问题了。会这么想也不能怪她。

我们面前是一条龙,一条大到荒谬、有着难以置信的强大压迫感的生物正瞪着我们。看来这就是山洞的主人,宝箱的守护者。

当我们茫然看着的时候,巨龙张开了血盆大口……

我们什么都做不了。龙息一下子就把我们的队伍消灭了。

“我都说过了……”

森林贤者对我们皱着眉头。

“听话要听完。在现在的级别你们不是守卫山洞的巨龙的对手。你们必须靠战斗之外的方式得到钥匙。”

我们站在森林的入口。为什么我们被消灭了还活着呢?那应该很明显。因为这里是存盘点。还有什么别的解释么?

“知道了。”

春日打断了老人,听上去很恼火。

“反正我们只要拿到钥匙就行了对么?我们这次会成功的。”

“正像我说的那样,我会告诉你们怎么做的——”

“我们行的。闭嘴吧。”

春日眼中燃烧的火焰大概是她对龙的复仇欲望。

“我还没有使出全力。那是一次伏击。如果我们准备好了,才不可能输给那个小东西呢。下次我们会把它打垮的!”

这样说着,她又一次冲了出去。而我们也半强迫性地被她拖着跑。我很想离开春日单独行动,但不幸的是,没有这样的选项。实话说,不只是我想这么做。

于是我们又一次进入了山洞,又一次跑向那龙。然后又一次享受到了龙息。忠实的回放。自然而然,我们又一次被消灭了。

“我说过听我说了。”

森林贤者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但我更疲惫。朝比奈学姐躺在地上呜咽。古泉的微笑也失去了平时的风采。只有长门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喂,我有点生气了。”

春日在挫败感中咬着指甲。她的怒气远不止一点。

我们一共被消灭了五次。这全拜春日不经大脑的莽撞所赐。我们只是冲进山洞,和龙战斗,一下龙息——只是把这个过程重复了五次,当然五次的下场都一样。下一次将会是我们的第六次全灭。我真受够了这个。

“春日,安静下来听听这老人要说什么。照这样下去,我们不会有任何进展。”

春日鼻子里哼了一声盘着腿坐下了。贤者看上去得救了一般。

“嗯。我告诉你们。你们必须先催眠山洞里的龙。然后你们可以趁这个机会到达钥匙的所在。为了催眠龙……”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水晶球。

“……你们必须使用这个‘惰眠之球’。但是,我不会简单地把这个无偿给你们。我上了年纪,关节开始疼起来了。据说东方大陆有一种叫‘痛风消’的药草很有效。如果你们给我弄来一些,我会把这个‘惰眠之球’送给——”

森林贤者停了下来,因为春日一下子蹦起来拔出利剑指着他的喉咙。

“我们别兜什么圈子了,”春日笑得像个土匪。“你要的草我以后给你。现在把球拿来。懂么?我们不是来办小孩子的差使的。勇者和她勇敢的伙伴们的任务是拯救世界。为此我不惜使用一切手段。我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听了春日令人毛骨悚然的言论后,这个可怜老人的嘴因为惊奇而张得老大。

“动一动就送你上路。我可是很尊敬老人的。要这样做会很痛苦呢。”

森林贤者破口大骂。我猜这个世界并不希望被一个抢东西的勇者所拯救。

“好了,有希。轮到你去把它偷来了。”

她的确是盗贼。不过现在的情况是从一个被剑指着喉咙的老贤者那里拿个球而已。我怀疑这是否需要什么特别技术。

“……”

长门表现得不慌不忙。她慢慢靠近贤者,熟练地拿过那什么‘惰眠之球’,然后一言不发地回到原来位置。

“如果要我在世界毁灭和老头子的风湿病之间做个选择,我很抱歉两者在优先级的区别上相当明显。没办法。”

春日面带满意的微笑收起了剑。

“因为如果世界毁灭了,你就不用再担心什么关节痛了。你是不是活着都是个问题。别担心。我不会忘了药的事。”

然后她举手向天带着对全世界发号施令的口气说道。

“出发,阿虚。大家。我们去催眠那龙然后痛扁它一顿!”

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

也许等我们攻击完了,龙都没有感到什么疼痛。也许连痒都没感觉到。好吧它一直酣睡着没有醒过来。

我们成功地拿到“魔王城堡的门钥匙”离开了山洞,发现贤者等在外面。我猜他还没有吸取教训。除了他那愠怒的脸色。

“这就行了对么?那么,那个想统治世界的没脑子魔王在哪儿呢?告诉我。”

“啊!”

贤者舔了舔嘴唇。看上去他并不情愿说。

“其实,光有钥匙并不足以把你送到魔王那里。在魔王城堡的深处,迷宫的尽头是‘幻梦之门’……”

“钥匙在哪儿?”春日问。现在贤者看上去更不愿说了。

“如果你到北方去,你会发现一座城市废墟,那下面有个地下城。魔王的忠实仆人。一个邪恶的魔法师为黑暗之神建立了一座地下宫殿。‘幻梦之钥’就在他手里……但是,他的领地处在黑暗之神的影响下,所以你们不能轻易进入。在进入迷宫之前你们必须沐浴‘圣别之球’(注1)的光芒。”

“嗯……”春日面带灿烂微笑地说着,催促老人说下去。

“……‘圣别之球’在我手里,但是……我该怎么说呢,一定是年龄的关系。最近我的视力开始模糊了。这种毛病的特效药生长在遥远西方大陆的深处……”

老人不抱希望地叹了口气。

“……被称为‘弱视杀’,如果你们有一些,我很乐意把球给你们。怎么样……?”

我等着春日再次变成强盗,但是春日松开了握着的剑。

“说,你真是正义方的人么?”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老人的脸。

“看上去很可疑。我认为不会有哪个老家伙现在会说‘远方’什么的。我闻到了一些可疑的气味。你该不会正好是意料外的最终BOSS吧?”

“你…你说什么?”

春日撅起了嘴盯着慌张的森林贤者。

“也许真正的贤者早就被干掉了。你好心告诉我们那些球啊钥匙啊之类的情报,但这都是为了让我们解放魔王之后的大BOSS。我们打倒了魔王凯旋而归的时候就会听到,‘干得好,勇者们。谢谢你们,我身上的封印已经解除了。请允许我感谢你们,’之类的话从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然后恐怖的背景音乐响起,你咻咻咻地出现。就是这样的阴谋对么?”

森林贤者求救似的看着我。我只能耸耸肩。如果春日说的是真的,这可真是个乱来的剧本。

“不是这样……”

老人的否认缺乏说服力。

“嗯,应该不是这样。以前也许可能,但是不……不再会了。毫无疑问。魔王是最终BOSS。之后没有剧情了。我仅仅是一个亲切的老森林贤者而已。”

像是为了证明他的话,老人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水晶球。

“我可以忍受我的眼疾。比起世界的安全来这不算什么。看这儿,这就是我提到过的‘圣别之球’。拿去吧,勇者春日。另外……”

他拿出另一个球。

“这是能够让魔王暂时无法行动的‘驱邪之球’(注2)。一种叫做‘百病灭’的药草生长在遥远西方大陆的深处,不过没什么。这是为了世界。我再也不会拿无聊的任务麻烦你们了……”

“谢啦。”

春日点了几下头但是并没有伸手去拿球。

“但是我们用不着那球。也用不着那些烦人的钥匙。我只需要你告诉我一件事。”

春日两眼放光地向那个惊得哑口无言的老人提出了问题。

“魔王的城堡在哪儿?只要告诉我们在哪儿,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吧。啊,我已经厌烦了兜什么圈子。我们只要打倒魔王就行了,对么?我能办到,所以告诉我城堡在哪儿。来,快说吧。”

“但是,”老头吓傻了,“你们怎么干呢?就算你们到了城堡,你们目前也没法……”

“没问题。”

春日恶作剧般地笑着转向我们。春日看看我,然后古泉,然后长门,然后轮到朝比奈学姐。

“我有这些了不起的伙伴。我不需要什么耍诈的道具。我们拯救多少次世界都没问题。我肯定我们能做到。”

然后春日疯疯癫癫地笑了起来。

“因为我相信我们能做到。”

于是——

我们到了。我们大概跳过了一大堆该去的地方,错过了一大堆必需的道具,而且从开始根本没有升过一次级。但是我们已经到达了终点。

站在巍然矗立于布满雷雨云的背景中的魔王城堡前,我们感到了一种压倒性的威严。不仅因为这里散发着邪恶的气息,我还感受到恐怖的波动不断冲击着我的精神。本能告诉我呆着那里。别靠近一步。

“我们该怎么做,春日?”

我询问正像一般人看富士山那样看着魔王城堡的女勇者。

“我们来这儿的路上没打过一场像样的战斗。这下会像和龙战斗一样。全灭。我想试多少次结果都不会变。”

“我同意。”

希罕的是,古泉支持我。他还拿着他那从离开酒馆后就没再用过的宝贝竖琴。

“我相信我们无法靠正面攻击打败敌人。毕竟,这是所谓的魔王。城堡的内部一定充斥着大量的怪物和陷阱。我怀疑我们是否能够走到魔王的宝座那里。”

“也许吧,”春日说。不过她身上看不出一丝心烦意乱,证据就是她的笑容丝毫未减。

“……”

长门什么也没说。只是带着微弱的存在感不置可否地站在那里,就像我们之中的一朵沉默寡言的冬日之花。

“没问题的。”

春日自信地回答,然后拽出正哆哆嗦嗦地缩成一团的斗篷学长。

“我们让实玖留君解决一切吧。”

“啥!?”

朝比奈学姐吃惊地把头向后仰,春日把胳膊搭在朝比奈学姐的肩上,像教长尾小鹦鹉讲话一样对她说起话来。

“好么?你是个魔法师啊。既然强到能成为勇者队伍的一员,就说明比起世界上的其他人来你使用更强大的魔法。我确信这一点,相信你能办到。你的潜能是无与伦比的。我们只要唤醒你体内的力量就行了。好了,实玖留君。让我们解放你隐藏的力量吧。别犹豫了。强力一击吧。在这破城堡杀出一条路来。”

“但…但是……”

朝比奈学姐紧张地裹紧了斗篷,来回看着春日和魔王的城堡。

“我真的不懂什么魔法……我只会让耳朵变大……”

“对自己有点信心。”

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这会是一句相当有效的话,但春日不会考虑什么时间地点。不过我想这才是春日的风格。

“你可以的,实玖留君。我选择了你,所以你一定行。你是个了不起的女孩。你是个可爱、甜美、稍微有点笨拙的魔法师。真是完美。”

她伸出指头戳向魔王的城堡。

“现在是你使用你超级实玖留力量的时候了。准备好了么?现在,实玖留君。什么都可以,使用魔法吧。”

“好…好的……”

朝比奈学姐闭上眼睛低下头去。她开始咏唱什么听起来依稀像是咒语的东西。春日像牧人看着羊群那样看着她。而我,也看着朝比奈学姐。我不知道古泉在干些什么因为我没工夫去看他,不过我不经意地看到长门的眼睛突然睁大了。

我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

朝比奈学姐的究级(注3)大魔法就爆炸了。

“看来两个魔法——流星爆裂和恶魔地震——同时发动了。”

这是古泉的说明。

“我在酒馆里听说过它们。有很多和那些传说的魔法有关的神话。这两种魔法应该都需要已经失传了的古代知识和大量的魔力才能咏唱,不过看来朝比奈学姐轻而易举地突破了那些限制。”

那也突破过头了吧。都破坏游戏平衡了。她现在一发就能解决一切了不是么?

“怎么回事呢?”

春日是唯一对这情况感到高兴的人。她喜不自禁。看来对完成任务相当高兴。

“做得好,实玖留君。和我想的不大一样,不过这也不坏。”

春日称赞的对象,朝比奈学姐,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后变得脸色苍白看上去一副随时会晕倒的样子。

“哇啊啊……咦咦……”

我们站在一个小山丘上。周围地区,包括魔王城堡和长宽大约三十公里的方形区域,完全成了一片不毛之地。只剩下一个巨大的陨石坑朝着天空。

朝比奈学姐的最终奥义实在恐怖。要不是长门救了我们恐怕我们都化为灰烬了。在魔王城堡周围的地区被数以千计的流星轰炸并变成一场地震的震中之前,长门猛地用她纤细的胳膊抓住了我们所有人,瞬间移动般的飞速逃跑,把我们带到了这个山丘上。看来她的确是个盗贼。跑得够快……啊现在也不是赞不绝口的时候。

“……”

长门看上去大气都不喘一下。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满地冒烟着火的长方形坑洞。

现在魔王和他的整个城堡都灰飞烟灭了。并且每个人都还快乐地活着。结束了……么?总觉得我们忘了什么。

“好,我们回去吧。”

春日毫不掩饰脸上大功告成的满意笑容。

“可惜了那些宝物了。不过都毁了也没办法了。我们打倒了魔王拯救了世界,国王也该满意了。是我们凯旋而归的时候了。马上开始准备庆功宴。”

不止你一个人在考虑宴会。那些等着我们回去的家伙也在考虑着吧。这回不要在酒馆办了,应该在宫殿大厅里——……

不对,等等。我们不该回到城堡。我们打倒了魔王。就是说,我们应该已经满足了条件。RPG世界里这会儿该开始放结束曲了。而我们应该马上回到现实世界了。

“任务完成。”

长门看也没看我那副“这是怎么回事”的表情就淡淡地嘟囔了一句。

“似乎下达了处罚……”

我更加一头雾水了。我像根旗杆那样直直地站在那里,周围的景物忽然开始剧烈变化起来。森林和山峦土崩瓦解,夜晚的黑暗迅速填满了天空。夜晚?等等,忘了它吧。不会闪烁的星星大量增加着。实际上,我朝哪儿看都看得到星星。

长门,古泉,朝比奈学姐和我的反应是“……”。

我只能说,又来了。我感觉就和第一次被卷进奇幻世界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我脱口而出——我很不想说这个,但是我们想不出其他好说的——在我们意识到以前,我们置身外太空了。我确定手里抓着的像是操纵杆什么的之后终于想到观察四周。我的目光停留在装扮得让我无话可说春日、长门、朝比奈学姐身上。她们的套装暴露得很,三人摆出撩人的姿势。

“不错不错。”

古泉在我边上微笑着,已经飞快地从一个游吟诗人变成了一个飞船驾驶员。“那么这次我们是被派到宇宙巡逻队来了么?或许这是第二关?”

别问我啊。这就是任务完成后地提到的处罚么?这次我们要干什么?

“听得到么?广域银河观察机构巡逻部队所属春日小队。”

我面前的控制台里传出某个老家伙深沉的嗓音。不知怎么很像是那个国王的嗓音,让我觉得很糟糕。

“这里是第五银河独立帝国。我是皇帝。一些狡诈的宇宙海贼绑架了我的王子和公主。他们想要毁灭银河。我恳求你们。请粉碎他们的邪恶野心并拯救我的孩子们。”

“好——的!”

……春日立马答应了。

“如果只是对付宇宙海贼的话,我们无偿服务。这是我们作为银河巡逻队的职责。放松。我们会万事小心的。这回我们肯定能救出他们。”

这下我明白了。我们忘了这个。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现在要来第二轮……我的思绪被春日朝我肩上的猛击打断了。她笑得比附近的星星都灿烂。

“出发,阿虚。我们要追击那些宇宙海贼直到宇宙的尽头!”

没办法。我们是到宇宙尽头也好环形世界(注4)也好,我都不能违抗船长下达的命令啊。再说,结束剧情的一个条件是救出王子和公主啊。

还有,别告诉我我们还得来第三轮?下一次大概是持枪的西部片——饶了我吧。

“马力全开。全速前进!!”

我听到春日在背后叫嚣着,于是推动了控制杆,劲儿似乎稍微用得大了些。

我只能祈祷下次场景切换时发现自己在社团活动室里喝茶……

~凉宫剧场——勇者春日·完~

注解:

注1

圣别:

根据圣经的启示,全宇宙中只有神这一位是“圣”的,是与一切在他之外的有分别、有不同。换句话说,只有神自己是圣的,其它都是凡俗的。然而这位是圣的神有一个心意,就是要我们得救的人也与他一样的圣。以弗所书1:4告诉我们,神在创立世界以前,就拣选了我们,要我们最终成为“圣别、没有瑕疵”。神在人身上的目的乃是要我们人成为与他一样的圣,圣到一个地步,就如同一颗晶莹透亮的宝石,在强光的照耀之下,看不见这宝石里头有任何一点的瑕疵,完全是均匀的、透亮的。我们怎样能从满了不属神的凡俗念头、爱好、性情,成为全然是圣的?这就是圣经中所说的“圣别”。“圣别”就是这位是圣的神作到我们里面来,使我们里面每一部分都成为与神一样的圣。

注2

原文为追傩の玉。

追傩:

过去宫廷中的惯例行事,在除夕夜驱除恶鬼,赶跑瘟疫灾难的仪式,日本在8世纪初由中国传来开始在宫中举行,后流传到神社寺庙,在近世代的流传到民间,在节分之夜撒豆驱鬼,保宅平安。

注3

原文为超弩级。

“弩级”一词最根本的来源是Dreadnought,只不过是经过了日语的转译。“Dreadnought”在军事方面的意思是“无畏战列舰”。当然,作为口语上的变通,你也可以称之为“无畏舰”“无畏战舰”。在日语中被音译为“ドレットノート”,读音为do-re-tto-noo-tto,简称“ド级戦舰”,而日语中“弩”字也发“do”音,日本人便将无畏舰简称为弩级战舰,相对应的超无畏舰就是“超弩级战舰”。

注4

环形世界为美国拉里?尼文所著的科幻小说。荣获1971年的星云奖,对20世纪硬科幻小说的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

这是一部探寻外层空间星辰的科幻小说。年逾双百的地球人路易?吴带着深爱他的泰莉,与另外两名访客一道,乘飞轮驶向星空。他们通过时光转换亭,拔个号码就穿过时光隧道,从一座城市旅行到男一座城市,踏上飞碟,三步跨过一个街区。城市梦一般飞驰而过,海洋在四轮圆月的映照下流淌。迫降到一个直径1.9亿英里形如呼啦圈的人造行星上。

他们来到一个宽达百余万公里的巨大环形人造天体附近。就在他们考察这个精美绝伦的人造工程时,他们的飞船却被激光器击中,被迫降落在环形世界上,在那里,他们发现了一个已经崩溃了的外星文明,幸存者必须与最初建设者留下的蛮族后代作战,方能穿越环形世界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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