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熬夜思考的结束,黄鸡你明天带照片来,放学后集合。」
「该吐槽的地方比山还高啦,让我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是昨天通电话的内容。到了放学后,十月上旬的星期一。用日子来划分夏天与秋天这种方法,至少在温度上似乎是不适用的。美术准备室仍然很热,也还有蝉在叫。
名为暑假的长期休假虽然已经结束一个多月了,不过对这白天大部分时问部被拘束住的学校生活节奏,我们仍然还没重新习惯。看着教室中数名学生慵懒的表情,执教鞭的教师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他们也会觉得烦吧。
我想着这些,并打开准备室的窗户。金属球棒打中球的声音,传到三楼的音量与第一学期没两样。我感受着回到暑假开始前的错觉,并且坐在墙边的地板上,吐出一大口气。之后看着房间的入口。
纸牌游戏研究会(学校未承认)擅自用来当集会地点的美术准备室里,目前只有我一个人,叫我过来的多摩湖还没出现。她今天并没随心所欲跑去旅行,我有确认她走进一年级的教室,所以总是会来的。
但说不定会受到熬夜的影响……还在教室打盹……哈哈哈,怎么可能?
从十月开始,早上我都会去多摩湖的家接她。而且是多摩湖的母亲直接拜托我「麻烦来接我女儿」。
「那孩子,只要暑假结束后过了一阵子,老是会说她要去学校,说着说着就跷课跑去别处了。所以男朋友啊,今年你就来接她,担任书法中文镇的任务!」
就没其他更好的譬喻吗?虽然我很想这样吐槽,不过对未来的岳母大人还是别顶嘴好了。就算是父母亲公认的交往,还是大意不得。
……不对,是我太心急了?不过像多摩湖这样的留级狂,会在高中毕业前成年。而且她给人不太想念大学的印象,究竟会变成怎样?
闲话休题。接下来,我开始骑自行车去多摩湖家接她,已经过了一周。虽然现在已经习惯这条有点绕远路的新上课路线,不过在第一天,发生过这种对话。
「我没说谎啦——我会去学校啊——我可是会为了从明天开始努力,而充实今天的努力派喔——?咦,包包里?旅行换洗衣…不对,是软科书,妈妈相信我啦——」
「你每次讲话时眼神都会左右乱飘耶,多摩湖。」
「唉呀,是黄鸡。你怎么会在我家?想上多摩湖开课的情侣养成课程?」
「你的教学课程熬夜好像是基本功,对我不太适合啦。」
「唔,那你到我家有什么事?咳咳。」
「没有啦,只是觉得我们差不多进展到可以一起上学了。」
「咦?这种活像白痴情侣的行为,对我们还太早了吧。健全的交往要按部就班的来啊。」
「熬夜把按部就班用阶梯打坏的人讲这种话,反而有说服力耶。」
「不过既然黄鸡你坚持,我也不是不能跟你一起去逛逛啦。」
「不是去逛逛,而是去上学。」岳母大人在后头瞪着呢。
「你怎么不上勾啦——不过好久没见,你晒黑啦。」
「昨天我们还一起去买东西,你点头是在感慨个什么劲儿?」
「才过一个暑假就长大了。小黄你变帅了呢——」
「干嘛像亲戚阿姨一样……咦,多摩湖你长高了?」
「是吗?那要不要量量看?」
「怎么量?」
「两个人背靠背,要是肩膀碰到的位置跟之前不一样,那就是有人长高了。」
「好啊……啊,多摩湖的肩膀比之前的高,果然你变高了。」
「唔~我的成长期差不多该结束啦,会不会是黄鸡缩水了?」
「我还没到那种年纪。不过啊,这个…那个……」
「嗯?哪个?」
「那个,碰到多摩湖的肩膀,还有……屁股也……」
「啊!真是的,你不讲我还没注意到。」
「真抱歉。」
「我还想再自然一点地,跟你碰触背后、屁股跟其他很多地方哦。」
「咦,你是这个意思?」
「好害羞喔。」
「扭来扭去。」
「你们别说了,给我去上学。」by多摩湖妈。
因此我们从健全的男女交往,朝白痴情侣前进了一步。咦?我们真的很健全,你有疑问吗?我们可是没牵过手也没接过吻喔。虽然有舔过肚子舔过眼珠,不过这种事大家都在做啊,大概啦。
所以,总之回想结束了。回到我人在美术准备室的现在。
「……不过,今天她想干嘛啊?」
我已经可以从事前的熬夜宣言,做出某种程度的推测,而且多摩湖要我准备的照片是有指定内容的。她要我准备我「一~十二岁」的照片,每个年龄各一张。我差点说出「我还可以凑齐多摩湖「一~十二岁的照片喔」,不过在脱口而出前克制下来。
先不管这个,一到十二,还有纸牌游戏研究会与熬夜,这所有要素组合起来,会导出的结论,只有可能是多摩湖规划的原创纸牌游戏。
从多摩湖的个性来看,可以知道她想拿照片来代替纸牌。不过我无法预测出她想做些什么。照片并不是每个年龄各四张,而且要当纸牌,张数也不够。
有什么游戏是十二张纸牌可以玩的?不对不对,多摩湖的点子会破坏现存的游戏,不能被常识所局限……我开始思考并盯着照片。
我就这样等着多摩湖来。呆呆地,边用手指抹去鼻尖的干燥感边等待。
如此感受到的幸福感,比参加迎接暑假的结业典礼时更加真实。
厉害,多摩湖太厉害了。
不只文化祭,你连暑假都赢过了。
我兴味索然地看着十二张照片杀时间,不久后多摩湖来了。大概是我一直看着自己过去嘴巴半开地发呆,毫无力气的表情,让今天多摩湖的笑容在相较之下更添魅力。这些照片,拿来做陪衬用的绿叶还挺方便的。等今天结束之后,就选几张特别蠢的脸放在胸前口袋好了。
「久等了,黄鸡。唔,你没有人如其名在房里跑来跑去。」
就像熬夜造成的独特亢奋感还未消失般,精神十足的多摩湖竖起大姆指走进房间。她这么光明正大地走进擅自使用的房间妥当吗?不过光是看到制服的裙摆随风飘动,就让这疑问一起被风吹走了。
「每次在这里集合,不知为什么都会令人感慨耶,嗯。」
多摩湖说着「感慨感慨」并点点头,不过她来不及沉醉就呛到了,毕竟这里的空气有不少灰尘,又没怎么在打扫。
「好,纸牌游戏研究会的活动要开始了,请就座。」
她坐在平常坐的椅子上,拍拍桌子呼唤我。
「好好……嗯,喔喔——」
我站起身,并盯着多摩湖看。多摩湖注意到我的视线,带着警戒将头往后仰。
「怎么了?有哪里跟平常不一样吗?」
「看你今天好像没穿厚重的衣服,也没有比较醒目的准备。」
「喔,脱衣扑克?那已经过时了。」
她满脸得意地晃着食指发出啧啧声。呜哇,我只有不祥的预感。
「我察觉到我们应该靠年龄接龙来培养慧眼。」
「年龄接龙?」
我疑惑地偏着头,坐在多摩湖对面的椅子上。都市接龙、年代接龙?这只会让我想到地理或日本史的课程。不过,年龄接龙?这什么啊?
「在此之前,你看到我没有什么感想吗?」
她意有所指地指着自己的脸颊,并且弯动着指尖。眯起的目光带着些许挑衅,好像正在期待我的意见。我刚刚才盯着她看过一遍……仔细盯着多摩湖看会想到的?唔,被这么问我会害羞的。
「多摩湖LOVE!」
「不…不是这意思啦!算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为了这个。」
她重整心情,用手拨开盖住耳朵的头发,并且抓住自己的包包。
「哆锵——」
多摩湖愉快地发出疑似某总统名字的状声词,并打开包包。然后跟以往一样不先做详细的说明,而先把自己带来的十二张献给我看。
哇,小时候的多摩湖排成同花顺。
「怎么样,这可以说是我的成长记录哦。」
「一张卖多少?」
「喂!不可以一开始就现出本性啦!」
将身子前倾在桌面上的多摩湖,用她的手掌拍向我的额头,发出啪叽的清脆声响。
「黄鸡,你最近会不会缺太多东西了?比如脑袋里的螺丝。」
「没有啦,还不就是被你锻炼出来的。」
我把手垫在后脑勺发出笑声。多摩湖想出让青春期觉醒的游戏,同时一定也是将变态送人世间的游戏。
「托多摩湖的福,让我能以你的腋下为重点陷入热恋。」
因为我们原本就是变态情侣啊——
「你那热度还没退烧喔!夏天的事不要拖到秋天啦!」
「咦,你之前不是说下次吗?」
「我忘记日文怎么讲了。别管那些啦!重要的是这个!」
她将照片往我的脸贴近。把我脸遮住的这许多个多摩湖,让我看得入神。这样我会分心的,啊,这背书包的样子我有印象。
「眼前有好多这样的多摩湖,好棒喔。」
「是…是吗?被黄鸡看到认识之前的我,让我有点不好意思耶。——」
「来闻闻看,有没有香味?」
「你本领发挥得太快了!黄鸡变态成变态的时间越来越短!」
「有没有当时的体味啊?」
「变态度的范围也增加了!而且还是当时的!唉唷,话题一点都没有进展,都是变态黄鸡害的!」
多摩湖挥动双手抗议,就好像把鸡举高之后放开,它会拍动翅膀滑翔一样。我观察着她那与我姓氏相符的动作。
过了一阵子,满身大汗的多摩湖,满脸通红地对我问话,那样子真是美艳。
「冷静下来了?」
「是多摩湖你该冷静吧。」
我们两人互相点头。之后多摩湖将一套心形的贴纸递给我。我收下之后满脸疑问,不懂这是要做什么,并望向多摩湖。
「用这贴纸盖住照片的日期。」
「喔……」
我依照指示一张张贴着,不过因为贴纸形状的关系,必须横着贴两张才能完全盖住日期,这点有些麻烦。刚才我没去注意,不过多摩湖的照片似乎已经贴了贴纸,因此她目前没有进行作业……在自己的照片上贴爱心,还蛮空虚的。
等我的作业结束之后,多摩湖把带来的照片递了过来。
「那么照片交换……这可不是给你的喔。」
「真是的,我知道啦。」
我保持着笑容,内心却很失望。想办法趁乱带回家吧?
多摩湖与我交换了各十二张照片。呐喊过度让喉咙有点哑的多摩湖,将照片展开成扇形,并从容地眯起眼睛。
「哼哼哼,那么就开始年龄接龙吧。」
「年龄接龙是要做些什么?」
「咦,你不懂?」
多摩湖很高兴地确认我的无知。记得上次好像也有这种对话,上上次也是?
「不太懂耶——」
如果我也熬夜,也许就能预测到了?
「真拿你没办法,那我要说明罗——」
多摩湖将照片先放在桌上,之后手叉着腰,身体往后靠。不过她倒得太猛,这又是没靠背的椅子,让她差点倒在地上撞到后脑勺。多摩湖慌张地流着冷汗调整坐姿,咳了一声之后,开始说明游戏内容。
「把这些一岁到十二岁的照片,像接龙一样正确排序,这就是年龄接龙。」
「……呃,就是把你的照片,从一岁开始照顺序排是吗?」
「没错没错,而我就是排黄鸡你的照片。」
多摩湖再次拿起照片,将照片开成扇形,并且斜拿着进入战斗状态,不过现在先不管她。原来如此,是这样的游戏啊,不过这游戏有什么意图?而且……
「呃…多摩湖,少一张耶?」
「唔?」
「就是……如果你是要模仿排七或者说扑克牌,那照片就不够了。只有十二张。」
扑克脾应该有A~K,共十三张。
「……………………………………」
多摩湖的表情凝固了。莫非她以为是十二张?
「那就马上开始决斗吧!」
呜哇,她当作没听到!身为纸牌游戏研究会这可是大问题,所以她略过了!
「不不,等一下,怎么没说明为什么会想到这种游戏?还有其他有哪些特殊规则,跟如果我赢了可以拿走多摩湖所有照片,这些都该说清楚啊。」
「你只有最后那句话特别来劲!嗯,规则嘛…呃——把十二张先正确排完的获胜!照片轮流每次放一张,禁止PASS,应该说PASS也没意义。」
是啊,这不像接龙一样共接同一条。
年龄接龙这游戏比较像在自己手中完成的拼图,所以才要用贴纸遮住日期啊。在多摩湖熬夜想出来的点子中,没想到这算是健全的。不过倒是越来越不像扑克牌这类纸牌游戏,只能说是有一好没两好。
「另外,不知道这算不算特别,不过要是排错一次就算输喔。」
「喂,慢着!」
「嗯?你啊,没事别大声嚷嚷,被老师发现会被念的。」
「这样哪有什么先排完后排完的问题啊!前提都被破坏了!」
「蠢材,会连男女朋友的脸都分不清楚,就是你的爱与勇气不够!」
我的问题不是这个!不过,也不能否定我在一瞬间同意了!不过这样一来,接下来我该追问的是什么?
「要是我赢,可以拿走这些照片吗?」
对我来说最优先的是这个?「你觉得这个最重要吗——!」喔喔,我跟多摩湖同调了。
「可是我也没其他想问的了。」
「还有很多才对吧!你才破坏了一堆前提!」
她拍着桌子抗议。原来如此,您所言甚是,我会反省。
「所以,你会给我?」
「这点你无论如何都不让步是吧,黄鸡?」
「输赢就是要有赌注才有趣啊,加洗也可以啦。」
「呃——好吧。反正我赢了,也可以拿到一套黄鸡的照片。而且黄鸡你要是赢了,应该会发现更珍贵的东西吧。」
她后半段的语气,好像在朗读故事书。更珍贵的东西?我想银河系里应该找不到比多摩湖更珍贵的东西吧。多摩湖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不过,既然她承诺要用照片当奖品,这样我就可以专注在年龄接龙上。输掉之后会失去的,不过是自己呆滞的照片,这场胜负真是高报酬低风险。
「话说回来,为什么会想到要玩年龄接龙?」
「你第一个问题问得也太晚了吧……我不是说过,为了培养慧眼啊。」
「慧眼?」
「黄鸡啊,我们的时间很宝贵,非常神圣的。」
她比手划脚地强调时间的重要,同时用手指整理自己的头发。
「在这么贵重的时间中,我们要是漏掉了对方每天的变化,那是可以处罚的。所以我才想锻炼我跟你的观察力。」
「喔……」
这什么啊。猜照片的年龄提升观察力,又不是侦探。
「……………………………………」
我认真地看着手边的照片,使得嘴角及脸颊差点松弛。我意识到这点而板起脸孔,并且感觉到这游戏的难度而皱起眉头来。反正笑嘻嘻地比赛,气氛好像也不太对。
一眼看去,是可以分出大概的年龄层。比如这个看起来很漂亮的小宝宝照片就是一岁或两岁的,这一点很好懂。不过要正确地判断这些照片的年代,就意外地困难。
而且我一开始不了解主题,所以只是随便选的,可是多摩湖拿来的应该都是特地挑过,难以辨别年龄的照片。这样不就跟玩脱衣扑克时一样?
「还没开始就很明显地对我不利耶。」
「这时就要靠爱与勇气补足啊。」
「爱与勇气真方便啊。」
几乎什么都做得到嘛,可恶。
爱与勇气这么暧昧不明的东西,需要多大的份量才能成为万能工具啊?
在这种对话之后,开始了多摩湖原创纸牌游戏第三弹,年龄接龙。
以猜拳决定谁先攻,结果是我赢。在失败一次就结束的规则下,后攻好像比较有利,不过要是双方都能排完十二张,那先攻者必胜。
「我相信你跟我的眼力,所以才选择先攻。」
「不过我不太信任你现在的眼睛就是了。」
多摩湖似乎不太高兴地嘟着嘴碎碎念。唔?我说过或做过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吗?唔……想不通,现在先将精神集中在游戏上。反正直接问,她也不会回答我,不如赢了再问。
我像是拿扑克牌般拿着直放的照片。共有十二人,加上面对面的现在多摩湖在内,眼前共有十三位多摩湖。太幸福了,每张照片都发出光芒,将我的人生染成彩虹般的颜色。在心里吐槽哪里有十二色彩虹同时,我的心灵仍然受到这色彩的洗涤。连健全交往的我们都这样了,那么被世间评为白痴情侣的人们,他们的彩虹应该有两百五十六色,没办法辨识吧。
「快排第一张吧,不要突然就放错啰——」
多摩湖食指绕找圈圈催促我。而多摩湖自己看着我童年的照片,也扬起了嘴角。在那照片所搭起的门板中,出现相当松弛的脸孔,要是自己一个人,她一定会发出嘿嘿嘿的笑声。笑容让她的脸孔整体看来更加稚嫩,可爱得让我大饱眼福。虽然她一察觉我的视线,又装回一本正经的脸孔。
「黄鸡啊,能不能快一点呐?」
「那有什么问题呐。」
「为什么千金小姐的语气会传染啊。」
虽然这么说,不过放第一张很困难。这跟接龙不一样,第一张放下去的牌没有基准可定。我该从几岁开始排?虽然其中有一张照片我非常确定年龄。是多摩湖小六时,搬到这里来时的照片,因为那是儿童会集会,在公民馆打桌球时的照片。照片的构图是多摩湖在桌球台前挥动球拍,她的对战对手用眼睛拼命地追着球跑。居然敢跟多摩湖两个人拍合照,真是太可恶了,你这粗鲁的行为有经过哪个黄鸡许可?
说到这点,我跟多摩湖有两个人拍过合照吗?连手机的照相功能都还没有效利用过的我们,应该没这种机会……不过,拍张照也不错。
也许回忆会随着时间劣化,不过只要能保留住百分之几当时的心情,那么拘泥于形式与外表也不是坏事。
「啊,刚才这句帅气台词应该讲出来的。」
「嗯?什么?」
「没事没事,我在自言自语。」
差不多该选第一张了,就选这张十二岁的照片吧。在这游戏中,并没有把确实的答案留到后面出的理由。我也想过会不会有生日陷阱,不过没关系,多摩湖是五月生的,而这场桌球的时间已经过了。
我把十二岁的照片放在桌子右侧。一张多摩湖从我手边离去,居然会让我觉得寂寞,这算是健全还是病入膏盲?不对,我应该是清纯派吧,嗯。
多摩湖对放在桌上的照片看了一眼,接着嘴角扬起,眼睛也露出挑衅的笑意,仿佛正要吹口哨似的。我开口询问多摩湖答案是否正确。
「这是十二岁的多摩湖,对吧?」
「正确答案。」
多摩湖态度从容不迫地,将照片上的心型贴纸剥下。那日期就是正确答案的证据,然后多摩湖偷走了我一颗心……这好像也是某奇术师的名台词。
先不管这些,多摩湖似乎已经顶料到我会最先选这张。这张是十二张中唯——张,是我在这城市里见过多摩湖之后拍的,剩下的都是未知领域。
「你跟玩扑克时一样谨慎啊。」
多摩湖用掌心抚摸自己十二岁的照片说着。
「这次还关系到照片,所以让我更慎重啊。」
「你讲得这么光明正大,都不知道你是纯情还是好色了。」
多摩湖无奈地细语。之后她低能看向自己手边的照片,高声宣言:「那么,轮到我了!」在社办不是不能大声喧哗吗——?
「要选哪张呢——?」
她呵呵笑着,同时食指像是在评监般左右晃动着。这是平常有在玩大贫民等纸牌游戏的人才会有的动作,下傀为纸牌游戏研究会成员。
「有容易到可以有这么多选项吗?」
我只记得自己挑选得很随便,而感到不安。
听到我的疑问,多摩湖意有所指地露出微笑。她用手指「啪」地弹了一下照片。坐在对面的我,无法确认那是几岁的照片。
「关于你的事,我可是无所不知哦。」
「呜。」
她面不改色地说出令人害臊的话,让我的脸颊有如急速解冻般发出高热。多摩湖自己不知是否发现了,她笑吟吟地弯着上下唇,再次用手指弹照片。
「既…既然这样,你就没必要锻炼洞察力了吧?」
我一指出这点,照片之门中的双眼便朝我瞪着。
「就是因为你有,所以我才奉陪啊。」
「是…是喔。」我漏看了什么东西?洞察力……也就是说,多摩湖今天跟平常不一样,有某些重大的变化吧。也不对,要是太大了,连我也应该发现的。是装饰品不同吗?唔,我看看……真可爱,学校的制服绝对是为她而存……不对不对,别想这个了。
「我说啊,这里头还有小学入学式的照片耶。」
那张照片转过来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六岁的我在小学的校门前,紧张地打直腰杆,背着全新的书包。背景还有写着欢迎入学的看板。樱花花瓣几乎散落一地。
「……这太明显了啦。」
「哇,穿短裤的黄鸡好可爱——」
多摩湖把照片高举过头顶,双眼闪闪发光,那对眼眸就像小孩挖掘到自己的宝物一样纯真。年长的多摩湖偶尔做出的这些孩子气举动,让我人生中最幸福的瞬间每天都在更新。
不过在另一方面,这一次——
……嗯,这盘旋的焦臭味定怎么回事?手掌肌肉酸痛,耳垂后方也热了起来。
「还有这个黄色的帽子,跟背不太习惯的书包感觉也很棒。」
「……是吗?」被称赞的是我流着鼻涕的小鬼时代,让我缺乏真实感。
「啾噜。」
「为什么有吸口水的声音,你流口水了?」
「没有啦,这时候的你看起来很可口。」
「呵呵呵,不好意思。」多摩湖用男性化的表情擦着嘴。很可口是指什么意思啊?这让我心跳加速。对象如果是多摩湖,我让她吃也没关系,或者要吃多摩湖我也毫无问题。
「刚开始我也谨慎点好了。来,六岁的黄鸡……啊,短裤黄鸡从我手中迈向旅程了。这就是做母亲的心境吗?」
多摩湖口中说着似乎意有所指之言,并且继续进行游戏。她没有怀疑小学一年级有可能是七岁,很轻松地答对了。不过拜托别再提什么短裤黄鸡了。
「答对了吗?」
「当然是答对啰。」
我回答后,多摩湖很满意地点头,然后撕下照片上的贴纸。因为形状是心型,撕下来时要是撕破了,那看起来好像失恋,会令人不太舒服。
「到目前为止都只是教学,接下来才是正式游戏喔。」
我没有开口,只用眼神回应这句宣言。然后我的目光落回手边。的确,接下来只是第二张,我就已经有被将了一军的感觉,因为往后没有任何提示。
我找寻体格比较接近十二岁照片的多摩湖。在这个年纪女孩子的成长比较显著,第一次与多摩湖见面时,我觉得她简直像国中生,所以只差一年也可能有极大的变化。我必须用双眼去看清楚十岁与十一岁的差别。
我先把一看就知道不是十一岁的照片,挑出来放在桌上,手边只留下有可能是正确答案的两张照片。一张是包括多摩湖在内的六个小孩,背景是山野。他们背着登山背包,所以应该是远足的纪念照。比出胜利手势的多摩湖满脸笑容,两边站着的同年纪女孩也同样露出笑容。这就是未满十二岁的多摩湖?
还没遇到我之前,我所不知道的多摩湖,在遥远的土地上与朋友快乐地肩并肩……胸口突然有股郁闷感。这是嫉妒?虽然知道不可能,不过我还是会想到,如果我从更久以前就认识多摩湖那该多好。与后悔相似的感情在心中回荡,让眼睛下方的肌肉抖动着。
「啊,好想让多摩湖变回婴儿。」
「你为什么突然说出这么可怕的愿望?」
「请不要在意,人类偶尔都会有这种想法。」
「这种人好可怕!拜托不要颠覆我对人类的观感好吗!」
那么,另外一张是……这是…运动会吗?运动会吧,是运动会!……不好意思,我的呼吸突然急促了一下,真是的。小学生时代的多摩湖穿体育服拼命跑着,而让胸口变得显眼,有点微微涨起的第二性征期预兆。
「啾噜。」
「哇,黄鸡的脸突然糟糕到无法影像化了。」
「因为这照片露出整片大腿啊!明明还是小学生!」
「应该说因为是小学生才会这样穿吧?」
「露大腿的海参!」(注:露大腿的多摩湖=なまあしたまこ→ナマコ=海参)
「你省略成别的生物了!还有不要用这种名字叫我!」
多摩湖不停拍动双翼大吵着。很好,我们两个人暖身都做得差不多了。我们的游戏本质,就是对抗羞耻心之战。对我们而言,做出有情侣该有的样子实在很害臊。要在外头说出「为你的眼眸干杯」并在对方眼球流下唾液,是需要勇气的。有道爱情所无法克服的羞耻之壁挡在那里。
而靠着热情与气势去跨越,或是去撞个粉碎并一起前进,这才是正确的情侣。爱与勇气没有兼具,是无法变得万能的——
先不管情侣的话题,回到照片上。两张照片,哪边是十一岁?
「唔,是多摩湖还是海参?」
「不要讲得好像不是同一个人!我可不想被这样看待!」
我将眼睛瞪得斗大,看着背景跟多摩湖全身。有没有什么提示?我的目光不小心往运动会海参飘去。海参的大腿、衣服皱折、胸口的突起……嗯?对了!
我两手各拿着远足的照片与运动会的照片,举到与视线同高,然后身体往前靠,将脸贴近,凝视着照片上的某一点。
「你看得这么认真,能看懂什么?」
哼哼哼,多摩湖像坏人一样笑着,并刺探我的成果。我并未将目光离开照片向她回应。要是知道这划时代的方法,多摩湖一定也会吓一跳的。
「对啊,是进行得差不多啦……我隐约发现了。」
「什么进行得差不多啦?」
「从多摩湖胸部的发展状况辨别年代的作业。」
「喂——!变态——!」
多摩湖拍桌子站起身来。那股气势简直像是会折断两、三根木制桌脚。
「哼哼,你果然很惊讶。」
「降临在我胸中的想法,光凭言语无法形容!」
「咦,是哪个『胸』?」
「呜哇——!不准连现实的都看——!」
多摩湖鬼鬼祟祟地扭着腰,用手遮住胸口。这种态度活像是遇上了变态,不过很可惜这房间没有镜子,她遇到的人不知道在哪里呢,哈哈哈哈。
「十一岁多摩湖的胸部,十一岁多摩湖的胸部。」
「十七岁的黄鸡脑袋要坏掉了——!」
「远足穿的这件衣服尺寸有点大,所以看不清楚胸部啊——」
「你抱怨八年前的我也……啊!」
多摩湖慌张地闭上嘴,吞下后半句的失言,不过太迟了。喔,八年前啊。现在的多摩湖十九岁,所以是十一岁。远足多摩湖比海参年长啊。
「嗯……啊,喔……」
「唉呀,说溜嘴了。身为纸牌游戏研究会的会长,居然犯这种错误。」
我凝视着照片,心不在焉地回答。发线边缘似乎有热量与汗水化为线条垂下,又或者垂下的,也有可能是被热量溶化的疑问。
「别盯着看,快放下正确答案!」
「我要确认多摩湖的成长啊。」
「黄鸡你从成长脱轨了啦!快回来——!」
「啧……」
「你在不甘心什么!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快放弃啦!」
「这张照片上的多摩湖胸部尺寸不一样,这是可以确定的,可是!」
砰地一声,我的拳头打在桌上,冲击让尘埃微微飘起。
「我不能容许自己居然看不出差异!」
「黄鸡快要变成天地不容的人啦!好,没收!」
多摩湖把远足的照片抢走,接着远足中的多摩湖,排在十二岁的多摩湖的旁边。又有一位多摩湖从我手边离开了。
「你喔,真是……呜啊——!你真是轻易超乎我的想像耶!」
「可是锻炼观察力不就是这样?」
「黄鸡,你发挥的是变态力!」
说得好。面红耳赤地发脾气的多摩湖抢白道:「轮到我了!」让牌局继续,虽然我还想再多看一下。不过我可是照年龄接龙的宗旨在行动,并不是想盯着少女多摩湖看喔。
虽然可惜,不过游戏得继续下去。因为十一、十二岁的多摩湖已经确定了,消去之后穿体操服的多摩湖也几乎确定是十岁,所以我的下一步很安全。不过多摩湖又如何?我还有其他年纪一目了然的照片吗?「你看照片的双眼失去冷静,嘴角的笑容也消失了。」
「还不都是你害的!」
「被逼人死角的感觉也是胜负的醍醐味唷。」
「以人生来说,被逼人死角的铁定是你吧……」
她嘴上碎碎念,盯着照片看。我的照片中已经确定的是六岁,比较接近接龙的开场状况。不过以这游戏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大差异。
多摩湖拿起一张照片。并且翻转过来,像是在问口供的刑警一样展示给我看。照片上有个似乎认识却又不认识,穿着泳装的小孩子臭着脸与家人合照。背景是沙滩与绿色的海洋。啊,我想起来了,这是社区旅游的照片。
「这是第一次跟我相遇当时的你吧?」
我差点说出「是啊」,又连忙收口。还正在游戏中耶,我乖乖地回答干嘛?不过多摩湖的语气中充满强烈的确信,脸颊的红晕也消退了。
「我不太记得了耶——」
「装傻。虽然穿着不同,可是这身高我有印象。觉得这孩子个头真小。」
「……不过现在是我比较高哦。」
我是几时追过她的?身高急速成长的国中时代,我跟多摩湖并没有接触。这么一想,我跟多摩湖在一起的时间还很短。
「穿泳装的黄鸡也好可爱耶——」
可是却老是出现这种对话,这是怎么回事?这种动作就好像一对小鸡还没从蛋里孵出来,就已经在打情骂俏了。
「哇——黄鸡上半身全裸,真是大胆——」
多摩湖满脸笑容,两手扶着脸颊,并且摇头尖叫着。我对她的兴奋感到有点难以招架。除了因为害臊之外,我也想不到该做什么反应。
而且过去的我被多摩湖这样赞美……有种刺激感,这是什么感觉?
「日本的海滩曾经有过这么可爱的黄鸡啊……嘿嘿嘿。」
「好,结束了。不要对照片喘气,放下来吧。」
「你在做什么,还我泳装弟弟!」
「不要取泳装弟弟这种听起来很虚的名字。」
我拿起照片放在桌上。照片里的这家伙表情真是无趣,他是有什么不满啊?因为多摩湖不在?要是这样我可以理解。
「那…这张是几岁?」我依然提问。
「想想黄鸡的生日,而且这是夏天……所以是九岁。」
多摩湖细长的手指,调整了我随便放的照片位置。我看着离六岁照片有两张照片空间的泳装照,简短说出「正确答案」。
「桌面上有两张穿短裤的黄鸡,这感觉…好棒喔!耶——!」
多摩湖用手拍着额头,自顾自地做出「败给你了」的动作。
「多摩湖,你现在的样子很难吐槽别人喔。」
「黄鸡露出细细的腿,好诱人喔!」
……我就当做什么都没听到吧。
嗯,轮到我了,就如刚才所想的,这一次有确定正确的答案,所以没必要慌张。只要知道一张照片,那么就保证了前后照片的部分线索。这感觉好像在玩踩地雷,只要知道一颗地雷的位置,就可以开拓部分格子。
我拿起在长方型运动场上跑动的海参照片。但只是拿起,而没放到桌上。戏剧社刺耳的发音练习声,有如潺潺的溪流声,我听着这声音,仔细地看着照片,走廊也传来奔跑的声音,放学时间真是充满活力。
「唔——这张看不出来,必须更用力地看——」
「你在胡说什么啊!运动会的照片已经可以推测了吧!」
「可是海参也有可能是突变过的三岁小孩啊。」
「突变的是名字——!」
她突然拉住照片,连我的手都被拉着跑。当然,我不可能默默地让她抢走照片。
「不可以偷走海参——!」
「不可以盯着海参看——!」
我们用手互相拉扯、忍耐着、怜爱着照片里的海参。
我们伴随着羞耻心,怜爱对方过去的游戏,现在才正要开始。
「这名字怎么念?KIKEI?」
上了高中之后,多摩湖第一次对我搭话,说的是这句话。我开玩笑地把名字写在教科书还是别的东西上头,而多摩湖看到之后,问我的姓要怎么念。当时面对这位年长的同班同学,我其实不知所措。
「这念作KASHIWA……」
我第一眼就觉得这人真是漂亮,而为她着迷。可是我不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所以总是低着头。倒是多摩湖她并不在意,露出很自然的笑容。
「这样啊。黄鸡,我跟你在儿童会见过面吧?」
「嗯……说起来,是有过这么回事。」
「你喜欢纸牌游戏吗?」
「这段对话好像没什么脉络耶。」
我就这样被劝诱,然后因为对方是美女而接受,直到现在。我这么容易就上勾了,但是居然没被街头推销骗过,连我自己都很佩服自己。就算是一般人拿来骂的鸡脑袋,都会再多加思考一些吧。
「……黄鸡?你看着照片在笑什么?轮到你啰。」
多摩湖对我搭话,让我头上那层薄膜啪地一声破裂。看来我看照片看得太专注,产生了一点睡意,让意识落入过去的梦中游动着。
抬起头来,眼前是一脸意外的多摩湖……她的美丽,与去年完全一样。就像再过十年也可以号称永远的十九岁,受到保存的美术品。她灿烂的肌肤、发丝、眼眸仿佛用光芒编织而成,发出稍纵即逝的光辉,就像是在散发粒子。
「抱歉,我做了个愉快的梦。」
「看着别人婴儿时期的照片做美梦,有点恐怖耶。」
「有点?」
「嗯——抱歉,是很恐怖。」
「其实我很疼小孩的。」
「会流口水的爸爸太可怕了。」
「快排照片啦。」多摩湖如此催促着。我跟多摩湖都顺利排出第三张照片,正要排第四张。我的第三张当然是选择海参,而多摩湖没考虑太多,放下我十岁的照片,而且还答对了。
「我常看黄鸡的其他照片喔,呵呵呵。」
多摩湖这么说道。常看我的照片……真让我紧张。我倒是不在意她透过什么管道拿到我以前的照片,因为这种事我也在做。
我手边剩下的多摩湖卡(照片)还有一岁到九岁,正在烦恼该从哪一块时代着手。婴儿时代、幼稚园时代、还有小学低年级与中年级,大致分这四块时代。
小学高年级已经排完了。接下来该怎么办?难度明显特别高的是一岁与两岁的婴儿。不愧是多摩湖挑的照片,非常难以辨识。两张都是婴儿期的多摩湖躺在棉被上,构图与长相都差不多。
我想这两张大概是隔着生日,只差几天而已,连穿的衣服还有棉被花色都一样。这可以拿去投搞杂志的比比看了。唔……回过神时,我的手边只剩下婴儿的照片,我的眼睛与那不会眨眼的眼睛对望着。
「婴儿期的多摩湖有两位……照这样长大,就会有两个多摩湖了」
「不不,时间是连续的,那两个都是过去的我。」
「这样一来,就会有两个多摩湖包围着我……」
「我想只会变成两个人抢黄鸡……」
「夹着我……」
「不…不要把形容法又带到那种方向去!」
「能成为多摩湖三明治的材料,我死而无憾!」
「这样我就不是素材,而是面包吧!我·说·你啊!话题扯太远了!」
我坚信对我来说,这才是正确的道路。多(妄)想一些才会有梦想,才有趣啊。当然这是想像的那一方,被拿来想像的对象可就受不了啰。
「哪个离刚出生的多摩湖比较接近啊。」
「你说话感觉老是话中有话耶。」
「这次就算看胸部也……」
「你这话里为什么带着失望的语气!」
「不不,没这回事。」我随口回应她,然后继续沉吟着。不管了,用直觉决定吧。神如果想让我亲吻多摩湖的照片,那就会帮我的……这算哪门子的神啊。
我将以直觉选中的照片放在桌上,递向多摩湖。多摩湖低头看了数秒,好像确认了什么之后,对我露出试探性的微笑。
「黄鸡,你觉得这张是几岁?」
「……两岁。」
「喔?为什么这么想?」
「直觉。还有我觉得…头发比较长一点点。」
我补上微弱的根据之后,多摩湖的眉头不知道为何皱了起来。答错了?我缩起肩膀苦笑,接着多摩湖「哼——」地把头转向旁边,轻声说出答案的对错。
「正确答案——」
嘴里这么说,但是她好像很不服气。啊,贴纸被粗鲁地撕破了。
我以为我刚才的观察眼力还不错咧。实在看不穿多摩湖今天在不满些什么。啊,就是这样所以观察力不足?原来如此,那我的确是不够。
多摩湖短暂地朝向窗外,看着照进来的光芒。不久后,她的焦点回到照片上,开始看起九张照片后,心情突然间似乎又好了起来。
「那么,下一位短裤黄鸡是……」
她开朗得好像要哼出歌来,并且左右转动着脖子。
「为什么你搜寻照片的条件,还限定是短裤啊!」
「有什么关系,很可爱啊。」
可爱?虽然不知道是几岁,不过是以前的我……爬在心里的根茎,如同吸取了产生的情感,冒出的新芽拨开土壤在地表出现,并且被染成炭化的黑色。
可以吸收这种东西的新芽,我只想得到一种。
「啊——我懂了。」
我领悟了自己的想法,也理解到在心中盘旋的是什么东西。我向天花板叹了口气。
「怎么了?你懂了什么东西?」
多摩湖歪着头,目光没有离开照片。是否该说出这个发现,让我迟疑了一下。不过有些事必须说出来,才能让对方知道。我得到结论后,开口对多摩湖说道:
「我啊,刚才一直在嫉妒以前的自己。」
「……嗯?」
多摩湖从照片中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眼脸与嘴唇也停止动作。
「谁叫你嘿嘿嘿地对其他男人流口水!」
「什…什么其他男人,这是你耶!还有我才没嘿嘿笑!我可是淑女!」
「哪有?你明明笑了!总…总之,在我面前称赞别的男人,这该扣分!多摩湖要扣分!」「什么~!」
激动的多摩湖从座位上站起来,嘴唇正在发抖,目光像在逃窜一样无法冷静,脸颊发红。接着她用食指指向我的鼻尖。
「那…那我也要说!你在现在的我面前,盯着我以前的胸部看,这样太不老实了!」
「那我就看现在的!」「随你看,来啊?」「很好!」
无视于多摩湖要我等一下的制止,我凝视着她。我的视线宛如要爆出血丝般,朝着多摩湖丰满的胸部投射。不用偷偷地看真是过瘾!
「还是不行!这对我们来说太早了!」
「是吗,那就稍微回到过去,看看幼齿多摩湖的胸…」
「请远离这条路线!」
「那我要怎么看胸活下去啊!」
「不用看啦!你总有其他可以看的吧!」
「咦……?」
「居然没有!你活到现在的视野是有多狭隘啊!」
「腋?」
「请找不只一个字的地方!」
「胸口。」
「谁叫你模仿国语辞典了!」
就在我们爆发这种意义不明的口角时,多摩湖放下第四张照片。那是我在托儿所远足时登山的五岁照片,而且猜对了。不过这不重要(又是穿短裤),之后,年龄接龙的状况实际上从第二张开始,就没有太大变化。「多摩湖的小孩,出生一年!」「你讲得好像我有小孩一样!」「热腾腾的多摩湖!」「这也算是你肯修正讲法是吧!」「接着轮到多摩湖!别盯着那些家伙看!」「黄鸡你居然完全否定掉过去!换我了!这穿短裤露出膝盖的黄鸡,看起来是四岁」「又来了!怎么只有短裤啊!」「这可是你选的喔,这不安又害怕地往上瞄的眼神真让人心动!」「我是鸡,所以怕高嘛!」「我是蛋,可是喜欢高处!那…正确吗?」「正确,所以抽牌!我的多摩湖!」「咦,这么大胆的宣言,听了会不好意思。」「讲的人也不好意思。唔!八岁跟九岁的多摩湖!我要选谁才好呢!」「你这迟疑的日文好像不太对?」「两边的多摩湖笑容都好棒,我要向哪边微笑啊!」「这人摆出爽朗的笑容在烦恼很糟糕的事!」「这张照片,包包的肩带从胸部中间穿过,好棒喔!」「为什么你老是去注意胸部啊!」「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心啊。抓住心灵!」「黄鸡,你只看到心灵的表面而已!」「好——」「你干嘛突然挥手?」「这照片上的多摩湖在挥手,我要回应她嘛。」「唔——不准你对每个年代的多摩湖都示好!只能对在这里的多摩湖好!」「你这结论不是跟我一样吗!」「还有你刚才到现在笑容太耀眼了!原来你喜欢小妹妹喔!那为什么会跟我交往!」「没礼貌!我不是喜欢小妹妹,只是喜欢小的多摩湖!」「那…那么,呜——人家是多摩湖!这样你…你满足了吗!」「还好啦。」「为什么变回原本的反应了!」「跟这种装幼齿的感觉比起来,我比较喜欢那种,人家长大要当黄鸡的新娘——』之类的!」「『我们结婚吧』这种话,我现在也说得出口啊!」「那我们明天去区公所吧!」「你太心急了!要先继续进行排序短裤黄鸡的作业!」「你干嘛对短裤这么执着!」「你不懂吧!这大概就跟喜欢猫还是喜欢狗一样的等级!」「多摩湖你也不懂我对腋下的坚持啊!」「不要把腋下跟服装混为一谈!」「我偏要!」「我不能容许你居然分不出差异!」「这话我刚刚才说过!我倒觉得这种对话大家应该都看腻了!」「我讲的应该比黄鸡帅气!」「五十步笑百步!」「你不懂啦,是短裤+黄鸡才让我心动!所以中心还是黄鸡!」「那我也要求多摩湖穿短迷你裙!」「这是什么不吉利的新名词?」「就是把迷你裙的长度再切一半。」「那只是布吧!内裤都被看光了,你当我是海藻小妹喔!(注:动画《海螺太太》中的小妹,穿着超短裙。)」「我允许你在我房间穿!」「我刚才的话里有说我想穿吗!」「这个偷偷拍下多摩湖泳装照,不知羞耻的男人是谁啊!」「是我爸啦,他哪有偷偷摸摸?还摆胜利手势哩!」「岳父大人的兴趣真是高雅。」「你态度也变得太快了吧——!都搞不清楚你这样是不是好感度提升了——!」
就这样,在连续一长串羞耻与对话的攻防战后,桌上排出我与多摩湖的照片各十张。实际上双方从中盘之后,就没去确认照片与年纪是否一致,只不过是顺着说话的气势,靠主观排序硬是排出十张来。不过大概都有答对吧。这时就要当作爱与勇气导出了正确答案,并前进到下一步。
第十一张,实际上是最后一张,只要我答对了就确定获胜。空着的年龄是五岁与六岁,由于四岁跟七岁已经判断出来了,冷静地观察就分得出来,应该可是吧。
下边剩下的,是在疑似市民游泳池的地方,穿着泳装的多摩湖,「呼——呼——」「不要介绍到一半就喘气!」她站在游泳池畔,全身滴着水,对摄影的父亲露出满脸笑容。晒黑的健康肌肤看起来很新鲜,吸引我的注意。顺带一提,泳装是黄白两色的粉彩图案。「嗯。」「你对泳装照这么有男子气概地点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耶。」
除了泳装之外,剩下另一张照片是……挖番薯?戴着淡蓝色帽子的多摩湖与其他小朋友一起蹲着,从地面拉出番薯的瞬间被拍了下来。背景满是小朋友的蓝色帽子,天空也灰灰的没有特色。她选的照片还真是一点提示都没有,说不定这次熬夜不是为了想游戏,而是为了选照片花了一整晚……那么,我要靠什么根据来选照片?
很可惜地,人称chicken的我没有勇气。不过胆小鬼也是有过去与未来的。而且光只有我也无法构筑出现在。还需要生下我的双亲、生下多摩湖的双亲,从过去一路延续的血脉。
这其中有爱情存在。就算没有勇气,不过鸡也是有爱情的。靠着这份爱情,我不会输给多摩湖以外的所有人。爱可以补足勇气,爱就是这么万能,有爱万岁。
所以就将一切全部交给爱吧。虽然我可能没有洞察力,但我有眼力。我正面直视着多摩湖,拉开嗓子、挺起胸膛、鼓足自信,专注向前。
「这个是六岁的多摩湖。」
我递出来的是穿泳装的多摩湖。如果信任当下的爱,那么根本不需要比较,这边才是六岁、这张必须是六岁……说得帅气点是这样,不过要简洁地说出实际决定的原因,事情可就大条了。
多摩湖低头看着照片,手指骚着嘴唇的旁边。她闭起眼睛,「呜——」地发出沉吟。
「……我是该沮丧,还是要为黄鸡辨识的眼光高兴?」
「……所以,答对了?」
「嗯。」多摩湖微微点头,并睁开眼睛,随便鼓掌了几声为我祝福。
「太棒啦!赞,我赢了!」
我握着最后的照片,做出胜利动作。多摩湖与兴奋的我正相反,一脸阴沉地低声说:「呃——没搞错是很好啦——那怎么没在玩这场游戏前就发现呢——」唔?发现?啊,对了,现在的多摩湖应该有点不同,我忙着玩游戏跟开拓多摩湖的魅力,都忘了这件事。
「不过最后,你好像挺有自信的,你怎么知道的?我犯了什么错?」
啊——要问这个喔?也好。
「其实是根据我个人的心愿,不好意思。」
「心愿?」
「因为六岁比五岁更接近现在的多摩湖。」
「……啊?」
这意思就是…我低头看了一下泳装多摩湖,点了点头,然后抬起头。
我正面看着多摩湖,并且开始说出得到这种答案的健全方法。
「你不觉得看到五岁穿泳装跟六岁穿泳装,会感觉后者比较耀眼,才像是健全的情侣?我可不是用胸部尺寸这种地方判断,而是靠爱的力量选出比较接近现在多摩湖的六岁版哦,真的喔」
「我真不该输给变态浓度提高的黄鸡——!」
「太迟了!我赢了!这样我就得到新的十二位多摩湖啦!」
「黄鸡心中有多少个我啊……」
「呀喝…咿!」
我伸腰时忘了椅子没有椅背,砰地一声、背部着地摔到地板上。倒下去的途中,椅子被腰部撞开一起倒了下去。冲击感以后脑部及肩胛骨为中心透进身体,使我难以呼吸。我咬牙撑到感觉结束,直到压迫感消失,才吐出一口大气。呼吸过于急促让我呛到,眼泪像是呼应喉咙的痛苦般擅自流了出来。
不过正在挖番薯的多摩湖照片掉在我的脸旁,让这一切变得可爱起来。
「黄鸡,你没事吧——?」
「天花板上也映着多摩湖的笑容,所以没事——」
「那你是没救了吧——」
在没什么紧张感的对话后,我听到多摩湖劳累的笑声,之后听到多摩湖瘫软在桌子上的声音,听着这些声音,让我受到一股越过极大难关后,会有的成就感与安心感环绕,而闭起眼睛。
呼,好舒服。久违的纸牌游戏研究会活动,给我一种飘飘然的充实感。
「好了吗?要滴啰——」
「唔……呜喔——」
散滴红色的眼药水滴下,刺激感让多摩湖发出呻吟。年龄接龙结束后,为了慰劳过度使用的眼球与视神经,我们互相帮助对方点眼药水。我的两只眼睛已经点过了,让视线有点模糊。顺带一提,点药水之前,我拜托多摩湖「请舔我的眼球」而她很爽快地答应了,这种事只能在这里说。那股刺激感洗涤了我的心灵。
「来,另一只眼睛。」
「啊——好刺喔——」
两眼都点过眼药水后,多摩湖用手掌遮住脸,啪答啪答跺着脚,裙摆也跟着卷起来,让她魅惑的双腿……身为男朋友,这时吞口水跟流口水,哪个才是适当的反应?我觉得两边至少有一个是正确答案吧。
我转紧眼药水的盖子,等着多摩湖恢复。这段时间我的目光不时飘向桌上摊开的十二张照片。今天是只属于我的收获祭、感恩节。
「我决定从今天开始,要在睡前观赏多摩湖的照片三十分钟。」
「咦,你还没做过啊?好落伍喔~」
我好像被她取笑了。多摩湖,你每天晚上都做这种跟仪式没两样的事吗……啊,不过,玩脱衣扑克时她好像坦白过。唔,那我的确落伍了。
「那我亲多摩湖的照片好了。」
「喂!黄鸡你接吻的练习对象,是不倒翁『不倒妹』吧!」
「特别是对六岁的照片,可能会吻如雨下。」
「出局!黄鸡出局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多摩湖,你要不要也一起去?」
「不要问这种问题——!」
多摩湖放下盖住脸颊的手大叫着,接着用手指,将残留在眼角的眼药水擦掉,上半身趴上桌子。她的下巴靠在叠起来的双腕中,往窗外看去。我也跟着她往窗外看去,炫目的光芒让我眯起眼睛。
窗外照进黄色的光芒,暑气已渐渐散去。金属球棒与球之间的相亲已经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在操场上跑步,嘿呵嘿呵的呼喊声。万里无云的青空,比多摩湖蓝色的头发更明亮,并且有点模糊。
「这游戏锻炼到眼睛了,虽然很累。」
我擦拭被直射日光刺激,而流出来的眼泪与眼药水混合液,对多摩湖搭话。多摩湖懒散地转动头部,眼睛半开地盯着我看,她在测试眼球的锻炼成?我们互望了一段时间后,多摩湖叹了口气。
「黄鸡的样子,看起来没有什么效果。」
「咦?呃……你在不高兴什么?」
结果,在游戏开始前就抱持的疑问还是没解除,因此我直接开口问了。多摩湖的嘴巴像小孩子一样嘟起,目光往旁边移去,这态度就像在闹别扭。
「年龄接龙只磨练到你的喘气声而已。」
多摩湖,你不也在看着我的照片喘气吗……唔唔唔,我又开始嫉妒以前的自己了。
「头发。」
「咦?」
多摩湖拎起自己的刘海,卷在指关节上。
「我上个礼拜头发就剪短了一点,你却完全没发现。」
「……啊。」原来如此,这样我就懂了。
也就是说她换了一下发型,想让我发现。所以才要用年龄接龙锻炼观察力……这远路还绕真大啊,就跟为了想吃蛋,于是开始养小鸡一样远。
先不管那么多,不过多摩湖颇为不满的样子。虽然有点晚,不过还是得安抚她。头发,呃——她说剪短了,不过就算我以这个前提去观察,还是看不出变化。看来年龄接龙没效果是真的。
「啊,这个啊,我有发觉啦。大概只是没说出口。」
「多了一个大概,就让可信度变成零了。」
「真的,真的。」
「还连续讲两次,有够可疑。」
不管我怎么说她都不相信我。闹别扭的多摩湖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瓶装茶饮料,咕噜咕噜地灌进喉咙。喝完后,她拿宝特瓶贴住下唇,眼神像是在责备般瞪着我瞧。我只能抓抓脸颊,尴尬地笑着。
「啊,对了,失礼一下。」
我事先声明之后,走近多摩湖,多摩湖一言不发地用眼睛追着我的动作,我用手扶起她说有剪短的前发,将脸贴近……嗯。
「真是的,什么啦——」
「多摩湖,你换洗发精了对吧?」
多摩湖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用惊愕的目光仰望着我。
「你…你怎么会知道?」
「只要闻一下发香,很容易就知道了。」
耶——我竖起大姆指。多摩湖的反应却是「哇啊——!」
「我发现变化了,太棒啦——」
「棒什么!以你来说是搞砸吧!」
「虽然眼睛不行,不过鼻子可以吧。」
「就我来看眼睛跟鼻子都不行了!」
之后,多摩涨红着脸,一言不发地持续了一段时间。她的心情好像还没好转,垂着嘴角,用力地闭着眼睛。我现在要是想再闻她头发的味道,应该会被发尖刺到眼睛。因此,我等待多摩湖主动对我说话。
不过我等多摩湖张开那嘟着的嘴巴,并没等太久。
「你有没有好好反省?」
「有。所以我决定每天写多摩湖报告。列举记录我所发现的改变并且提出。这样如何?」
「唔……」多摩湖别扭的态度有些许缓和。她的指尖贴在太阳穴上,发出「唔——唔」的低鸣声,好像在仔细考量什么。她对这项提案有什么好烦恼的?
「你写的报告……我有预感会对腋下以及某些部分热烈发表。」
「唉呀,多摩湖的魅力当然不只腋下啊。」
「要是被断定只有腋下有魅力,我也会难过的。」
「没错没错,不会只有一项优点。所以我想详细写成报告,总之先让我闻闻今天的多摩湖,具体一点说是侧腹部的味道。」
「驳回——!嗯,你有确实反省,所以报告到此结束——!」
多摩湖加上翻桌般的动作驳回我的提案。「不要张开鼻孔靠过来!」她挥手驱走我……是太露骨了?也许我应该在前面加上一些学术性理由,或是该把味道改写为成分?
我不断反省着。同时也对我没发现多摩湖闹别扭的头发变化这些部分,在心里猛烈反省。
跟晨间新闻、上课时的黑板、其他情侣吵架等杂事相比,我应该更以多摩湖为中心来生活。这应该是我,多摩湖口中的「黄鸡」这个男人的价值观。而我居然没有遵守,这点我必须反省自己还太嫩了。
我可是会对照片里的自己吃醋的男人耶。这种人居然无法察觉女朋友的些微变化,只能说是太不小心了。好,今天开始我要更加油。
年龄接龙至少引发了我这样的冲劲,所以并没有白费。
我将多摩湖的照片收进包包,同时拿出手机。摇动的手机吊饰与多摩湖一样,是开朗的美国老鼠造型。我将手机拿到与视线同高。
「多摩湖。」
「什么?」多摩湖嘴唇离开宝特瓶,看了我一眼。
「要不要拍照?拍只有我跟你的合照。」
多摩湖听到这个提案,惊讶地睁大眼睛。不过那也只有一瞬间,之后她嘴角露出的淡淡微笑,彷佛足以抵挡激烈的阳光。多摩湖盖上瓶盖后起身,往我走过来,并且水平地摆出一个胜利手势。
看来她心情恢复了。
「好啊,以后你要跟我多拍一些合照喔。」
「是啊,不过多摩湖的照片太多,我会烦恼不知道该亲哪一张。」
「我——说——啊——不可以亲。照片是拿来观看、回忆、并且笑着妄想用的。回忆不应该沾上手渍,让灰尘掩盖它才是正确的保存方法。」
多摩湖老师的回忆讲座,让我回应道:「喔——原来如此。」不愧是情侣课程的主办者。
「那以后我得练习会沾灰尘的亲吻法——」
「你最近老是在把别人的话扭曲解释!」
「站在一起吧。啊,我待会把拍好的照片送到你的手机里。」
「只要用我的手机也拍一次不就好了?」
「是吗?趁着说话的空隙,我把多摩湖的肩膀抱近一点。」
「哇,人称胆小鬼的黄鸡今天真大胆。」
「不不,那只是外号,而且我也害羞得要边讲才敢边做。」
「黄鸡的掌心体温也传过来了,好紧张喔,肩膀都绷住啦。」
「我们差不多也该习惯一下白痴情侣的样子吧?」
「白痴情侣啊,有点羡慕耶。」
「是啊,我们能不能达到那种阶段呢?」
「成为白痴情侣,会动不动就从背后抱住或是嘴对嘴玩亲亲对吧?好讨厌——」
「真是不知羞耻,舔眼球还是亲肚子根本没办法跟这些比——」
「是啊是啊。」
「哇,你讲了两次,没有说服力——」
「咦,你说什么?」
「没事。那么要把回忆存档啰,准备」
就这样做了收尾,今天的纸牌游戏研究会活动告一段落。
接下来的放学时间,由于我只有跟多摩湖去寻找爱情,就此省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