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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遥远思绪与风色天空 序章

在现代的怜,终于找到无可替代的珍贵事物——

少女朝榇怜因为刑罚的关系,从未来被流放至现代。然而支配未来的运算装置「时间的意思」的人格——「他」,却出现在她面前。

其实对方的目的并不是怜,而是要杀死玲人以改变未来。「因为有了玲人,我才能在这个时代找到无可替代的珍贵事物!」怜为了保护玲人,同时也为了自己,而展开了她的最后一战——少女的绝望转变成希望,命运纯物语终于迈向终篇!

========目次==========

序章

1.那东西是……

2.激烈的战场

3.最优先事项

4.信念与背叛

5.困惑与摇摆

6.橙色警报

终章

后记

序章

医院是让病人专心疗养的地方,安静是理所当然,不过这间病房也未免太安静了。

然而,也不是完全听不到医院特有的嘈杂声。

患者缓缓走动的脚步声;护士慌张推着堆满大量医疗器材的手推车所发出的车轮声响;以及医生那充满莫名自信的谈话声——不时从走廊传过来。

不过,无论哪种声音都显得非常遥远。

怜入住的是四人病房,但房门旁的姓名板上只挂着她的名字。就像是用奶油刀切开并用保鲜膜包起来丢回冰箱的那块奶油,这间只有自己一个人住的病房跟热闹的医院分属两个世界。

她并不讨厌寂静,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来到这个时代后,怜每天都会去滴草高中上学,因此天天沉浸于学校的喧闹声中。虽然在一开始,学校的喧闹嘈杂让她不知所措,但现在觉得自己理所当然要待在那种环境中。

……我看我也越来越不要脸了嘛。

怜坐在病床上,心不在焉的望着窗外秋天的天空,脸上浮现浅浅自嘲的微笑。

被白色环境包围的寂静感,让怜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

怜讨厌白色,因为她最讨厌的东西是白色的。不过,白色也具有稳定情绪的效果,因此怜焦躁的情绪中带着平稳,像是一片表面风平浪静,底下却暗潮汹涌的海洋。

怜无意识的将手抚在包扎着腹部还没拆线的伤口那块纱布上,被真依刺伤的腹部伤口虽然有点深,但幸运的是,内脏丝毫没有受到损伤——或许是下手的人为了不让她丧命才故意改变刀子刺入的角度,毕竟对方也不希望因为怜无故丧命,而必须冒着历史产生不必要改变的风险。

怜并不觉得痛,因为她餐后都会服用止痛药,而且医生也仔细地缝合伤口,让伤口不会裂开,所以现在只要等伤口愈合就行了。其实没什么好紧张的,但还是免不了意识到伤口的存在。

之所以得用线缝合伤口,是因为如果不这么做,伤口便难以愈合,说夸张一点,要是不缝合伤口会有爆开的可能性。即使是想像力不够丰富的怜,也很难安心的养病。

受这么严重的伤还是生平第一次。

怜一碰伤口就想起医生的叮咛,于是将手从腹部移开。

「……无聊死了。」

怜突然冒出这句话。

早上回诊时主治医生告知复原状况不错后,怜除了吃东西,没其他的事好做。虽然说,乖乖躺在床上专心接受治疗是住院患者的本分,然而对于仅有十六年短暂人生经验的怜来说,却是很艰辛的折磨,因为她从来没有像这样持续关在同一个地方那么久。

早知道,就拜托玲人带些测验题给我。

虽然医生说应该不需要住院太久,但也不可能两三天内就能回学校上课。休养期间,学校授课的进度会不断往前,这对怜来说是个威胁,因为她的知识原本就只是虚有其表、是临时抱佛脚换来的,所以忘得也很快。

「……真想快点回学校上课呢!」

这句话的背后有许多含意。

她将比滴草高中难吃的学生伙食还要清淡无味的医院伙食吃完后,开始胡思乱想着一些无意义的事,之后她望着窗外天空,又发现晴朗无云的天空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于是她打开马上会看腻的电视。怜现在终于知道待在家里不外出的人,会沉迷于电视或电玩的理由,因为实在没其他的事好做。

电视台似乎很喜欢报导女高中生在街上被攻击受伤这类的突发事件,就在住院隔天,一打开电视就看到各个频道都以匿名方式播送和自己相关的新闻。

她因此吓了一跳。

「……对了,秀孝他好像是电视台的制作人吧。」

怜突然想起这件事,不禁喃喃自语。

要是秀孝还活着,知道我所遭遇的事会怎么做呢?一定会立刻来探病吧?还是会跟我说,他要独家报导呢?

怜一直将他给的名片跟智莉的照片一起妥善保存着,她希望有一天能和孝秀的家人见面。不,见了面也很难说清两人的关系,所以还是私底下窥看就够了。

「……」

怜毫无表情的每隔一秒就转一次台。

今天好像已经没有电视台报导路人被袭击的新闻,这下子就可以安心的看电视了。不过,白天只会不断重播特辑或片长两小时的悬疑剧,没有能让怜觉得有趣的节目,尤其是用刀刺伤人的戏码,就算只是演戏,但会令她联想到自己,因此她实在不想看到那种画面。

怜眼神呆滞的看着以删去法所选择唯一可看的特辑节目,在真空管的另一端,一位长相严肃的主持人神色凝重的评论著名女星的离婚事件,但怜对这话题一点兴趣也没有。

「……还是觉得自己被隔离一样。」

她不禁这么感叹。

会这么想是理所当然的,怜本来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类,因刑罚而被送至这个时代的她并没有存在的正当理由。她就像是另一张拼图的碎片,被硬塞进一张叫做现代的拼图当中。原本的怜应该是个十分孤独的个体,平常因为有玲人和班上同学才让她忘记自身的孤单,然而一旦没有他们,她就又变回原本的那个怜了。才几天没有和大家见面,便深切感受到有他们的陪伴,是多么令人感激的事。

四人病房却只住着自己一个人。

在空旷到显得有些浪费的空间,看似严肃却充满八卦的评论回响着。

怜按下遥控器,关掉那无聊的评论节目,就这样阖上眼睛。

病房再度陷入寂静,怜就快要入睡时——

「呀喔——!朝槻同学——!!」

突然,滑轮式房门被完全拉开,爽朗的声音在病房内回响着,所发出的音量丝毫没有顾虑到这里是哪里。

「朋、朋香……」

睡意瞬间被吓得烟消云散,躺在床上的怜弹了起来。

班上同学上原朋香小跑步的走到怜靠窗的那张病床,而稍慢进房的另一位班上同学江之森仁美,则顾虑到这里是医院,放轻步伐踏进病房。

仁美端详坐在床上的怜后——

「比我想的还要有精神呢,这下我放心了。」

她松了口气地笑出来。

两人都穿着制服。怜看了一下手表,这个时间学校早就放学了,但她总觉得才刚吃过午餐,看来待在这里对时间的感觉会产生混乱。

朋香拍打盖在怜身上的棉被说:

「其实我们早就想来看你,可是门协那个家伙说,警察和媒体可能还要过一阵子才会平息,所以要我们先别探病呢——那个老师非常专横跋扈吧!」﹒

听朋香这么一说,怜才想起来,玲人也只有在第一次醒来时见过,之后就没见过他了。怜还曾寂寞的想,如果他可以多来探望自己就好了,原来背后还有这层缘故啊。

「真的很不好意思喔!」

朋香合起手掌道歉。

看到向自己道歉的朋香后,怜嘴角绽放微笑。

「不用在意啦,你们今天肯来我就很开心了,真的很谢谢你们。」

「什么啊!朋友住院,来探病是理所当然的啊!」

怜才刚向朋香道谢,就被她指着鼻尖叨念。

朋香果断的回应让怜更加开心。

「……说的也是。」

「其实还有其他人也说要来探望你,但来的人太多也不好,今天就由我们两个做代表。」

「对呀,要是太吵而给其他病患带来麻烦那就糟了。」

「说到吵闹,我看光这个人就超过容忍极限吧。」

仁美轻戳朋香的头,接着便把床边的小圆椅拉来坐,她跷起修长漂亮的腿微笑着。

「……你的伤势如何了?」

「没有很严重,幸好没有伤到内脏,医生说大概要一个礼拜左右才可以拆线,拆线之后应该就可以马上出院了吧?」

「唉呀,比我想的要快呢!」

就算没有伤到内脏,刀子其实还是刺得挺深的,一般来说,这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复原的伤势。不过,怜的回复能力似乎比一般人强,连今天来巡房的医生看到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也惊讶的瞪大眼睛。怜也不知道自己的回复能力为何这么强,或许是在未来当街头流浪儿的活力在这里发挥功能了吧。

「是喔,可以快点出院是好事啊,这样我就放心了。」

脸上虽然再度浮现安心的笑容,但仁美却又立刻故意垮下脸。

「朝槻同学,这么说或许会让你不舒服,我先向你道歉,可是这件事情大家都很在意,所以我还是得问。刺伤朝槻同学的犯人呢?电视跟报纸对朝槻同学的事件只报导了一天,而且也没有说明得非常详细,我们只知道朝槻同学被刺伤了而已。」

不拐弯抹角的询问,本来就是仁美的个性,怜多少可以猜到她想问什么,但真被问到时,仍然会犹豫得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个……」

怜将视线移向朋香,竟发现她脸上浮现平时绝不可能出现在朋香脸上,那种充满极度担忧以及不安的神情。朋香会露出这种表情是很正常的,因为光是被刺伤的人是自己的同学就够讨厌的了,要是连犯人都没被逮捕,那还得替自己的人身安全担心。就社会的认知,刺伤怜的犯人是随机袭击路人的。

「……好像还没抓到,我跟玲人也都没看到犯人的长相。」

就像对其他人一样,怜也对两位朋友撒谎。

「……是喔。」

刺伤怜,让玲人受伤的犯人就在一年四班,这句话她怎么说得出口。

「对了,玲人现在怎样了?那家伙也受了伤。」

说谎让怜感到心虚,所以她将话题转到另一位被害人身上。

「他请了一天假,不过昨天就来上学了喔!」

「是吗?很像他会做的事。」

玲人只是稍微被划伤手腕,上学并不会有任何妨碍,而且依他的个性,就算有点勉强,他也会去学校吧?

「除了朝槻同学之外,没人缺席,大家都跟之前一样喔。当然大家都很担心朝槻同学。」

「……?」

仁美的话让怜很介意。

「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缺席?」

不懂这问题背后含意的仁美,跟朋香对看一眼——

「嗯嗯。」

「虽然和久井每天都迟到,但还是有来。」

两人频频点头。

「……七绪真依也是吗?」

虽然也不是没犹豫过该不该直接说出她的名字,但对怜来说,这不是能含糊带过的问题,所以她就直接了当的开口询问

仁美和朋香无法理解,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真依的名字,两人再次对看——

「她像平常一样都有来啊!」

仁美代表回答。

「一次也没缺席?」

「都有出席啊,连迟到都没有。」

「然后,连玲人也正常的去上学吗?」

「对啊!」

他在想什么啊?

怜不禁陷入思考。会这样想是当然的,因为真依——正确来说是以她为媒介的「他」——想要杀害玲人,实在难以理解,刺伤怜之后,还可以大大方方的继续去滴草高中上课,但更令人无法置信的,玲人竟还有胆子坐在想杀害自己的人前面上课。

「我不在的期间,他到底在做什么……」

怜不禁自言自语起来。

「啊!」

「说得也是啦!」

听到怜说的话,仁美和朋香似乎想歪了,两人一起满意地微笑,连朋香都轻轻拍打怜的肩膀,让她安心。

「我懂、我懂,朝槻同学,你会感到不安对吧!?担心猎物是不是会被其他猎人给打下来吧!?」

「……啊?」

朋香在说什么啊?

「没想到朝槻同学会那么担心,让我吓了一跳呢!有进步喔,朝槻同学。」

朋香无视怜的反应,自顾自的兴奋了起来。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耶!」

「要是担心的话,那我们来得可正是时候呢,仁美!」

「是啊,朋香。」

仁美也若有所意的笑着,同意朋香的说法。

怎么突然不安了起来。

朋香紧握拳头。

「其实我们带了某样东西来慰问你喔!是仁美挑的!!肯定会是个强力的武器!」

「……某样东西?」

是仁美挑选的这件事,让怜越发不安。

「原本啊,我跟仁美说,你一个人生活,突然住院的话应该送睡衣之类比较实用的东西,但送那种东西一点都不好玩,为了祈祷你能早点出院,最后我们决定送这个东西。它一定可以让朝槻同学的担忧消失的!那么仁美老师,麻烦你了。」

在朋香的催促下,仁美起身从包包里拿出一个用金光闪闪的包装纸包装的礼物交给怜。

「朝槻同学,请收下。」

「……可以打开吗?」

还是觉得要看一下礼物内容比较好。

「当然可以啰。前阵子准备文化祭的时候,曾帮你量过了尺寸,所以大小应该刚好。」和尺寸有关,应该是衣服吧。如果是仁美选的,大概很华丽,怜边想边把礼物拆开。

「这、这是……!」

怜猜错了。该怎么说呢,就像把飞镖射到隔壁标靶的那种感觉吧。

「如何?虽然样式简单,但是很不错吧?」

「哪里简单了!」

包装的是全套的女性睡衣,材质虽然是黑色蕾丝,却不知为什么竟是透明的。

「这是什么鬼东西!这到底是什么品味啊!」

怜根本不管腹部的伤势,大声吼叫。

「唉呀,太朴素了吗?我还以为很实用,所以才选它呢!」

「我要怎么用啊!」

「这个嘛……」

「不,等等!别说!我不想听!」

怜用力捂住耳朵。

「别那么说嘛,朝槻同学。和我一起听仁美的指导嘛~」

「我坚定拒绝!」

「别那样说嘛——」

「捉弄受伤的人有这么好玩吗!?」

「嗯,挺好玩的。」

「这一点,我非常同意朋香的说法。」

「真是过分!」

虽然有句玩笑话说,三个女人凑在一起就是一出戏,但光是朋香和仁美两个人,病房真的马上就热闹了起来。

对我来说,这种时光是无可取代的,我不想要放手、想要好好珍藏,所以,我要紧守到最后一刻。

怜跟朋香以及仁美嬉闹着,悄悄在心中发誓。

而这种想法将成为怜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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