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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电影般的风格-镜公彦理想的杀人方式 第四章 犯错的镜头

1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三九二亚纪子流着泪,“对不起,我爸爸把你妹……妹妹。”看样子三九二亚纪子似乎也发现到,自己的父亲在干些不好的勾当。“对不起。真的,真的……”

“你这家伙,让无辜的女孩这样道歉,不觉得抱歉吗?”藤堂友美惠坐在哭个不停的三九二亚纪子旁边,用浮着黑眼圈的眼睛瞪着我。今天是九月三日,这家伙是上个月十七日被抓来的,到今天已经过了十八天的拘禁生活,真是辛苦了。“真差劲,你实在太差劲了。”

“对不起,对不起……”三九二亚纪子用唯一可以自由活动的右手掩面哭泣,原本可爱的声音也变得嘶哑,她的肩膀因为哭泣而颤动着,而膝盖的颤抖应该是因为害怕的缘故吧。

“喂,别闷不吭声,说话啊,你这变态狂。我等着听你最擅长的歪理呢。”

“所以啊,”我坐在坏掉的床上,用意志力压抑住近似愤怒的情绪。额头上冒出讨人厌黏答答的汗水,就是我勉强忍耐的证据。“你说得好像我是坏人一样。”

“本来就是坏人啊,”藤堂友美惠一边以手梳整失去光泽的头发回答道,“你是如假包换的坏人,这是不能否定的吧?不是吗?”

“你说我哪里像坏人?说清楚啊,哪里。”

既然这样我就豁出去了,全部都承认给你看。

“监禁别人就是犯罪吧,不是吗?喂?在你脑中,难道认为这是正常行为?这是……”

“你给我闭上嘴安静点。”

“明明是你要我先说的,现在立场站不住就反过来威胁?”这次她以嗤之以鼻的口气说道,“真差劲。”

可恶!

我用拳头用力槌向2 0 6号房墙壁,墙壁动也不动,反而是我的拳头隐隐作疼。即使这么做,我的情绪依旧不断地高涨。

“对不起……”

吸人满是灰尘的空气,三九二亚纪子喃喃的说。

三九二亚纪子像切腹失败的武士般垂着头,藤堂友美惠对着她这么说,,“亚纪子,不用跟这种人道歉。”

“可是,我们的父亲,把那个人的妹妹给,呃,”

“强暴了。”

我接着说。

“那个,所以,”她捂着脸,可爱的声音听起来含糊不清,“毕竟那是不对的事。”

“就算是这样,也没道理要亚纪子道歉,更没有理由监禁我们啊?”藤堂友美惠的口吻与其说是解释分析,更像是想尽办法要拉拢她到同一阵线。“错的是这个精神不正常的变态家伙,”她用充满负面情感的视线瞪着我,“全都是这家伙的错。”

“万恶的根源是你们的爸爸,这才是事实。啊,对了,下次给你们看录影带吧,我要你们将心爱爸爸强暴人的丑陋形象烙印在眼底!喂!”

我一高声咆哮,三九二亚纪子又哭了起来。哎呀……真是的,你不知道“只有婴儿的尿布能用哭来解决”这个真理吗。

“喂,那样太过份了吧。”

藤堂友美惠站了起来。干嘛,想打架吗?

“什么。”

“我来告诉你吧,你很不正常。”

“喔,比你的父亲更不正常?”

“没错,你才是真正的大坏蛋。”

“我敢说我并没有失常。”

“那么,难不成你想说这种行为是正常的?”

“不……这个啊,的确称不上正常吧。”

说到我的痛处了,没有彻底的自觉还真是要命。

“看吧。”

“吵死了。”

“你才吵呢,这是我的真心话。”

“那我不说了。”

“是吗?这样我就直话直说啰。”

藤堂友美惠哼了一声。

“随便你,不管你说什么,也无法改变你们父亲侵犯我妹的事实。”

“所以我才说你这种想法不正常,你最好死了算了!”

或许是情绪到达沸腾的最高点,藤堂友美惠用比平常大的声音吼道。

“不好意思,我还不能死,”我老实回答,“既然要死不如你去死吧,我可以帮忙喔。”

“明明没那个胆。”

我准备从口袋里拔出电击器。

“不要吵了!两个人都不要吵了,”三九二亚纪子抬起头大叫,娇小的身子颤抖地厉害,“拜托,别、别这样。”

“亚纪子……”

“请、请问,”三九二亚纪子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红肿的眼里,映照着我扭曲变形的脸,“只要杀、杀了我,你就能消气吗?”

“咦?”

我不禁反问。

“就是,那个,杀了我,你就能满足吗?”

三九二亚纪子嘴唇发青地问,似乎打心底认定我是恐怖的对象。

“亚纪子,没用的啦,和这种人说话会发疯的。”

“你闭嘴,脑袋不灵光的家伙。”我耐着性子回答,接着将视线转向三九二亚纪子。“我说啊,不是这样的。杀了你或做别的事,并不能让我心情舒畅,所以说实在的,我完全没有那种期望。”

没错,这是千真万确的真心话。那种物理性意义的复仇,不但没必要也毫无意义。

“那么,请问你期望的是什么?”

多亏她的家教好,语气虽然生硬,却很客气,和藤堂友美惠真是天差地别。

“没有期望。”我只能这么回答。

“你想把我们怎样?”

三九二亚纪子吸了吸鼻水。我下次过来时,再带些面纸吧。

“呃,什么怎样?”

“那个,就是,既然没有要杀我们,那我们再来会变怎样?”

看得出她的嘴角在抽搐。

“不怎么样。”

“一派胡言。”

藤堂友美惠用手心敲打龟裂的墙壁。

“一派胡言?”我火大了,“什么叫做一派胡言,喂。我可不认为我有说谎啊。”

“可是你踢了我啊。”

“踢、踢了你?”

三九二亚纪子表情惊愕地问。

“对,我的肚子被这个笨蛋用力踢了一脚,”藤堂友美惠摸着自己的肚子,“他一定喜欢暴力。”

“被踢……”

“喂喂,别用那种眼光看我,拜托。”我对着一副快哭出来般的三九二亚纪子说:“因为那家伙实在太吵了,逼不得已之下我才会使用暴力。只要你们不做出奇怪的行为,就不会被踢。”

“你根本在骗人。”

“闭嘴。”

我把电击器稍微亮出来,藤堂友美惠马上不甘心地退下。果然不想再次体验那种冲击吧。

“我没有说谎,我发誓,不杀、也不会踢你。”我转向三九二亚纪子说道。

“都不做?”

“是啊,都不做。”

“既然什么都不做,你为什么要抓我们呢?”

“我去买吃的,有想吃的东西吗?”

2

希望得到谁的帮助,会有这种想法就是懦弱的证明。这十八年来,我一直是抱着这种信念活过来的。

“唷,恭喜啊。你好像也抓到了三九二亚纪子,”一踏出医院,立即接到哥打来的祝贺电话,“这下你就是不折不扣的罪犯了,要多留心警察呀。”

“差不多该揭穿戏法了吧,哥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行动?你从哪里……看到的?”

我当然没有向哥报告,有关抓到三九二亚纪子的事。

“我可没有什么神明般的监视能力哟。”透过手机无法辨别出哥的声音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真困扰啊。“我的眼睛,是放在应该放的地方,嘴巴也是,脑袋也是。”

“不打算回答,是吗。”

“我要是说出来你会惊慌失措的,就和外星人一样。”

“喂,哥,我做错了吗?”

我仰望天空。前天的大雨仿佛被遗忘似的,晴朗无云,温热的风吹拂而过。

“突然切换成黑暗模式了吗?”哥似乎很吃惊,“你的声音听起来好像要快死掉了。嗯,真是想做什么就做的家伙,你要去自杀吗?”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愈奈姊,哪会去自杀。”

“还有吼叫的力气啊,”哥小声笑着,

“我不会死的。”

我一边朝停在森林深处的车子走去,一边肯定地说。

“我还以为你真的在烦恼。”

“是啊,你是不会死。不过,你的行为和自杀是一样的,我想你应该已经有自觉了吧。”

“我做了些什么?哥,你说明给我听啊。”

“你是不经别人说明就无法理解的笨蛋吗?”

“为什么我得被你指责?”

“指责?公彦,你被指责了吗?真是很有创意的玩笑啊。”

“喂,哥,这不是在开玩笑,”我发出仿彿精神遭受不当伤害时的声音,“我的确做了坏事,那样的行为或许很反常,抓狂的机率也很高。可是,像你那样一味责备我,实在太狡猾了。”

不知为何,我竟这么轻易对哥表现出自己的软弱及傲慢。这表示我的精神就是耗损到如此衰弱的境界吗,还是应该解释成——原来我还有这样的余力。

“狡猾的是你,”哥像是心理学家在剖析人类心智运作般说着长篇大论。“因为被对方伤害,所以我也要加以伤害对方,然而当被责骂自己行为不当时,却又认为对方太过狡猾,你所要传达的就是这样的事。你是小孩子吗?一味重视以牙还牙的精神是没有用的。”

“住口,你这么说太……”

“你想得太天真了。你做的可是件非常不得了的事,当然要觉悟会有和它相当的风险存在。这和战争一样是高风险高利润,结果你得到了什么?”

“啊啊,我知道啦,”我喃喃的说,来到车子旁。“好,好,风险、风险是吧。”

“喂,公彦。”

“什么?”

“其实不是这样吧?”看透人心般的口吻,“你真正烦恼的,应该不是这种无聊的主题吧。”

“你这是在模仿心理学家啊。”

我一笑置之便坐上了车。

“认真一点听,我可是认真地在说。”

“这还真稀奇。”

“我之前就说过了,你太仰赖主观意识去行动。”

“主观?”

“问你一个问题,你要立即回答。知道吗,立即回答喔。所谓的立即回答……”

“快问啊。”

“你为什么不是绑架侵犯佐奈的家伙们,而是绑架他们的女儿或孙女?”

“那、那是。”我无法马上回答。

“看吧,你答不出来。”

“不是的,我现在……才要回答,”这个回答怎么想都只有反效果,不过说完才发现已经太迟了。“所以,我、我是因为。”

“快说啊。”

“我现在要说了!”

“找不到说辞,就是什么都没想的证据。”

哥高声地发表宣言。应该说是,严肃地发表宣言。

“不,不是,我是有想法的。”

我发动引擎,左手拉起手煞车,然后紧握住方向盘。阳光显得好刺眼。

“那是幻想,你不过是相信自己有想法罢了。”

“不是!”

“未经思考就直接采取行动,而为了帮行动找理由,搞一些其实没必要这么做的事。

就这样一直在重蹈覆辙,身陷泥沼。”

“说的好像窥视到别人脑海里……”

“是啊,我是窥视到啦,这可不是什么譬喻。”

“那还真厉害!”

我故意大叫,就这样加速冲进森林里吧!

“总之,你所做的行为,毫无意义、理由或是名义,只是凭着主观意识在行动。我觉得你还是认清这点,会对你比较好。”

“才不是呢。”

是啊,不是,绝对不是这样。

“你最近有梦到佐奈吗?”

哥突然转变语气。

“干嘛突然这样问?”

“我问你有没有梦到佐奈。我有梦到呢,毕竟佐奈的稀有度很高。”

“稀有度?”

“我指的是她是镜家兄弟姐妹中唯一正常的人这件事。”

“你说唯一,”我很在意这一句话,“我也很正常呢。”

“明明就不正常。”

“……”

“我喜欢佐奈。”哥突然说。

“……干嘛啊,突然冒出这一句。”

“别担心啦。”

“担心什么?”

“和那种喜欢的意义不大一样。情敌是哥哥这种老掉牙的戏码,连现在的少女漫画也不会画了呢。”

“说什、什么。”

我莫名地焦躁起来,难道被看穿了吗。咦?什么叫做被看穿了。

“不过她真是好女孩呢,”哥发出邪恶的声音,“不但长得美,更重要的是聪明。你身边没什么好女孩,再过个四年她就会在许可范围内的吧。”

“干嘛说这些。”

我无法理解哥在想些什么。

“你和佐奈,做过了吧?”

哥语带暧昧地说,仿彿视粉碎患者的精神为生存价值的心理学家。

憎恶、屈辱、羞耻以及焦躁。

“杀了你喔!”

“不可能的啦。”

3

来了。

那是正在做什锦炒饭当午餐的时候。

视野消失了。

连结开始了。

雪白世界来临。

沉默。

静寂。

然后出现了,那个与他共享视野的世界。

这里是哪里?每当明日美和他开始产生连结时,这是她最先思考的事。

用混凝土建造的房间,明明是白天却有些昏暗。虽然无法用身体感受其湿度,但看起来室内很潮湿。

然后这里……很眼熟。

不对,不只是很眼熟。

这里就是那栋趁夜潜逃大楼。

可是一直以来,他从来不会在杀过人的现场再开杀戒。现在开始改变规则了吗,或者,原本就没有规则可书。

他的视线朝向大楼的天花板,没有通电的日光灯,及暗灰色的混凝土映入眼帘。不知道有什么原因,在动手杀人之前,他常常会像这样子向上看。或许是因为某种盛大仪式,也或许只是单纯想这么做罢了。

过了一小段时间,他的视线向下落。

有一位少女仰躺在地上。

年纪和明日美差不多或是大一、两岁,穿着二手七分袖衬衫,褐色秀发的少女。那位少女也是面带笑容。

……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被他杀害的少女们,多半笑容满面。

在明日美目送死亡过程的少女中,虽然也有哭花了脸蛋的女孩,然而约有八成都是含笑而死的。

有什么事好开心的。哪有人会因为被杀而开心,绝对是神经有毛病,绝对是这样没错。

他从裤子口袋拿出刀子,放在少女脸上。还是那种到处都有贩售,毫无特色的刀子。警察在几年前似乎会积极追查刀子的来源通路,寻找揭穿刺杀手杰克员面目的线索,但那只是把到处都有,毫无特色的刀子,终究未能收到成效。如今在警方的施加压力下,市面上已经停止贩卖与它同形状的刀子,然而刀子还是没有从他的手中消失,大概是买很多把囤积起来了吧。

闪亮锐利的刀子逼近少女的眼前,她依旧面带着笑容。明日美还是无法理解其中的原因。少女躺在地上,笑着向他低声说了句简短的话语,她说了什么呢?无法获得听觉真是让人着急。

他点了二、三下头,将刀子刺向少女的后颈部。

飞溅的鲜血。

痉挛的少女。

咻咻咻。

抖抖抖。

滴滴滴——抽搐颤抖。

明日美不带情感地旁观这个画面。

杀人场面。

一开始会害怕地流过泪,也曾感到反胃。

真正的血。

真正的尸体。

真正的……死亡。

然而,

已经习惯了。

变得习惯了。

不,不对。

习惯或是崩溃,只有这两条路可以走。这么一来,当然会选择习惯。

血是液体。

尸体是物体。

只要换个思考方式,就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不觉得恐怖及厌恶。

剥夺自己的感官,就不会产生反应。

他的视线盯着插在少女颈部的刀子,他看着这副光景想些什么、感觉到什么呢?这是让人十分好奇的疑问,究竟是抱着喜悦、悲伤、愤怒这类极普通的情感,还是明日美想像不到的跳跃性思考。

连结切断了。

恢复原本的世界…

颈部喷出红色鲜血的少女映像消失。不是在这做什么什锦炒饭的时候了。

能做的,只有行动。

4

我到附近超市买完食品后,随意开着车子奔驰着,没有马上返回医院的心情。

意义。

意义意义。

意义意义意义。

意义意义意义意义意义意义意义意义意义意义意义。

藤堂友美惠、三九二亚纪子以及创士哥,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执着于“意义”呢。

坚持着意义这种事,有什么价值吗?

或者是每件事情都非得要有意义不可吗?

不,少来迷惑我。

才不会被迷惑。

哪能被迷惑。

5

当初能够获得初次的邂逅机会,是因为他杀害饭田麻由美后,仍在趁夜潜逃大楼室内停留一会儿才产生的。明日美仍将这样的事实,转化成淡淡的期望。即使离犯案结束后已经过了三十分钟,他还潜藏在大楼里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她还是侵入了大楼内部。

这次也……没有产生恐惧感。

当然,明日美有自知之明,她并不想死。在小学毕业文集里,针对“如果美梦能成真,你想要什么”这样的问题,她可是下意识写下“长生”这个词,是对生命有着渴望的人呢。

与他相见,一定就是自己生存的意义。明日美试着捏造这种单纯的思考,以维持现在的精神状况。

外面的强烈阳光,一旦通过大楼里的窄小窗户后也会大为减弱。又重又冷的空气团好像要把明日美包围起来,她打开事先准备好的手电筒,墙上出现黄色的光圈。当然,室内沉重的空气,不可能藉由一点微光就能改善。

在哪里,杀了少女的那间房间在哪里,明日美不自觉地跑了起来。她随意打开房门,一边想着以前会有过这种电玩游戏的样子。

但是并没看到他的踪影,到底在哪……啊。

三楼角落。

那个饭田麻由美死亡,和他相见的房间。

虽然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去看看也没什么关系。明日美踩着积满灰尘的楼梯往上跑。

来到门前。

虽然有些犹豫,还是打开了它。

昏暗的室内,有一个人和一具尸体。

颈部刺着刀子,身着二手七分袖衬衫,褐色秀发的少女的尸体。红黑色的血,消逝的生命。

那是物体。

有个男人站在那里,低头看着尸体。

因为逆光而无法确认他的长相,年纪大概是二十出头左右吧。黑暗中只浮现出HYS-TERIC GLAMOUR(注64)红色衬衫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请,请问。”

哽着喉咙说不出话来,发现自己似乎陷入极度紧张的事实。

“你晚了三分钟,”男人喊着,“如果再早个二分钟,你就能成为刺杀手杰克第七十九位牺牲者的第一发现人呢。”

“请问,你是……”

“抱歉啊,我不是刺杀手杰克。”

男人踏出一步。

明日美则往后退一步。

“你有带手机吗?”

男人问道。

“咦?”

“有手机吗?”

“啊,嗯……”明日美将手伸进口袋里,“啊,”这才想到因为急忙赶来而忘在家里,“呃,对不起,我忘了带。”咦,干什么自己非得道歉啊。

“不巧我也忘记带了。”男人走得更近,“算了,去找公共电话吧。”

“电话?”

声音在颤抖。

“要向警方报案呀,”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这是市民的义务。”

“啊啊。”

嗯,的确是。

“你看到尸体却没有惊吓的样子呢。”

男人瞥了尸体一眼。明日美用手电筒照向它观察,血液已经凝固,肤色发青。

不折不扣的尸体。

明日美就算直视着它,还是不觉得恶心。习惯了。不过,再怎样也无法老实回答已经习惯了,明日美随便回应几句敷衍了事。

“请、请问。”

“嗯,什么事?”

“你为什么在这里?”

不仅仅是因为天气热的关系,明日美额头冒着大量汗珠,直截了当地问道。

“被你这样问……也只能这么回答了,”男人站在明日美面前,相距大约五十公分。尽管再怎么黑暗,到这么接近就能看清楚相貌了,他出乎意料地有着少年般的相貌,“那应该是我的台词。”

“咦?”

“你怎么会知道这栋大楼有人遇害?”

“啊。”

“你是因为知道这栋大楼有人死亡,才跑进来的吧?光用‘不知不觉走进来’这种藉口是不行的唷,因为你的脚步声听起来毫不迟疑。”

不会上当的男人。就算老实回答也没用,明日美沉默不语。

“超能力。”

男人突然开口。

“超,”明日美的反应太露骨了,“啊。”

“你不想回答吧?”

男人微微地一笑地如此问着,那是非常温柔的笑容。

“啊,不,不是这样的,”明日美不想让他觉得自己被那个笑容迷住了,急忙回答:“因为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为什么?”

“呃,你才是,为什么在这里?”

“这其实是非常不好的嗜好,我是跟踪你来的。因为你脸色大变跑进F大楼啊,身为男人当然会介意吧。”

“F大楼?”

“这栋大楼的名字。你不知道吗?”

“啊,嗯。”

“先到外面去,待在这里会越来越消沉吧?”

男人提议。

“啊,好。”

“你现在有空吗?”

“什么?”

明日美不禁反问道。

“一起去吃饭吧。这也算是某种缘份。不是奇怪的意思,我对你很有兴趣。”

“啊?”

怎么办?

不对,根本不用思考,自古以来的常识是不可以跟陌生男人走,当然要逃走。

“要去哪里约会?”男人看似愉快地抱着胳臂。“我想想,嗯,去麦当劳就可以吧。麦当劳是初次约会的行程中不可或缺的。”男人虽然开朗地说,然而下一瞬间,表情却变得冷酷而强硬……想必这才是他真正的表情吧。“到那边再来听听,你为什么知道这个尸体的存在吧。啊,在那之前得先找公共电话。”

※※※

在聚集了两个人与一具尸体的房间,越过那扇半开的门,刺杀手杰克伫立在那里。

真危险,再晚一步的话,那间房间就会变成有三具尸体了。其实杀了他们也没差,不过那会消耗体力,况且也没多准备刀子。

还真是一点都不紧张呢……

刺杀手杰克抑制住想笑的冲动,自己简直像是低空飞行的燕子般冷静,真是的,什么时候开始变这样了。虽然有些在意那个疑问,不过那个记忆就像二天前吃过的晚餐般印象模糊,很难抢救得回来。

无所谓。即使是这样自己,也一样活得好好的,一样好好地杀着人,

一样持有重要的思想。

只是,总觉得少了很多就是了。

一进入九月,突然恢复了好天气,外面是晴朗的天空及凉爽的气候,绵延出一片清爽气象。由于这几天都是阴阴的天气,难免感觉有些意气消沉。像这种时候,只要一放晴,就会让人陷入莫名幸福的气氛中,如果以主观来表现……就像医生发现恶性患部时的那一瞬间般,同样令人暍采。不过,这样无法了解我在说什么吧。嗯,反正这本来就很主观的事啦。

走在街上的人群、混在其中的杀人魔,刺杀手杰克环顾四周,真是个可笑的构图。

然而刺杀手杰克的内心却完全没有扬起嘴唇的两端,一直思索着,明日美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6

百米赛跑。祁答院唯香在学校操场上跑步着。不管怎么看,那个千金小姐都不像是有具备“运动神经”这东西。事实上,表情呆滞(不是愚蠢的表情,硬要说的话,是近似于面无表情)的祁答院唯香,不管跑几次都是最后一名。

由于这个景象实在是太有趣了,让把车子停在操场旁边,坐在车里吃着从便利商店买来的贝果的我不禁笑了出来。看到干金小姐在蓝天下以三轮车的速度奔跑,任谁都会浮现出笑容的。

我一边暍着“午后的红茶”,将哽在喉咙的贝果吞进胃里,一边持续监视着祁答院唯香。我觉得她那温柔慵懒的眼眸,总是看着不是这里的某个地方,她到底在看什么?我随便说说的啦。

看着祁答院唯香,有种能得到救赎的感觉。

那是像治疗般的感觉。

治疗。

这么说,现在的我病了吗?

或许是这样吧。

我自嘲地想,毕竟我被哥以及藤堂友美惠当成疯狂的人。话虽如此,我完全不认为自己所做的行为是生病造成的,胆小鬼才会把自己的罪过归咎于年轻或是生病,我不想变成胆小鬼,唯独不想变成胆小鬼。

操场上,祁答院唯香依然以同样的速度跑着。摇晃着一头长发,白皙肌肤上泛着一丝红晕,让人不禁想大喊“加油啊”来帮她加油。我跳跃性地思考,梦想自己对箸那张表情贫乏的脸蛋微笑,我的水准真的很低。

7

“咦,这么说。”

结果还是陪他到麦当劳。明日美告诉自己,嗯,毕竟他也帮了我,至少用这个来报答他。

“警察先生,这家伙跟我可以说是男女朋友关系,因为这家伙突然说想做,我当然不会排斥嘛,想说在附近找个场所,正好发现这栋看起来好像荒废的大楼,姑且在这里面做也无妨,哪知道一走进那个房间就看到尸体啦。”

眼前大口吃着吉士汉堡的男人,好像叫祁答院浩之。在明日美受到警察询问为何会进入F大楼,这个终究无法老实回答的问题时,多亏他用糟糕却让人感谢的说辞帮忙解危,才得以避免被人起疑,虽然也因此被人误以为是笨情侣。

明日美与坐在对面位置的祁答院浩之目光相交,在和警员话时的神情完全不同,那是双虽然冷漠,形状却让人予以好感的眼睛,在他“自己”内心,一定拥有好几个自己吧,是个难缠的对象。

“那个果然是超能力?”

“你愿意相信?”

明日美感到非常吃惊。祁答院浩之竟然会相信,这个比憋脚的谎话更难以置信的真实?这么不怀疑他人所言的人,就明日美所知只有冬子一个人而已,而她已经不存在了。

“因为没有足够证据可以判断这是谎言。”

浩之说完,把手伸向奶昔。

“可是。”

“嗯,当然,也有可能你认识刺杀手杰克、或是你就是刺杀手杰克。”

“怎么会,不是的。”

明日美否定道。

“既不认识刺杀手杰克,也不是刺杀手杰克本人,可是,你却没有理由地知道刚被杀的尸体位置。这样追究下去,只会得到两种可能性。”

“两种?”

“偶然,或是超能力。”

他在说什么啊,只要再稍微认真思索,应该会浮现出比这个正常十倍的可能性才是,这男人一定是自己玩的很高兴吧……

“没错,是超能力,”算了,既然这样,自己也乘兴地胡乱发言吧,“总之,我能看见刺杀手杰克的视野。”,虽说是乘兴胡乱发言,话中传达的却是事实,这点让人感觉莫名地空虚。

“那么你看过刺杀手杰克的长相啰?”浩之的语调虽明朗,脸上却没有笑容。“真厉害啊,我真的这么觉得。结果呢,是男的?还是女的?年纪呢?”

“不,”明日美摇了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的表情沉了下来,“这又是为什么。刺杀手杰克平时是个不照镜子的人?”

“只有在刺杀手杰克杀人前到杀人后的这段时间,我才能获得他的视野。”

“其它时间都无法连结?”

“是的。”

“喔,”浩之衔着吸管,“那还真不方便。”语罢,啜饮奶昔。“你不吃吗?一定冷掉了。”

“我要吃。”

实在没什么食欲。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曾和刺杀手杰克不期而遇呢。”

“啊,不,只有过一次,”明日美老实回答,“就在刚才那栋大楼。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见过面却不知道性别及年纪?”

浩之眯起眼睛。

“因为我那时快被杀了,就马上逃走了……大概是吧。”

由于记忆很模糊,所以无法断言。

“你脚程很快啰。”

“也没多快。”

明日美不由得地感到恼怒。

“那么,后来就没再见过面了?”

“对。”

“喂,你,”浩之微微一笑。这么说起来,自己还没报上名字。不过无所谓啦。

“和我合作吧。”

“合作?”明日美对这出乎意料的提议感到惊讶。

“你想见刺杀手杰克吧?”

“那是……没错。”

“其实我也想见他。不对,是非见不可。”

浩之以话中有话似的口吻说。

“非见不可?”

“瞧,我们的目的一样,”浩之微微点头,“说起来你的能力就像是雷达般的东西吧?只要跟着它走,就连刺杀手杰克也逃不了吧。”

“没有那么简单。就算看得到杀人画面也构不成线索,就算看到画面也无法得知在日本的哪里。”

“只要有我在,就简单了。”他哪来的自信,“嗯,你就当是坐大船般放心吧,就像吃了菠菜的卜派。”

“嗯……你说要合作,具体地说应该怎么做。”

“只要你一连结上刺杀手杰克的视野,就把看到的画面告诉我,这样就够了。”

“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浩之打开麦香鱼的外包装,“有啥不满吗?”

“啊,没有。”

不知怎么的,好像演变成不可思议的事态。为什么自己得和这种来意不明的男人合作呢,说起来,这个祁答院浩之到底是谁啊。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是明日美最讨厌的类型。

“你其实并不相信我吧?”他突然问道。被说中了。“不想和我联手?”

“……请告诉我你的目的,”明日美吞了口口水,“你为什么非得和刺杀手杰克见面?”

“企业机密。我不能详细说明,”浩之简单却明确地回答,“你知道这个也没有意义吧?当然,我也不过问你追踪刺杀手杰克的原因。以互不干涉彼此私生活来合作吧,虽说是联手,也不是交情那么深的伙伴啦。”

怎么办?

怎么办?

两个人的确比一个人方便。两人三脚以及两人羽织(注65)都是无法独自完成的。话虽这么说,不想和看不出真面目男人联手也是事实(尤其是他眼里的冷漠视线更是差劲。)。然而事实却慢慢且确实地,不容分说地演变成那样的气氛。

“我知道了,知道啦,你别再那样瞪我。”浩之苦笑道。看样子我好像不自觉地瞪着

他。“我的性格好像很不受女人欢迎呢,从以前就是这样,只有国中时有女人缘。”接着,有几秒钟的时间,他看着明日美的眼睛,又突然将目光移开,瞪着天花板。“你啊,有超能力的事是真的吧?”

“是真的。”明日美如此回答:心中想着或许应该要回答:不是,那只是开玩笑。

“我现在就像溺水的人一样,连草都想抓。”

“我是草吗?”

“嗯,是啊,”浩之干脆地承认,“再怎么等也得不到刺杀手杰克的最新情报,就连警方也派不上用场。老实说,在我快要放弃时,你就出现了。”浩之的眼神从天花板移回明日美的眼睛。“虽然不知道是谎言、妄想还是其实,你和刺杀手杰克间有着某种连系。没错吧;或许你不相信,但假如我找到刺杀手杰克,最后一定会交给你,这点我可以保证。所以我们联手吧。”

“啊,请问,”事情变得很不得了。“请等一下。”

“我知道,这不是游戏。”

“不是的。”

“毕竟是要见杀人犯,我也是有必死的觉悟呢。就是决心那东西,战斗的决心。”

“就说,”

“啊,战斗这个字,原本……”

“住口!”明日美用拳头敲向桌子,弄倒了浩之的奶昔,有几个人朝这里看。“你是故意用这种说话方式的吧?”

“你还挺精明的嘛,”浩之瞥了奶昔一眼,没打算扶正它,里面似乎早就空了,“为了致歉,让你看看我下定决心的证据。”

说完,从怀中隐约露出黑色物体。那是手枪。

“虽然不是像‘教父’那种火力十足的大枪枝,至少比自卫队强吧?”

“啊,呃,那个,”明日美因为受到惊吓,说话支支唔唔的,“是真、具枪、吗?”

“你疑心病真重啊。那么,就去扣下板机吧。”

8

“我想……洗澡。”

对于我提出有什么要求的疑问,坐在椅子上的三九二亚纪子轻声回答道。由于她和藤堂友美惠是并邻而坐,看起来很拥挤,排泄时要怎么办呢。不过,限制行动是必要规则,不能改变那个位置。何况也没有窗户铁栏杆以外的合适场所。

“这就是要求?”

我一如往常,坐在那张弹簧外露的床上。

“是的。”

三九二亚纪子轻轻点头,脸上露骨地表现出恐惧和紧张。

“嗯,也是啦。不洗澡对女孩子来说是酷刑吧。”

我瞥了一眼三九二亚纪子和藤堂友美惠。两个人都已经披头散发,衣服上到处有一污点。尤其是藤堂友美惠更是惨不忍睹,脖子的汗水干燥后发黑,甚至还飘着体臭。

“洗澡有点难……啊,我可以准备儿童用游泳池,就是塑胶的那种。”

“那个也可以。”

三九二亚纪子看着满地的垃圾。

“可以听听我的要求吗?”

藤堂友美惠低声下气地问。

“请。”我将手掌朝向藤堂友美惠,催促她说话。

“放我们出去。”

“不行。”

“喔,是喔。”

她很快就放弃了,是因为原本就不抱期待吗。

“这么快放弃啦。”

于是我如此说。

“无所谓啦,反正你一定会被警察抓到的,”她一副宣言似的口吻。“警察应该早就追查到你了。现在,手持逮捕令的警察,正在你家门口敲门呢。”

她换腿交叠,露出从容的表情。明明就没洗澡。

“这还真是带着主观愿望的推测啊。”

“会吗?”

“你想想,我和你完全没有接触点。假设警察判断你被卷入了什么事件而着手搜查,我的存在也不会浮上台面。懂吗?”

“那个,也不见得一定如此吧。”

三九二亚纪子战战兢兢地表示。

“什么?”

我的语调变得严厉。

“啊,不。”

三九二亚纪子慌张地摇头,目光垂到堆满尘埃的地上。

“不,我不是在生气,”真是麻烦的家伙,“只是因为太吃惊,不禁大吼了起来。”

“那就是本性。”

藤堂友美惠插嘴道。

“不用在意,你说没关系,我不会生气的。”

我无视于刚才那句话,催促着三九二亚纪子。三九二亚纪子胆怯地开口道:

“如果只抓友美惠的话,确实是会像你所说的那样。嗯,因为完全没有接触点,只要没有目击证言就不会被抓吧,”大概是冒了汗,她擦拭着后颈项,“可是,你连我都抓来了。姑且不管警察,我的父亲们……逼死你妹妹的人们,应该会想到有动机抓友美惠及我的人的存在吧?”

“啊啊,”我真心地佩服三九二亚纪子的聪慧,“或许真是这样吧。”

“好厉害,亚纪子你好聪明喔,”藤堂友美惠称赞着她,“你说的完全没错。嗯,完全正确。父亲们一定已经向警察抖出你的事了,可惜啊。”

“可是啊,”我突然产生了疑问,“我认为把这件事告诉警察,对你们的父亲来说是种自杀行为。因为总不能老实说吧?其实我们抓了那个人的妹妹来强暴。”

“可是,父亲们也有可能私下调查。”

藤堂友美惠不肯罢休。

“雇用侦探吗?”

“这就不晓得了,可是我想他们不会见死不救的。”

“真是美妙的羁绊啊,”我评论着,走下了床,“还真让人羡慕啊。”

“这是当然的吧,因为是一家人啊。你家难道不是吗?全都是薄情的人吗?”

“是这样吗。就算确实相连着,我很怀疑那能称作情谊吗。不过,我觉得精神部份倒是连结地太紧密了呢,这只是我的见解。”

“太紧密的连结是发疯的根源。”

“那么,我等一下会带游泳池过来。”

我告别了房间。

静悄悄地步出医院。

抬头望向刺眼的太阳。

太紧密的连结是发疯的根源?

真敢说啊。

这不单单只是针对我,也是在嘲弄佐奈,以及整个家族。没有比家人被批评,更让人不快的了,所以正义英雄往往都是一匹狼,虽然孤独,却能增加守备力。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坚强,我必须孤独吧。幸好,我没有义务回答这个问题。记不得是波普还是荷普(注66)说的,如果有连天使也不敢触犯的禁地,用飞的不就好了,毕竟是天使嘛。

哎呀……我在想什么。真不吉利。身为卓越的镜家教徒之一,我果然会产生这种想法啊,不过终究只是孤假虎威,是个纸老虎,就像耍杂技的熊里面是人类一样。这与Guitar Wolf或THEE MICHELLE GUN ELEPHANT(注67)那思想犯般(?)的虚张声势相比,简直要让人发笑般,有着决定性的不同。话虽如此,也仿不出Supercar的飞跃,真是半调子。

万里晴空下,我想起了那位伟大的死者——镜愈奈。

自杀的长女,她拥有让耍杂技的熊再穿上态娃娃装的人格……不对,在这个时间点,我只想把长女当作一个物体,是伟大的天才。不,不是的,才不是这样,长女才不是什么天才,因为天才,不会自杀。

不行了吗。仿彿画在纸上的立体图般,我的思考回路表现到这里已经到了极限,无法贴切地描述长女,顶多只能说出一、两个通俗而引人发笑的插曲。长女的世界不应该由我阐述,直到隐藏在家族中的高度谈话小组,或是长女的灵魂开口前,我打算关上我的耳朵及嘴巴。

那应该是……当我年纪还小,仍倚赖电视卡通及三点钟点心为生活重心的时候。二十出头的长女,拉着我的手到附近超市。我发现马路前方有蚂蚁列队,便像生气的格列佛(注68)一样,将它们一一踩扁。

结果,姊对我微笑,规劝我“要踩就只踩三只”。这句话让我非常震惊,质问着“为什么只踩三只就可以”,于是姊笑得更开怀,回答说:“勇敢的人永远都只有三个唷。”

现在就明白了。

能产生明白的错觉。

终于……涌现出真正的杀意——

64 HYSTERIC GLAMOUR,日本街头服装品牌。

65 两人羽织,两人一组,后面的人手穿过前面的人穿的棉袄袖子,喂前面的人吃东西的游戏。

66 波普Pope,英国诗人( 1688-1744),接下来的句子是出自他的批评论( An Essay on Criticism),波普和荷普的日文看起来很像。

67 “Guitar Wolf” “THEE MICHELLE GUN ELEPHANT”都是日本的乐园。

68 格列佛,《格列佛游记/Gulliver's Travels》的故事主角,他的船漂流到小人国而引发一连串的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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