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
国中部的放学时间比高中部略早。
所以当耶宵抢先来到高中部的社团教室大楼时,那里还看不到任何人影。
在寂静无声的社团教室大楼里,她很快就找到被不回家社占据的空教室。
触目所及即为贴在门上充满挑衅意味的纸。
打开门往里面一看,进入视界的是破破烂烂的熊标本,以及铁制汽油桶。
——熊和汽油桶……?真是诡异的社团教室……这么说来,星期四早上哥哥他们搬的就是这个……这个破破烂烂的熊是做什么用的?
正当她仔细地观察教室内的情况时,夕也与樱桃结伴来到。
——听说他们同班,下课的时间当然也是一样,可是……真不好玩。
然而那样的不满,她完全没有表现在脸上,仍是维持着温和的微笑。
「啊,哥哥,你今天有社团活动吗?」
耶宵如此问道。
「对,今天要去见幽灵」
「幽灵……是吗?」
「昨天恋子不是说过吗?护士什么的。」
「我怎么了吗?」
此时恋子也从夕也与樱桃的背后出现。
「奇怪了,为什么耶宵也在呢?」
「我想和哥哥一起回家,所以过来接他,不过哥哥说有社团活动。」
强行拜托哥哥回家,这个选项也掠过她的脑海,但是耶宵马上就放弃了。
由于昨天晚上强行把她们赶回去,让哥哥对她的好感度下降了,她绝不能重蹈覆辙。
话虽如此,放着被害虫围绕的哥哥不管,自己一个人回去,那样也不有趣。
「不好意思罗~~就是这样,耶宵就请你先回家吧。」
恋子大概完全了解耶宵的想法,开心地对她如此说道,而那更是刺激耶宵的神经。
「不,我也要和你们一起。」
「什么!?不,可是这是社团活动喔!耶宵你又不是社员!」
「哎呀,但是我听说你们还不是正式社团呀。那么就别那么死板嘛。」
「是那样没错,可是耶宵,接下来说不定会遇到危险的情况喔。而且虽说是负伤的人,但是武装风纪委员部队的成员可是三人一起被掳走喔。所以你还是回去比较安全……」
「不要。」
耶宵露出甜美的笑容。
「如果危险的话,那我更不能只让哥哥去呀。」
「但是……」
夕也仍面有难色,刚来到后方的琴音却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什么关系嘛,阿夕,我们就带她一起去吧。看她的神情,即使你不答应,她也会跟来吧。」
「琴姊……」
「呵呵呵,而且必须保护的对象愈多,阿夕就愈可能把不回家社暗藏的底牌,现出来给我看了呀。」
「好啦好啦。我就知道你是打这个主意。」
「有一半是开玩笑的啦。都到了这个地步,再争执也无济于事吧?」
「那也是。」
「总而言之,我已经照阿夕所说,今天让武道系的社团活动中止了,我想有大半的人应该都已经回家了。」
「了解。犯人一定也看到那样的情况了吧。」
「应该吧。」
「哥哥,如果犯人把目标指向回家途中的伤患呢?」
「这个时间路上人多,我想对方应该也不想被人看见吧。」
「真是那样就好了。总之站在这里不方便谈话,我们进去社团教室再谈如何?虽然老实说这里面也有我们不欢迎的人。」
「哎呀哎呀,说起来你们本来就是非法占据,凭什么说那种话呢?」
琴音故意装蒜,而旁边的耶宵则是内心嘲笑着。
——呵呵,你们最不欢迎的人一定是我吧。
「……好了,快点进去。」
受到樱桃的催促,全员陆续进入大约三坪的房间里,然后将摆放在教室中央的熊与汽油桶移动到角落,再围成圆圈坐下。
「那么、犯、犯人真的不是幽灵吧!?」
全员一坐下,恋子立刻向夕也逼问道。
「是啊,大概。」
「大概是什么意思~~!?玩意是真的话,我们可能会被呪杀耶!」
「不,目前被带走的人隔天都平安获得释放了,我想对方应该没有那么危险。不过,如果真是幽灵的话,那就当场向后转,全力撤退吧。」
「愚蠢至极。竟然预先假设真有幽灵的情况,我认为那是浪费时间。」
「是啊,关于那一点我也有同感。」
「哼!」
恋子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好了好了,这次作战的目的与其说是打倒或捕获,倒不如说是确认对方的真实身分。只要知道对方是谁,那么就容易交涉了吧。」
「交涉?你打算和幽灵交涉什么事情!?」
「请对方成为我们的社员。」
「……增加兽群的同伴是很重要的。」
樱桃频频点头,但是恋子却脸色大变。
「不不不不!应该慎选同伴吧!这是梗吗!?货真价实的幽灵社员,这太老套了,一点也不有趣呀~~~~!应该说这个社团教室要是有幽灵常驻,那就太可怕了!」
「不,所以我推测那不是幽灵,而且寻找社员也是我们的当务之急……琴姊?你那得意的笑容是怎么回事?」
「哎呀,你在说什么呢?呵呵呵,我心里可没有想过不让你们增加社员,绝对要阻挠你们喔?」
「……算了。总之,接下来要开始进行怍战会议。琴姊,我不会要求你帮忙,但请你别捣乱好吗?」
「呵,要怎么做好呢?」
琴音一边装傻,一边侧眼对旁边的耶宵报以意味深长的眼神。
——你是在向我挑衅吗?琴姊姊,你到底打什么主意……?呵呵呵,但是我绝对不会把我的哥哥交给你们!
耶宵隐藏在内心燃烧的斗志,像往常一样对她露出清秀的微笑。
*
夕也对同伴说明的作战概要其实非常单纯。
身为伤患的夕也脱掉外套,将手肘的绷带露出来,在接近关门时间的校内四处走动。而不回家社的成员们则是躲起来,监视着他的情况,等待犯人的出现。
犯人要在受伤的武装风纪委员部队一个人也不在的校内确保伤患,那就只有夕也这个目标而已,这就是他们的计谋。
强行排除诸多反对意见后,夕也于是走出空教室。
距离关门时间还有三十分钟。
各社团活动的练习或许正进入佳境,校内各处皆传来充满精神的吆喝声。
明明有着那样的喧嚣,夕也所行走的走廊却几乎看不到人。除了体育馆、操场,还有文化系社团的教室之外,似乎已经没有学生留在校内了。
——虽然今天请他们暂停活动,但是先前的目标都是武装风纪委员部队的……武道系社团的人,所以往武道场的方向去看看好了。
夕也这么想着,正当他要转过走廊转角的瞬间……
从转角的另外一侧,对夕也来说完全是死角的方向,咻的一声,有个东西飞了过来。
「咦?」
白色长条状的那样东西,彷佛拥有意志一般,一圈圈地缠到夕也的身上。
——这是……绷带……?
这么想的同时,他的身体被人用力一拉。
「呜哇啊!?」
夕也双手被绷带绑住,他无法保持平衡,受到拉扯之下跳了几步之后,就轻易地被拉到放出绷带的人的手边。
「啊哈哈哈哈!抓到了~~急救患者一位,让我为您带路——」
然后回过神来,夕也就被层层捆绑着躺在担架床上了。
「什么、喂,你究竟……?」
担架床喀啦喀啦地滑行,夕也转动脖子一看,推车的人就是恋子说的白衣女子。
波浪般的长发流泻至肩膀处,修长的双眼放出压迫人的砚线,她的右眼之下有一颗忧愁的爱哭痣,嘴唇则是涂抹了鲜艳的口红。
她的容貌与其用美丽来形容,倒不如说是性感还比较贴切,虽不是超群绝伦的美女,但是却拥有能够挑动男人心的一种不可思议的美艳。
在那身白衣之下,衬衫的胸口大大敞开,露出了不逊于琴音、每走一步就剧烈晃动的丰满双丘。而包裹着双峰的黑色内衣也看得一清二楚,不,从衬衫胸前敞开的方式来看,感觉她是刻意要给人看的。
而勉强能看到的腰部至大腿部分,则是穿着一件超短的迷你裙。那迷你裙之短,甚至能够轻易看见吊袜带。听她的脚步声,她穿的一定是高跟鞋没错。
从外表看来,那并不是学生的打扮。可是保健室老师的长相夕也也知道。虽然同样是女性,但是这间秋月学园高中部的保健室老师,身为保健室老师却是个大烟枪,更是个大而化之的男人婆,跟眼前的女人一点都不像。
「真是个坏孩子~~运送途中不·可·以说话喔。不然咬到舌头就糟了吧?」
白衣女以甜美的语气说道。
「喔。」
说得确实没错。
——樱桃她们有确实追踪在后面吧?不过话说回来,这胸部的摇晃方式……
尽管脸颊微微泛红,他的目光仍无法离开那个跃动感。
——总觉得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然而昨天才刚目睹琴音活生生充满爆炸性的双峰,夕也无法否定,这可能只是当时烙印在脑中的记忆被唤醒而已。
就在他左思右想的时候,载着夕也的担架床已经到达保健室。一进入保健室,白衣女便反手把门锁上。
「好了,诊察的时间到了唷——?」
白衣女一副无法压抑喜悦与兴奋的表情,弯下腰,窥视夕也的脸。
随即,那原本就宽松的胸口,由于她的姿势这么往前一倾,事情就变得更加不得了了。
——什……原来如此,难怪被害人都坚持保持缄默……
夕也红着脸把视线移阔,不去看胸口以及她近在咫尺的脸,川时适么想篑。
武装风纪委员部队是类似琴音粉丝团的组织,然而他们却受别的女人的魅力、别的女人的乳房所吸引,这种事他们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你、你想把我怎么样?」
「当·然·是治疗罗!」
「不,不管是我的伤,还是昨天之前的武装风纪委员部队队员们的伤势,都已经经过包絷处理了吧?」
「啊哈哈哈哈,那种事才没有关系——因为我想治疗嘛。来吧,治疗中要·乖·乖·的喔?」
「啥?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要乱动,真是个坏病人呢。你一乱动,我可能就会手滑喔?」
白衣女脸上挂着笑容。
呼吸急促。
她开始将夕也的右手,从重重捆绑的绷带中抽出。
且不知为何,她整个人从夕也的枕边覆盖上来。
「咕噗!」
白衣女一半以上裸露的胸部,自然地直接盖在夕也的脸上。但是女人却丝毫不在意,似乎专心在进行『治疗行为』。那肉感的柔软与光滑的肌肤触感,偶尔夹带着黑色内衣的触感,朝他压迫而来。
——为什么偏偏从那个位置过来!?呃……我不能呼吸了……!虽然很舒服,但是明明一滴水都没有,我却快要溺水了!?
由于绷带层层捆绑在身上,夕也别说抵抗,甚至连想动一下身体都办不到。
对于自己推测的犯人形象正确,夕也怀着些许的喜悦不停祈祷着,希望同伴能在他窒息之前赶来相救。
*
喀啦喀啦、喀啦喀啦。
循着担架床滑行离去的声音,保持一定的距离追赶,原本分散各处、跟踪夕也的众人也在不知不觉间会合了。
「对方要到哪去呢?」
「应该是保健室吧?刚瞥眼看到的影子好像身穿白衣,担架床摆放的地方也是保健室,而且从他们前往的方向看来也是如此。」
对于恋子的问题,琴音做出如此回答。
然后如同她所预测,载着夕也的担架床滑行的声音,就在保健室附近消失了。
樱桃第一个冲到保健室的门前,然后她虽然想要开门,门却上了锁,完全没有开启的迹象。
「快让开。」
耶宵推开樱桃,在门的前方蹲下。接着从自己的头发取下几根发夹,开始喀恰喀恰地拨弄着钥匙孔。
「这种便宜的锁……像这样、这样……就打开了!」
短短数秒钟,耶宵就迅速地站了起来。
「咦~~!?手法太熟练了吧!耶宵,为什么你会那种技术!?」
「还有什么为什么,这当然是为了潜入哥哥房间而学会的技巧啊!」
「光明正大地说了出来呢……」
「哎呀哎呀,我的表妹竟然是这么没礼貌的孩子。」
「腹黑又坏心眼的琴姊姊没资格说我。」
「耶宵……我觉得你也没资格说别人腹黑吧……」
「……别管那些了,快点救夕。」
喀啦一声,樱桃将门拉开。
这时樱桃等女性们看到的是被绷带一圈圈捆住,躺在担架床上的夕也,以及呼吸急促,趴在夕也身上的白衣女。
「喂!你们在做什么————!」
听到恋子的声音,白衣女撑起上芈身,回头往入口的方向看去。而夕也则是「噗哈」地大叫一声,然后贪心地重新呼吸空气。
「哎呀——我明明上锁了说,你们是怎么打开的呢?」
全身煽情打扮的白衣女侧着头感到疑问。
「哎呀哎呀,与其说是护士,倒不如说简直是保健室老师呢。虽然觉得很多地方都颇有问题就是了。」
琴音有些吃惊地说道。
「不过她不是保健室老师。」
「也不是国中部的保健室老师。」
「没错,我不记得教职员中有像你这样的人,该不会……你也是高中部的学生?」
「唔呵,那是当然的呀,我还是羞花闭月的十七岁呢~~」
「如果是羞花的话,我看比起年纪,你的打扮更加羞耻呢。」
「……那都无所谓。」
话一说完,樱桃立刻拔出短剑,朝白衣女扑了过去。
「什、等等、不要……真是的,很危险耶。」
趁着白衣女躲避短剑的空档,樱桃将目标转换成夕也,然后用短剑将绷带割断。
接着恋子也奔向担架床,两人一起将夕也从缠绕的绷带中救了出来。
「呼呀~~得救了~~」
被救出的夕也从担架床上下来,抚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樱桃则是在担架床的旁边举起短剑,持续牵制着白衣女。
「哎呀,阿夕,你真的那么想吗?其实你很舍不得那对下流的乳房吧?」
「呜、那是……不不,我差点就死了耶!不过现在重要的是……」
夕也站了起来,重新面向自衣女。
「呃~~每晚绑架武装风纪委员部队负伤者的人,就是你吧?」
「没错,不过不·要·用绑架这么可怕的说法嘛。我只是诚心诚意地看护伤患而已呀!」
「不不,无论目的为何,无视本人的意志就是货真价实的绑架监禁了。」
「讨厌啦~~别在意那种小事嘛。」
「这一点也不是小事。」
「说到头为什么你要做这种事?」
「为什么?真是愚蠢的问题。因为眼前有伤患在呀~~我已经忍耐到极限了!每当在伤口上涂上消毒药水,在撞伤肿起的伤处贴上药布的瞬间,就是我最兴·奋·颤·栗的时刻!」
她有如拥抱自己一般,双手交叉,挟着丰满的胸部举起来,连腰肢也跟着扭动,女人脸颊泛红,做出异常的自我告白。
「有变态啊————!」
「无懈可击的变态呢。」
「有够特殊的嗜好呢。」
「关你们什么事~~」
白衣女哼的一声,愤慨地撩起长发,而那巨大的胸部也随着她的动作而摇晃。
「……她明明什么也没说,我却感觉像受到挑衅了。」
「恋子,你不需要在意。那只不过是对徒有巨大的下流乳房。与其变成像她那样,那不如没有还比较好。」耶宵说道。
「那是……受惠者的理论……」
「在这种时候你们两个还在说什么呀……?」
话虽如此,夕也也是健康的高中男生,目光忍不住就飘了过去。
「哎呀呀,不服输在嘴硬吗?啊哈哈,不是有气质就·够·了·唷?再说学生会长倒也罢了,那边国中部的小孩子完全是输了在找藉口嘛。」
「少罗嗦,有治疗癖的暴露狂没资格说我。」
「真是爱狡辩的孩子……不甘心的话就变大给我看啊?」
「咿~~~~~~!气死人了!」
「……希望你们别忘记有个完全不被放在眼里的人,心里正默默地在淌血……」
「呃……那个……那些事先摆一边。」
夕也打断这个若是放着不管,可能会吵个没完的无意义争执。
「你是因为周围贴着OK绷、绑着绷带的人增加,所以才会变成无法忍耐的状态吗?然后在冲动之下,你就绑架受伤的武装风纪委员部队的人,放纵自己的欲望,尽情对他们治疗。」
「没错—,让伤患增加也是你们不好唷?在那之前我都是每晚潜入保健室,靠着闻消毒药水来压抑这份心情,却因为你们而再也无法压抑~~」
「……变态也该有个限度。」
「你再吵我就用暴力让你闭·上·嘴喔?」
夕也安抚着双方说道:
「话说回来,你是不是有在半夜用担架床载着伤患,在校舍内走动呪?」
「有啊~~因为伤患说要上厕所嘛。我说要用尿瓶帮他接,他却满脸通红地哭了出来呢。」
「那也难怪吧……」
「唔呵呵,真遗憾——那也是看护的工作之一呢。」
「……大变态。」
「小妹妹——我开始觉得你很吵了,闭上你的嘴好吗?」
不管怎么说,这样就揭开恋子见到的幽灵的真实身分了。
「呃~~这个嘛……事情我大致上都了解了,对此我有一个建议。樱桃,把短剑收起来。」
「啊呜?」
「谈话不需要刀刃吧?」
「……我知道了。」
樱桃点点头,把短剑收入鞘中。
「那么,你说的建议是什么呢,!?」
「嗯,虽然绑架学生毕竟不是好事,不过当事人都红着脸保持缄默,而且也不像遭到残酷的对待,你做的事也只是治疗和包扎伤口,总之只要一句道歉,我想这件事就能解决了。所以我们快点把这件事解决吧。然后在让这些纠纷结束之后,反正你晚上也在学校,要不要加入我们不回家社呢?」
「……什么?」
「啊,虽说是社团,但我们并没有规则或是固定的活动,只要名目上加入就好了。平常你可以做你喜欢的事,只要有事的时候再互相帮忙就可以了。另外如果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吃饭,我们也可以请你吃晚餐喔?」
「我不懂你的意思耶~~你要我道歉?我拒绝。而且我也丝毫不想罢手。那样的轻伤很快就会痊愈了耶。能够看护的时间并不长~~我不可能放过现在这个机会呀!」
「欸~~可是邀请这样的人成为同伴有点……」
「哎呀哎呀,真是个固执的看护狂呢。」
「变态到极点了。」
「我话说在前面……不,其实你应该也发现了,今天为了防范你再次犯案,我们让武装风纪委员部队的人暂时停止社团活动了。你所说的那些患者已经全都回家了喔。」
夕也面露无奈的笑容告知她。
「我知道呀~~竟然用那种方法让目标集中在自己身上,真是可恶。」
「谢谢你的夸奖。」
「哎呀~~我没有夸你喔?我相当生气呢。」
「那么这样你看如何,包含武装风纪委员部队的人在内,我们也会帮忙说服受伤的人给你治疗.」
「咦!?等等,阿夕,你在说什么呀!?」
「不,你想嘛,这只要本人的同意就好了吧。然后我们也会帮忙说服,就用这个做为交换条件,请你加入不回家社。」
「哥哥,不管怎么说,你那个主意也太乱来了啦。」
「或许吧。但是我们也住在学校里,并没有立场对别人说教,应该说我们反而是被责备的一方。所以说既然同为被责备的一方,我们就干脆联手,让夜晚的学校变成更适合居住的环境吧。」
「就连我也不懂你的意思了。」
「真是的,没想到在这个局面,阿夕竟然不去想解决事件,反而优先确保不回家社的同伴……」
「因为既然情况都已经掌握到这个地步了,我们也没必要固执在解决事件上了呀。」
「呼,罗哩罗嗦的吵死人了~~」
夕也的话还没说完之前,白衣女就已经有了动作。
她将手伸入自己的乳沟里取出绷带摆出架势。
看到她的动作,樱桃伸手握住短剑,但是在她拔出短剑之前,白衣女的右手闪动。
「危险!」
咚的一声,恋子将夕也推了开来。
「呜哇!」
夕也摇摇晃晃了几步,绷带飞过他原本所站的空间。
那绷带有如触手一般在空中自由飞舞,将樱桃与恋子的身体和手,一圈一圈地缠住。
「呀!?这、这是什么!?绷带!?」
「……糟糕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既然如此,我就把你们全部抓住送医急救~~!我也会帮你们治疗你们的发育不良唷?」
「咦、喂、咦~~这是什么蛮力啊————!?」
就这样,樱桃和恋子被她用力一拉,瞬间就躺在担架床上,被绷带牢牢绑着。
「不要————!救命啊————!」
「……恋子,你在摸哪里。」
「这种状况下,你跟我说那种话也没用啊————!而且,喂、啊嗯、樱桃学姊你才在摸哪……呀嗯!」
「……不要一边摸着那种地方,一边发出奇怪的声音。」
「哎呀哎呀,竟然在摸那种地方,真的是偶然吗?两个人都脸红了呢。」
「不,喂!现在不是说那种话的时候……」
「讨厌~~毕竟载了两个人,担架床客满了呢。算了,就先从你们开始送医吧。啊哈哈哈哈,感觉这比治疗那种擦伤还要有趣得多呢!」
白衣女就这样推着担架床奔跑,然后从夕也、琴音与耶宵的身旁疾奔而过。
三人既不是武术高手也不是运动员,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白衣女已经奔出保健室了。
「喂,我们真的被绑架了耶!?」
「……不妙了。」
樱桃与恋子这样的对话,夹杂在奔行的车轮声中,从走廊上传了过来。
「可恶……」
必须去救她们两个人。
夕也为了追赶她们,正要发足狂奔。
但是耶宵却抓住了他的袖子。
「哥哥,不可以追过去。」
「你、你在说什么……」
「你会有危险的,跟会使用那种奇怪技法的女人战斗太危险了。」
「可是樱桃和恋子她们!」
「拜托你,哥哥,不要去!」
此时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涌出,覆盖住他想要去解救两人的激昂必情。
露出认真的眼神,为自己担心的妹妹。
她眼中浮现的泪水,宛如宝石一般。
妹妹可爱得不得了。
必须要听妹妹的话,这样的感情纠缠着夕也的身心——夕也别说是奔跑了,连想踏出一步都办不到。
*
不用说也知道,耶宵心里很清楚。
这是哥哥讨厌的『愿望』。
——但是……
耶宵知道。
她这样是要求哥哥对朋友见死不救,哥哥不可能会高兴。
——但是……
她无法不说出口。
让哥哥去救那两人的话,她感觉哥哥好像就会被夺走了。
——我不让你去,哥哥是属于我的,绝对不会交给别人!
她知道哥哥的内心在挣扎。
——为什么呢?我都这样在拜托哥哥了,为什么哥哥还会为了其他的女人拚命……?
黑暗的火焰在心中逐渐蔓延开来。
「阿夕,再不快点,她们两人就要被带走了!」
琴音拚命地呼唤,想要让哥哥去救那两人。
——烦死人了……!偷偷摸摸地调查我的事,还找上门来打算拐骗哥哥……我才不会让琴姊姊称心如意………
「不可以去!哥哥如果发生什么事,我会……」
握着哥哥袖子的手指更加用力。
——对不起,哥哥,但是这是没办法的事,为了不让哥哥被夺走,这是必要之恶。
「哥哥,我求求你……!」
耶宵有如祈祷一般,向哥哥这样恳求。
*
心里逐渐被某种情绪淹没。
妹妹很可爱,必须听从妹妹的愿望,尽管快要沉溺在这样的感情之中,夕也还是在濒临极限时悬崖勒马。
——必须……去救她们……
对妹妹的感情化成奔流,即将冲走他最后的理性。
「阿夕!这样好吗?结果不回家社只不过是你的一时舆起,到了危急关头就不关你的事了吗?你要对那两人见死不救吗?」
耳中隐约听见琴音的声音。
喀啦喀啦,担架床的声音愈来愈远。
——不是,我没有要见死不救……可是……
最后的理性也将要到达极限,比起琴音那令耳朵疼痛的话语,耶宵的话语、恳求更加甜美,并且让头脑逐渐麻痹。
妹妹好可爱。
他甚至开始认为那是宇宙唯一的真理。
——已经……到极限了……
就在夕也的理性即将崩溃的瞬间……
从走廊上传来了叫声。
「救、救命啊~~!我不想接受这种莫名其妙的人的治疗!救命……救命啊,哥哥!」
铿的一声,夕也感觉脑袋好像受到震撼一般。
他听到那声「哥哥」,那令人怀念的声音。
——没错,我还有另一个妹妹不是吗?那个叫我哥哥,跟在我身后,青梅竹马的妹妹。
原本快要不支的理性,这时又重获力量。
他感觉纠缠在身体与心灵的某种力量已经产生裂痕。
「………………我必须去。」
他微弱地说道。
「……!?怎、怎么会……!哥哥,不可以!追过去太危险了,我们回家吧?哥哥,恋子她们一定能靠自己的力量解决的。」
耶宵困惑地如连珠炮般劝道,即使如此,夕也身为哥哥的眼神依然温柔。
「……那样好吗?」
「咦?」
「对同伴和青梅竹马见死不救,那样的哥哥好吗……?」
对于夕也这个问题,耶宵一句话也答不出来,只是愕然呆立原地。
然后下一个瞬间——
「啊呜~~~~~~~~~~~~~~~~~~~~~~~」
樱桃的远吠傅进保健室来。
瞬间,数日前的事在夕也的脑中闪过。
『……我明明用远吠呼唤夕了。』
只不过是陪恋子去上厕所的短暂时间。
只是离开那么短的时间,樱桃就泪眼汪汪地追赶夕也而来。
『……远吠是对同伴的呼唤,我的同伴是夕。』
说他是最初的兽群同伴,跟随在夕也身后的樱桃。
开心地抓鱼、采草莓回来的樱桃。
以一脸幸福的表情,吃着夕也做的料理的樱桃。
从夕也家回去时,露出一脸悲伤的表情,被恋子与琴音拖走的樱桃。
胸口感觉如被紧紧勒住一般疼痛。
离开同伴们的兽群,一个人来到不习惯的异国之地的樱桃。
在夕也成为最初的同伴之前,她不与任何人交谈,只是孤独一个人。
——我在做什么啊!明明是我自己对她伸出援手的说……!
「啊呜~~~~~~~~~~~~~~~~~~~~~~」
远吠是对同伴的呼唤。
樱桃在呼唤着同伴,呼唤着夕也。
「夕————————————————————————————!」
或许是等不及了吧,远吠变成直接呼喊名字了。
被这么样地呼唤着,自己还愣在这边做什么。
必须去救她们。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为了不输给封住自己心灵的某种力量,夕也发出怒吼,同时向前踏出一步。
原本已经出现裂痕的呪缚,这时在心中粉碎了。
「对不起,耶宵,我讨厌那样的自己。」
夕也挥开耶宵抓住袖子的手,从保健室跑了出去。
「阿夕!」
琴音带着半分惊愕,半分喜悦的表情追了上来。
「琴姊你就这样继续追着她!我要从车轮无法通行的中庭抄近路过去!我们从两边包夹她!」
「呵呵呵,我明白了。但是你知道敌人要去哪吗?」
「大概是理科系的特别教室,或者是国中部的保健室!国中部的保健室固然不用说,如果是生韧室的话,里面就有解剖用的手术刀和纱布,或许还有其他可以使用的药品!既然她提到治疗云云,那么我想她就会去有那些道具的教室!」
「原来如此……确实是那样。」
「不管怎样,目标是特别教室大楼!要去国中部的话,穿过特别教室大楼是最近的路线!」
然后,听着从走廊离去的两人进行那样的对话,耶宵脸上仍带着愕然的表情,彷佛断了线的人偶般跪倒在地。
*
喀啦喀啦、喀啦喀啦。
樱桃被绷带层层缠绕的身体,也感受到车轮转动的声音与震动。
风景不断流逝而去。
白衣女推着担架床,奔过熟悉的校舍走廊。
「呜~~」
虽然尝试着挪动身体,但是只凭樱桃一人之力,完全无法让手和脚挪动分毫。
她的手就搭在短剑上。明明只要手能再稍微挪动一些,她就可以把短剑拔出来了。明明只要能拔出短剑,像这种破布轻易就能割断了。
樱桃身旁的恋子似乎也在做同样的尝试,然而不管她如何努力,果然还是无可奈何。
「啊哈哈哈哈哈,再怎么挣扎也没用的唷~~?因为你们已经是我的病患了呀。」
「救、救命啊~~!我不想接受这种莫名其妙的人的治疗!救命……救命啊,哥哥!」
恋子发出哭喊,当然再怎么哭喊,情况还是不会改变。
不。
只要那声音能够传到夕也耳中,或许情况就会有所改变了。
因为妹妹奇怪的力量而离开兽群的夕也,他会回来吗?
——夕,夕,救我……!
樱桃也倾尽全力吼叫,为了呼唤同伴而远吠。
快来。求求你。快来——最后则是声嘶力竭地呼叫同伴的名字。
发现似乎有人追来的气息,樱桃与恋子试着勉强转动脖子。
但是却只看到琴音,不见夕也的身影。
「哼哼,追来的似乎只有一个人喔—~?而且还是女人,唔呼,真是靠不住的王子呢?」
——夕。
樱桃悲慯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樱桃脑中完全没想过自己接下来会怎样。
只是对夕不来这件事,感到无比的悲伤。
对无法从妹妹那里夺回夕也这件事,感到难过不已。
担架床终于脱离一般教室大楼的走廊,转向前往特别教室大楼的连络通路。
这时担架床突然停了下来。
樱桃感到奇怪,这次则是扭转脖子往前方看去。
「——啊!」
从恋子的口中发出带着喜悦的叫声。
而那道身影也进入樱桃的视界。
呼吸彷佛快停止了。
那是她最想见到的身影。
大概是全力奔跑过来的吧,尽管上气不接下气,仍是挡在走廊上的同伴身影。
「…………………………还来。」
纵使呼吸急促,却仍阻挡在前方的同伴——夕也如此说道。
夕也稍微调整呼吸,以认真的表情,目光笔直地瞪着白衣女。
「那两人是我的同伴,请你还给我。」
「呼、唔呼呼,啊哈哈哈哈!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那样逞强还真是可爱呢~~比这两人还要弱不禁风的你,事到如今跑出来又能做什么呢!?」
「至少我成功绊住你的脚步了。」
「什么?」
保健女仍然瞧不起夕也,继续嘲笑他。
但是夕也的嘴角也浮现出笑容。
「你太分心注意我了,我提醒你,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你说什么?」
「刚才不是有人一直追着你吗?」
白衣女赫然醒悟,回头一看。
站在那里的是手上拿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灭火器,拔下了保险栓,正以喷筒对着白衣女的琴音。
「什……!?喂,那可不是开玩笑的耶……!」
「我们家的队员们承蒙你的照顾了呢。他们的仇就由我这个总司令官亲手来报,你给我觉悟吧?」
话还没说完,琴音便用全力握住灭火器的握把。
白衣女的手立刻放开担架床,打算用双手护住脸部。
灭火剂——雪白的扮末顿时淹没整个视界。
同一个时间,夕也奔向担架床,然后将白衣女放开的担架床用力一拉,脱离灭火器粉末所笼罩的范围。
「抱歉,我来晚了。」
「真的好晚!你这个……笨蛋。」
只说到这里,恋子就说不下去了。
「呃~~只要用短剑割开绷带就……啊,短剑在绷带下面吗?不过那时候樱桃已经握住短剑了吧,这样子拔得出来吗?」
夕也抓住绑住樱桃手臂的绷带,然后用力拉扯。
手能移动的范围稍微变宽了。
「……还差一点。」
「了解,唔喔喔喔————!」
夕也单脚踏在担架床上,更加用力地拉扯绷带。
——动了!
在绷带捆绑之下,短剑出鞘了。
「哇啊!」
原本拉扯的绷带断裂,夕也一屁股坐倒在地。
封住樱桃的绷带同时松脱,持短剑的手顿时恢复自由。樱桃陆续将绷带割开,确保自己身体与恋子的自由。
「……夕。」
至今强忍的泪水,如今从樱桃的眼眶落下。
明明并没有哪里疼痛,也并不觉得悲伤,一颗颗斗大的泪珠却怎么也止不住。
夕也来了。
仅仅只是那样就让她心花怒放,她开心得快要无法思考别的事情了。
「夕。夕!夕——!」
将短剑收回剑鞘中,樱桃扑进坐在地上的夕也怀中。
同时恋子也眼眶泛泪地抱住夕也。
「我……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笨蛋!哥哥这个笨蛋!为什么不早点来!」
「……两位,对不起。但、但是你们也用不着哭吧……」
夕也红着脸,脸上浮现像是感到困扰,却又无比温柔的微笑。
而在此同时,喷射的声音停止,灭火剂的烟雾散去。铿啷一声,灭火器离开琴音的手,挥落在地上。
「咳咳咳……你……身为学生会长……竟然这么乱来……!」
「呵呵呵,俗话说一白遮三丑,太好了呢。这样就帮你遮住三个下流的缺点了呢。」
「你的性格真恶劣啊,这只狐狸精!」
琴音露出无畏的微笑,而好像经历惩罚游戏后的艺人般、头上满是白色粉末的保健女与她互相瞪视,气氛一触即发。
此时樱桃离开夕也温暖的胸膛,粗鲁地用袖子擦干泪水。
战斗尚未结束,所以……
「啊呜~~~~~~~~~~~~~~~~~~~~~~~~!」
她发出强而有力、英勇雄壮的吼声。
远吠在走廊回荡,拉长尾音,穿透全员的耳朵。
远吠不止是用来呼唤同伴。
好比说用在狩猎开始的信号。
好比说用在宣示地盘。
没错,也可以用在战斗的预告。
——我不能输。
过去未曾经历过的昂扬感,支配着樱桃的身体。
此时此地,同伴一个也不少地站在樱桃身后。那是她所珍惜、必须守护的同伴们。仅仅是这么想着,她的力量就无止尽地涌出。
——完全不觉得会输。
樱桃的兽群终于恢复该有的面貌。
——守护兽群……守护同伴时的首领是最强且无敌的。
她希望是那样,而且她更强烈地认为自己必须是那样。
——所以我不会输!
樱桃向前疾奔。
一边抽出短剑,一边朝敌人冲去。
冲向那个想把自己和同伴带走的女人。
「呜,好快……!为什么!?和刚才的速度完全不……」
保健女再次将手伸入乳沟之间,将取出的绷带掷出。
樱桃脚步丝毫不停,白刀一闪,轻易地斩断飞来的绷带。
当对方的手伸入乳沟时,樱桃就已经预测到对方会投掷绷带,她可不会每次都中同一招。
「樱桃!短剑——」
「……啊呜。」
樱桃头也不回地点头答应,她很清楚夕也想说什么。
她踏入白衣女的怀中,让短剑不碰到肌肤,像是隔着一层纸般往上一挥。
肚脐处之上的衬衫与内衣被割开,短剑的刀刃更划出美丽的弧形,削过保健女的浏海。
「什——」
丰满的胸部从内衣的束缚中解放,弹开了白衣与衬衫,在胸前晃动不已。啪啦啪啦的声音随即响起,藏在乳沟里无数的绷带纷纷掉落在走廊上。
「呀啊啊啊啊啊啊~~~~!」
白衣女满脸通红,急忙用双手遮住胸部。
「啊……」
「不准看~~~~!」
樱桃一回头,只见坐倒在地的夕也,颜面被恋子一脚踢中。
「呀啊啊啊啊。太、太不讲理了……」
趁着众人目光集中在痛得在地上翻滚的夕也身上时,白衣女用手遮着胸部转身逃跑。
「讨厌死了啦!」
然俊她从琴音身旁通过,在走廊上飞奔而去。
「啊……哎呀哎呀,被逃掉了。」
「……夕,要追吗?」
「痛痛痛……不,不用了。」
夕也双目含泪地站起来。
「喂~~!入社的事情,请你仔细考虑喔~~~~!」
他对着奔离的白衣背影如此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