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HO!初次见面——这位不认识的,穿黑衣的人哟!”
突然有人在身后喊自己的名字,奥芬半睁着眼回过头。他黑发黑眸,年龄二十岁左右,眼神犀利,确实穿着一身黑装。
“…………”他神情疲惫,尽最大努力朝身后呼喊自己姓名的人投去厌恶的视线。
可那个男人根本没有受到任何惊吓,说:“哇—哦!你的皮革衫好好漂亮哦!偶是一位很稀饭黑色上衣的银行员,这身衣服,可以让偶摸一下下吗?”
这个人头戴三角帽,脸上是自带假鼻子的眼镜、白色假胡子,身穿红色和黄色斑马纹的燕尾服,外衣里面穿的是金丝线衬衫。最后是脚尖朝后翘起来的白色长靴……
从头看到脚,简直让人感觉头晕目眩。
奥芬没有看漏对方伸过来的右手,就在他快要碰到自己肩膀时,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
“…………”他半睁着眼仔细一看,对方的手里握着一瓶开了封的小瓶子。瓶身上贴着蓝色的标签,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强盐酸』。
现在是大白天的人行道,两个穿着如此显眼的人,彼此抓着胳膊对视着,很是惹人眼球。
“你这是几个意思……吉斯……?”奥芬用尽全力控制住对方暗暗使出的力量问道。
吉斯在假胡子下露出笑容:“哎呀呀,真不愧是黑魔术士……和一般人不一样的呐。”
“……快停止你这种说话方式。”
吉斯继续纠缠他,不过语调倒是变回来了——
“呵——”他笑了笑,收回了自己的手。他摆出无意义的耍帅模样后退几步。但就算再怎么装模作样,首先这身行头就很难看。
“是我太小看你了。看来正面进攻是无法打倒你的。”
“刚才那个算是正面进攻!?”奥芬叫道。
吉斯没有任何反应,他退后一步说:“但是,我的进攻早就已经开始了,黑魔术士!从早上开始,你面对我多次出人意表的变装,一次都没有察觉!”
“鬼才会管你啊!”奥芬大喊,他稍稍有些在意周围人的目光。
吉斯根本不听他说话,自顾自地说:“下一次,我将会使出决定性的手段!你将会感受到至今未从从未体验过的焦躁和恐惧!疑神疑鬼!”
“我靠……放着你这种家伙不管,柯姬到底干吗去了……”奥芬抱着头,懊恼地叹了口气——
“——就是这么回事。”
奥芬坐在常去的旅店里,说完了整件事情。
桌子对面的制服女生——君士坦斯冷冷地哦了一声:“真是一场灾难。”
“这灾难的源头全是你吧!”奥芬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
君士坦斯没有被他那凄厉的视线所压倒,用叉子搅了搅眼前的意面,说:“吉斯那家伙,可能误以为你是我的保镖啥的吧,所以他第一个瞄准的就是你了啦。”
“也就是说等到我被整成神经病挂掉为止,你都毫发无伤是吗,柯姬?”奥芬讽刺地说,“光今天早上就八回了——那混蛋,一会儿变成小熊玩偶,一会儿又变成邮筒,最过分的一个是把眼睛周围涂黑就跟过来了,托那个变态的福,街上的人都以为我和那家伙是一路的!”
“这个菠菜意面真好吃啊。要不要下次做给你尝尝?”
“听我说话好不好啊啊啊!”他一拳砸在桌子上。
君士坦斯被吓了一跳,看着他说:“你生什么气呀。”
“你还问我。”奥芬说着咳嗽了一声,“说到底那个叫吉斯的家伙,和你从前就认识吗?”
面对冷静的提问,君士坦斯有些脸色难看地重新坐正,回答说:“他是波妮的管家。”
“波妮?”奥芬问。
君士坦斯不高兴地说:“对。波妮……总有一天,我一定要亲手宰掉她。”
她做出少有的认真表情。奥芬感觉出气势不凡,看着她说:“是有……什么渊源?”
她点点头:“没错,有好些年了。我会成为派遣警察官,也是这个原因……”
“…………”
君士坦斯把头伏下来,似乎陷入了思索。她的表情中有决绝,也有苦恼——不知是在追寻回忆,还是正被回忆所烦恼。
她突然抬起头,简单地说了句:“就是这样,至于吉斯你自己想想办法吧。”
“给我等等!”奥芬没放过她这句话,“你是想把难缠的推给我,自己拣便宜吗!?”
“这样不好喔,奥芬。老是揭人短处。”君士坦斯搅拌着盘子里的意面,口气轻佻。
奥芬靠着桌子站起来,把身子靠近她说:“你·这·个·人·啊~”
“我对吉斯真的很没辙啊——他为了波妮,无论是什么手段、目的、结果、影响,统统都不管的。”
“那你更不能把这么危险的东西推给别人不管!”
“你知道个屁!那个人就因为波妮的一道命令,把我存了两个月奖金才订好的晚礼服拿去和老爸的内裤一起扔在洗衣机里!那种人除了你以外没有人能打赢啦!”
“你这是按什么基准判断出是我啊!”
“当然是腹黑程度了!”君士坦斯脱口而出,还站起来把椅子踢飞,继续说,“难得人家那么看好你,还要怎样!区区一个小熊玩偶就把你逼疯了?就算被当成了变态,受到这个和谐社会的各种铲除,这对你而言不就是家常便饭吗!?”
“那我宁愿被兴趣是用死人做背心的杀人魔追杀!”
“你这叫什么话!根本不考虑那些被杀掉然后做成背心的人到底是什么心情!”
“是啊。刚刚那句发言我也认为比较欠考虑。”
“————!?”
他们被突然插进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只见桌子旁边竟站着一个银色大背头男人。
“吉斯!”
“什么时候在的!”
奥芬和君士坦斯异口同声地叫道。
吉斯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说:“考虑不周全的人是无法带给家人幸福的,黑魔术士。有一种落叶一直埋到脖子的状态下进行冥想的生态游戏,我推进你去试试……”
“你管得着吗!”
“是啊是啊!如果这么简单就能治好这个人的神经大条,那大家也不会活得这么累了!”她接话接得很快。
奥芬对她这句话多少有些不释然,但没去管她,转而和吉斯对视。吉斯身穿没有一丝褶皱的燕尾服,发型也是一丝不乱,表情悠闲地看着他。
奥芬指着他说:“说话不要偏离正题!我始终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吉斯!你要惹麻烦拜托去找当事人!不要把我卷进来!”
“我也同样非常地烦恼。”吉斯伸出手示意握手,“既然意见一致,那我们就是同志了,这样的话一切都能圆满解决。”
“那我岂不是和你同类了吗!”奥芬叫着把吉斯的手拍到一边去了,同时从他手里掉出了一个东西,剃头刀。
“你……”奥芬面色铁青,一把抓住吉斯的胸口。
这位管家根本不为所动,一脸冷淡地说:“真不幸,希望建立友谊的愿望就这样泡汤了……”
“你是认真的吗……”一旁的君士坦斯说。
“但是我还留了一手!”说着他一转身,从奥芬身旁晃了过去,飞速地逼近君士坦斯。
“咿呀呀呀呀呀呀呀!?”
吉斯把惨叫的君士坦斯一把扛在了肩膀上。
“哈—哈、哈、哈!”他大笑着一溜烟逃跑了,椅子被踢得东倒西歪,“我胜利了。黑魔术士!君士坦斯小姐现在归我了!”
正在奥芬想着,从背后给你来一发魔术不就行了吗的时候——
磅!一阵关门的声音,吉斯已经跑出了旅馆。
“…………”
一个人被留下来的奥芬抓抓头发,低头一看,在他脚边有一本兔子形状的记事簿,显然是君士坦斯留下的东西。
他翻开记事簿,在最后一页记了详细的地图和地址,还有一个标题——『那个女人的藏身处』。
奥芬觉得头有点疼,他扶住脑袋说:“不至于吧……这是在叫我去救她的意思吗……”
“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情……”奥芬发着牢骚,抬头看看夜空——黑夜中,黑色的暗云卷成漩涡状倒挂在夜幕之下。没有月亮。只有一盏一盏沿街的路灯照射在清冷的大街上……
矗立在夜空下的是一栋绿色墙壁的廉价公寓。四层建筑。窗户很小,没有阳台。向外突出的窗户边上放着盆栽的花草。
奥芬有些费解,说:“记得说的是……管家吧……”
(用得起那种东西的人似乎不会住在这种地方吧……)
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记事簿。
“不过,这是柯姬的线索……事后她要是说『啊抱歉,我好像写错了』,我也不会感到意外就是了……”
奥芬把记事簿收进口袋,向公寓走去。
“说到底……我干嘛要为了那个无能警察做到这种地步不可……”
“是为了,爱吧。”背后突然传出声音,他的身子僵住了。
声音继续说:“为了拯救被绑架的女人,义愤填膺的男人不顾险阻深入敌境……阻碍两个人相会的数不清的陷阱!即使如此男人还是勇往直前——”
“烦不烦啊!”奥芬一回头就来了一记回旋踢——
声音的发出者轻轻地躲过了。
“你怎么又长出来了,吉斯!”
“请不要把人说得好像孑孓一样。”他竖起手指,一脸认真地说,“我的主人——波妮小姐,在资产运用上的造诣可是非常深厚。”
“…………”奥芬不解其意,表情很奇怪。
吉斯说:“也就是说,为了节省开销,她自己只借了一间房间来住,我整个晚上基本就站在这附近。”
“就是穷吧……?”
“岂有此理!”吉斯做了一个夸张的姿势,惊愕地说,“作为阿邦拉玛的蒸汽王,已故的弗雷德里克大人的千金,波妮·玛姬小姐,在你嘴里竟然出口成脏——”
“给我等等!”奥芬叫着一把抓住吉斯的下巴。
奥芬死死盯住管家的眼睛,静静地问道:“你刚才说……波妮·玛姬?”
他有不祥的预感——
吉斯直白地说:“就是君士坦斯小姐的妹妹。”
“……这么说……柯姬那家伙,之所以知道你们的地址是因为……”
“看来搬家通知她已经收到了。”
“我擦擦擦擦擦擦擦!”奥芬抓着吉斯的脑袋随便朝地上一掼,掏出怀里的记事簿扔在马路上,发出呐喊,“也就是说,最近你们之所以一直在找麻烦,都只是她们姐妹在吵架而已吗!?”
“这不是姐妹吵架!”吉斯像没发生任何事情一样站起来说道。
“那……那,那是什么……”奥芬有些心惊地问。
“没有回答的必要!”
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抬头一看,在四楼朝西的房间里有一个人影。打开的窗户上装有纯白的丝绸窗帘,有一个人推开窗帘冒了出来。
是一个白皮肤,栗色头发的女人——距离很远,又是晚上,再多的细节就看不清了。她身穿优雅的礼服,站在仿佛马上就会倒塌的廉价公寓的窗子旁,俯视着他。
奥芬立即做出判断,错不了,她肯定就是波妮。
她又开口:“全都是你的错,黑魔术士。谁叫你和那女人一伙!”
“放屁!”奥芬脱口说道,“还不都是因为你这儿的管家老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来干仗!”
“呵呵——”波妮笑了一下………“别胡说八道……吉斯的报告里根本就没这么写!”
“我确实没这么写。”吉斯说道。
奥芬回过头说:“你小子……写了假的报告书。”
“怎么可能……只是忘了写上去罢了。”吉斯用波妮听不见的声音说。
奥芬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说:“我回去了。谁有空去搭理姐妹吵架啊。”
“哎哎!?”不知为何吉斯发出斥责似的声音,“你怎么能这样!我好不容易打算在这里把你送上黄泉!”
“我要回家!亲戚之间的吵架让她们自己解决!”
“你说什么!你这也算人吗!?”吉斯叫喊着,一骨碌跑到他前面。
“……你想表达什么?”奥芬半闭着眼问。
吉斯认真地回答:“正因为是别人家的吵架看着才有意思不是吗?放弃欣赏这样的种族性互撕,我简直无法相信。”
“呃……你说的我也不是不理解……”奥芬抓抓头说。
这时头顶上传来波妮的声音——
“你们在说什么啊!?吉斯!”
“小姐!这个男人放话说,赌上他的爱,一定要把君士坦斯小姐抢回来,我正在和他嘴炮呢!”
“不错的判断,吉斯——”
“为什么……在我的周围,就没有一个能保持正常关系的人呢……”
先不管奥芬,波妮从窗子边上拉过另一个人影。那便是——
“柯姬!”奥芬喊道。
波妮把被绳子捆了一圈又一圈的君士坦斯提在手里,哄笑着说:“如果想救这个女人的话,就来这个房间吧!黑魔术士——”
“奥芬!不能来!——”君士坦斯一边扭动身子一边说,“这是陷阱!会没命的——不能来!就算只有你也要活下去!求求你——”
奥芬低声说了一句:“她已经被气氛给洗脑了……这个无能警察。”
“……确实如此。”吉斯表示赞同。
“闭嘴!给我睡上一觉吧!”波妮说着朝叫嚷个不停的君士坦斯的脖子上来了一记手刀。君士坦斯发出呜的一声后——
“干什么!很疼啊!”她踹了波妮一脚。
波妮被踹倒,从窗边消失了一会儿,接着马上爬起来嚷嚷:“喊什么喊!你不乖乖地昏倒,就是你的不对!”
她怒气腾腾地抓住君士坦斯——
看着这场闹剧,奥芬问吉斯:“这不是姐妹吵架又是什么?”
“呵——”吉斯笑了一下,他朝后一退,说道,“宿命的对手之间多少有些亲近感,但是你不要忘了,我们是敌对的关系。”
“我们什么时候成了对手……?”奥芬问。
吉斯当然选择无视,继续说:“主人没有让我给你透露任何情报!想知道的话只有一战了!”
“看我施放,光之白刃!”
咻叭——!
奥芬放出的光热波笔直地向吉斯飞去。与此同时,吉斯也叫道:“错误输入!”
不清楚这个单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通过管家放出的魔术构成来看,作用是可将魔术无效化——放射在空中的光热波一瞬间飘散了,只剩下微风卷起一阵漩涡——
吉斯露出胜利的笑容。奥芬却并没当回事。
过了一会儿,吉斯的脸上流下一道血。
“…………”他没有看到自己在流血,但是已经靠感觉察觉到自己受了伤。吉斯低头看了看伤势。
单纯的力量比拼之下,他没有做到完全将奥芬的招数无效化——这就已经看出施术者的能力有高低。
“……你的魔术水平,看来并非初学者,这一点我承认。如果是在管家育成学校里学来的话,真的很了不起。是叫海鲫漏革对吧。”
“是〈海角楼阁〉。”
奥芬没有理会吉斯的指正,他把手指捏得啪啪作响,朝吉斯走去,说:“虽然我已经离开了〈牙之塔〉,但是这个名号我并未舍弃,若遇到挑衅的人,我不能轻易认输。”
“…………”吉斯无表情地看着他。
吉斯突然敲了一下手说:“……波妮小姐的房间在404哦,黑魔术士先生。”
奥芬无语了,他半睁着眼说:“你小子,害怕了吧……”
“怎么可能。”吉斯笑了笑,从胸口取出一个小盒子,啪地打开。
里面是一位十分文静的美女的笑脸。
“埃莱娜……是我的未婚妻。”
“哦哦。”
“不入险境,危险自消——这是她的口头禅。我不能让那么温柔的她感到伤心。”
“哦哦哦。”
“如果是波妮小姐的话,不管受多严重的伤她也不会感到伤心的,随你处置。”
“……嗯,那也行……”
吉斯抬头看了一眼还在乱闹的波妮她们,又说了句:“幸好,波妮小姐也说,不要杀掉你,只剩一口气之后就带到她房间里去,还能图个乐子。”
“……她这么说了……?”
“那就快请进吧。”
奥芬在吉斯的引领下进入公寓——
他一回头,发现吉斯没有继续向前走。
“咦?你不进来吗?”奥芬问。
吉斯优雅地行了一礼,答道:“很遗憾,我还要去招待另外的客人——”
“另外的客人?”奥芬反问,但吉斯没有回答,转身走进了夜色中——
奥芬目送他的背影,等到反应过来,已经看不见他了。
“他把处理那两个女人的活儿推给我了……”
奥芬叹了一口气,走上楼梯。他郁闷的心情在看到一个小猫玩偶抱着波妮房间的门牌后,变得更加郁闷。
“喂喂!柯姬!识相一点,别再给我找麻烦啦——”奥芬一边叫着,一边泄愤似的打开波妮的房门。进入房间后,他最先看到的,是明显和公寓其他地方风格不同的白色墙纸,和因为重量原因没有向上飘舞的绢布窗帘,和白色的茶桌,以及——
房间去除了间隔用的墙壁,显得很宽敞,在这样的房间地板上君士坦斯和波妮已经躺倒在那里,彼此都是受到各自重击而倒地。
“下面该干嘛呢……”奥芬抱着胳膊说。趁着波妮不省人事,奥芬用绳子把她绑了个结实。
波妮被绑在椅子上,一脸不甘心地看着他说:“别以为这样我就会罢休!”说着报以敌视的目光。
椅子后面传来另一个声音:“喂,我实在是弄不明白。”
“什么?”奥芬问道。
在波妮的椅子后面,以同样姿势被绑在另一张椅子上的君士坦斯说:“……为什么我也要被绑啊?”
“吵架必须两方都惩治。”奥芬回答。
君士坦斯一下子把头扭了个180度,叫道:“喂喂喂!你不是来救我的吗!?”
“吵死人了!你们姐妹吵架关我什么事!”奥芬把她的气势打压下去。
波妮呵呵地笑了一下说:“看来你总是会遇到被男人抛弃的命运呢,柯姬姐姐。”
“你说什么,波姬!”
因为是波妮·玛姬所以就喊成了波姬么——奥芬一边这样想一边问:“被抛弃?”
“我才没有被抛弃呢!”君士坦斯向身后的波姬大吼,“这个薄情的魔术士就算了,那个人是绝不会背叛我的!”
“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奥芬说。
听了他的话,君士坦斯的气势变缓了一些,冷静地说:“就是司空见惯的事。”她忍住泪水,“就因为这个,我们已经好几年都保持对立状态。在鞋里藏钉子,或是把对方丑得要命的睡相偷拍下来四处传播,又或是把对方珍爱的人偶的头给弄坏。”
“……司空见惯吗……?这些就算了,吵架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其实——”她正准备说的时候,突然有个别的声音插进来盖住了她的话。
“这就由我来说明吧!”
磅!房门大开——吉斯站在那里。
“吉斯!”波妮叫道,“来得正好!快,把这个魔术士消灭掉!”
“遵命!波妮小姐!”回答得很干脆——但是吉斯却站在门口没有动静。
“…………”僵持了数秒,波妮像是要代替房间里的白色空气一样,发出寻求性的声音,“吉斯……你在干吗?”
“是。我受到的教育是,主人在的时候绝不踏进房间一步。”吉斯似乎非常认真,“要消灭的话,还请这位魔术士离开这个房间……”
“哦哦,这真是高级别的顽固啊……”波妮流出眼泪。
“我觉得不是……”奥芬说,“吉斯……你不是说要给我解释吵架的原因的吗?”
“在这之前,请允许我先介绍一个人。”吉斯从入口位置退开,在他手示的方向,有一个穿着黑色军大衣的高大男子。
“说是有件有趣的事情,指的就是这个?”男子进到房间里后,发出低沉的声音。黑发中捎带有一丝灰白,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奥芬认识这个人,说:“戴安……?”
“我是派遣警察戴安·本库特警察部长,好久不见了,奥芬”他说着用事务性的动作掏出徽章。
戴安看了看他的部下——君士坦斯,以及她的妹妹,以很不耐烦的口吻对吉斯说:“特地寄招待信给我,还以为是多稀奇的事呢,没想到只是君士坦斯三等官五花大绑被诱拐而已,太令我失望了。”
“稀奇的事还没开始呢。”吉斯笑着作答。
戴安不屑一顾:“这个三等官,之前被暴力团逮住,还被灌进了水泥里,即使如此依然非常无聊。无能也就算了,连笑料都当不上,作为上司的我实在很不满意。”
“那个……部长,”君士坦斯诚惶诚恐地说,“我记得,我是二等官……”
“你前几天就被降职了。如果带着辞职信来的话我会考虑受理。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真算是白跑一趟了。”
听了这些话,奥芬双眼放光,凑近说道:“也就是说,无能就要像个无能的样子,最好能看见她被一群小学生诱拐的搞笑场面,是这个意思吧?”
“嗯。不过若谈到那个女人的赎金,哪怕是一条旧袜子我都不会给。这个只会浪费粮食的废物,实在是比贪污腐败的警察还要烦人。”
“是这个理……那反过来,如果犯人说不想他们把这个秀逗女人还回来的话,就必须付钱,这又怎么说呢?”
“反正是个连白蚁蛀空的木头都比不上的无能警察。最后肯定会被脑子好使的人绑上自爆装置还回来的,正好对我们也方便。”
“真不愧是戴安·本库特啊。”奥芬敬畏地擦擦汗,“看来最后的劲敌,非你莫属了……”
“你们到底要比什么啊……”吉斯头上流下一滴汗。
“那——”奥芬面向吉斯,他瞥了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君士坦斯,又看了一眼警察部长,说,“你和这个闷骚欺诈师也有关系吗?”
“当然了。这要从五年前说起……”吉斯的目光看向远方,“君士坦斯小姐十六岁,波妮小姐十四岁——我当时则是十七岁。当时正好在从事利用农药秘密制造违法药物的工作。”
“怎么觉得,我对突然对你的成长经历非常感兴趣……”
吉斯无视掉他,继续说:“当时,君士坦斯小姐正上高中……因为一件事,开始对某位男性倾心,然后——”
“……在那时,我们还是一对关系很好的姐妹啊。”君士坦斯低声地插嘴,“我想把自己喜欢的人也给她看一看——”
“现在是我在说话。”吉斯打断她的话,表情不变地拿起自己的鞋子朝君士坦斯扔去。鞋子正中君士坦斯的脑袋,晕了。
吉斯像没发生任何事一样继续说:“正是这样。然后——”
“柯姬姐姐是个大骗子!”波妮突然叫起来,“就算先和那个人相遇的是她,但是最先喜欢上那个人的肯定是我——”
“再来一个。”咚!戴安从厨房拿来一个平底锅,敲在波妮的脑门上,波妮也晕了。
“……然后呢?”戴安把平底锅扛在肩上问道。
吉斯有些被吓着了,说:“两个人为了那个男性,整整斗争了五年时间,我真希望能尽早让这两人——”
“明明是我抢先的才对!”
“柯姬姐姐说的都不能相信!”
“爆破!!”吉斯发射出电击,击中突然醒来又开始吵嘴的两姐妹!
电击烤焦了墙面,连窗帘也烧得不成样子。君士坦斯和波妮被烤成了黑人,昏死过去。
吉斯吐了一口气,继续说:“我原本是真心希望她们两人能和好的。”
“与其说是姐妹吵架,不如说是吃醋大战……”奥芬自言自语。
奥芬突然想到了什么:“现在我好像意识到了一件有点恐怖的事情……”他转向吉斯问道,“难道说,她们在争夺的那个男人就是……”
吉斯平静地说:“就是戴安·本库特警察部长。”
“哎哎哎哎哎!?”奥芬本能地往后跳了一下,“就——就是这个男的!?”
“……你们终究……是不会理解的……”
没有被电击打昏的君士坦斯抽泣起来。
奥芬、戴安,还有站在门口的吉斯三人都转过脸围着她。
君士坦斯继续说:“看父亲不爽的职员把我绑架的时候,就是他把我救出来的,自己还受了伤。事件结束之后,虽然在街上还时不时地能看见他,但都是很忙的样子,没法跟他搭话。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我下决心,总有一天,一定要站在对等的立场上和他说话,才成为派遣警察官的。”
“柯姬……”奥芬想把手搭在她肩上,但放弃了。
她没在意这些,继续说:“然后,他已经变成了警察部长,我则是他的部下。我……为了让他认同自己,在这两年里拼命地努力,但结果……似乎没有预想的那么好。”
她抬起满是泪水的脸说:“部长!虽然我一直没说,但这都是真的——虽然现在还需要请你帮助我,但是总有一天,我会成熟起来的!那么现在就帮我把绳子解开吧——”
“自己想办法。”
…………
场面僵住了。
君士坦斯几乎双眼翻白,一动不动。在她的背后传来复活过来的波妮的笑声。
“呵—呵呵呵!”她面向戴安说,“果然如此!戴安大人是向着我的——”
“你哪个啊。”
…………
波妮得动作也僵住了。
戴安背朝着仿佛时间暂停般的两姐妹,走了,最后说:“实在太无趣。我去把降职命令放在她的宿舍里。那么,再会了。”
他离开了屋子……
“…………”
面对这场说尴尬也尴尬的展开,奥芬一句话说不出来。吉斯站在门口目送着戴安,忍住眼泪,做了如下的独白:
“啊啊——其实救了君士坦斯小姐的人根本就不是戴安·本库特警察部长,这对悲哀的姐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这个真相呢——!?”
“你就不会快点告诉她们啊啊啊!”奥芬放射的光热波,连同吉斯一起,吞没了半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