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切断黑暗的方法吗?”
记得很久很久以前,被这样询问过。
“切断黑暗的方法?”
还很幼小的菲利丝歪着头,仰望眼前的兄长。
那里是她家的庭院,那是一个没有月亮又昏暗的夜晚。
当时她还只有十岁。
然后那时的兄长是…
“……”
路西路是几岁呢?
她不禁思考起来。
看起来总是很成熟,真的,不论何时都非常完美,强到她连万分之一都及不上的程度。
所以菲利丝总是仰望他,总是仰望兄长,就好象仰望远方无法触及的东西一样。
这样一来路西路就会带着怜惜的眼神俯视这边,微笑着提出困难的问题。
“对。切断黑暗的方法。菲利丝你知道吗?”
菲利丝又歪歪脑袋。
“黑暗这种东西能切断吗?”
“切得断。不,应该说没有艾利丝家的剑切不断的东西…吧…”
“…吧?”
菲利丝这样问,路西路就笑了。
“应该切得断。但其实我也没有做到过。虽然有在练习。”
“哥哥在练习切断黑暗吗?”
“啊…说起来菲利丝是在练习切断铁…”
“铁已经切断了。”
“哦,是吗。菲利丝很优秀啊。”
但菲利丝摇摇头。
“我觉得父亲和母亲没有这样想,他们只觉得我是个与哥哥不同有缺陷的垃圾而已。”
菲利丝毫无表情地淡然说道。
路西路把手放在她的头上,把头发摸得乱糟糟。
“不论父亲和母亲说什么,你都是优秀的哦,菲利丝。更加自信一点,因为你拥有我所没有的强烈的光芒。”
“光芒?”
“对。”
“我拥有哥哥没有的吗?”
“对啊。所以总有一天你一定能够习得与我不同的切断黑暗的方法。”
“…切断黑暗?”
“对。”
“我能够切断黑暗?”
“啊啊。”
“…但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为了什么去切断黑暗?
菲利丝觉得很疑惑便开口问到。
但这个疑问并没有得到路西路的回答。路西路只是温柔地笑着。
“就算我不说明,你也做得到。”
他只是这样说道。
但是现在菲利丝觉得很后悔。
为什么当时没有好好问出切断黑暗的方法。
把深深的黑暗切断的方法,为什么没有事先知道,她觉得很自责。
因为她现在正身处黑暗的绝望之中。
然后被眼前让人不敢相信的光景强烈地震撼住。
时值天还很暗的早上。
从罗兰德帝国的帝都,雷尔德往北边离开一点的街道的(肋)。
菲利丝全身是血,被黑色的野兽和蛇缠噬四肢,动弹不得。
然后现在在她的眼前是比夜更深的黑暗和绝望在不断扩大。
全身漆黑的男人正想把妹妹杀掉。
那男人———弗洛瓦德笑着,恶魔般的红色嘴唇大大地拉开笑着。
接着他想把伊利丝,浑身是血的菲利丝的妹妹扔进脚边生出的十几匹黑兽的中间。
菲利丝大叫着住手。
但是这个声音谁都听不见。
菲利丝大叫着求求你住手。
但是这个声音传达不到任何地方。
只有眼前的绝望不断膨胀。
菲利丝对此感到恐惧。
她的手脚已经都被扭断,动弹不得。
但是莱纳却没有来救她。
甚至西昂还是这个弗洛瓦德的主人。
真是令人吃惊的绝望。
就像所有的一切都被染黑了一样。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拼死呼救着。为了切断黑暗。为了呼唤光明。
“为什么…为什么不来救我!莱纳!我在这里!快来救我!”
但是那个声音果然还是没有传达给任何人。
“救救我!莱纳!”
那个声音无法切断黑暗。
世界渐渐变得阴暗。
弗洛瓦德脸上浮现浅笑。
“给我停下!”
菲利丝大叫着。
但是没有停。
“拜托…拜托你停下…”
但是不会停。
弗洛瓦德只是轻蔑地笑着。
然后,放手了。
伊利丝掉了下去。
妹妹往黑兽们的正中央掉了下去。
“怎么会…”
菲利丝想要去救妹妹,但身体动不起来。响起手臂和腿的肌腱断裂的声音,已经完全动弹不得了。
“骗、骗人的!”
这样叫着。
“这是骗人的!”
这样叫着。
但并不是骗人的。
眼前的黑暗渐渐地浓郁起来。
黑兽们咬上伊利丝细细的手臂、双腿和腹部。
“伊利丝…!”
菲利丝大叫着。
用快哭了的声音大叫着。
伊利丝拼死挣扎着,即使被野兽咬得全身都喷出血来也还是拼死挣扎。
“伊、伊利丝!?伊利丝!?”
菲利丝拼死驱动着肌腱断裂的手脚。
“伊利丝,现、现在就来救你,等着我。马上、马上就…”
可以把手臂扭断。
这样的话就可以、就可以稍微接近一点妹妹的身旁…
但是,这时最糟的事情发生了。
弗洛瓦德轻轻挥一挥手指,一匹野兽朝伊利丝的脖子伸出牙。
“住手!”
刺入牙齿。
“给我住手!”
连头一起。
“……”
然后菲利丝爆发出悲鸣。
爆发出宛如要把喉咙喊哑的悲鸣。
实在是…
世界实在是太过分了。
过分到黑暗太过浓郁,以致于看不清任何东西。
“知道切断黑暗的方法吗?”
已经,不知道了。
已经无法把这黑暗,这么大的黑暗切断。
妹妹死在眼前。
她什么都做不到。
不,马上连自己都要死了。出血过多,意识开始朦胧起来,变得浑浑噩噩。
视野越来越黑。
意识开始中断。
觉得已经不行了。
觉得什么都不行了。
但是,那个…
“……”
那个浅薄的意识中。
被埋进的漆黑的黑暗中,突然,她找到了更深的黑暗。
“……”
从弗洛瓦德的,脸上。
啃噬着伊利丝的野兽们的上面,那个黑暗现身了。
不,那是一个男人。一个浑身缠绕着黑暗的男人,现身了。
然后那个男人开口说:
“拥有钝色翅膀的刃金。”
这样轻轻嘟囔,轻轻地挥起手。
刹那。
团团围住伊利丝的野兽们都干脆地消失了。
而且弗洛瓦德脚边膨胀的广阔的影子也好象被什么吞噬了似的消失了。
黑暗,被更深的黑暗切断了。
之后男人悠然地俯视地面,轻轻抱起了身体被咬得乱七八糟、浑身是血的伊利丝。
接着又看向菲利丝。
笔直地看过来。
菲利丝知道那个眼神。
那个姿态。
那个黑暗。
与她同样闪烁着光辉的金发,还是与她同样,端正到异常的容姿。
那是兄长,路西路。
路西路俯视着这边。
而菲利丝用像是快要哭出来的脸仰视他。
与,十岁那时一样。
用看着远得无法触及的东西的眼神,她仰视着兄长,用模糊的声音说:
“哥、哥哥…”
兄长听了之后用温柔的脸微笑着,就好象在此之前一切问题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他看着菲利丝,用稳重的声音说:
“不用摆出这样的表情,菲利丝。既然我来了,就不会让他再碰你们一根寒毛。”
“但、但是,伊利丝已经…”
但是路西路在这时…
“伊利丝没事哦。”
把抱在胸前妹妹的样子给菲利丝看。
让人不敢相信的是应该被咬得乱七八糟、浑身是血的伊利丝的身体毫发无伤。
甚至没流一滴血。
妹妹只是摆着安详的表情在路西路的胸前睡着。
“怎、怎么会,明明伊利丝……”
像是要让菲利丝安心一样,路西路说道:
“不是说了吗?我来了。你已经不需要再担心什么了。菲利丝。”
这时,路西路又举起一只手。
然后咬着菲利丝四肢的黑影怪物也干脆地消失了。
“啊…”
突然失去了支撑的菲利丝差点直接摔倒在地。
但立刻就被支撑住了。
不知道是怎么移动的,突然出现在背后的路西路从背后抱住了菲利丝。
“没事吧?菲利丝。”
耳边响起兄长的声音。
但是她无法回答这个声音,已经流了太多的血。
甚至让人觉得还能活着才是不可思议。
会死。
菲利丝清楚地感受到。
体温下降,再一下子自己就会死。
菲利丝清楚地感受到。
非常,冷。感到非常冷。
但是,不知为何感受不到恐惧。也感受不到孤独。她感受到的是从背后传来的温暖和巨大的安心感。
菲利丝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以前也有过与现在同样的感受。
那是很久以前的记忆。
快要遗忘的很久之前的记忆。
那个记忆因被从背后抱住而突然苏醒。
那是她濒死时的记忆。
那是她如往常一样,被父亲母亲快要杀死时的记忆。
兄长来到被扔在荒野的她身边,抱起了浑身是血的她。
与那时感受到的温暖一样。
还有,安心感。
然后。
“……”
然后那时,感觉兄长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一些,奇怪的话。
她渐渐想起了那些话语。
路西路抱着浑身是血的菲利丝,这样说道:
‘没关系。已经没事了。我会保护你。我会把你从这黑暗中救出来。’
那个时候的菲利丝完全不懂兄长在说什么。
不,现在也不懂。不懂兄长在说什么,想要做什么。
但是兄长像是要哭泣似的继续说道。
‘我会一个人承担这份诅咒,这份发狂的诅咒。所以你已经不需要再担心什么。’
诅咒,对,兄长确实这么说了。
但是,那究竟是指什么?那个时候兄长到底想说什么?
菲利丝想起来了。那个时候兄长的表情,那个时候兄长的话语。
‘所以,你不用再烦恼什么。利用‘牺牲的恶魔’和‘愚蠢的勇者’,我会切断黑暗。所以你要走在阳光之下。走在黑暗之中的,光我一个就够了。’
好象说了,这样的话。
那时的菲利丝完全不懂兄长话中的含义,什么都没说。
只是感觉被抱着很舒服。
一次都没有。
因为出生至今一次都没有被谁拥抱过。兄长的体温让人觉得很舒服,所以什么都没说。
但是。
“……”
菲利丝微微挣开眼睛。
往上便能看到兄长的脸庞。
他抱着菲利丝,怜爱地俯视着她。
看着那张脸,菲利丝说道:
“稍微,想起了一点点以前的事…”
但是路西路马上打断了菲利丝的话头。
“不用想起来也没关系。”
“但是…”
“没关系,菲利丝。你不用担心什么。麻烦的事由我一手解决……好好休息。等你醒过来后一切都会结束。”
然后路西路像是要让菲利丝闭上眼睛一样用手覆盖住她的脸。
结果视线再次被黑暗覆盖,剧烈的困意袭来。
清楚地知道兄长似乎对自己做了什么,意识好象会被强制带去哪里,这样的感觉包裹全身。
对此,菲利丝扭曲了脸。
想说等一下,哥哥……但是却没有发出声来。身体完全被兄长的力量控制住。
被一点都不普通的特别的力量给…
这种力量兄长到底是在哪里得到的呢?
菲利丝再次觉得兄长离自己很遥远。与往常一样,绝对无法触及、绝对无法理解、绝对无法达到。
一如往常。
兄长路西路一个人背负起所有,去到令人恐怖的境界。现在兄长到底在做什么?到底在想什么?连这种事她也不知道。
但即使如此也不得不问,因为已经想起来了.
因为又想起来了。
那天的记忆。
那天的话语。
那天兄长说了要救我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母亲的首级飞了。
父亲的身体被撕裂了。
还有即使被淋了一身血,兄长也带着温柔的表情回望过来。
然后。
“好了…已经不怕了,菲利丝。已经全部结束了。从今以后我会保护你。”
当时还是孩子的她听了之后只会一味颤抖。
看了那脱离了人类、像是怪物一般遥远的兄长的姿态后只是一味地颤抖着。
但是其实应该要问的。
问兄长想要去哪里。
问兄长到底想要做什么。
到底兄长他…
兄长他为了救我究竟做了什么。
菲利丝睁开眼睛,仰望兄长。
然后用模糊的声音。
“哥哥你…”
但是话到此为止。
路西路小声地说:
“睡吧。”
这样说了后,菲利丝完全失去了意识。
被紧紧、紧紧拥抱住的身体很温暖,很舒服,变得什么都无法想。
意识被强大的力量带去了远方。
菲利丝无法违抗。
全身都失去力量,将身体沉在路西路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视野变得一片漆黑。
“………”
所有的事物都再次消失在黑暗之中。
那个景象。
米兰-弗洛瓦德用冰冷的视线注视着。
怪物(路西路)轻轻地让妹妹横躺在地面上。
菲利丝-艾利丝和伊利丝-艾利丝。
俯视着两个美丽的妹妹,路西路伸出了手。
“转移我的生气。”
这样小声嘟囔后,他的手里生出了淡金色的剑,剑刺进了菲利丝的胸口。
然后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应该快要被扭断的她的四肢开始愈合,伤口转眼间都痊愈了起来。
明显的致命伤,连现在的魔法也治愈不了的伤口都恢复得完好如初。
看了这个,弗洛瓦德不禁苦笑起来。
没想到连这种事都做得到。
那个光景就好象把自己的生命赠于妹妹一样。
一瞬间想问他‘做了这种事,不是削减了你自己的生命吗?’,但很快便发现这是个愚蠢的问题,所以不提了。
这种发狂的怪物,不会对自己的性命感兴趣。
但是。
“…没想到即使是你,也怕自己的妹妹丢了性命。”
听了弗洛瓦德的话,路西路看向这边。深不见底的清澈的蓝色眼睛注视着这里,嘲笑了。
“就是为了证明这个,你故意把我妹妹伤成这样?”
“哪里哪里,当然不是。袭击菲利丝小姐是为了把她当作捕捉那个复写眼保持者时的人质……”
听了这话,路西路快乐地说道:
“死了的话就成不了人质了。”
“不,我没打算杀了她。”
“不是故意的?”
“诶…你的妹妹实在是太可爱了…一不小心,就差点杀了她…”
“哈哈,你有那种兴趣啊。”
弗洛瓦德对这个问题报以微笑,没有作答。
但是当然没有那种兴趣。
本来就没有力气浪费在那种无聊事上,从头到尾都是在试探路西路的反应。
不,应该说是在找路西路的弱点吗?
本想试着找找浑身是谜的怪物的弱点,同时确保捕获莱纳-龙特时的人质,但结果路西路比想象中晚登场,差点杀了菲利丝-艾利丝和伊利丝-艾利丝。
不过,如果路西路没来就顺手杀掉也无所谓。
但是。
“……”
但是,路西路前来救人了。
这个怪物特地从陛下的身边离开,为了救妹妹而来了。
如此一来…
弗洛瓦德这样想。
如此一来,可以从这个路西路-艾利丝的行动中知道什么?
弗洛瓦德这样想。
明显这次路西路-艾利丝的行动中没有惯性可言。
根据弗洛瓦德第一次遇见他的印象来看,他不是那种会特地前来搭救无能妹妹的人。看起来和弗洛瓦德很像,但他其实应该是身处于更深、更暗、更浑浊的黑暗里的生物。
所以最初觉得就算袭击菲利丝和伊利丝,路西路会前来搭救的可能性也很低。
但是这好象是误会了。
路西路前来搭救妹妹们了。
也就是说这代表对他而言两个妹妹的存在是弱点。
但是这样一来也有疑问,既然要来救人那为何不早点来?
他的话。
这个怪物的话不论是哪里,不论离多远都可以一瞬间转移场所,前来救人才对,弗洛瓦德就是这么预测了。
那么在最早的时候来就好了。
在妹妹们受伤之前来就好了。
但是,他没来,不,是来不了吗?
不管是什么原因。
“……”
路西路-艾利丝的力量并没有覆盖到整个国家吗?
弗洛瓦德眯细眼睛,盯着路西路。
这时路西路正好把金色的剑从菲利丝身体里拔出来。
看来妹妹的伤已经治愈。本来身怀就算死掉也不奇怪的重伤的菲利丝,如今已经完好如初,连衣服也没有一个破洞。
那异常的力量就好象把菲利丝的时间倒回了受伤之前一样。
确认了这点,弗洛瓦德说道:
“可以,提一个问题吗?”
“是什么呢?”
“难道你因为妹妹被伤害了很生气?”
但是,路西路摇摇头。
“不是。”
然后看着弗洛瓦德戴在手指上的黑色指环,并俯视弗洛瓦德脚下再次开始扩散的黑影,微笑道:
“是被你这种下三滥得逞的妹妹们不好。”
然后弗洛瓦德也笑了。
“下三滥……吗?”
说着,他的周围再次生出了黑色的影兽。
是‘影狼’。他手指上戴着的戒指[黑睿的指环]所孕育出来的,影之兽。
它的动作又快又锐利,普通人根本无法做出反应。不,那其中隐藏着连魔法骑士都无法与之对抗的威力。
但是即使如此在这个怪物眼里也是连下三滥都称不上的存在。事实的确如此,这个怪物的身体里就是蕴藏着如此强大的力量。
大到如果他想的话,一瞬就可以杀了弗洛瓦德的程度。
“……”
弗洛瓦德把影兽安排在自己身前,为了在这个怪物想要杀过来的时候拖延一秒左右的时间。
对此,路西路又笑了。
“你在害怕吗?”
但是弗洛瓦德干脆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面对你,有谁不会害怕呢?”
“自己不会害怕,你没这样说过吗?至少不怕死。”
“当然我并不怕死。但…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
但路西路对此又笑了。
“还不是时候?哈哈,你还真是说了有趣的话呢。你也知道谁都无法决定自己的死期。就算不想死该死的时候还是该死。也有不想活却活着的例子。那么…”
说着他轻轻地把手伸向前方。
“那么,你是那种?”
听到这句话弗洛瓦德让全身紧崩,紧握带在手上的指环,集中精神。指环吸收了弗洛瓦德的力量,影子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但是这都是毫无意义的,弗洛瓦德知道。
以这个怪物为对手的话。
以这个与罗兰德的真相有关,最糟糕的怪物为对手的话,自己的力量实在没办法与之抗衡。
路西路看着弗洛瓦德生出的影子笑了。
“你以为这种东西能把我怎么样吗?”
弗洛瓦德摇摇头。
“怎么会。”
“那你想干什么?”
“谁知道呢。”
说着弗洛瓦德脸上浮现出阴险的笑容。接着把戴有黑色、漆黑戒指的右手挥起。
刹那。
弗洛瓦德脚边的黑色野兽们好象弹起一般做出了反应。
三匹野兽向眼前的路西路袭击了过去。
当然弗洛瓦德自己也知道这种攻击没有意义。路西路只是挥了挥手,那些个野兽就被消除得不留痕迹。
不止这样。
“……唔”
弗洛瓦德发觉从路西路挥手的场所那里飞出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眼睛看不见的,就好象冲击波一样的东西。
这时。
弗洛瓦德的右手臂被切断,飞向了空中。
“但是…”
血沫横飞。
痛楚在右肩激烈地疾走,弗洛瓦德看向自己的右肩。伤口的切断面异常地端整。虽然还不知道究竟是被什么切断的…
“你放出的是剑刃吗?”
弗洛瓦德看向了路西路。
路西路好笑似地回望他,然后就好象耍人一样再次挥起手。结果弗洛瓦德又感觉到就此产生了一些眼睛看不见的东西。弗洛瓦德预测了攻击的轨道,沉下身体,跳向了一旁。
一瞬间。
他原本所在位置的地面‘啪’一声分成两半。地面被撕裂,裂缝深到不见底的程度。
很明显,这种事已经不是凭人类可以做到的了。
连[忘却碎片]也做不到。
就好象是神迹,或者是恶魔的…
“……”
但是想到这里弗洛瓦德不禁感到奇怪。
神和恶魔。
就这种…
就这种惧怕妹妹们死亡的胆小鬼能掌握神的力量吗?
简直可笑。
实在可笑。
“……”
弗洛瓦德用左手接住直到现在还在空中飞舞的自己的右手臂,同时将右手臂———戴在右手指上的戒指挥起。
然后。
“黑暗啊,诞生吧。”
说出口的同时黑暗再次出现了。但并非汇聚成野兽的形状,那是剑刃。一把剑。弗洛瓦德将能够产生的所有影子,自己力量的一切全部集中在那剑刃上。
小小的、缓慢的、顽强的、锋利的往一点拼命集中力量。
“你想干什么呢?”
路西路笑着看着他,用相信自己绝对不会被那种脆弱的力量伤及半分的眼神看向这边。
但当然这种事弗洛瓦德也知道。
这种程度的力量无法伤及那个怪物半分。
即使如此他还是用左手握住了黑色的剑刃。
然后,开口说:
“用这个,杀掉你。”
路西路只是笑着。
“无聊的玩笑。”
“不,我觉得会出现很有趣的结果。要不你就别把这把剑消除,接下这击看看。”
说着弗洛瓦德便将剑刺入了地面。
随后随着一声奇怪的声音,刺着剑的土地周围开始融化。这把剑就是拥有这样的能力。
但就算看了这个,路西路果然还是毫不动摇。宛如轻蔑弗洛瓦德似的露出浅笑。
“如果这样能让你满足,我就接下这一击吧。”
“请你一定。”
“那么,动手吧……”
不过,这时。
路西路收声了。
带着稍微浮现惊讶的表情看向弗洛瓦德。
然后再次露出浅笑。
“…啊,原来如此。你打的是……这种如意算盘啊。”
这时弗洛瓦德第一次露出了行有余力的笑容。
“诶,就是这么回事。”
说话的同时,弗洛瓦德刺入地面的剑尖,通过地下,从别的地方刺出。
那是躺倒在地上的菲利丝-艾利丝的脑袋旁边。
只要弗洛瓦德在脑中下令,马上就可以将菲利丝-艾利丝的脑袋和身体切开。
当然,路西路可以简单防御住这攻击。
但是。
弗洛瓦德最先就在别的地方动了手脚。
那是在离这里很远,街道往南的罗兰德帝国城里国王的房间。
那里现在弗洛瓦德放出的刺客应该正将小刀刺向西昂的脖子吧…
对,这才是弗洛瓦德这次行动的目的。
首先向路西路的妹妹们出手,试探路西路会不会来。
如果他来了,再同时袭击身处王城的路西路不得不保护的君主、西昂-阿斯塔尔和路西路的妹妹,看清他到底会保护哪边。
接下来…
“代代保护王命的剑之一族,到底会救哪边呢?”
听了弗洛瓦德的话,路西路看向他说道:
“你以身犯险就为了调查这种事?”
但是,弗洛瓦德对此…
“这种事?对我而言这可不是什么无聊事。就因为有艾利丝家的守护,我们才能毫无顾虑地出征。但如果你是妹妹被当作人质就会倒戈的人,那么我也必须考虑发生那种情况时的对策。所以就趁早……”
“测试了我,吗?”
“诶诶。”
“然后呢?”
“结果还没出现。现在开始我将同时阻击陛下和菲利丝小姐。就让我看清你到底会救哪一边吧。”
但是听了这话路西路又笑了。
“你真是个有趣的男人,虽然你做的实验毫无意义。”
“有没有意义,不试一下怎么…”
“我知道。”
路西路打断了弗洛瓦德的话。
路西路又轻轻挥了挥手,弗洛瓦德放出的黑剑就这么消失了。
弗洛瓦德说:
“……你选择了妹妹吗?”
他看向路西路,但路西路却好笑地耸耸肩。
“西昂周围的暗杀者已经全都变成碎片了。”
听了这话。
“……”
觉得眼前的怪物更像怪物了。
弗洛瓦德直到刚才都没有将视线从路西路身上移开,所以路西路应该没有从这里离开过半步。
但是路西路却说他将弗洛瓦德派去刺杀西昂的刺客也都杀掉了。
将弗洛瓦德的攻击和刺客的小刀,这两者的攻击同时消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路西路-艾利丝有两人吗?
不,这个想法一点都不现实。那么难道说现在在眼前的这个身姿是幻觉吗?
还是说是其他什么……
这时路西路打断了弗洛瓦德的思考。说道:
“刚才的是让步,米兰-弗洛瓦德。”
“…让步?”
“是的。我想你也知道,其实刚才根本没必要杀了西昂身边的暗杀者。因为你并没有向暗杀者下令杀掉西昂。你,不会杀了西昂。”
“……”
确实如此。
弗洛瓦德只是下令让暗杀者们作出要杀西昂的样子。
这是当然的。怎么能把自己主子的命牺牲在无聊的实验上呢。
而路西路看透了一切却还是。
“但是,我把能够杀掉暗杀者的能力展现给你看了。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谁知道。”
弗洛瓦德耸耸肩。但由于没有右手臂,只有左肩往上抬了抬,看起来有些恶心。弗洛瓦德往右边看了看。又马上看向路西路。
“到底是为什么呢?”
然后路西路笑着说了。
“那是因为你很有趣。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像你这样愿意直面我的人。所以稍稍做了点让步。”
“哦~”
“然后再给优秀的你漏一点底。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好了。关于我的力量,关于我的弱点,就跟你猜想的一样。我已经没剩下多少实体了,现在在这里的这个身体也是虚假的。”
“是,假的吗?”
“是的,所以…”
这时路西路的身姿突然消失了。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他的身姿又突然出现在弗洛瓦德的身后。
“所以我,既不存在,又无所不在。”
弗洛瓦德慢慢地转身,看向那个好玩似的眺望这边的美丽的男子。
“…那就是说,可以同时存在于两个地方?”
路西路说道:
“不论几个地方。要我现在就在你面前变成两个人给你看吗?”
弗洛瓦德对此摇摇头。
“不用了。我并不是在怀疑你。”
“是吗?”
“诶。”
“是这样吗?但你的眼神就好象在说我的话完全不可信一样。”
弗洛瓦德笑了。
“不,我真的没有在怀疑你的话。”
只是有一点……
只是觉得对方有一点透露得太多了。
弗洛瓦德这样想。
人会变得饶舌是因为有想隐藏的真相。
然后在弗洛瓦德看来路西路-艾利丝也明显是在隐藏什么。
但是是什么呢?
在隐藏什么呢?
还是说全部都是自己多心了?对眼前的怪物而言一切都是余兴,自己不会只是被一时兴起、装模做样的他耍得团团转吧。
“……”
但是弗洛瓦德在心中否定了这种想法。
看起来不像是耍人。对方不是会做这种无聊事的人。
现在这家伙明显是想隐瞒什么。
或者是因为有理由而装出想隐瞒的样子。
为了不让什么重要的弱点落入弗洛瓦德的手中。
为了不让什么重要的事物被弗洛瓦德发觉。
但是,那究竟是。
“……”
那究竟是什么?
这家伙想做什么?
弗洛瓦德凝视着路西路。看着他端整到异常的脸孔。
然后想窥视这个怪物心中的想法。
为了挖掘出潜伏在深深黑暗中的真实,极力将手朝怪物心中伸去。
然后。
“……”
然后弗洛瓦德说道:
“……我认输了。如果你能兼顾陛下和妹妹两方,那我毫无怨言。我准备撤退了。”
“是吗?”
“诶。我已经清楚地体会到了你的实力。看来可以把陛下的性命安心地交给你。”
“那么你的好奇心已经得到满足了吗?”
“说的也是呢。至少满足到了失去一条手臂也不足为惜的地步。”
说着弗洛瓦德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肩。说起来还没有止血。
路西路说:
“要我顺便帮你治好那个吗?”
弗洛瓦德没有回答。只是在脑中向影子下令。
他脚边的影子立刻反应。从地面飞出的小小的球状影子将他右肩的伤口覆盖。
接着又一个影子飞出,将被切断的右手臂的伤口覆盖。
然后,这样两个影子衔接到一起。
这样一来,右手臂应该会再次连接到身体上。话虽如此手臂被切断也是第一次,能不能顺利恢复说实话有点没有自信。只是在先祖遗留下来的古书上见过[黑睿的指环]也有这种使用方法。
在那个令人忌讳的先祖,圣骑士哈尔弗德-米兰的古书上。
弗洛瓦德试着动了动接连上的手臂。接着又确认手指的动作。
“……唔”
虽然感觉到了微小的痛楚,但手臂已经恢复了被切断之前的感觉。
对此路西路露出有点吃惊的表情。
“哦~干得不错。”
“不,这种程度完全无法与你相提并论。”
路西路可是把将死之人的伤完全治好了。见识过了那种力量,就算被夸奖‘干得不错’也不值得高兴。
路西路笑了一下之后说: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弗洛瓦德看向了倒在地上的菲利丝。
“我去捕获莱纳-龙特。根据情报他在北边街道的岔口…为此我要把人质菲利丝小姐…”
“没关系,带走吧。但是…”
弗洛瓦德接着说:
“没关系,我不会伤害她的。因为我已经清楚地知道妹妹对你有多重要了。”
“那好,剩下的随你喜欢。”
路西路这样说着。准备消失。
弗洛瓦德继续说:
“不过如果你能帮我把莱纳先生捉住就再好不过了。”
但在这句话说完之前路西路就已经消失了。宛如那里一开始就没有过任何东西一样。不论是存在、气息还是身姿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弗洛瓦德看着原先路西路站立过的地方。
然后。
“…虚假,的啊。”
这样说道。
结果真的是这样吗?
试着回想起刚才路西路的话语。
说着自己是虚假的话语。
自己已经没有了大部分实体,既不存在,又无所不在。
路西路这样说过。
换言之不论弗洛瓦德什么时候在哪里做了什么,他都一目了然,也可以做出对策。
但是,这是真的吗?
“……”
弗洛瓦德俯视倒在地上的路西路的两个美貌的妹妹。俯视直到刚才都差点亲手杀掉的两个少女的身影。
然后想了。
如果路西路真的无所不在,到处睁着监视的眼睛的话,为什么没有在妹妹濒死之前前来搭救。
明明感应到了西昂那边弗洛瓦德放出的暗杀者,也作出了应对。
但为什么对妹妹们没办法做到一样的事情。
难道真的认为…
“…觉得妹妹们不会输给我这样的下三滥?”
弗洛瓦德这样嘟囔,但立马摇了摇头。这不可能。菲利丝-艾利丝的力量根本及不上自己。
这种程度的事,路西路不可能不知道。
那么为什么,救晚了?
这时弗洛瓦德想起了艾利丝家的传说。
艾利丝家代代守护王命。
只要有他们的守护,罗兰德境内不可能有能威胁到王的人存在。
但如果仔细阅读这个传说便发现王的命只能在国内被保证,反过来说就是当王踏出国门后,艾利丝家便无法再守护其性命。
实际上当初西昂前往奈尔法皇国进行友善访问时,路西路也没有跟去。
这到底是没有跟去?
还是没办法跟去?
如果是后者的话,今天的这件事又能怎么解读?
路西路无法出国。
路西路在受袭之前就将身处罗兰德中央———王城里的西昂救起。
却需要多一点的时间才能前来搭救身处离开王城、或者说身处离奈尔法王国和鲁纳帝国比较近的这条街道的妹妹。如果他再晚来一点就来不及了。
那么……
这三件事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这些事实体现了什么呢?
弗洛瓦德得出了这样的答案。
“……从罗兰德的中心越往外…”
路西路的力量就变得越弱。
而且在国内都这样,再从这里往外走,出了国的话……
“恐怕连身姿都无法维持。是不是呢?艾利丝公爵?”
对于这个问题。
“………”
路西路没有回答。
不,不对。
不是不回答。对于我刚才的问题。
“你根本听不见吧。”
“………”
“你明明说过自己无所不在,但其实眼睛根本照顾不到这里。”
“………”
“所以救人救晚了。”
“………”
“所以救妹妹救晚了。”(这个人好罗嗦)
“………”
“但是这也不算是什么太大的弱点。即使这样你也是强大的怪物,怀抱着我无法想象的黑暗…那到底…”
那到底他在惧怕些什么?
弗洛瓦德这样询问自己。
到底有什么必要让他对于自己的力量,对于自己的弱点那么欲盖弥彰?
到底想让弗洛瓦德从什么上面移开视线?
那个答案。
“………”
已经出现了。
这时弗洛瓦德大大地张开红色的嘴唇,大笑起来。那是又暗又浑浊宛如恶魔般的笑容。
路西路前来搭救妹妹了。
那个罗兰德最强的怪物前来搭救妹妹了。
那是因为他身体里残留下的丁点人情味吗?
还是说因为兄妹情?
或是因为感伤?
都不对。
无法想象那种程度的怪物会因为这些琐碎的小事采取无意义的行动。
那为什么他前来搭救妹妹了。
理由很简单。
“……”
弗洛瓦德无言地看向倒在地面上的她。
看着她的美貌,蹲下触碰她的脸颊。菲利丝微微别开脸。
本来早该死去的少女,现在正舒服地沉睡。
对此弗洛瓦德露出笑容。
因为他知道了路西路想要隐瞒的事情。
他前来救助妹妹的时机、说话时的口气、表情,这所有的一切都体现了一点。
他前来救助妹妹了,但是来晚了,再晚一点,妹妹就会死掉了。
但是就算这样他也无所谓。
如果死的是伊利丝-艾利丝的话,就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其实他并没有来迟。
因为他。
“……”
路西路只是来救菲利丝的。
但是为什么呢?
不知道理由。不过对一个妹妹的性命毫无兴趣,对另一个妹妹的性命却如此执着,这代表……
“…是应该再放她自由一阵子…?”
这时弗洛瓦德试着用手塞住菲利丝的口鼻。虽然不知道被路西路施加了什么力量,但菲利丝并没有就此恢复意识。
只是痛苦地扭曲起脸,雪白的脸颊带上红色。
如果再这样塞住口鼻,她一定会干脆地死掉吧。弗洛瓦德看着她的样子说道:
“还是说如果她对路西路-艾利丝而言真的很重要的话,应该先在这里杀掉她呢?”
或许对路西路而言这才是他最大的弱点,菲利丝身上的某些东西,活着的菲利丝所带来的某些东西,才是路西路的弱点。
路西路警戒着不被弗洛瓦德知道这个。
但是现在下杀手的话,路西路一定会出现。虽然这里离罗兰德的中心很远,所以说不定他会迟到。但他一定会再次出现。
这么一来这次大概逃不过对方的毒手了。
弗洛瓦德做不到在这里杀了菲利丝。
但是。
“……”
但是如果是国外的话会怎样呢?
路西路的力量覆盖不到国外。
如果在国外……企图杀害菲利丝的话,对方会怎么做?
“……”
弗洛瓦德站了起来。
然后有水滴滴落在他的脸颊上。仰望天空,时间应该已经快过八点了。
但是与此无关并没有太多阳光,黑色的云覆盖着整片天空。
雨势变大了。
天空亮起闪电。风也很强,感觉像是暴风雨。
“……”
弗洛瓦德俯视倒在地上的路西路的弱点。她被雨水和被雨水打湿的泥土弄脏,开始变得满是泥泞。
直到现在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注视着这一切,弗洛瓦德重新思考起来。
接下来,该怎么做。
“……”
用菲利丝当人质想捉住莱纳-龙特应该很简单。
但是。
趁现在击溃莱纳-龙特。还是趁现在将路西路-艾利丝的弱点带往国外。
“到底该优先哪个?”
其实根本不用想。
弗洛瓦德再次在脑中向影子下令。然后他脚边被雨水打湿的地面上的影子开始行动。生出了两匹野兽。
这些野兽咬住了菲利丝和伊利丝的衣领,开始拖动她们。
要把她们扔上街。这么一来路过的某人就会发现她们吧。
虽然也有可能雨下得很大所以街上没有人,但她们一会应该也会醒。
然后她们就会去与莱纳-龙特汇合,一起离开这个国家。
去到路西路伸手不及的远方。
“……最好去到我可以将她的身体撕裂,调查其中的远方。”
弗洛瓦德放出的影兽的身姿消失在原野、绿草之中。被拖着的菲利丝她们的身姿也不见了。
连被拖走的声音都消失在雨声中。听不见了。
雨声。
听着激烈地敲打着大地的雨声,弗洛瓦德再次仰望天空。
突然天空又打起雷来。马上就有轰隆轰隆的声音响起。落雷在相当近的地方。
对此。
“……对于出游来说…”
对此弗洛瓦德笑了。
“真是个好天气。”
他这么说着。
接着把仰望天空的视线转移向眼前延伸而去的街道的尽头。
街道的尽头远离罗兰德的中心,通往奈尔法王国和鲁纳帝国。
那里应该有莱纳-龙特在等着。
不,离菲利丝失去意识已经有一段时间,他可能会因为担心没到的菲利丝而回来。然后就会找到倒在路上的菲利丝和伊利丝。
搞不好已经快回到这里了。
这样的话。
“……可不能再在这里磨磨蹭蹭的了。”
说着弗洛瓦德打道回府,开始在难走的原野中走起来。
天空还是一样昏暗。
但是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
边淋着大雨,他慢慢地回到了罗兰德帝国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