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八日已经重复了十遍。
只不过,我一点也不打算休息。人生就是节奏,人生的节奏一旦打乱;就会尝到非常可怕的苦头。
所以,打算打乱节奏的我,此刻心情有些沉重,我感觉到无形的空气膜。
虽然刚起床,人却非常清醒。我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父亲跟母亲讲强盗与婚姻诈骗的事,一边将面包和培根往嘴里塞。母亲还笑着说「今天你特别会吃呢」。
没错,为了从今天开始的战斗,这是资本、是储蓄。我没空瘦下来。
我需要能量。
口红也跟平常不一样,换成比较明亮的颜色。眉毛也画得比往常锐利几分。
我进入战斗态势,出门上学。
从站牌所在的山坡下仰望校门。
章夫今天依然在那里站岗,深信着『他们』的传闻。
他大概作梦也想不到,那个『他们』努力要拯救他的性命。
「安几良,你今天来得比平常早耶。学园托我的福,今天依旧和平。我希望,自己是滋润沙漠的绿洲般的存在!」
「为了那个和平,我有话跟你说。」
章夫变了一个眼神。
「到后院来,挑人少的地方比较好。」
明明才六月,后院的向日葵却热得奄奄一息。
像这种连植物都懒洋洋的地方,学生根本不会来。
不过,既然要讲重要的事,在这种蔚蓝天空底下比较好。
「找我什么事?要讲就快。『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杀过来。」
「别担心。KARERA不会攻击学生。」
听到这种话,就算是章夫也不会当作没听见。
「听好?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全都是事实。就算最高法院判决无效、联合国否定,都是真的。证人是太阳。要是有半句谎言,我就把这条对诗人来说,比父母更重要的舌头拔掉。」
「好,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
「章夫,你要是这样下去,不久的将来会为了救女孩子而送命。」
章夫一句话也没说。很好。
要是他这时候敢说一句「骗人的吧?」,我就一巴掌打得他在地上滚。
立早夫虽然故作平静,却从双手环胸的内侧透露出倦意。
「那么一点希望也没有的我该怎么做才好?」
「什么都别做就行了。」
这并不是瞧不起章夫。
「我因为一些原因,有幸得到机会预知章夫的命运。我在模拟演习的世界看到章夫死掉。不过,拜这之赐,我也终于找到拯救章夫的方法。」
「那就是『什么都别做』,对吧。」
「对,章夫不可以做任何事。就算有人遇到困难,向章夫求救,章夫都不可以伸出援手。就算凭自己的力量能够改善某种情况,章夫也不可以插手。还有,不管发生任何事,章夫都不可以变身为毅。」
我特别强调最后一项。
「这点最重要,死掉的章夫统统都是毅的状态。反过来说,也可以想成是只要不变身成毅就不会死。记住,这一个月不管发生任何事,都要装作没看到,就算学园灭亡也一样。要知道【日本第一平凡的英雄】拯救不了任何人。」
章夫始终一脸难堪的表情。
我想也是。因为,我从刚才就一直在破坏章夫的自我定位。这简直就像命令浣熊不准洗东西一样。
但我也不会妥协。如果代价是必须拿命来换的话,我不会让浣熊洗东西。
「好。」章夫点头。
就连我都知道,这是非常沉重的决断。
「好,谢谢你——我是很想这么说啦。」
鬼才信任这种话。
「看到章夫你以往的表现,我实在不知道你可以信任到什么地步,所以从今天起的一个月,就由我这个足利安几良来监视你。要是敢变成毅的话,到时候就有你好看的。」
然后在一片和平中,一星期过去了。章夫安然无恙活过了一星期。这对我来说是渺小,但重要的一步。
当然各种措施早就暗地里策划好了,我和三奇人也研议过好几次。要是章夫敢擅自出手救人的话,就算要开扁我也要阻止他。
至于『当局』那边我也报备过了。诸如我们历经了好几次虚构、或是章夫或许会死、或是见过学园长。听了这些正常人会觉得真会掰的事情,森本局长一个笑容就同意了。
「从事这个工作,马上就看得出别人是不是说谎。看脸就知道足利同学说的是事实。」
真不愧是我们的局长,我真的很庆幸自己的长官是这个人。
「应该说足利同学什么事都写在脸上。要是再多一点虚张声势的能力的话,就能托付重任了……」
「局长,请不要在这种时候泼我冷水!」
「总之祝你武运昌隆。『当局』这边也会全力以赴,我们会进入A级警戒态势,加以监视。」
既然局长都这么说了,就没有比这更可靠的话。
已经做好跟命运一战的万全准备。
我一直片刻不离地跟着章夫,从上下学到中午巡逻,总之所有可能共有的时间都在一起,以免他看到女孩子有难就冲过去救人。
所以,即便是回到现实后第八天的今天,我也是一早就去接章夫。
说意外或许没礼貌,但真没想到章夫家居然是在车站前相当高级的大厦六楼,跟我家比起来至少高级了两个等级。
「早安,山崎同学他——」
「好、好、好,我马上就叫他来。」
从差不多第四天起,只要我一按玄关的电铃,章夫妈妈就会立刻帮我开门。章夫妈妈有点不拘小节,跟章夫一点也不像。这也是当然的。因为这个人是前十哲狸林可丽露小姐——也就是做了咖啡冻的那个人。
「谢谢你每天过来,还特地上六楼。」
「不会,这也是我分内的工作——」
「不过,章夫似乎很久没有这么受欢迎了,真开心~」
要是我装着假牙的话,现在可能已经喷出去了。
「您误会了,我并不是——」
「孩子的爸以前也很受欢迎喔~我在学生时代也是,哎哟讨厌啦,真害羞,呵呵呵!」
可丽露小姐属于不会听别人讲话的类型,就某种意义来说跟章夫很像。不过,有件事我不能当作没听见。
「章夫……啊,山崎同学以前曾经受欢迎过吗?」
「这个嘛,几乎没有过呢。不过,以前也曾经跟喜欢的女孩子一起玩耍。」
真不知道章夫到底是什么时候有过那种受欢迎的时期。
「不过恋爱真不错呢~第一次约会的时候,孩子的爸他——」
「不要在别人面前炫耀你们的情史!」
章夫涨红了脸冲了过来。
「哎呀,有什么关系,又不会少块肉~」
「就算不会少也不许讲!总之不要再讲那种事情了!连※狗都——(译注:俗语,意指连来者不拒的狗都不感兴趣之意。)
「是、是。啊,今天绝对要送足利同学回家喔。」
「咦,为什么——」
「你没看到连续强盗犯潜伏在这附近的新闻吗?」
这么说确实有这则新闻,据报一名男子在隔壁黑尾鸥市犯下数件强盗案,目前正摆脱警察的追缉四处逃亡中。要说恐怖,还真恐怖。
要是同学碰到强盗,章夫绝对会插手救人,就像小学时救我那样。唯独这点非阻止不可。
「路上小心~」章夫妈妈甜美的送行声,将我们推出门外。
「对不起,一直劳你这样费心。」
不知道是不是感到内疚,连章夫都变得谦逊起来。
「毕竟对手是命运嘛,逆来顺受也是作战之一。」
「嗯,这种事,自从我能变身成毅以来,还是第一次。」
我很怕章夫跟我谈起这件事,大概是因为自觉受他所救而抬不起头来吧。
「话说警戒期间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再三个星期都平安无事的话,应该就行了吧?」
「这样啊,还有三个星期吗。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三个星期都不能守护世界和平……」世界或学园的和平就这么重要吗?
「不过,我们很久以前,也是像这样一起上学的对吧。」
这已经是非常久以前的事了。随着年级增长、渐渐消失的习惯。
「是啊。奇怪,为什么后来就没了?」
「那是因为,章夫为了守护学校和平就开始早起了。」
谁要为了一起上学而不惜六点起床,我才没那么勤快。
「咦,可是,说到守护校园,从我变成毅那时开始就是那样了。」
我忽然在意起第九回毅说到一半的话。
他是不是说了「毅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世界或学园的和平」?
这天也顺利放学了。
对我来说,接下来才是重头戏。我的任务是带章夫回家。
但是,章夫他们班还有议题非在班会解决不可,因此有预感会再延长个三十分钟以上。于是我只好在校舍旁边的长椅等。
肩膀忽然一阵寒意——原来是自负的幽灵在我旁边。
当然是水谷佳玲良。
「你真有一套。没想到山崎竟然活了一星期以上。实际上,命运正渐渐转向。再加一把劲,山崎或许就能得救了。」
学园长明明就是半透明的幽灵,却轻松自如地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这就是肯奋斗的人的实力。接下来,我也会华丽地摆脱悲剧给学园长瞧。」
我自豪地挺起胸膛。
「学园长忽略了重要的可能性。之前没有任何一回是章夫或身边的人认知到章夫注定会死。可是这回人家都是以悲剧为前提而行动,就连冥顽不灵的章夫都答应我不插手助人。」
「吾也希望但愿如此喔。」
学园长眼神落寞地笑了。
「不过就是因为他冥顽不灵,你才爱章夫的不是吗?」
学园长毫不顾忌地冒出那种措辞,害我不知所措。
「为、为什么我要爱章夫那种人!就算是侮辱人也该有个分寸!」
「毕竟这种事当事人往往不会发觉。像吾这样死了这么久,也不会冒出害羞这种感觉,真是轻松愉快。」
「总之就算是凭空捏造,也太过分了。」
「就当作是那样好了。接下来的发展所得出的结论,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你们得出的答案。问题的症结真的非常微不足道,然而一点一点累积起来却将导致命运要惩罚山崎。山崎啊,赶快发现错误。」
学园长以教育者的真挚态度这么说了。
守护学园九十九年的教师,说的话值得信赖。
「老人家的话果然可贵——」
一拳穿过了我的太阳穴。
「等一下……您刚才想揍我对吧!就算您是半透明的幽灵,哪有教育者从侧面出拳扁人的!」
也不想想自己要是还在世的话,年纪早就超过三位数了。
「居然把人当老煳涂看!仗着自己是青少年就小看人!哼!你就尽管发挥你那狂妄的力量去战斗给吾瞧瞧!」
「好,正合我意。那么我去看看章夫出来了没。」
我拍了拍裙子,离开长椅。
「小心喔。」
幽灵学园长挥挥手送我。
因为进入校舍前一直待在日光底下的关系,屋内看起来格外暗。
我小心走上楼梯以免摔下来——就在这时,有人捂住了我的嘴。
「咦……!」
「要是敢抵抗就杀了你。」
等我回过神来时,已经被拉下楼梯了。
小学时,体验过的绑架恐惧重上心头。
我手足无措,就只会发抖。那个屈辱的体验,仿佛感冒一样,口中格外干渴。
我甚至也无法多做抵抗,就这样走下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我感觉到生命危险。一般学生根本不会去地下室,就连我都不晓得那里有什么。
等我回过神来时,就已经站在一道写着「PCB(多氯联苯)保管室」的门前,立刻就被丢进那个房间。
「不许动!」
对方随即掏出手枪抵着我,我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将我拖到这里来的男子朝手机吼着「快帮我准备车子」和「我手上有人质」这类只有在电视剧听过的话。
就算是傻愣愣的我也知道——
这名男子就是潜伏中的连续强盗犯,在外面遭警方缉捕,于是躲进学园里面来。然后,我就傻傻地成了人质。
咦,人质?
难道说,遭遇灾难的女同学就是指我……?
弄清楚自己处于什么样的状况以后,我终于有余裕观察周遭。余裕?没有那种东西。我只是终于理解,自己被人用手环住脖子并拿枪威胁而已。
房间内堆放了好几个贮槽或圆桶,标着看不太懂的片假名或英文字母。没有任何人凑巧经过,这里或许就类似豪练馆放置酱菜瓮的地窖。只不过那边是和风,这边是洋风。
我忽然看到最里面的贮槽上贴着某种标签。
「总之给我准备车!车!这边可是有一个女高中生在我手上喔!要是不赶快,到时候可不是一句失误就能了事的喔!」
犯人挂断手机,看脸就知道是个相当凶恶的罪犯,表情透露出恶意。
「哎呀,小妹妹,给你添麻烦了。」
恶人发出了摆明就是恶人的粗鄙声音,在我耳边轻声细语。
「放、放开我!」
「哦,好啊。」
犯人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我的要求,奇怪?
「不过,这不代表你可以逃走喔。你要是敢逃跑,我就射穿你的脚。」
枪口发亮。
「别担心,我不打算杀你,我只要能摆脱警察就够了。」
太好了,总之我只要乖乖不动就没问题了。
犯人要远走高飞到哪去都好,就算他要一错再错,我也会放他一马。
总之,只要章夫别来这里就好。
「在车子来以前,你就陪我玩玩吧。」
粗糙的手摸了我的脸颊。
我突然觉得,自己仿佛被冰封在北极的冰里面。
在我尖叫前,男子的手已经扯掉我的领带。
「呀……」
我发出了蚊子叫一样的声音。
「反正十分钟以内也不会到,陪我玩一下也没差吧,又不会少块肉。」
我很想捂住耳朵不听他下流的声音,但现在光是抵抗就已经是极限。
「住、住手。」
挤出来的声音,微弱得就连自己都心知肚明,反而挑起了犯人的嗜虐心……
犯人的体重压到我身上,背部是油毡地板冰凉的质感。
不是虚构的真实质感。
因为挣扎的关系,固定包包头的发夹弹飞了。
一边的包包头坏掉,头发披垂下来。
明明解决过好几次虚构,碰到最现实的事件却一筹莫展,这真是讽刺。
没关系,你要忍耐,安几良。章夫不是被杀了九次吗?跟那比起来,这种程度、这种程度算什么。没错,这样章夫就能安然继续活下去,我们的未来从此光明灿烂,跟普通人一样谈恋爱,偶尔伤心难过一下,但回想起来依然觉得幸福……
我终于明白学园长说「你们得出的答案」的意思了。
要拯救章夫,需要我本人的悲剧。
我要是想得救,就非牺牲章夫不可。
我发过誓,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保护章夫。就算我不是男子汉,也不是大丈夫,一言既出照样驷马难追。如果这样章夫就能平安再活个几十年的话,就算被、被、被、被杀我也愿意。
听好?我会努力忍耐,所以章夫别来,要是敢来就绝交!我在哭吗?不可能,谁要哭哭啼啼说丧气话。
偏偏我是无可救药的懦夫,也不像十哲那样出类拔萃。
所以,我还是忍不住唿唤了那个名字。
「——————————————章夫。」
「安几良,你没事吧!」
就像编得太扯的电视剧那样,在绝佳时机出现了。
一手拿着爱用的武器——伞。
再怎么说「那个」也太过分了。章夫,山崎章夫。
绝对不可以来的人。
这个现实的鬼牌。
内心某处却欣喜若狂的自己真是个大笨蛋。
「防盗监视器拍到你被带走,引起全校骚动,还好我总算赶上了。」
「什么赶上了!我不是说过,要是章夫来了,会发生大事吗!」
「喂,你们两个,给我闭嘴!」但我们无视犯人。
「没问题。事前三奇人已经采取避难措施,应该已经大致疏散完毕了。」
「就说了不是那个问题!」
「你现在不就正危险吗!再晚个五分钟,就不知道会怎样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话说你要怎么救我?」
「…………还没决定。」
来人啊,给我拿个马口铁脸盆过来。
「不用了,这样就好。章夫,绝对不许变成毅!」
「你们也差不多该给我闭嘴了。除了致人于死以外,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男子把枪口转向章夫。
要是章夫变成毅,那把枪就一定会射中。
「我、我照做就是了……」
章夫咬着嘴唇,举起双手。
对,这样就对了。
「既然都来了,自以为是正义使者的小哥啊,你就在那边慢慢欣赏好了。慢慢欣赏你认识的女生娇喘的样子!」
男子的右手伸进我的胸部,左手仍牢牢握住枪。
可恶,「啊啊……」之类该死的声音不受我控制,偏偏在章夫面前!
「安几良,我可以动手了吗!要是不痛扁那畜生一顿,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你怎么老是学不会教训!就说了要是你那么做会死!要修正命运的错误!啊呜!」
这次……手伸向裙子。要我咬舌自尽吗?不行,这样章夫会有罪恶感,我不会这么做。
我要忍耐。为了一条人命,为了章夫的性命,这不算什么吧?
「拜托你,让我动手,我看不下去了。」
章夫不耐烦地用伞敲地板。
「你就不要管我了,章夫根本没有力量保护学园!既不能弹开子弹、也没办法快速移动闪过子弹。这样不就只能乖乖别动吗!」
要知道我也在忍耐,所以章夫也要忍耐!
「欸,为什么你要这么保护我!『当局』的工作,就算身心都遭到蹂躏也还是非做不可吗?我现在气得一肚子火!我气自己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还是这么不中用,就只会杵着不动!欸,我绝对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的,就让我动手!」
我摇头。
「就让我运用天赐给我保护你的力量,保护你!」
「咦……?」
章夫刚刚说了什么?
总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
「就是说啊,这个力量是为了保护安几良才得到的力量不是吗!为了拯救差点被绑架的你,我变成了毅。这种时候不用更待何时!不用管我的性命!」
「咦?保护世界和平的崇高使命上哪去了!」
「不,老实说,我守护不了世界。就连能不能保护学园和平都是个疑问。」
章夫的眼神燃起了某种类似光的东西。
「但是,只要我豁出性命,至少能够拯救你!如果一生有一次要豁出性命的话,那就是现在这个时候!」
章夫从口袋取出眼镜盒。
里面当然装着眼镜。
拿出眼镜当然只有一种用途。
就是变成毅。
●身高长高五公分。
●运动神经一律提升。
●不知道为什么连伞都稍微强化。
「啊啊!笨蛋!要是变成毅就完了!」
「到时候再说了,我现在要上了,安几良!」
章夫带着一把伞就冲了过来。也不想想恐怖的铅弹会过来。看吧,敌人开枪了。不知道犯人是不是就连用左手都得心应手,子弹不偏不倚地对准了章夫的胸口。
啊啊,这样章夫就死了,死得彻底、不能重来、也不能回到过去。结束,久别了,再见。
没想到!
章夫闪过子弹!
男子再度开枪,但子弹还是穿过章夫的右边。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我搞不清楚状况,不过命运正以现在进行式逐渐错乱。
到底是什么跟以往的虚构不一样?
「啊~我好久没有为了安几良而变成毅了,都忘了好长一段时间。」
啊。
该不会——
虽然这个假设非常自我中心……
「虚构的山崎毅」忘记了「保护我」这个本来的目的。
所以才会被命运、被赋予他力量的某个人杀掉呢?
那么,要是想起那个目的,命运或许就会改变。
而且这里是现实,不跟荒唐的虚构落入相同的结局才自然。
「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
但是,恼羞成怒的胡乱射击要射穿章夫的额头中央!
这个距离闪不过!
铿!伴随着清脆声响,子弹被弹开了。
被伞一挥就弹开了。
「变得相当硬呢……能强化到这种程度,这或许是第一次……」章夫自己也相当讶异,就更别说是我跟犯人。
不输给枪的伞,这应该算得上是最强防御力。
「可恶!你这个怪物!」
男子再取出了一把枪,从左右两边交叉射击。
这样光靠一把伞是无法完全抵御的!
「嘿嘿嘿,只要能中一发就是我赢了!」
子弹如雨般一齐袭向章夫。
但是章夫冷静地从我们的视野消失了,他并不是瞬间移动。
只是开了伞而已。
经「布」吸收了冲击的子弹,如水滴般纷纷掉落在地板上。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犯人大叫。我也这么认为。这种人——应该说这种伞根本打不赢。
「差不多该轮到我了吧。」
眼神凶恶的章夫从收起的伞后现身。
不对,我就不要再故意唱反调了——
这是毅,山崎毅。
普通的章夫不可能会这么强、这么帅。
世界第一平凡,该做的时候就会有所表现的英雄,山崎毅!
「我要上了。」毅踏出一步。
「咿!别过来!」射出的子弹飞往离谱的方向。
「别担心,就差几步了。」毅踏出一步。
「去死吧,快!」射出的子弹被大伞一挥弹开。
「我看差不多了呢。」毅踏出一步。
「救、救命啊!」男子扣下扳机的手枪没子弹了。
命运已经站在章夫那边。
「好,一、二——」
毅挥伞。
拥有世界第一恐怖破坏力的伞——
瞄准男子——
将最大限度的愤怒灌注于那一击。
「——三!」
伞直接击中男子的腹部,以棒球来说就是安打。男子的脚离开地面、身体腾空,应该说是被打飞。就像在狂风中飞舞的塑胶袋那样,一点也感觉不到摩擦或空气阻力,飞到了房间白色的墙壁,命中,陷进去。「噗唔……」男子发出了难听的声音,瘫软沉默。连在最后撂狠话的余裕也没有。
换句话说,一言以蔽之就是这么回事——
这是山崎毅的完全胜利。
「——做得好!」
学园长从身后出现,吓得我心脏差点停止。
「哇!请不要这样毫无预警的登场!」
「设定就是这样,原谅吾。吾之前不是说过,要拯救山崎,就只能改变那家伙自己吗?之前在虚构时,不管再怎么改变周遭都没用。」
「对,您说过。」
「现在,那家伙改变了。他终于想起自己的力量是用来做什么的,这样命运应该就会步上正轨了。」
这么说来,章夫会得救果然是因为……
「安几良。」
一个声音从背后叫我,是正义的英雄山崎毅。牌子颇微妙的无度数眼镜、比章夫高五公分的身高、没有青春痘的光滑脸颊、柔软滑顺的头发与睛风洗发精的怡人香味、打倒坏人的最强洋伞。
「怎样?」
我当然知道他想跟我说什么。
这是告白,如果猜错的话,要我穿内衣上学一年也行。
他都已经为我做到这个地步了,回报他也是应该的吧。
「安几良……」
「毅,我并不——」
「……毅的力量用过头了,到极限了。」
「嗄咦?」
毅就这样在我面前应声倒下,同时发出了听起来格外健康的鼾声。
这种时候就只能笑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神啊,对不起,刚刚穿内衣上学那件事,请当我没说过。
最后,梦想成为诗人的少女为各位带来一首诗。
和平之歌
和平之歌不唱第二次
因为,所有的和平之歌
都是因为不和平而唱
一边祈祷不再听到歌声
最后就唱这么一次吧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