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riikin
“开什么玩笑!再说些胡言乱语的话,看我用黄色的烟熏死你!”
这里是商都多多坎达的小食堂——这里太小,几乎是他们的包场——从食堂里传出骂声。
在桌子的对面,一个身披毛披斗篷,身高一百三十厘米左右的地人少年探出身子。奥芬斜眼看了他一下,慢慢地说:
“哦。你还挺了不起的嘛,博鲁坎。”
他是一个年约二十岁左右,整体着装以黑色为基调的黑魔术士。他目光锐利——或者说有些斜睨。他不看两手撑在桌子上的瞪着自己的博鲁坎,转向旁边一个戴厚眼镜,也同样是地人的少年。
“喂,不要管你这个鸟窝头大哥了,你应该记得很清楚吧,多进——你·们·几·个,从我这里借的钱!早在很久以前就过了还款期限了!”
“那个……你说『你们几个』,可借钱的只有哥哥才对啊……”
多进小心翼翼地说完,马上从旁边飞来一记拳头打在他的侧脸上。
“你太悲哀了!多进!你竟然想出卖血肉相连的亲哥哥!”
多进连椅子一起被打翻在地,低声辩解说:
“不、不是啊——那个——可是受精卵能够自己制造血液,所以不止是兄弟,连父母和孩子之间的血都是分开的——”
“说这些莫名奇妙的话,是骗不了你哥哥的!”
“但这是有科学根据的——”
两兄弟一个桌上一个桌下互相争吵起来。奥芬看烦了,他气得肩膀发抖,咚地一敲桌子。
“吵死人了!这种无聊的事管它干嘛!总之你们借的钱——”
在奥芬一把抓起博鲁坎的脑袋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说话。
“那个……”
三人一正回头,只见那里站着一位女生。她大概二十岁不到,紧张地把手放在胸前,像是有点害怕的样子。她剪短的黑发发梢在微微颤抖。
“请问你们是,佣兵吗?”
“哈啊?”
奥芬反问,脸歪着。
“佣兵?现在怎么还会有做那种危险生意的人——”
不过她好像根本没听奥芬说话,突然把手一举,说:
“拜托你!请听我说明吧!”
这时他狠狠地把博鲁坎向下一砸!
“啊呀呀呀呀!”
桌子被砸成两半,博鲁坎连桌子一起被嵌进地板里,奥芬后退几步,逃走了。多进也跟着一起跑了,只有博鲁坎还被埋在地板下。女生一下趴在他上面,变得一动不动。跑远的奥芬有些不安地靠近一看,女生趴在那里抽抽搭搭地在哭。
“我,我说——”
奥芬向她搭话,她小声嘀咕:
“我胳膊扭到了……”
“呃,你跟我说这些也——”
“太过分了吧!”
她像只蚂蚱一样跳起来,使足了力气照准奥芬的鼻子打出一个右钩拳!
“呜咿咿咿咿!?”
他慌忙躲开了。在她的对面,多进像在处理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一样,在挖掘地板下的博鲁坎。
她紧接着放出的左刺拳也被避开了。她看着自己的拳头在空中划过,泪水不住地流淌。
“太过分了!连人家的话都不愿听!简直是魔鬼!”
她双手朝脸上一捂,就哭起来了——
“不,不是啊,有话要说的话,你能不动武,只用嘴来说吗?”
奥芬语无伦次。她的哭泣马上就停了,抬起头说:
“那你是愿意听我说喽!”
呜…………
奥芬看着她,心里发出呻吟。她的双目清澈透明,闪烁着光辉,奥分感觉自己好像万箭穿心,动弹不得。
“你能愿意帮助我,我真是太高兴了!”
少女的表情光彩照人,奥芬则做了一个『等等』的手势。
“我说,那个——我还没说一定会帮你——”
“什么!?”
她的表情很惊讶。恢复精神的博鲁坎站在她身后,抱着胳膊。
“你这娘们,刚才都对我干了什么——”
博鲁坎箭步向她冲去。她看也没看,一伸手就把他的头抓住了。
“但你刚才说过会照看我一辈子的——”
她一边抱怨,一边对准博鲁坎的脸部正中打出一记直拳。博鲁坎鼻血狂喷,向后栽倒。奥芬猛烈地摇头说道:
“谁说那样的话了!”
但她完全无视,自顾自地说:
“实际上我——”
说着,她弯腰把倒地的博鲁坎抬起来,她把已经翻白眼的博鲁坎的头抱在腋下,掰掰手指,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多进赶忙上前阻止。
“等、等一下啦——你啊,难道——不使用暴力就没法说话吗?”
“不用暴力?”
她好像完全不理解这句话一样。
“你说什么意思?”
当然,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博鲁坎的头被死死固定在她的手里。
“所以就是说,我的意思是……”
“呜呀呀呀呀呀呀呀……”
这是博鲁坎的惨叫。他的头被扭向很不自然的方向,嘴里淌出白沫。
“我经常听人说,一直畏畏缩缩的只会吃亏。”
多进此时已经是放弃状态了。
“嗯……人有时实在注意不到自己的缺点呢。”
“……问题在这儿吗?”
奥芬一脸踌躇地问。谁也没有回答。
“呜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
博鲁坎又发出呻吟,紧接着身体一下松弛,双手无力地垂在地板上。
这时——她的表情一下僵住了一样。
“太过分了!”
她把不动了的博鲁坎抬起来,往地板上一砸,然后用脚狠命地去踩。
“我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来寻求帮助!你却在我讲话的时候睡着!”
“啊啊啊啊啊啊。”
奥芬和多进一起从发飙的她身边离远,后退。多进抱住头呻吟:
“我想要和平……”
“你当我是谁啊!我可是查科尔·格雷家的下任领主!密西利姆·查科尔·格雷都已经这样低头请求你了!”
她喊叫着,又把博鲁坎连同桌子一起抬起来,店里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店老板已经从后门逃走了,奥芬这时脑子里一闪。
“查科尔·格雷?——好像——”
突然——
“等一下!”
店门口突然传来尖锐的喊声。
从奥芬开始,所有人的视线都朝入口方向看去——在入口的台阶上,不知何时站了几个男人。他们全部都穿着没有任何式样与光泽的黑色西装,戴深黑色墨镜。连袖口的纹样都是一样的,都有一个金色的菱形,中间绣着红色图案。
最先开口的是密西利姆。
“怎么回事,那身打扮。一股大叔的感觉。”
“你认识他们吗?”
面对奥芬的问题,密西利姆摇摇头。
“不,我才不认识那些臭大叔样儿的人呢。”
“不过精神年龄貌似挺低的。特别是那个墨镜。”
一旁的多进插嘴说。密西利姆表示同意。
“都是些老年顽童吧。”
“要你管啊!”
男人之中——一个体格健壮的人不耐烦地说。
“越说越过分,还说什么臭大叔!这是职业性的——就是说——是制服啊,有什么办法!”
“这算是典型的反派打扮了。”
奥芬做出评价。
黑西装的男人哼了一声,用冷静的语调说:
“随你怎么说……请问,是密西利姆·查科尔·格雷小姐吧?”
说着他面向密西利姆。一瞬间的沉默,这时密西利姆脚边的博鲁坎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一下子站起来。
“这,这个疯女人——”
在他说话的同时,密西利姆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并二话不说把桌子砸在博鲁坎头上。好像青蛙被马车碾到的声音一样,博鲁坎被埋在桌子底下看不见了。
密西利姆终于惊愕地喊道:
“……这么说,果然是你们——你们就是之前一直跟在我后面的那群人!”
“嗯……这么说也没错。”
“为什么!我已经确实摆脱你们了,为什么还会知道我在这里!”
“呃……这个嘛——”
男人做出一个为难的表情,把这间乱糟糟的店看了一圈说道:
“只要走在附近,一下就能找出你的位置……总是会听到噪声和惨叫——”
“我知道了!这里面有间谍!”
她喊叫,无意识地踩在博鲁坎的头上。
“不,不是的……”
“不要给我想蒙混过去!间谍是谁!”
“呃,那个,我说——”
“啊啊,烦死人啦!”
只见奥芬突然两手上举,朝天花板放出强烈的光热波。在爆音的震荡下,天花板上的石灰全都如粉尘一样飞舞飘散。再一看,密西利姆和西装男人好不容易都安静了下来。奥芬继续说:
“虽然很莫名其妙——但主要内容我基本上知道了。首先我要问,是谁想要我提供协助?”
“啊?”
“我在问是谁想要我帮忙。”
“这个嘛……”
大家互相看了看,接着密西利姆和西装男人一齐举起了手。奥芬看了满意地点点头,说:
“给多少?”
“啊?”
声音最大的当属密西利姆。
“在这种时候,基于人道主义,当然是应该帮助我这个柔弱的女生才对……”
“这一点我还不敢苟同……”
奥芬冷冷地看她。
“出多少钱?身上没带的话用物品也可以,前提是要卖得出去才行。”
“捶背券。”
“家里最近几乎不会动弹的爷爷。”
“卖得出去才有鬼!”
奥芬吼道。这时密西利姆脚下的博鲁坎抬起短小的一只手说:
“总之先帮我把这个疯女人挪开,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
“我就会再多向你借点钱。”
“滚蛋去吧!”
奥芬喊完后,气哼哼地说:
“受不了,没一个像样的。我还指望能有个竞拍呢。多进,你呢?”
突然被问到的多进惊了一下,然后说:
“呃,那就——拜托把被密西利姆小姐踩在脚下的哥哥……”
“哦。”
“放着不管也可以。”
“臭小子!多进!”
博鲁坎使尽最后的力气抬起脸——密西利姆照准他的脑袋又踹了下去。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在这人命关天的时刻,还想着收钱!简直是垃圾!”
她亢奋地踩踏博鲁坎,这位地人再次被嵌进木头地板里。
“哥哥不会死了吧?”
听多进说话的口气,根本不怎么担心。
“鬼知道。”
奥芬的口气也和他差不多。
“那么!闲话说到这里就打住吧!密西利姆小姐——”
西服男人全都向前一步。密西利姆不得不把脚从博鲁坎身上拿开,老老实实朝后退,脸上淌下一道冷汗。多进叹气之后,慢慢走上前回收自己的老哥。他径直走到西服男人和密西利姆之间,把破布一样的博鲁坎从地板下拉出来拖走了。
所有人只能沉默地……目送着这个过程,最后穿黑西服的队长假咳了一下,迅速把西装脱掉。
“请看……我被人称作草绳的肯克依。如果在这里被你跑掉,连我的主人都会很没面子。”
“草绳?”
奥芬莫名其妙地问道。肯克依哼哼笑了两声,回答说:
“也就是说——”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纸捻子一般粗细的绳子,单手利落地缠在自己的两只胳膊上。
“哈!”
一使劲,隆起的肌肉一下把绳子撑断了,肯克依得意地说:
“就是这么回事。”
“这种事都想得出来,真像个老头子。”
“要你管!”
“而且,照这样看,应该叫麻绳的肯克依才对吧?”
奥芬纠正错误。但肯克依毫不在意地说:
“哈、哈。你太无知了……这不是麻绳,而是我特别定制的稍微细一点的草绳。”
“你还专门去做这种事……”
“烦不烦啊。我家斜对面的威廉先生,他把一只小狗那么大的熊宝宝欺负来欺负去,就得了个杀熊的绰号。”
“……呃,如果他觉得高兴,那也挺好。”
奥芬不想再继续深入这个话题了,他看看其他人。多进还在拍打不省人事的老哥,在他脸上掴掌。看这架势,分明是不想被扯进去,想把哥哥打醒后就赶快走人。密西利姆则变了个样子,她一脸阴沉地抱住自己的身体。
肯克依又向前靠了一步。
“那么,密西利姆小姐。在把你带到我主人那里之前,先稍微和我过过手如何?这也是主人的命令。”
“什、你说什么?”
密西利姆的反应过于夸张,好似演技。
“你竟然要把一个柔弱无力的,只靠凛然的态度和少许的机智来明哲保身的纤嫩少女虐待至死!”
“不,不是,不是什么虐待至死——”
“魔鬼!恶魔!全人类的公敌!”
“啊,呜哇!嘿!喂,喂喂,快停下!不要乱扔刀子和叉子!危险!啊,乔伊!不要扔下我先死!”
肯克依抱起头部被叉子叉中的一个同伴,手忙脚乱。奥芬注意到对面的博鲁坎已经醒了。那个地人的身子先是动了一下,然后发出像推动老木门一样的声音。
“可、可恶,那个疯女人……”
“啊,哥哥,你醒啦。”
博鲁坎的脖子朝奇怪的方向弯曲着,但奥芬觉得这没什么不正常。
博鲁坎一下子坐起来,猛地朝多进的鼻子打出一拳。
“干,干什么呀,哥哥!”
“你小子!不要以为我把刚才的事忘了!为什么挨揍的总是我!你怎么回事!我说话的时候怎么不好好看着我!”
“呃,是哥哥的脖子歪掉了吧……”
“不要强词夺理!”
博鲁坎又揍了多进一顿。他忽然注意到旁边,也不知咋搞的,黑西装男人和密西利姆在互相扔着盘子、椅子之类的东西。
“那帮家伙在搞什么飞机?”
多进倒在地上哼唧个不停,奥芬代替他回答说:
“这个……我也搞不清楚,总之那群穿黑衣服的人,想把那个叫密西利姆·查科尔·格雷的女人用草绳子绑起来,虐待到死。”
“听你在胡说!”
肯克依听到奥芬的话后大声地否定。
此时博鲁坎的表情稍微起了变化。
“查科尔·格雷家族?那不是多多坎达为数不多的名门望族吗!”
博鲁坎跳将起来,面朝那群黑衣人说道:
“你们这群混蛋!竟然敢聚众欺辱一名柔弱的千金小姐,还想取她的性命!真是可耻!”
“……你难道忘了刚刚还被那位千金小姐整了个半死吗?”
博鲁坎装听不到多进的话,他朝黑西服男人猛冲过去。
“喂喂,等一下——”
奥芬有点在意,想阻止他,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尝尝我正义的铁拳!如果是穷人就卖盐给他,是大款就卖人情给他!你们这群内心腐坏的鬣狗,就让我波鲁卡诺·博鲁坎大人寄现金挂号信寄死你——”
“——所以我不是说了嘛。”
博鲁坎和多进兄弟两个背靠背被草绳(不是麻绳)绑在一起,奥芬看着他俩,把手放在下巴上说:
“一个单挑五个是不可能打赢的。”
“烦死了!只要心中有信念和正义的话——”
背后的多进插嘴:
“就因为这样才会失败。还有,为什么我也要被绑起来不可啊。”
“你胡说什么!与哥哥同甘共苦,这样才能产生家族亲情啊——”
“……我怎么觉得只有共苦没有同甘呢?”
“怎么说好呢。”
奥芬开口。同时他看了看还在扔盘子的密西利姆。
“这一次要真能拿到钱就好了……”
他的口气中混和不安,不过首先还是要做点什么才行。奥芬叹气,接着举起双手,高声叫道:
“看我呼唤,破裂姐妹!”
唰——
场内的空气顿时挤压膨胀。可以说是空气本身发生了爆炸,冲击波炸响在店中央。
“咿啊啊啊啊啊啊!”
密西利姆和西装男人全部尖叫着四处逃窜——冲击波毫不留情地把破破烂烂的食堂摧毁得体无完肤,桌椅之类的东西全都遭了殃!
等到魔术的效力消失后,店内恢复平静,室内装潢已经是惨不忍睹的状态。密西利姆和西装男人全都被埋在瓦砾之中动弹不得。奥芬大步走过去,简单地抓住密西利姆的脚把她拖出来。她的双眼还在冒金星,奥芬熟练地把她扛起来。
“很好。开路吧。”
博鲁坎对多进说。
多进用不可思议的口气问道:
“决,决定要帮她了吗?”
奥芬面有不快地说:
“当然了。你们若想抵消欠款,就必须来帮忙。如果干得不错,就可以从这位千金大小姐的报酬里减免掉。”
“——你说减免?那就是说从报酬里扣除吗?”
博鲁坎大呼小叫。他的脑袋瓜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提高转速。
“喂,魔术士!既然是一起做事,那就应该平分才对吧!”
“你还敢跟我讲道理!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们扔在这里!”
“混蛋!谁要受你的照顾!我身为玛斯马图利亚的斗犬波鲁卡诺·博鲁坎,一个人就能脱困!”
“随便你啦!”
奥芬说完,抬起昏倒的密西利姆准备从出口出去。这时——突然从背后传来一声很大的钝器击打声。
他回头一看,只见多进手拿一只掉在地板上的啤酒杯,把他哥哥打晕了。
“那就快走吧。我已经让这个呱噪的哥哥闭嘴了,这样我的报酬可以多拿一成了吧?”
“…………”
奥芬没有作答,他跑到大街上寻找空闲的马车去了。
“给我停下啊啊啊啊啊啊!”
多进、博鲁坎、密西利姆,再加上奥芬,四人乘坐的马车在多多坎达的街道上超速飞驰,但追兵比他们还要快。那个叫肯克依的西装男乘在一匹毛色黑亮的母马上紧追而来。
马车跑得如此之快,对坐在车上的人来说也是一种危险。光是扶住昏倒的密西利姆不让她掉下马车就已经是一项不小的工程了。
奥芬咂舌,他抓住手握缰绳的车夫肩膀。
“喂!不能再快一点吗?”
但是答案已经再明显不过了——看看下面,车轮正在嘎嘎作响。再提速的话车子恐怕就要散架了。
车夫只能把头摇一摇说:
“哎、哎呀——不可能啊。”
车夫上了年纪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在街上以这种速度行驶若是被警备队看见的话,不是光吊销营业执照就能完事的。
“……呜呜嗯……”
狭窄的马车里,密西利姆发出呻吟,醒了。然后她啪地坐起来,向四周东张西望。
“啊啊!我终于还是被拐走了!”
“你搞错了!”
奥分一把抓住正准备逃跑的密西利姆的脖领,摆出一张吓人的脸说:
“听好了——不许胡闹。只要我们拿了报酬,就保证把你安全送回家。”
看他说完,多进来回望了望他和密西利姆,小声说:
“呃……我觉得你这种说法反而会引起误会。”
“那、那就,这位小姐,恳请允许在下保护您的身体安危。”
“……这种措辞一点活力的感觉都没有。”
“你烦不烦。”
奥芬说到这,密西利姆算是理解了状况。但在她看到后方追来的肯克依后,又开始不安了。
“没有办法把那些人赶走吗?那些黑衣人,我看了就来火。”
“嗯……也不是没有办法——多进,能过来一下么?”
“?啊?”
多进把昏厥的博鲁坎一扔,靠近过来。奥芬让多进坐在自己后面的座位上,指指肯克依的方向,说:
“你能看见那些人吗?”
“嗯,能看见。但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多心了。密西利姆,脸朝后看。”
“啊?”
密西利姆刚一回头,奥芬就以一个明显故意的动作,从暗处一拳打在多进的后脑壳上。多进的身体顺势向下一滑,嘶——的一声滚下马车。
“——唉?”
多进刚讲完这句话就从马车上消失了,还没待他反应过来,他本人就已经滚在路上了——接着又和追赶而来的肯克依的马撞在一起。
“不过这样一来我能分得的又该加一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落马的肯克依和发出惨叫(也可能是欢呼)的多进,奥芬看看他们,转身朝密西利姆投去一个微笑。她感到一阵脱力感,不得不用双手撑住身子——
她的嘴唇颤抖着说:
“我觉得——虽说这是个偶然的、无意的、无法抗拒的、完全没有任何人为因素的、单纯的事故——”
“呃,是、是这样吗?”
奥芬歪着头问道。密西利姆只是自顾自地说:
“虽说是个事故,但是出人命啦!”
“嗯—……不过,地人是很顽强的,不会这么简简单单就死的……”
奥芬想安慰额安慰她,把手放在密西利姆的肩膀上。但她的眼里涌出大量的泪水,肩膀无力下垂——垂下的手指尖偶然碰到了躺在马车地板上的博鲁坎,于是——
“我竟然会害别人受伤!”
她一边哭喊,一边把博鲁坎的胳膊向后扭到极致。随着一声惨叫,博鲁坎终于醒了。
马车夫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传来的骚动。他已经自顾不暇了,根本找不到机会减低马车速度,只得任它飞驰在街道上。
马车在抵达查科尔·格雷家的瞬间,终于到达极限,彻底散架。眼看自己挣钱的工具土崩瓦解,马车夫哭得甚是伤心。密西利姆只拿眼角瞟了他一下,随即走进宅邸大门。
“……真是气派的房子啊。”
跟在后面的奥芬发出感叹。这时密西利姆像是吃了一惊一样回头看他。
“啊呀,你怎么跟着我过来了?”
“这个……难道你不打算付报酬吗?”
“啊呀,啊呀。”
密西利姆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回应。她边走边像小孩子抱玩具熊一样抱起博鲁坎——并使出高强度的关节技。
她一声不吭地穿过宽敞的庭院,在大房子前停住。抬头仰望,房子白得耀眼。奥芬连连感叹。
这时在他眼前,出现一个人影。
“哦,原来你还活着。”
奥芬说。
“……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多进郁闷。
站在屋子前的是头上缠满绷带的肯克依,还有贴满绷带和创可贴的多进。在他们后面——还有一个至今从未见过的男人。
“密西利姆!”
这个男人推开肯克依和多进,伸开胳膊朝这里走来。他一头短短的金发,是个肌肉发达的小伙子。
“西鲁!”
与此同时,博鲁坎也大声嚷嚷起来:
“为啥要扭我的脖子子子子子!”
密西利姆把动弹不得的地人扔在地上,神情兴奋地和那个叫西鲁的男子对视。
“怎么了……这到底咋回事?”
奥芬转过脑袋问多进。多进为了能正常说话,把缠在嘴上的绷带拿下来说:
“……那个人,是安东贸易的少爷,名叫西鲁。听说是这边这位小姐的未婚夫。”
“还有……我的雇主就是西鲁先生。”
听了肯克依的话,奥芬眨眨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道:
“等等……那,你有什么必要把她用粗绳绑起来虐待致死呢?”
“所以从一开始就说了我没那个打算。”
“总之……你们自己看就会明白了,我当时听完他的说明只感觉头好痛……”
多进一边说一边指指密西利姆和西鲁,奥芬按照他说的话,看那两个人。
最先开口的是密西利姆。
“西鲁……我好想你啊。为什么突然几个月都见不到你了?”
“我为了成为一个配的上你的男人,一直在修行啊。”
西鲁说着,挺了挺自己如沙发靠背一样厚实的胸膛。
“很好,决一胜负吧——密西利姆,来吧!”
“西鲁!”
密西利姆哭喊着,朝西鲁的怀里冲去。
“西鲁!我好想你啊!”
咚咔!——她在喊叫的同时,朝对方腋下的要害部位使出一记强烈的肘击。西鲁后退了两三步,总算挺住了。
“我——我也一样啊!”
“我无法想像没有你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磅!这是一记牵制作用的掌击。接着——
“啊啊!不要再放开我了!”
铛!——她的一套精妙组合连环技捉住了西鲁的下巴磕!
西鲁的身子一斜,跪在地上。
“噢噢。刚才那一招奏效了。”
肯克依的口气很悠闲。奥芬也评论道:
“嗯。那位少年根本找不到反击的突破口。他已经跟不上比赛的节奏了,不妙啊。”
“那个……现在不是做解说的时候吧……”
奥芬就像没听见一样。西鲁身体放低,密西利姆使出一招威力无比的飞踢正中他的面门。
奥芬抱起胳膊,完全以看客的身份说道:
“嗯嗯——那个小姐素质不错啊。看见刚才的上勾拳了吗?”
“虽然今天还没看到,S形拳法也是神一样的招式啊。再怎么说她也是继承了原王宫拳击士家族查科尔家,和气象观测家族格雷家两方遗传的杰作啊。”
“气象观测?”
“所以说眼力相当好。啊,出现了。吃了这即梦幻右拳,西鲁大人就危险了。不过最厉害的还是在十八岁的生日宴会上只使出了一次的那招大红炽烈击打之星辰飓风——”
“……那是啥子招式哟?”
奥芬说着,朝死斗中的密西利姆和西鲁靠近几步。密西利姆锐利的眼神立刻注意到了他,马上转换攻击目标猛冲过来!
“给你。”
奥芬冷静得出奇,他把躺在地上的博鲁坎扔给她。密西利姆就像拿到饲料的小狗一样扑向博鲁坎,用一连套复杂的关节技打过招呼后,朝后一抛,接着瞄准他的天灵盖一记大力扣杀。这恐怕就是刚才说的那个大红炽烈什么的招式了吧。
奥芬回过头,靠近倒在草坪上头昏眼花的西鲁。西鲁语调不清地说:
“呜……密西利姆。我本以为部下会事先让你受点伤,这样打起来就不会太吃力——”
“你说的修行,就是这个啊。算了。我问你西鲁,我如果让那个女人安静下来,你会出多少?”
“哈?”
西鲁突然间愣了一下,然后他说——
“我会招待你参加我们的婚礼。”
“谁会想参加这种恐怖的婚礼!我说的是钱,是现金!老子一直是钞票至上!”
“在说啥啊……”
多进简短地吐槽。
“唔……那就——这么多。”
西鲁伸出颤抖的手,在空中画了一个数字。这个金额,还算说得过去。
“成交。”
奥芬点点头站起来。他看见密西利姆正把博鲁坎吊在树枝上当沙包使用。
他慢慢举起手——
“看我施放,光之白刃!”
他手中放射的光热波正中博鲁坎,爆风和热浪将密西利姆吹飞!
咚——咣咣咣咣咣……轰轰呼呼呼……
巨大隆重的回音长久地回荡在查科尔·格雷的庭院里。眼前只剩下焦黑的博鲁坎和燃烧的树木,以及躺在地上全身皱巴巴的密西利姆……
几天后。
“……啊。”
“为什么要跑?”
奥芬在路上偶然碰到多进,立刻上前按住他,用恐吓的口气说道。
“我说,差不多做好还钱的打算了吧?”
“这根本是明知故问。”
多进在他脚下不停动来动去。奥芬语气阴险地说:
“我管你啊。那个叫西鲁·安东的骗子,我明明按照要求把事情解决了,他却不付我报酬,结果一分钱也没赚到。”
“什么骗子……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啊……”
“为什么啊?”
“你自己想想看嘛。那位密西利姆小姐,不是被送到医院去了吗?”
“这有什么不好。也算是为民除害。”
“虽然这点我不反对……”
多进表情复杂地说。
奥芬冷冷地朝下看着多进,说:
“不过现在这些事都无所谓了。我已经通过邮局寄了一个自动喷火装置报复过了。那,博鲁坎那小子在哪里?”
“呃……在桥底下睡了三天,差不多没事了。”
“怎么搞的,还活着啊。”
“这是你真心话吗……我哥哥现在挺兴奋的,他准备驯养一只流浪狗,让它去袭击小孩子来抢钱……”
“……呃,随便吧。那什么时候才能把钱还上呢?”
“考虑到本金和利息……按照我的计算,还要四十年左右吧。”
“我等得了吗,白痴!”
奥芬气愤地一脚把多进踢到了马车道上。趁此机会,多进逃到了马路对面。望着他逃跑的背影,奥芬抬头看天说:
“怎么搞的……买卖又落空了。我难道有做慈善事业的潜质吗?”
他刚说完,就有一阵风吹来,轻抚他的发梢。跟随风而来的还有一团垃圾,被奥芬一脚踢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