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五节课,好困。
是午饭后的缘故,还是本来这时段就应该推崇午睡,原因我搞不清楚,总之好困。
既然困了,就不要勉强。
但在教室,就算周围有人精神抖擞,也忍不住要晒出睡脸。
因此,我,冥月白(由于姐弟两人名字汉字相同,小米提议弟弟译做白,姐姐为空。下同),只上到一半,便翘掉了这过于让人
发困的数学课。
好在我的座位是在靠走廊面的倒数第三个位子。从教室溜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老师面向着黑板,就在粉笔咔咔作响中,打开窗户,轻巧的翻了出去。走廊倒是有几个学生,还好没有会向老师打小报告的。
我慢悠悠的在走廊走着,(当然要保持低于窗户高度的姿势,注意不要进入教师的视线)上楼梯,来到一扇挂着禁止进入的告示
的门前。
门上了锁。
不过锁是相当劣质的产品,用别的钥匙也能试着打开,靠简单的小道具和技术就足够了。
三秒,锁搞定了,登上屋顶。
建在高台上的市立蓝染高中,这个季节,从屋顶可以看到茂盛的枫叶和银杏。朱色,黄色,那景色绝对值得夸耀。
街道建在大自然中所以才能看的到这样的风景,还有在不远处漂亮的青色的大海。这条街道也因色彩丰富这点而出名。
也是为了这风景,才有特地撬锁来屋顶的价值。
进这所高中已经过了半年。
如果就这样悠闲的过到毕业,那一定是相当平稳的吧。
我轻轻关上了门,将意识投向这风景中——
[嗯?]
突然,侧面感觉有什么,转头。
然后——我睁着的左眼目击了这一幕。
那是,我至今为止从来没见到过的光景。
怎么讲,一瞬怀疑了自己的眼睛,觉得是在梦中。
……不,这也太夸张了吧
该说是迷惑,还是困扰,反正是凝固在那里了。
转头之际发现了,垂直倒立着,以右眼蒙着厚重眼罩为特征的女生。脚跟在墙壁上,唔唔小声呻吟着,微皱的眉间,闭着双目。
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制服的款式是黑色夹克,裙子则是在膝盖偏上长度的百褶裙。
但这倒立着到底是——毋庸置疑,露出来了。黑色的内衣还是相当成熟的那种。黑色的长筒袜,连吊带也全部暴露在外。大腿根
部,袜子未及的部分,洁白的肌肤让人眩晕。
腿还真细呢。与其说她的腿性感,不如说就像模特的腿那样修长漂亮。
不过,倒没有因为这奇特(的风景)而勾起我的欲望呢
[——哎?]
不自觉就出了声,女生睁开眼睛看向这边。
冰冷漆黑的眼眸。她那种冰冷——因为倒立的状态也不能说奇怪,不过和那端庄的面容倒是十分相配。
……觉得被凝视了两秒。
[啊,哇啊……]
她已经语不成句了,接着脚跟着地,一声顿响。
大概很痛吧,但她立刻就站了起来,整了整裙子。
瞪向我这边。
我也总算能用正常的角度看她了,果然是屈指可数的端正姿容,还有那异常的冰冷,是让人心里觉得清爽的美貌类型。
漆黑的长发如绸缎般的披在肩上。更增强了给人的印象。
刚才还倒立着,而且内裤露了出来,这种事简直不能让人相信。
[看,看到了吧]
拼命压抑着声音。如果随便开口,立场会变得很糟。眼角立了起来,脸也红了,看样子,她完全没料到自己会被别人看见。因为
这里可是禁止进入的地方,没人来是理所应当的。
[啊,不是,但直到刚才为止你还堂堂正正的样子,想不让人看见都不行吧]
也就是说,被看光了。
最开始,那样的情景就在眼前也不可能不去注意。就像突然被枪口对着眼睛的情况是着一样的。……当然,不可能真的被枪口对
着。
[……]
她小小的叹了口气,低下了脑袋。
在生气吧,在生气吧,肯定是在生气。
[等等,稍微想象一下,打开门,如果向左看,就会遇到那奇怪独特的一幕,看见了然后呢?会被吓到吧?,我的意思是,这里
可是公共场所。在这把内裤暴露出来的话——]
[不准说暴露!]
满脸通红的她叫道。
低着头,右脚如要粉碎地面般的摩擦着。
[……太槽糕了]
[就是呢,真让人同情]
真的,如果自己站在同样的立场的话,大概会自杀吧。
[别说的跟不关自己事似的,你这个变态!]
[话不能这么说,到底谁变态呀,是你吧]
[呃……]
从客观来看好像的确如此,她痛苦的呻吟着。
[给,给我忘掉,今天见到的全部,把这段记忆全部抹掉]
[不好意思,那不太可能,大概只是会把这如梦的情形稍稍嘟囔一下——]
[不准说!]
边说着她的气息慌乱了。
明明已经是秋天了,颈部还是微微渗出了汗珠。
[你好像兴奋了,总之先做个深呼吸怎么样?]
[我说,这是谁造成的呀……]
结束了对话,她长长的叹了口气。
[真像个笨蛋]
[没错,逞口舌之利就是如此空虚]
[……哎]
又一次长长的叹息。
[然后呢,你为什么到这来?这里可是禁止进入的]
[因为我喜欢这的风景]
[风景?]露骨的皱眉。[为这种事,浪费时间]
[对了,那你在这干什么呢?]
[干什么……倒立,这样就能消除各种各样的事情]
[也就是说,欲求不满]
[不是!你有好好的听人说话吗?这么做头脑就会清醒!……对了,就是那个,一休哥在遇到困难时做的那种事]
[原来如此,一休哥呀,好怀念呀。……咱们第一次见面就光顾着说话了,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没这个必要,这事就到此为止]
她干脆的拒绝了。
[但不知道名字会很麻烦,同在一所学校总会见面,每次见面时,啊,暴露内裤的小姐,就算在心中这么称呼果然也不舒服]
[我说,不要那么八卦了]
确实太陈词滥调了吧(不过本来还打算扯扯的),她的冷漠稍稍收敛了一点,说完,不耐烦地咂了咂嘴。
视线有点彷徨,勉强的做了自我介绍。
[逆月雨坏]
[啊,我听说过这个名字]
[……]
她的表情消失了。
就算她属于冷美人,面无表情还是挺吓人的。
[别误会,我没有耍你,真的是听过这个名字,但不知道你就是那个逆月雨坏]
那可是个全学校人都知道的名字。据说没有朋友,——不,那倒是夸张了。简单的说是在学校没有可聊天的对象,我是这么听说
的。但,严格的讲,也只是知道这个名字和其别称,除此以外就不清楚了。
[是这样吗,我接受了]
[什么就接受了?算了,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能理解]
发出了冷笑,她说道。
[能见到像魔女一样的人是你的运气]
声音多少有点自嘲,不过好像心里有点小小高兴,想要藏起来的样子。
[但,不光外表,我可是名真正的魔女]
没错,在学校里她的别称就是魔女,用淡淡的跟读教科书一样的语调说着。明明只是这样,怎么搞的,皮肤感觉到针扎般的冰冷
感。
夜色的瞳孔,如匕首般闪着寒光。
[我能看到你们这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世界,那可是相当险恶的存在,所以说,要是和我沾上关系危险就会找上门来,那时想跑可
都跑不掉。]
……有自己被吞的实感
她释放出的冷气压让我感到战栗。
遇到胆小的家伙,光这样就足够让对方逃走了,讨厌的感觉。
[你看不到吧,空中飞着的那个]
视线投向空中,她轻蔑的说道。
然后收回了视线,如带上了面具般——将我们这场愚蠢的相遇完全忘掉,继续贯彻着她的冰冷。
[所以,我们之間就到此结束。不要和我扯上关系了,别装熟过来搭话]
……恐怕,至今为止,因为感兴趣或对其抱有想法,接近她的家伙一定有吧,一次次的遭遇不快,也许已经让她感觉失望了。
所以,这是牵制,在我想与她扯上关系之前,先发制人,将(这种想法)破坏掉。
我也一样,应对(方式)虽然不同,但和她一样与别人拉开距离,所以总觉得我理解她。但,应该说是正因为这样吧,我才没有
好奇到对传闻特别感兴趣,也不是积极到光凭兴趣就采取行动的人。
更具体地说,对我而言,在所谓的兴趣范围内,[看得见]之类的话语也是与[无法解决]等同的词语。
我可以看见。
普通人看不见的,也就是所谓的险恶世界。
[……空中飞的那个,是说半个头肿大的肉块,像乌鸦一样的家伙吗]
[诶?]
发出了呆呆的声音。
她再一次看向空中,应该说,是我平常闭着的右眼中映出了那个。带着不安的表情,视线转回我身上。
之后,微微的吸了口气。
[你那只眼睛……]
看起来,在能看见这件事上她没有撒谎。
我的右眼,从过去开始,就能映出各种各样普通人看不见的奇怪东西。
虽然看能看的见,但映出的景象都像染了红色一样。
[能看到这只眼睛的颜色,就是说你真的能看见……]
立刻闭上了右眼的我说道。
[真让人吃惊,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同类]
原来是这样吗,所以从刚见面时就有种莫名被吸引的感觉。
现在我已经困意全无了,虽然完全是别的原因。
[……真的,真的看的到吗?那,那边的那个呢?在那里有什么?[
她跑到屋顶的边缘,向要冲出去一样的指着。这里被禁止进入的原因——如果是普通的建筑物,边上都是有护栏的。
[有什么的,很难表达,灰色的,好像固化了的雾气聚集在一起]
[真的……能看的到]
有点恍惚的念着。雨坏把手放到了唇边,好像在思索什么。
沉默了十秒左右,她开口了。
[你的名字是?]
[啊啊,说起来,我还没(自我介绍)哪。……我叫冥月白。冥月,冥界的冥,月亮的月,借用字[空白]读作[mashiro]。我
有个姐姐,所以用姓氏称呼有点麻烦,你能叫我的名字就太好了]
[嗯,那白,帮我个忙]
[帮忙?]
听到如此唐突的话不仅皱起眉头(因为经常闭着右眼,左眼却好好的睁着,所以我一直像不悦般皱着眉,眉间已经刻上了皱纹。
不过也不是大不了的变化)
她有点慌张,补充道。
[没,没错。看了人家的内衣,是要付出代价的]
[哎呀,无论怎么看,哪怕说是你自己让别人看的都不为过——]
[闭嘴!总之,你看了我的内衣,就别想简单了事]
总觉得那是强硬的发言,但因为满脸通红,完全没有傲慢的样子。
虽然,明显,绝对的,而且确实是不可抗力,但那种情况下,肯定是男孩子的错,这就是世间真理。所以在这里就对她点头了比
较妥当吧。
我心里觉得麻烦,(但还是)点了头
[我知道了,如果能帮上忙的话]
2
于是,为了帮逆月雨坏,深夜我从家里跑出来,。
十月的夜风凉飕飕的。
右手上的手表表针指向了十二点四十分。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按这个步调,其实十分钟前就应该到达约定的地点了。
但,事到如今,我还不知道到底要帮什么忙,先问一下就好了,我边向学校边走着边想到。
[……其实,当时完全没有让我发问的时间]
我答应帮忙之后,她立刻留下句[深夜一点到学校门口来]然后慌慌张张的离开了屋顶。
估计,她觉得如果说明了可能被拒绝吧。还是说,觉得说明麻烦,——要我帮的事很复杂,所以不愿作解释。
算了,既然已经点了头。那就不能违背约定了,没办法了。
心中做好了决定,能看见校门了,比预定早到了十分钟。但好像还是迟到了,她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校门口了。
身上穿着礼装一样正式的黑色连衣裙,乌黑的秀发在身后摇曳着,散发着神秘感,右眼眼罩上闪着红色十字架的纹路,那明显是
不吉利的象征——就像魔女本身的形象。太像是画上去的,甚至到了恐怖的程度。这样的装扮,确实是叫做[哥特式艺术]吧(
但也觉得有点不一样)。
[晚上好]
总之先打招呼。
[晚,晚上好]她勉强的回应。
在离她四步左右的地方停下脚步。
[莫非,你等很久了?]
[没什么,也没等多长时间]
[这样啊,那就好。……然后呢,到底要我帮忙干什么?是需要这只眼睛的工作,大概能想象的出来]
[事情是——]
[由我来说明吧]
高昂的童声从背后传来。
太突然,多少有点被吓到了。
虽然吓到了,但因为和这种情感没有很深的交情,所以也没吓到做出什么反应,身体基本没有动。
或许不称心吧,她脸上有点遗憾(的表情)。……好像背后传来的声音是她的意图。明明说了我会帮忙,可她好像还怀恨在心。
我内心里叹气,慢慢的回过头——这次,我困扰了。
[……那个,这位是?]
[和看上去一样。狐狸呀]
确实,现在在我的面前的是,高度到我腰部的一只狐狸。
不过,还真是够夸张的外形。
[能灵巧的用双脚走路,招人烦的说个不停,双眼之上还有第三只眼睛,这种狐狸我可从来没见过]
普通狐狸的照片倒是见过,但,这个和那个肯定不是同类……而且如果闭上右眼,就看不见了。
[在这边的世界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啦,]
[就算你这么说。虽然现在睁着,但平常右眼都是闭着的,一直过着看不见那些的生活。……等等,也就是说,你莫非真的是魔
女?]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是吧?]
雨坏一副不高兴的表情。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种神情看上去像小孩子一样。
面无表情的她,显然是一个魔女。可她如果有表情的话,却又有一种在逞强的女孩子的感觉,实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看上去她也不是魔女,话说起回来,我都不知道魔女的标准。连标准都不知道,那至于她是不是魔女我又怎么能知道呢?]
[你真的也就是只能看见。行啊,能看见就没问题。而且与那件事相比,我们还是回到正事上来吧。小狐狸、不好意思打断你
的话,请继续]
[其实我想让你帮我找那东西]小狐狸用奇妙的语气说道。
[哦,要找东西啊?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是头]
[头?]
经这么轻描淡写的一说,又一次对这种超现实感的话感到不快。因为现在睁着双眼,
所以眉宇间表现出了明显的表情变化。哎呀,没必要说这些啦。
[我想让你帮我找理特鲁古拉嘉稀里糊涂弄丢了的那个头]
[……嗯、虽然还有很多问题想深入了解下,总之能先告诉我一下特征吗?]
[首先颜色是朦朦胧胧的蓝色。形状是正圆形的,就像鹿的头骨]
虽然觉得鹿的头骨不是正圆形的,但还是决定不指出这个问题来啦。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如果要是深入这事,就会被带入一
个无比奇妙的世界。
哎呀,现在已经是无能为力的奇妙的——三只眼的小狐狸说,踏入那个非同寻常的世界,与魔女一起去寻找头骨。但对此,我
已经理解接受了。
换句话说,面对这种状况从容不乱的我是怎么啦?
确实之前我也见过奇怪的东西,可那些远远不及现在的奇怪。
虽然感觉预先不做任何戒备有些不妥。
……哎呀,没有问题啊。我摆出了一幅没有根据的乐观姿态。所谓的做好了准备,反正麻烦事来的时候也是没有条理的来。
[那么,我可以理解为像鹿那种动物的骨头在这个学校吗?]
[嗯,是那么回事。小狐狸,领土——啊啊,呃,因为种种缘由不能进入校内,我一个人的话又费时间。四只眼睛总好过两只吧?]
所以,才想请你帮忙的,雨坏说道。
[嗯,那倒也是。]
[就是这样啦,我们走吧]
话音刚落,雨坏便开始往与我身高差不多高(大约1米75到1米8左右)的校门上爬。
首先她的身高没那么高,还不到1米6吧。因此,就是把上半身挂在门上这种简单的事都做不到。
其次感觉她的腕力也很弱的样子。攀登前,就连悬在门上都好像很困难。数秒后,紧抓门的手就放开了。
[嗙、啪,这个……!]
看上去很生气似地踹门。
脚好像也没有什么劲,没发出什么惊人的声音,觉得就像疲惫时踢在门上发出的金属声。
踢了七下左右,不知是明白了不会有结果还是脚踢疼了,她发出了低吟声。
[翻不过去吗?]
[……你看不懂啊?我刚刚在做准备运动。现在要开始翻了。]
刚刚那个好像是准备运动。
无论从弹性还是从柔软程度看,都看不出是在做准备运动。但本人都那么说了就那样吧。所谓的他人主义,往往不就是从第三
者的角度看都很奇怪的事嘛。
[这样啊,那你打算这么翻过来啊?]
我用手抓住门,轻轻的一跃,就像跨越似地跃到了校园里。
[啊……]
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的雨坏,一副非常非常不服气的表情。
我站在校园里,凝视着她那神情。
奇妙的敌视大概持续了30秒,之后她惭愧似地低下头,把脸背到了左边。
[把手借我下]小声说道。
[嗯?你说什么?]
[我说把手借我下]雨坏不高兴似地说道。
[好]
我通过栏杆的空隙,把手伸了出去。
[……你这是干什么?]
[不是说把手借给你吗?]
[不是这个意思!]她狠狠的甩开我的手,喊道。[你明知道我一个人上不去,我是说让你帮我]
[哦,是这个意思啊]
[在那装傻]
[不是的,随便理解那种抽象的话,一旦搞错了,岂不是很丢脸?]
[这种情况下,我不认为还有可能理解成别的意思。]
我一边往门上爬伸手给她,一边听她那尖锐的抱怨声。
我确定握住她那白皙的小手后,小心翼翼的拿捏着拉她的力度。(因为觉得她的手有着一种一旦力度用错就会被弄碎的奢华感)一把把她拉了上来。
她的体重比我想象的还要轻。
[用我帮你下去吗?]
[这么高,不成问题。]说完话,稍微迟疑下便跳了下去。
着地后如释重负般的哈地吐了一口气。
言行不一致。站起来时表现的是那么的不安。
[不管怎样,总算是通过校门了。看上去这将是个漫长的旅途,我想尽可能的在3点前回去]
[你如果再懂些变通的话,应该能赶回去。]
[那不可能]我果断的说道。[我们才认识一天,你究竟打什么主意我还不知道,要我推测你的想法是个过分的要求。]
[……我虽说算不上很擅长于他人打交道,可你真算是相当不会与人打交道的啦。]
[恩,我完全赞同]
我像在说别人的事似地首肯。
从旁边传来了长叹声。
进入校园后,我们便交换了手机号码,随后我们就分开两头行动了。
夜里的校园,平时看惯了的那些风景跑的无边无际。可能是太过寂静的原因。
平日里有好多人经过,被喧闹包围的世界,当那些理所当然的事都一下子消失的时候,
就变成了一种异界。——说着带有怪异的抱怨,产生了一种临场感,慢慢的挪动着步伐。
[但是,真正的夜晚的学校是……]
怎么说呢,感觉夜里发生的奇怪事要比白天多得多
现在也可以看到一个逆流游着像眼球似的,带着像飘动的旗帜般的白色雾霭的球体在空中浮游,还有像凝胶这类的东西在墙角
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更有从天而降不知道是什么的红色液体呲的一声弄湿了走廊。
我很想闭上右眼不去看这些景象。
但是闭上眼睛就不能找东西了,所以不能闭眼睛。我这才知道,我的右眼有分辨对面声音的能力。以前应该是听不到的,好像
是不知不觉间发展的这个能力。伴随了自己16年的这一能力的发现,真的是件奇妙的事情……就这一点,感觉这眼睛可以看到背
后。
说是复杂呢,还是什么呢
[——嗯?]
突然从拐角处传来了[硿、矼]像是用拳头而非手掌敲出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正朝这边走来。
不大工夫,从拐角处飞出个青白色的圆形物体。
弹到了墙壁上又缓慢的转了几圈后停了下来。
那个东西好像是鹿的头骨。(虽然我没看过真正的鹿的头骨,但至少印象中就是那样的。)还发着青白色的光。但眼窝处没有
光黒黒的。可能是那个原因吧,所以总感觉那个本该什么都没有的眼窝,在狠狠地往这边看。
[恐怖——]我嘟囔着。
这回从拐角处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色浴衣,脚踩木屐,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的小孩。
那个小孩就像踢足球似地,一脚把头骨踢了出去。
头骨轱辘轱辘滚动着,发出干燥的响声,小孩子追赶着头骨,朝这边靠近。
那个小孩子看上去一副快乐的表情。
另一面,头骨的表情——不,我以为骨头没有表情,可不知为什么,感觉那个头骨很痛苦。
[——疼啊、疼]
感觉与它擦肩而过时,听到了低沉沙哑的呻吟声。
头骨和小孩就这么穿过了我,往远处跑了。
这一刻,我呆呆地凝视着他们的背影。
[……糟糕,这种超现实感使我停止了思考。]
我终于认识到,那个就使我们要找的目标物。于是我决定还是先给她打个电话报告一下这一发现。
[……嗯]我刚拿出蓝色翻盖手机,便有些迟疑了。
仔细想想,我最后一次给别人打电话时什么时候了呢?上小学时,我还会为了保持适当的社会关系,打打电话。可上了中学后
,一切都变得麻烦起来。这之后也没交过什么朋友,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了四年。
……糟糕,好紧张。
打过去说什么好啊,感觉一般都说[你好,我是***]可估计这个时间能打电话给她的就只有我吧。
不管怎样,感觉好傻。
可就这么把事说完就挂电话的话,会不会感觉我是一个没有礼貌的人啊?
总之才刚刚认识就乱了方寸这很不合适。
那么我还是应该很有礼貌的说吧。
[心情就像是要相亲似的]
不,还不至于啦。可不管怎样还是很紧张。其实我没有相过亲,我想以后也一定不会吧……
[嗡——嗡]就在我束手无策时,手中的手机突然震了。
我下了一跳。条件反射似地用力握紧了手机。
一看显示屏,是逆月雨坏打来的。
我接了电话
[找到了吗?]直截了当的问道。
是啊,别人不也都是这么说的。不知为何,感觉有点累了。
[……嗯,找到了。可一愣神不见了。]
[什么?]
她用狂吼般的声音反问道。
[出现了超现实感。而且打电话也很恐怖。]
[……不,我不懂你的意思]
[没事,它还在附近]
因为还可以听到声音。
[那就好,你在哪呢?]
[二楼2年7班这边]
[我马上过去。在此之前,你先找找,找到了告诉我。]
[我知道了]我挂了电话。
感觉挂机的方式很自然,挺开心。
[好,开找]
我快步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小孩和头骨在楼梯前。他把手指插进头骨的眼窝里,把它举了起来。
[去死,去死,我要毁了你……]
纤细沙哑的声音让人悬。
小孩用鼻子哼唱的悲歌,夹杂在吹拂的风中——小孩飘了起来。怎么说呢,就像气球
滑过楼梯似地上去了。
[事到如今,我对漂浮这种事也不会那么吃惊了。]
虽说是谎话。
其实我对人类漂浮这种事还是有些吃惊的,但今晚我一直在吃惊,似乎把这一个月的吃惊都用尽了……也不知道这对身体有没
有影响。该不会突然一天就心力衰竭了吧。不担心晚年的事真的没问题吗?——不、不,在担心这事前,我还有其他担心的事呢。姐姐的事、妹妹的事,偶尔还有老爸的事。
[嗡——]电话又一次响了,打断了我的思考。
才刚挂断电话不到一分钟,真是个急性子的魔女。
[找到了吗?]
[找到了,正往三楼走呢。]
[我知道了。我马上到你盯紧了。一定不要跟丢了。]
[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一定]
[这世上究竟有多少一定的事啊?]
[一定!]
[还是别那么生气的好。你不知道吗?生气会使有些脑细胞坏死。]
[恩,那是骗人的。生气时血会有黄瓜的味道]
[是吗?这个我才知道]
我一边与她认真的交谈一边摸索着走到三楼。
小孩又把头骨随意丢到地上,开始运球。仔细听的话,可以听到粗粗的喘气声。
……不知为何,渐渐的开始同情那个头骨。
对这种来历不明的小孩,我可不想打招呼,所以打算除了跟踪别的什么都不做。
[嗯——好像来了]
可以听见踏踏踏的上楼声。
不大工夫,雨坏来了。呼呼的急喘。
要不要紧啊?我也觉得悬起来。
[你看上去很累。先深呼吸试试]
[嗯,好]
虽说放学后那会还对我发牢骚呢,可这回老老实实地听了我的意见。她低头做了两次深呼吸后,抬起了头。
[哎,头骨在哪了,怎么不去找?]
[那个,不是吗?]
我看着眼前10米处滚动着的头骨问道。
[恩,没错。那个就是理特鲁古拉嘉的头]
[……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
[理特鲁古拉嘉他是什么人?]
[很男人哦]
她冷淡的说道。
[……很男人吗?]
[恩,有着像大猩猩般的身材。很调皮。虽然是骨头。但是一旦把头拿下来了,就变得懦弱了。因为是骨头的,所以一天中的
一半都是懦弱的。]
总那么拿下来吗?……确实如果那样真的很容易不注意就丢了。
[但感觉已经有了幻觉。希望把我的理智还给我]
[没事,明天你就是正常人了。]
我站在她的旁边问道。
[顺便问一句,没有问题吗?]
[你指什么?]
她瞅准了头骨,微微动了动眉。
[你说那个小孩。收回头骨就意味着要从小孩手里夺过来是吧。没有危险吗?]
[什么?莫非你害怕那个小孩了……真没想到]
她朝我瞥了一眼,很得意似地冷笑了一下。
[没事,是那边漂浮的幽灵吧。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要不是这样就不能用别人了,还碍事。]
[这样啊,听这我就放心了]
[好,那我们上吧]
声音很低沉,听上去有很认真的感觉。她像是要把声音都灭掉似地,静悄悄的跑了出去。
她挤到小孩的旁边,朝头骨扑了过去。也可以说,其实他是想跑过去从侧面把头骨夺下来,可中途却重重地摔倒了。制服胸前
一定蹭上了不少灰。
最后,头骨被小孩踩住,她直接冲了出去。
[……啊——]
怎么说呢,我本以为会有一个更漂亮点的反夺战,结果竟是这样,真的很失望。
这与魔女做事手段狡猾的印象完全不同,相反很丢脸。
那个丢了脸的魔女,轻轻摇晃了下站了起来,低下头默默地抖了抖身上的尘土。啪的摆出一副凶恶的神情。
[那边的人,如果你识相的话,现在马上把那个头骨交出来,乖乖交出来平安无事。你要是敢硬来反抗的话,我就让你化为灰
烬。]
她伸出食指指着小孩,带着怨气连炮珠般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发生在那个意外扑倒之前。
[啦——]
小孩转过身,朝她吐了下舌头。舌头很长,从下巴一直垂到下边。
不过那个长度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问题在于他的那个行为。
[我要让你化为灰烬]
用冷到极点的声音说道。随后,她便朝着小孩一脚飞踹。
小孩轻而易举的躲了过去。
我想就凭这个飞踹根本不能消灭他。
如果还可以让我说一句的话,我想说她显然把目标看丢了。
没办法,我在他们那小孩子般的战争打得火热的时候,在暗中用脚偷偷地把放在走廊的头骨钩了回来。
在确认已经紧紧的握牢后,才松了一口气。顺便说一句,那个手感和人体模特的骨头一样。
[那么,雨坏(头骨)已回收了啊]
[哎?]
想断然实行第五次弹跳的她,脚停了下来。同时,笑容从像斗牛士一样躲开了弹跳的小孩的表情里消失了。
[呼、呼呼,怎么样?是不是领教到了?我漂亮的佯动作战(佯攻)。]
她取胜后得意洋洋的声音里,几乎要说出“正和(我预想的)战略一样”的话来。
可以直言不讳地说。绝对没有那样的意图。
[……还给我]
小孩说道。
那声音是怎么回事。摒弃了天真无邪,变成了无机物。
[胡扯。本来就不是你的东西呢]
雨坏强硬地反驳。
小孩稍稍吸了口气,说道[是么],
[——那,我要杀了你]
声音里充满了杀意。
瞬间,小孩的身体膨大起来——改变了的相貌在视觉上给人威胁感。
外面就像形势紧急那样刮起了强风,
是没有星辰没有月亮的暗黑的夜空。总觉得头顶上乌云密布,和来学校之前不同,明显有着不祥感。
[接下来,我认为情形非常糟糕]
我用语言将现状表达了出来。
[十分冷静呢]
[质量守恒的法则现在被打破了!!]
[什,什么,突然!?]
雨坏捋了捋侧面随风飘舞的头发,惊讶得瞪圆了眼睛。
[哎呀,表现得很紧张呢]
[请,请不要这样。紧张什么的,现在才没有呢]
没有心情(去紧张),她激动地说道。
[这样啊。积极性的紧张都没有吗?]
[这样虽然追到了屋顶,但要怎么做呢?]
毫无疑问,屋顶上没有退路。
的确是绝路。因为这里的屋顶没有围栏,所以真的觉得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已经,没有问题了。那种程度的妖怪,决不是我的对手]
她颤抖的声音里,浮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强颜欢笑。好像本想勇敢地微笑的。
[膝盖,好像哆哆嗦嗦颤抖着啊?]
[是跑累了哟]
[是吗。……你的话,我可以相信吗?]
[当然了。多么愚蠢的问题啊。我可是魔女哟。说到魔女就是魔力。然后是魔术。那种程度的大家伙,我用魔术就可以将它打得
落花流水]
[那是给自己壮胆——]
咚!!
一声猛烈的冲击,屋顶的门被压扁了。
大概,之后持续了四次同样的冲击,门被完全攻破了吧。
[……话说,现在,有没有觉得类似悲鸣的东西从哪个出口传过来了?]
[唉,是吟咏的前奏哟。是魔术中必需的独特的呼吸法]
她郑重地说道,汗渗到了脖子上。
[这样啊。……我感到它就要来了,真的不要紧吗?]
[嗯,你就尽量在角落里看着吧。因为很危险。——啊,对了,还有接下来看到的这个魔术绝对不要泄露出去哟。要是对谁说了
我就会诅咒斩杀你]
[知道了。要是能活着回去就听你的]
按(魔女)说的做了,开始从屋顶的中央向角落移动。
[啊……]
[嗯?怎么了?]
[没、没什么]
不,那个反应明显是在逞强。因为,她的右手瞬间“嗖”地动了下,想抓住我的袖子。
看了那样的反应后,就这样退避到角落里,我到底还是有所顾忌的,所以离开六步远的距离时,停了下来。这个距离的话,万一
出现紧急情况,也好有所行动吧。
[——嘶,真的来了啊]
门被破坏了,那个出现了。
终于,到刚刚为止一直穿着浴衣的小孩摸样的那个,此时已经没了(小孩)影子。
躯干和肩膀像气球膨胀那样变化了,相对的,其它部位——特别是手和双脚随意地变细了,仿佛蜘蛛脚,再狠狠地将爪子分裂为
三个。头部陷在中间就像要被肥大的肩膀吞没一般,眼球就像忘记了固定那样来回转着。
我的话好像无法传递给它,那已经是和人类不相容的怪物了,对它束手无策。
[事已至此,要是一有不测,就立即投降,充分做好交出我自己的准备。但是,在那样的状态下,如果像球那样被顶着前进,肯
定会粉身碎骨吧。……这话听起来好惨]
我对着左手的头盖骨说道。
[坚持住]
宛如要哭出来那样无望的声音回应道。
[哎呀,为了不那样发展下去,也要问问有没有办法吧?]
没有回答。
总之,我就像敲打刚坏了的电视机那样,用手掌敲打了两三下头盖骨。
[好疼],传来那样的悲鸣。
[因为没有醒来?,所以就没有出声。请您体谅]
[……呣]
不,不会吧,竟然被头盖骨指出不懂体谅,真是开了个不小的玩笑。
[算了,就那样吧。理特鲁古拉嘉,所谓的魔术真的存在吗?]
[有。并且她也有强大的魔力。]
[呼呣……]
是因为这些原因吧,跳上屋顶的怪物没有立即发起袭击,在与它对峙的雨坏后面,
总觉得好像怀着警戒心。
……不,是一定提着警戒。
我也再次感到她的气息突然改变了。
周围的气氛纷杂起来。
红色的这只右眼,在捕捉她周围聚集的东西,不知道那些东西是很微量的颜色呢还是光。
[……]
她的口中传出来小小的旋律。
是些咏词吧。虽然不知道那些包含了什么意思,但是我没看错,怪物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
然后,
[那是令青色楔子震颤的断罪的牢狱——!]
有什么,与强大力量迸发的同时——……
[……呼]
呼?
[没爆炸……]
[哈啊?!]
没想到突然发出疯狂的声音。
[啊啊为什么——?!]
那是我的台词!
我极其轻微地丢掉头盖骨,跑了起来。
[真是的,深深感到被外表欺骗了!]
怪物察觉到不会爆炸,挥舞着巨大的爪子,使劲蹬着地面。
她就要被怪物的爪子撂倒,千钧一发之际,我向她伸出了左手,就像搬运人体模型那样,夹在腋下,从现场迅速后退到侧边。
总算没伤及雨坏,但是自己好像没那么侥幸。左手腕上传来钝痛。
……啊啊,现在才有了痛感。
这就是内裤的代价啊。……真是的,要是这样,应该至少再认真地盯着看点。因为没想起这个细节,后悔极了。……哎呀,算了
,碰上这种情况,即使回想起内裤的事情也毫无意义,原本并不是那么想看来着。
话说回来,装冷静也好像达到极限了。
虽然讨厌一本正经,但是没有办法。
[呼……]
放下雨坏,站在她的面前。
和怪物对峙。
……非同凡响的震慑感。说到强烈,仅仅那样(站着)就给人压迫感。流淌的血也相互映衬,使恐怖感倍增。
面对这样的怪物对手,雨坏虽然直哆嗦,但还是(勇敢)面对了吗……。
那么一想,就产生了“自己不可以畏惧”那样的心情。基本的,男人是自尊的生物,对吧。可以死得漂亮的生物,这种时候单纯
就好。
[啊,你,为什么……]
雨坏茫然地发出了声音。
她的视线,好像转向了我的伤口。
[要说为什么,我帮了你,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对,不起]
仿佛要哭出来的声音。
[……对不起。难道,造成了这样的事情,是我——]
眼看就要崩溃的话语。
而且,为什么胸口会刺痛呢。
“不是会那样说的家伙”,也许是那么想的。
并且,对说出了这样的话的自己,会感到很生气。
所以——
[再一次。这一次给我成功]
[哎?]
[因为争取到了时间,所以再来一次。能行吗?不,要是你说不行的话,我就只有困惑了呢。能行,对吧?是魔女的话,这样狼
狈绝对是不正常的吧。]
我火上浇油地说道。
[啊,这是当然的,对吧?]
就算是被拖着拽着,也抱着对抗心,雨坏回应了。
[那么,我这条命,就交给你了。——没想到这样的台词出现在现实中,是因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轻松地抖抖肩膀,有意识地放松,我朝着怪物用力地蹬了下地。
或许是没料到自己的这一举动,怪物一瞬间好像反应迟钝了。慌慌张张挥舞爪子,预备动作幅度很大。
我从爪子下擦过,转到怪物的腋下。就那样擦肩而过,对着那个细腿横扫一样猛踢。
从孩提时起,到中学毕业一直学习的空手道,没想到用在这样的对手身上。但也不是完全不起作用。因为这样用力一踢的冲击,
我的足底只剩下麻痹了。
虽这样说,物理性上没有任何效果,但是怪物的意识好像转到了我这里。
判断出雨坏的魔术完全是虚张声势,那样的话就判定出是来自我这里的打击吧。那么,这样做就不是徒劳。
我再次在它挥起爪子之前向后退了两次,拉开了距离。
怪物挥动着两腕的爪子,向我这里逼来。速度谈不上快但也不慢。接连后退总算保持住了距离。哪怕摔倒一次也会出局。
但是,算了,一分钟左右的话还是能挺住的吧。刚才她的魔术,大概三十秒的时候就被发现了,所以这样用来争取时间应该没有
什么问题。……成功的话是一回事,(不成功又是另一回事)。
躲开爪子的时候,瞥了一眼她的样子。
她抓起贴在右脸颊的头发,流露出考试前一天,才开始抱佛脚一般的焦急的表情,好像已经来不及了,但是。
[——对了,把那个给忘了]
问题迎刃而解了吗,稍稍弹了起来,然后碎碎念了些相当后悔的话。
抬起头,她直接看着怪物。
怪物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上天保佑,我这里再往前一寸就会华丽丽地酿成一出大悲剧。——可是,在那里踩到了与地面不一样的触感的地方。
[呜哇!?]
架势猛地乱了,我的双脚升到了正上方,仿佛上翻一样。
后背被摔到地面之前,摔跟头的原因便映入了眼帘。
没想到掉到了自己设的埋伏里?!就像希望我后悔那样,我扔掉的头盖骨——理特鲁古拉嘉在那里。后背撞到地面。呼吸停止了。但是没有时间噎着。我立即反转身体,换成匍匐的姿势,顺便用脚勾住头盖骨,抓起头盖骨跳向旁边,逼到背后(或者说从正
上方)的爪子一闪,险些没躲过。绝处逢生的奇迹。
[哎呀,不过,确实到极限了啊]
气喘吁吁。现在汗一下出来了。
面对的怪物不知道什么是疲劳吧,完全没有行动迟钝的迹象。
[雨坏!还没好吗!]
呼喊声没有得到回应。
相对的,迎来了直直的视线。
那是确认已经胜利了的,包含着自信和不逊的眼神。
她用犬牙咬碎了拇指的指腹,飘零的血跃动般在空中描绘出图案。
庞大的力量聚集到周围。这是真真切切的魔力吧。
我的右眼清楚地捕捉到了。
[那是令青色楔子震颤的断罪的牢狱——!]
左手被怪物推了出去。
瞬间,两个淡蓝色的东西,在地面上滑行。
那个缠绕着怪物的两脚,画着螺旋那样,升上头顶。那两个东西重叠的瞬间,响起了高亢而凛冽的声音,怪物的身体瞬间冰封。
白色的冷气在夜色中扩散开。
刺骨的寒冷,显示那不是幻觉。
……想起来,那个时候,我终于遇到了作为魔女的她。
§
[哈啊、哈啊、哈啊……]
手按着胸口,雨坏累得坐在那里。
我走到她旁边。
靠近她的时候,响起了微弱的声音。视线转向声音传出的地方,被冰封住的怪物的身体开始龟裂了。接着,怪物的身体被斜向割
裂,交错着掉了下来。就像玻璃破碎的声音,怪物的身体被大卸八块。
接着,封住怪物的冰开始发出“啾”的声音。
[……是错觉吧,不会开始融化了吧?]
[不是错觉,开始融化了]
雨坏很干脆地说。
[那不是糟了嘛?还活着啊]
[没事的。被大卸八块了,已经不能引起那么大的骚动了]
是那么乐观的腔调,好像真的不要紧。
[算了,那样的话就安心了。总之,就此完结了啊]
[是啊]
叹了口气。
雨坏微微低下头,把我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将头扭向左斜下方。
[……那个]
[嗯?说了什么吗?]
小得像纺纱的声音,我皱起眉头。
[没什么]
雨坏甩下这句话。
[这样啊。遗憾了。我还以为没准儿是感谢我的话呢。那好像太奢望了呢]
听到了很小的声音。
[……谢谢。要是没有你,我肯定不行。谢谢你]
[这话听起来不太开心啊]
[别在意那么多啦。我都好好说了]
[是啊。总归是传达了。总之,现在终于可以回家了。——能站起来吗?]
[你才是,手腕,不要紧吗?]
雨坏抓住向她伸出的手,站了起来,眉间堆起不安的皱纹,说道。
[虽然很痛,不过没有想象的那么深。没事的]
好像没有碰到大血管,应该没必要去医院吧。……算了,倒是有其他问题。
[是吗,太好了]
雨坏安心的说。
不由得迷上了她的脸。
[干、干嘛?]
[没什么,好可爱的脸啊]
雨坏的脸上一瞬间没有了笑容。
[哇、哇哇,说我可爱?!难、难以相信!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对我说这么屈辱的话!]
满脸通红,那是相当的愤怒啊。
不由得后退了。
雨坏的木屐发出尖锐的声音,去屋顶上了。
[……哎呀,第一次因为这句话发怒呢。我为什么被惹怒了呢……?]
我问手里的头盖骨。
[女人的心思,男人绝对是无法理解的]
深有感触的发言。
[这样啊。理特鲁古拉嘉也吃过女人的苦头啊]
[是呢。现在进行时,嗯……!]
[……原来是这样啊]
我们使劲得点着头,一边寻着她的足迹跟了上去。
[但好像会发生什么无法预测的突然事件,但结果还是平安无事,全部完成了这边的依赖。]
等在校门口的狐狸,张开血盆大嘴,流露出十分满足的笑容。
[苹果当然会掉下咯]
[是啊,当然]
[什么?]
虽然是很小声的向担当者发出声音,但她的耳朵仿佛如地狱之耳那般得灵敏。接下来,决定了为了不让她听到低声嘟哝而彻底从
内心中消去。
[不好,没注意到又开始了]
雨坏粗野的从我的手里抢走头盖骨,交给了狐狸。
[干得好]
[我收下拉。那么,这边请。]说着,狐狸把空空的左手伸向背后,那个是从哪里取出的呢。
老实说,看到那个的那一瞬间,我就被它吸引了。
后退了2步说道[什么,那是什么?]
在狐狸手里有外形宛如壶,缠绕着无数的蛇那般蜿蜒起伏的奇怪东西。
[这是报酬呀]雨坏想当然得说道。
但是,不真为什么,看到那东西的一瞬间便皱眉了。
那个女的(雨坏)在想从狐狸手中接过的时候。
[那个,拿着]她对我说。
好歹,眉毛间的皱纹是真实的。
[我拒绝]
[无效]随即得到了答复,[在回到家之前要帮忙的呀。这东西有点重,难道作为男的拿着,不对吗?]
[还没有拿过,却已经知道重了?]
[那还用问啊,因为我是魔女呀。]
……绝对骗人。手中的东西真讨厌。
但话又说回来,她作为魔女,想必知道那些并不为我们所知的常识。我在今晚也完全认识到了,所以这么说也是没有办法的。
[这些,真是简明易懂的啊]
我一边是不服输的反击,另一边是无可奈何地拿着那个蜿蜒起伏的东西。
这东西一点也不重,可能比头盖骨还轻。
但又能够深切地感觉到这东西非常重,恐怕是在精神方面的压迫所致吧。接触到的一刹那就感到蜿蜒起伏在增大,有种奇怪的逼
真的温度,使人感到非常不舒服。
[好了,回家吧。跟上走]
如女王陛下那般,雨坏开始飞快地走起来了。
我喘着大气。
于是,注意到自己完全是被动地跟着,苦笑。
她家并非在住宅区,而是在郊外。但与我家却出奇的近,距离是步行十分钟以内。
[话说,这个到底是什么?]并行走着,斜视着她问道。
[魔草的一类,是个宝贝。]
[是草?]
[是啊。很可爱吧。叫做王牌,是海藻吧]
姑且不说这草是否可爱,被这么一说也发觉了这东西像神秘的海中生物。不,即便是这样,那也是海葵中的上品,这绝对不是可
以使人平静下来的东西。
[如果真是魔女,那就用法术漂浮起来,你行吗?]
[不可能。原本法术就不是万能的。光凭资质与魔力是不可能的。漂浮术是只有牢牢掌握知识,再加上养成实际运用的感觉,方
能使出的高等级技术。同时它有着各种各样的规则,不要把它与超能力混为一谈。]
[是这样吗?]
[是啊]
[……话说,你还当真如此轻易地接受了呀。当看到那怪物是这样,我用法术看也是那样。对你来说,这是第一次吗?]
[恩,是初次。但已经完全习惯超过个人认知的东西了。在这认知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并且超过人类常识范围的非常识也当然
存在的,不是吗?]
[对,那个值得赞许的认识]
[相反对于雨坏还不够]
[哦]
[开玩笑的。真是的,仅此而已。]
[……你真是个怪癖的人]
[是吗?自认为自己是个很率真的人]
[真是的,也只有你才会如此谨慎。不是已经走过头了?]
[所以才生气]
我本就不知道雨坏的住所,只要她不停下来我就继续走着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我也明白了这种一般情况在充满感性的人类世界中并不适用。然后就是沉默,以回避这种无理。
[好吧,今天就这样了]
她在好像自己屋子的门口停下,那是爬满常春藤有着古雅感觉的大门(这里从外看来正是理想中魔女居住的,十分佩服)并不是
讽刺。
[是这样。觉得看到了各种各样以及你害羞的场景]
[还是全部忘掉吧]
[那是不可能的。但可以断言的是,今夜的我如成人那样痴迷并炫耀痴女内裤的事,使用法术就可以看到你的梦想了吧]
[不要发出这样的宣言!无论是什么梦!]
[希望你能安心。那绝对不要有贪心欲望]
[那肯定的咯。话说感到十分气愤]
[苦恼啊]
狠狠地嘟哝着。
[都怪你]
半睁着眼凝视着,她打开了门。
[你稍微等下]
[哦]
就这样,她先我十米的距离进了扇有蓝色铁锈感觉的金属门里面,而我此时乘在等她的时候,再次观察了整间屋子。
这简直就是一幢西方式建筑,有着悠久的历史并像古城般宏伟。同时也注意到那超过建筑本身大小的巨大的庭院,周围都没
整理过,杂草长得很茂盛。左手边是一间小屋,在反方面的右边深出有个游泳池。可以看出这杂草没有被修剪过,真是可惜啊。
感到脖子周围有像被蛇咬的感觉。……同时痛感也逐渐出来了。
总觉得要去确认这样的东西是很讨厌的,但既然决定了眼睛就朝那里看去,海藻在吞噬着我的左手。特别讨厌这种轻轻蠕动
的感觉。……说起来还有种不可思议的疼痛感。
[果然是在咬你啊。不过你仍然拿着,太好了]返回的雨坏说道。
[疼吧?非常的疼吧?但放心吧,这仅是一种被咬而疼痛的错觉]魔女兴奋的说着,[……既然这样的话,就允许你看别人
的内裤。感谢我的心胸宽广吧]
即使手放在胸前带着骄傲的口气,在成功完成之前雨坏的左手已被海藻吞噬。果然像蛇那样扑过来的样子。
[太好了,估计这就是因果报应吧。]
眼睛湿润了,即使这样也不愿意拂去,说不定这草长得可爱是真的。
[好,今天辛苦你了。已经够了,可以走了]
那个口气始终有居高临下的,颈部的疼痛已经消失了,看到对方这样也就无法再生气了。
[好了,知道了。明天见]
左手上刺痛般的感觉,在进门后突然消失了。这间屋子里对法术有着特性。
完全没有忘记白最后说的令人震惊的话。
[……明天也要?]
尽管说了不该说的却并不生气,那男的还是笑容可掬地说着。
好像这些都是注定发生的。他这么说着。
[傻瓜]
身体也探进去了,雨坏一边精神地观察着四周阴暗的走道,一边嘟哝着。
犹豫着。
自从进入高中以来与别人这么对话还是首次,而且如此长时间的与别人一起也是第一次。
[这么说,很紧张咯]
慢慢地想让背部进去,再蹲下钻入。
精神很累,一直在顶部。一定是由于那个。回顾过去,一般来说那么笨拙是不可能的。
[不行,果真不是让人满意的东西]
但是这个,我应该知道的却……
怎么会想出这个方法的呢?
稍微考虑就点头认可了。
盘算着并利用,这更像是魔女的作风。
据说父母都是这样的魔女,不禁叹息。
但他们两位并不是无能的魔术师,是孤傲,聪明,和蔼,稳重,坚持自己信念的人。
即使狡辩也是如此笨拙,感觉完全起不到效果。
大致真正的理由,了解。
与能够像自己一样看见相同世界的人相逢,特别兴奋。所以就像[傻瓜一样]
虽说是冷嘲热讽,但却有和蔼善良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