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的会谈结束后,在琴音离去后的学生会办公室里,以右京为首的第二学生会的成员们,各个不知所措。
他们就坐在位子上,明明已经可以不用待在这房间里了,却忘了要站起来。
依照第二学生会原先的预想,琴音将会对他们提出的无理要求,举出某些条件与之交涉。
『我接受挑战。文件在哪里?我马上就盖章。呵呵呵,随便你们想规划怎样的企划,我既不会逃走,也不会躲藏。我发誓要堂堂正正地遵循运动家精神,与你们第二学生会一决胜负!』
他们作梦也想不到,她竟会像这样全面接受条件。
「副、副会长,学生会长说那种话究竟有何打算呢?」
一年级的学生会成员不安地询问右京,而那个问题早已经反覆问了十次以上了。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她的回答也透露出焦躁不安的情绪。
这就证明有京自己也是一片混乱。
——面对明显不利的条件,会长不可能什么都不考虑就全面赞同。这其中一定有问题,所以她才能用那么爽朗的表情,抬头挺胸地做出宣言……
然而任凭她想破了头,也完全想不出琴音打算如何扭转不利的局面。
而那令她更加不安。
因为不明白所以不安。
因为不安所以更加思考。
指挥官的不安很快地也传播给部下。
所以他们全员都惊慌失措。
——可恶,不明白的事再怎么想也是浪费时间……
无法研判对方的意图。
那么该如何做?
「要做就做得彻底,让会长不管有何计谋也无法扭转。首先招集武装风纪委员部队,然后——」
右京有如鼓舞自己一般猛力站起,对惊慌失措的同伴们下达指示。
*
第二学生会发出的通知,以闪电般的速度送达各个班级。
通知的内容——
『预定在视听教室、生物教室、地球科学教室进行运动会的分组,请各位学生于本周内的午休或放学后,至以上任一特别教室报到。』
就是以上这样。
姑且不论事先从琴音那边得知第二学生会企图的夕也他们,其他学生对于这前所未有的通知,每个人都是满腹疑问。
「这是怎么回事?」
关于那则通知,雅纪也是感到疑问的其中一人。
「啊,雅纪没有听说啊。这么说来这大概是昨天或今天突然决定的吧。」
「夕也听说了吗?」
「是啊,我听琴姊说过了。今年的运动会要介成旧学生会和第二学生会,两派进行对抗。」
「又做出这种乱来的决定啊。」
「就是啊。」
他们心想——总之去看看吧。于是当天放学后,夕也就与雅纪和樱桃,三人一同前往特别教室大楼。
特别教室大楼挤满了接到通知前来的学生。
而且指定的各教室都有魁梧的壮汉们,负责整顿学生们排队的秩序,他们身穿武装风纪委员部队专用的山形短外褂,头上绑着写有『第二学生会』、一看就知道是手做的头带。
「呜哇,这看来要排很久呢!」
「烦死人啦!我的信条就是与其去排队吃美味的店,倒不如选味道较差却有座位可坐的店啊。」
「但是不管什么时候来都要排吧?那么今天就办好才不用多跑一趟。」
雅纪回答他「确实如此」,然后忧郁地叹了口气。
夕也看着那样的雅纪露出苦笑,而樱桃则是抬头看着他。
「……要排吗?」
「是啊。可能会有些枯燥乏味就是了。」
「啊呜。」
然后他们排队排了一会儿,快要进入视听教室的时候,身穿山形短外褂的人,拍了拍夕也与樱桃的肩膀。
「你们是柊木夕也与樱江樱桃对吧?你们是在那间教室。」
「啥?」
「就说了你们是那边的物理教室。」
「不,我想通知上面并没有列出物理教室耶?」
「少废话,去那边就是了。」
被魁梧的壮汉一瞪,夕也也不想再多做争辩。
「抱歉,雅纪。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我们好像有特别待遇的样子。」
「好啦,或许说了也是白说,不过系们要小心喔。」
「如果可以小心的话啦。」
夕也与樱桃依照指示离开队伍,来到了物理教室。物理教室前的走廊与人满为患的视听教室前相比,显得冷冷清清。
「……一个人也没有。」
「是啊。我们刚才排队排得那么辛苦是为什么呢?」
他们心中带着疑问,一打开物理教室的门后,便看见一个小纸箱放在桌子上面。
还有一名无聊到打哈欠的武装风纪委员部队的人。
那位哈欠男一看到夕也他们立刻说:
「在那边的纸上写上学年、班级、姓名,然后丢进那边的纸箱里。」
对方漫不经心地做出指示。
纸箱上贴着一张写有『旧学生会派队伍』的纸。
「呃……这种做法不是应该还有一个第二学生会派的箱子才能成立吗?」
听到夕也这么问,哈欠男不耐烦地挥着手说道:
「你问我我也很困扰啊。我只是接到这样就好的指示而已。大概是第二学生会派队伍,不需要不回家社的人吧。」
「那样不是太露骨了吗……?」
「反正就算有第二学生会的箱子,你们也不会丢进去吧?」
被他这么一说,夕也稍微想了一下。
「啊,嗯,我想是不会丢进去吧。」
「啊呜。不会丢进去。」
「那不就得了?快点写上名字丢进去啦!」
被他像是敷衍了事般地催促,夕也与樱桃依言在纸上写好,丢进旧学生会派的箱子后就走出物理教室了。
然后他们在视听教室前与雅纪会合,雅纪一看到夕也的脸就皱起眉头。
「那做法实在很过分耶。」
雅纪如此小声地说道。
「是啊。我觉得我们这里也很过分……你那边是怎样的感觉?」
「简单地说就是投票,把写上名字的纸,在第二学生会和旧学生会的箱子中,选其中一个丢进去。不过有好几个别着第二学生会臂章的武装风纪委员在那里监视喔?在那样的环境下,怎么可能投旧学生会的箱子?一般要投哪一队不会写在籍子上,而是该写在票上才对吧?在投进箱子的阶段,投哪边都会被监视的武装风纪委员看得一清二楚,这样等于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简直就是独裁政权下的选举嘛!抱歉,我也没有胆量投旧学生会的箱子。」
「嗯,太过符合预料,反而让我想笑了呢。」
「你还笑得出来啊?这样下去不回家社加上学生会长,你们几个人就要和整个高中部作战耶?」
「是啊,不过总是有办法的啦。」
「要怎样做才会有办法啊……」
「……夕说有办法就是有办法。」
「确实啦,夕也是曾经引发一次奇迹的男人嘛。该怎么说呢,加油吧。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会帮忙的。」
「好,不过我也没有打算要做什么啦。」
夕也如此笑着说道,然后在忧心仲忡的好友目送下,走出了特别教室大楼。
躲在校舍的阴暗处窥视着高中部的喧嚣,耶宵内心有些焦急。
从路上学生们的对话中,耶宵大致掌握了情况。
运动会要分成旧学生会派与第二学生会派,由两队进行对抗。全校学生对上不回家社与琴音这样的构图,那意味着哥哥的危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耶宵原本预期的情况是,琴音压抑不住手下的反弹,不得不着手摧毁不回家社。
或者是武装风纪委员部队脱离琴音的指挥,果敢进行第二次驱离不回家社的作战,类似这样的进展。在她预想下,本来应该是这两者中其中一种发展才是。
不知不觉间,因为耶宵丢出的小雪球,结果引起了雪崩。
「……这不是我的错,与我无关。」
耶宵有如说服自己般喃喃说道,然后有如逃走一般,匆忙地离开高中部校区。
*
「总觉得,因为学生会内的纠纷造成运动会改变方式,这根本莫名其妙嘛。被卷入的我们根本就是无妄之灾。」
「说起来,学生会长和副会长为什么会吵架啊?」
「不知道啊。应该是学生会长太恣意妄为了吧?听说她忙着追男人。」
「嘘!会被柊木同学听到的。」
「被听到也没关系吧?他成立了一个都是女孩子的不回家社对吧?那和以武装风纪委员为名义,让男人服侍在侧的学生会长不是一样吗?不愧是表姊弟啊。」
「的确是呢。」
分队投票开始两、三天后,或许是由于双方对立的态势明显,对于琴音受到孤立的事,一般学生之间也传出许多谣言。
而且,当分队开始呈现出全校学生对琴音十不回家社此一构图时,在背后说受到无妄之灾的夕也与不回家社坏话的人也开始增加了。
「真伤脑筋啊。」
对于只要在教室就听得到的闲言闲语,夕也不禁面露苦笑。
「是啊。我虽然向认识的女孩子解释你不是那种人……但是老实说,我的灭火追不上谣言的速度。」
雅纪也耸耸肩,如此点头说道。
「不,这个嘛,不知不觉问我的周围就变得都是女孩子,这件事倒也是事实。」
「或许是那样没错,但那是结果论吧?」
「是啊。不过我更在意对琴姊的恶劣风评。就算她现在丧失实权,评价也未免转变得太大了吧?」
「嗯~这个嘛,这种事本来就是如此吧。不良学生只要做一点好事,评价就会一口气水涨船高;优等生只要做一次坏事,评价就会跌落谷底。」
「是那样没错啦。」
「不过话说回来,谣言的散播速度的确是有些异常,虽说谣言难免加油添醋,但是膨胀得也未免太快了。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散播谣言。」
「第二学生会会做到那种地步吗?」
「或许吧。要调查看看吗?」
「不,不用了。我想我们采取行动扑灭谣言,大概也只是火上加油而已。」
「或许是吧。因为拚命否定就等同是承认吧。至少周遭的人是这么认为的。」
「既然如此,那就等待谣言自然消灭比较好。反正运动会结束后,大家很快就会厌烦了。」
「该说你是坦然吗?我看你很冷静嘛。」
「因为嘴长在人家的脸上啊。」
「不知该说你是大人物呢,还是迟钝呢?」
雅纪有些无奈地笑道,夕也也笑容以对。
「我也觉得不高兴啊。但是若是因此轻举妄动,那就正中对方下怀了吧。」
然后夕也用手撑着脸颊发出叹患。
「其实我也想设法解决,不过问题的根本大概是琴姊与同伴间的争吵。如果我插手其中,问题可能会变得更加复杂吧。」
夕也如此说道。
*
即使在堂堂正正宣言之后,旧学生会与第二学生会之间,仍频繁进行多次会议。
话虽如此,那与其说是会议,倒不如说是单纯的报告会,只是让琴音为第二学生会所决定的事项盖章的聚会。
「右京同学,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一边过目对方提出的文件,琴音一边忍耐着不让脸上出现怒容,对坐在正对面的右京说道。
「什么?」
「为什么运动会的项目里会有棒球和足球呢?」
「呼呼呼,很崭新的构想吧?因为是体育的祭典,所以有团体球类运动也不奇怪吧,啊,我们还是会限制该项目社团的选手人数,你可以放心。」
「真敢说呢……」
「咦~不是说不管我们提出怎样的企划,你都会接受吗?」
「……」
看来右京是真心想把他们击败到体无完肤。
这么一想,琴音不禁自嘲。
琴音一直认为,右京最大的长处既不是制定策略的头脑,也不是巧妙收集情报的行动力。
——右京最大的长处就是这毫不留情的手段。
琴音最深知的左右手,如今正将她所看重的长处发挥到最大极限,准备用来对付自己。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刚进入这学园时的回忆,很自然地在脑海中苏醒了。
就读国中部一年级的时候,琴音与左京是同班同学。
给人威风凛凛印象的左京,在班上本来就很引人注目,但是更令琴音惊讶的,就是左京刚入社的时候,在以欢迎剑道社新生为名义的实力测验中,将在场的学长姊全员打倒的事件。
她是一颗拥有超群才能的未加工宝石。
琴音立志成为君主的本能,强烈地被她的光辉所吸引.
——渴望。
在夕也之后,她又感受到那种感觉。
在那个时候,琴音尚未考虑到要如何运用她的才能。
只是有一股强烈的欲望,想要将那闪闪发亮的才能放在自己手边。
高超剑术的轶闻、彷佛能贯穿人的视线、沉默寡言的性格。
当班上同学对她抱持「可怕」的印象,开始对她疏远的时候,只有琴音相反地积极找左京说话。
然后透过左京,琴音遇见了她的双胞胎妹妹右京。
右京和姊姊不同,是个多话的妹妹。剑术虽然不及姊姊,但是从言谈之中,琴音能感觉得出她有灵活的头脑,还有自行收集传闻和情报的能力。
——有不凡的姊姊,也就有优秀的妹妹呢。竟然两个人都让我感到『渴望』。
然后她急速涌现出一股欲望,那就是她想要不靠父母的影响力,以自己的力量,创造出自己的立足之处。
「呐,你们两个,想不想和我一起称霸天下呢?」
对于琴音这突来的一句话,双胞胎侧着头感到不解。
「啥?你在说什么啊?」
「那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想支配这个学园?」
「学园?才不是那种眼前的小事呢。而是在将来,不管是在商业上也好,还是在政治上也好……不,那些全都要加以利用,我要做一番能撼动日本,甚至是撼动世界的大事!」
听到琴音这样极力主张,两人一瞬间目瞪口呆,然后笑了出来。
「啊哈哈,你根本没有具体想法嘛!」
「确实。再说你们秋月家不是已经对各界拥有庞大的影响力了吗?」
「是啊。但是我不打算满足于家族的力量。当然,只要能够利用我都会利用,不过我想要亲手做出一番成就!不对,应该是靠着我和与我志向相同的同伴之手,这样说才比较正确吧。我感受到你们的才能与魅力,所以当我打算成就什么事的时候,我希望你们能与我一起,给予我协助。」
右京露出宛如爱恶作剧的少年般的笑容。
「好像很有趣。这件事可以算我一份,感觉不会无聊昵!」
「谢谢你,右京同学。」
「姊姊你呢?」
「……我明白了。虽然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不过既然你那么看重我,那么就让我略尽棉薄之力吧。」
「真的吗!?呵呵呵,我真的很开心。」
「那么首先要做什么呢?」
「这个嘛,先掌握学生会吧。我们可以在学生会练习经营组织。」
「你说学生会……也就是要成为学生会长吗?我们还只是一年级耶?」
「没有规则说一年级不能当学生会长啊。」
「可是现任学生会长才刚上任,下次的选举是第三学期吧?」
「对,会在第三学期的学生总会上进行选举,选出会长和副会长。但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去年的第三学期我们还没入学,所以并没有参加那次选举喔?我们一年级生必须将各种决定权,交给不是自己选出的学生会耶。这样实在太不合理了。特别是这间秋月学园因为尊重学生的自主性,学生会可是被赋予许多权限喔!」
「原来如此,你是想藉由这一点,要求改善制度是吧。然后再重新举办选举,选出学生会长是吗?」
「呵呵呵,就是那样。」
琴音得意地微笑道。
「嗯,那样很好玩呢。感觉主要就是遵照学校规则,与学校和三年级做对嘛!」
「当然,掌握学生会之后,我打算将学校变得更好,让人对我们无话可说。」
「确实,既然要做到那种程度,就必须让学校有重大的改善。」
「是啊。关于这一点,我已经想好了几个方案。」
「好,那么就开始作战会议吧。我也刚想到一个点子……」
结果在一年级的时候,琴音就赢得了学生会长的宝座。
不用说也知道,自从就任学生会长以来,琴音果断实行数项改革,将她的手腕充分展现在学生们的眼前。在那之后的国中时代,甚至升上高中之后,那样的实绩都让她稳坐学生会长的宝座。
然而在还没有实绩的时候,这对姊妹的影响力就发挥了最大的力量。
刚入学在剑道社就已展现出存在感的左京,在抢攻武道系运动社团的票上,立下很大的功劳。
而右京着眼于琴音的美貌,创造出「反正要选不如选可爱的学生会长比较好」这样的风潮,藉此得到男学生的票。另外她调查学校的历史,发现过去女学生会长的数量压倒性的稀少,于是以「以前没有选出女生当会长是很奇怪的事!女生应该选懂得女生心情的女生来当学生会长!」为口号煽动女学生。
而且不止如此,她还彻底调查现任会长,就连在路上捡到一百元占为已有、一年级校庆准备时偷懒未到,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被当成恶评,巧妙地在学生之间散播开来。
这种彻底的做法,让琴音感到可靠的同时,甚至也感到可怕。
然后琴音确信——
有这两个人在身边,她就能建立稳固的地盘。
这样应该就能让绝不向琴音示好的夕也,看看她所建立的地盘了。
呼的一声叹气。
——不过话说回来,真是讽刺啊。为了让阿夕见识我的改变而收编的同伴,如今却要将我逼入绝境,而在这样的危机下,之前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的阿夕,现在却站在我身边。
王者风范。
那是夕也对琴音说过的话。
自己的个性正直。
她在脑中反刍夕也认同自己的那句话。
反刍那句令她高兴不已的话。
所以琴音直觉地决定听从夕也的意见。
即使是这个艰难的困境,只要有那句话做为依靠,她就一定能奋战到底。
琴音深呼吸一次,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她想起夕也的笑容。
要贯彻那个提案,将会伴随相当多的困难吧。即使如此,夕也仍是提出那个提案,而且他也做好觉悟,要和琴音一同奋战。
若说她不会感到不安,那就是骗人的了。寂寞、懊悔、不安的心情,每天都压迫着她的心。
即使如此……
——没问题,我可以战斗。不管情况多么不利,这次有阿夕陪着我啊。
琴音紧握在膝盖上的拳头。
然后——
「好,我答应。」
她堂堂正正地注视着右京,如此点头答应了。
*
关门后。
无论运动会将会引起怎样的混乱,期中考还是要考的。
「那个,你的头脑很好吧?小学的时候成绩一直都很不错对吧?」
就在距离期中考剩不到一周的那一天,恋子一脸认真的表情,像这样询问夕也。
「呃,不会说特别好啦。勉强能进学年前五十名而已。」
「那就够了!呃,那个……因为我相当危险了,那个……」
恋子吞吞吐吐地,拿着教科书,以楚楚可怜的眼神仰望着夕也。
「恋子,你太狡猾了!哥哥,我也希望你教我功课。」
「啊!那今天就来个考前温书会吧。」
「好!谢谢你!」
「但是与其找我,你还不如找琴姊教,琴姊的成绩总是争第一的喔。」
「呵呵呵,我就是那么厉害。」
「那看起来比我状况更严重的恋子给琴姊教不就好了吗?我要给哥哥教。」
「唔喔,那可不行!」
「哎呀哎呀,动机不纯的温书会呢。」
正当恋子与耶宵这样对峙时——
「……夕,今天要念书吗?」
樱桃走了过来。
「对,看起来是变成那样了。」
「……那我也要念书,你教我。」
「那里的——!别想偷跑!」
「你想一个人独占哥哥吗!?真是让人大意不得!」
樱桃同时被两个人指责。
夕也安抚着女孩子。总之即使想开温书会,社团教室也太狭小了,因此夕也他们带着教科书和笔记,往教室移动。
他们将桌子并排在一起,各自翻开教科书。
夕也每天帮耶宵看回家作业,所以完全能够掌握耶宵的程度。事实上,每次考试耶宵都名列前茅,成绩甚至比国中部时期的夕也还好。
令人意外的却是樱桃,在数学方面,让夕也感到棘手的困难题目,她却能轻轻松松解开。
但偶尔——
「……夕,这个题目我看不懂,这个字是什么?」
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被问过几次之后,夕也推测樱桃会的汉字,大概是小学三、四年级的程度。她的障碍与其说是解题,倒不如说是要先看懂题目。
「好,我明白了。樱桃不用看这本教科书了,来学习汉字吧!下次我会买汉字练习本回来,今天就先列出看不懂的汉字,把它们都记起来吧。」
「啊呜。」
然后恋子的程度则是——
「……这太凄惨了……」
让琴音说出了这种话。
「国中程度的基础好像还没问题,不过……木泷同学,你这个学期上课到底在做什么呀?」
「呜呜,没脸见人了……」
「恋子,你这样太糟糕了。常听人说胸大无脑,可是你那样的胸却还是无脑就……」
「……胸部姑且不论,不可以对同伴说那种话。」
「去你的姑且不论啦!」
「是啊。就我看来,木泷同学也不是笨蛋,原因完全是不够努力。」
「有什么办法嘛~家业那边也有许多东西要学,根本顾及不到学校的课业啦!」
「啊~原来如此。」
想起魔法的事,夕也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不止是魔法阵的图形和咒文,夕也也听过恋子嘴里念过方位或星辰位置之类的。由于那是能够引起操纵尸体这种超自然现象的技术,为了掌握那样的技术,恋子一定相当用功吧。
「哎呀,你说的家业是什么?」
「那个、没什么啦!我醒悟到那不能拿来当成努力不足的藉口!我会努力的!」
「……?是没错啦。找藉口是不好的行为。而且胸大无脑那种低俗的迷信实在太愚蠢,我甚至懒得去吐槽呢。」
琴音一边撩起头发,一边这么说着的同时,胸部仍不住晃动。
「说的也是啊……」
「……啊呜。」
目光被那胸部所吸引,约有两位胸部发育不良的人,有些不甘心地同意她的话。
「我流着相同的血,总有一天我也可以……」
「耶宵已经够大了,不用再长大了啦!」
「呵呵呵,那可不行,将来我会让恋子和社长见识什么叫压倒性的差距。」
「呵呵呵呵呵,在我面前你们只能俯首称臣呀,耶宵也该清楚理解这一点才好。」
看到女孩子们互相瞪视,眼神擦出火花,夕也则是——
「那个……不念书吗……?」
战战兢兢地对她们吐槽。
*
当天深夜。
当全员都入睡的时候,樱桃一个翻身,脚从睡袋中伸出,把夕也一脚踢醒了。
「痛痛痛……呃,咦?」
社团教室的门微微打开。
——是恋子吗?不对,如果是恋子的话,她绝对会叫醒我的吧……
环视昏暗的室内,只见恋子本人正睡得香甜。
——那么是谁……?
不在的人是琴音。
「……」
夕也感到在意。
即使装得和平常一样,受到孤立的现状应该相当难受吧。对在此之前周围都不缺人服侍的琴音而言更是如此。
——她该不会自杀吧……!?
对,怎么会呢,不可能的。以琴音个性不可能会那么做。尽管心里这么想,夕也仍跳起来,冲出社团教室。
——你在哪里,琴姊……!呃,如果设想最坏的情况……最简单快速的自杀方法是……跳楼吗!在屋顶!
夕也急急奔上校舍的楼梯。
磅!夕也猛力地将通往屋顶的门打开,只见有个人影,站在防止摔落的铁丝网旁。
「琴姊!不要冲动!」
夕也大叫着冲了过去,而人影则是「咦?」的一声,转过身来。
那人影正如预料地就是琴音。她在性感睡衣之上,披了一件羊毛衫。
——咦?
只不过斗大的泪珠,正从她的双眼滴落。
「呃……那个……我觉得最好不要自杀啦……」
「自、自杀?」
从她惊讶的反应,看来她并没有要自杀的意思,夕也不禁抚胸松了一口气。
「啊,嗯,你没有要自杀那就好了,啊、啊哈哈……」
琴音用手指擦掉泪水。
「你担心我我是很高兴啦……真是的,我就是不想被人看见才会到这里来呀。」
「……抱歉。」
「不行,我不原谅你,你要给我负责。」
「负、负责……?」
搓揉着止不住泪的双眼,琴音向夕也走了周来。
「只是要借你的胸膛用一下而已。」
话一说完,琴音立刻扑进夕也的怀中,将脸贴在夕也只穿了一件T恤的胸口,开始呜咽啜泣。
「琴姊……」
对于夕也叫她,琴音什么也不回答,只是身子颤抖着不停地哭泣。
由于自尊心的妨碍,她无法在别人面前哭泣,不能让人看到弱点。
亲信的人离去,对她投以冰冷的视线。每个人都露骨地躲避她,只会在背后说她坏话。
她怎么会不想哭,怎么会不痛苦。
更何况愈是隐藏,那些情绪更是化成重担,重重地压在她本人的心上。
琴音忍受着那种压力,持续与第二学生会谈判至今。明明与第二学生会的成员们见面这件事本身,就是在伤口上抹盐的行为。
「我说啊。」
听着琴音压抑声音不停地哭泣,夕也战战兢兢地对她说道:
「我想琴姊一定不会在中途放弃,不过如果真的很难过的话,其实你可以选择逃避的。当然那就好像认输一般,或许你并不喜欢,但是只要放下一切,心情就会轻松了。虽然我想那是最后的手段,不过即使真的变成那样,对我来说琴姊还是琴姊……该怎么说呢,那个、真的很困扰的话,你可以来不回家社,这里也是琴姊的栖身之处。」
回应他的却只有啜泣声。
琴音抓着夕也上衣的手用力一握,然而夕也并不明白那动作是出于怎样的意图,甚至不知道那是否真有意图。
即使如此……
感觉到过剩的害羞与不知所措,夕也只能就这样将他的胸口,继续提供给泪流不止的琴音。
*
然后,期中考结束了。
夕也与耶宵的分数如往常般挤进前段。
樱桃的分数和平均分数差不多,果然汉字就是她的罩门,特别是社会科和理科有许多看不懂的字,因此即使英文与数学分数高,分数却也被拉下来了。
而琴音不愧是琴音,尽管处于这样的状况,她仍维持学年首位。即使如此,似乎有多处明显的失误,令她本人颇为不满。
而,或许是温书会的成效吧,恋子总算也成功躲过不及格的命运。
「呼哈哈哈哈哈,只要躲过不及格就是我赢了啦!」
「哎呀哎呀,考这么惨的分数你还敢说啊?现在若是不好好打下基础,以后真的会落入不及格的地狱喔?」
「是啊。不过突然灌输给你,你也无法吸收,今后每天持续努力就好了吧。」
「我可不想变成那样呢!」
「呜,竟然群起围攻我,大家好过分……」
「……不要责怪恋子。虽然没有胸部,读书也不行,可是恋子也是有优点的。」
「樱桃学姊最过分啦————!」
不管怎么说,考试结束后的下周起就要开始准备运动会了。
在这之前的那段期间,都是由学生会负责准备,从现在开始一般学生也将加入,帮忙制作张贴得分的计分板,以及迎宾用的大门。
当然,夕也他们班也有分配到工作,放学后就要留下来进行作业。
然而……
似乎是在讯息传递上有瑕疵,屡屡有变更样式的指令传来,明显是办事手法有问题,无法有效率地进行。
夕也在前庭与御子神同学两人一起搬运着做大门用的木材时,也有一个第二学生会派来的传讯人员,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
「抱歉!这个班级负责的大门零件,尺寸需要变更!」
夕也等全班的目光一齐向传讯者看去。
就在那一瞬间,由于夕也停下脚步,御子神同学无法配合他的步调,身体不小心失去了平衡。
「啊!」
「危险……」
夕也随即伸出手,想要救助快要跌倒的御子神同学,然而尽管抓住她的手,却仍是在混乱之中,受到牵连而一起跌倒。
不能让身为女孩子的御子神同学受伤。
情急之下夕也这么想着。
夕也在跌倒之际,打算以自己做肉垫来保护御子神同学,于是和她的身体交换位置。
接着腰部重重撞击的同时,有个非常柔软的东西压在脸上。
「唔呣。」
那个柔软的感触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扑倒在夕也身上的御子神同学一边「痛痛痛……」地说着,一边撑起上半身。
这时夕也才终于知道,他的脸碰到的那个柔软物体是什么了。
御子神同学也在同一个时间认清事态,她红着脸,双手遮住胸部,从夕也的身上退开。
「啊,不、那个,你没事吧……?」
夕也一边询问她的情况,一边坐起身子,这时他看到因为刚才跌倒,眼睛被碰掉的御子神同学的脸。然后吸引夕也目光的,是平常被眼镜遮住的御子神同学眼角的一颗痣。
「那颗痣……」
夕也才说到一半,御子神同学听到他这么说突然一惊,用原本遮住胸部的手遮住了脸。
「……夕!」
「夕也,你没事吧?」
樱桃和雅纪奔了过来。
然后雅纪捡起落在附近的眼镜,递给御子神同学。
却子神同学从雅纪的手上一把抓住眼镜。
「对、对、对不起!」
说着向后转,匆匆忙忙地把眼镜戴上。
「喂喂,又是柊木啊。」
「上次的接吻之后,这次是幸运的胸部接触啊……」
「在这么短期间就发生第二次啊。」
「平常就已经在不回家社被女孩子包围的说。」
「不止如此,谣传学生会长也对他有意思……」
「啊~讨厌讨厌,受欢迎的家伙,竟然连运气都帮他。」
班上男同学看着他的视线充满羡慕与嫉妒,并且窃窃私语着将炮口一致对准他。
「呃~刚才那完全是意外,而且跌倒怎么会是好运……」
「罗嗦!我们才不接受总是被女孩子包围的家伙的反驳。」
「好了好了,那是巧合啦,别那样说嘛!」
虽然雅纪过来劝阻,但是……
「欸!你也是受女孩欢迎的家伙啊!这对现充搭档!你们怎么可能会了解我们的心情!」
……却反而被这样怒斥,并且遭对方抓住衣襟。
「喂!柊木同学也就算了,你们干嘛对桐谷同学动粗!」
「是啊!放开雅纪同学!」
而平常向雅纪示好的女孩子们,这时也开始对男生们抱怨。
他们丢下御子神同学和夕也,教室内的争吵往别的方向逐渐增温。
「真受不了。」
夕也不禁苦笑,这时樱桃突然抓住他的手。
「咦?怎么了?」
「……夕,你受伤了。」
樱桃抓住夕也的右手,他的小指根部处渗出血来,在刚才他的手支撑的地面附近,刚好有一根铁钉掉落在那里,看来是被那根钉子稍微割到了。
下一个瞬间……
樱桃往他手上的伤口舔去。
「什么!」
惊讶的同时,夕也的脸也逐渐染红。
「……受伤舔一舔就会好了。」
而看到那样的光景,班上男生们又开始鼓噪。
然而……
「不、不行!」
彷佛要盖过男生们的声音般大声呼喊的人,是平常文静内向的御子神同学。
视线都集中到御子神同学身上。
即使受到注目而羞红了脸……
「受、受伤要确实治疗才行!快去保、保健室……」
御子神同学仍如此叫道,然后拉着夕也的手让他站起来,接着就拖着夕也快步地往保健室所在的校舍走去。
「……我也要去。」
樱桃打算要追过去,却被一个女生牢牢抓住后领。
「不行啦!人手再减少,工作就做不完了啦!」
「可是夕……」
「没事啦,那种程度的伤死不了的。」
「……呜嗯。」
「你发出那种声音也不行,好了,快点工作!工作!」
「可恶,那个家伙,这次是御子神同学吗!」
「这个嘛,反而是御子神同学自己把他拉走的就是了。」
「那家伙难道有无意识就能和女生感情要好的才能吗……」
就在男生的抱怨声中……
「喂,变更尺寸的通知我放在这里罗——」
第二学生会传讯人员完全遭到芜视,他尴尬地搔了搔头,如他所说的一般,为了不让风吹走,他把那张纸压在木材的下面。
然后……
「真是的,像去年那样由会长迅速确实地指挥的话,根本就不会变得这么麻烦,在少了会长的情况下,明明不习惯还要做些奇怪的事,这样当然会一团乱啊。」
他如此发着牢骚,又回去工作了。
*
或许不该这么做的。
抵达保健室,让夕也坐下之后,更纱开始猛烈地感到后悔。
摘下眼镜的脸被看到了,而且眼角的痣也被发现了。
——该不会已经穿帮了……?
在那样的情况下,又因为不小心看到血,一时冲动就把他带到保健室来了。
就算在那个时候没有穿帮,来到这里可能就会被猜到了。
从柜子拿出消毒水,更纱彷佛要挥去不安一般,摇了摇头。
——没、没事的,靠着化妆和改变发型,印象应该改变很多才是……而且语气也……啊。
关于语气,之前曾经被他看穿了。虽然他可能只是在试探,但是事到如今『语气不同』所以是不同人,这个主张只怕不管用了。
——总而言之,必须先掩饰这股兴奋。
她用镊子夹起浸泡过消毒水的棉花,然后数次碰触伤口。
每当碰到伤口,夕也就因为刺痛而露出痛苦的表情。
那令她兴奋不已。
——呜呜,看到那样的表情……
她强行压抑快要变得急促的呼吸。
脸颊泛红。
手因兴奋而颤抖。
消毒水的香味。
沾染在棉花上的血红。
这一切都强烈刺激着她的癖好。
而夕也则是注视着更纱的一举一动。
「那个……」
夕也开口说道。
更纱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将手缩回。
她无法直视夕也的双眼。
「御子神同学该不会……」
「不、不、不是的!你认错人了!」
反射性地脱口而出,随后更纱顿时脸色苍白。
「呃,我什么都还没说耶?」
——完蛋了……
她诅咒自己的粗心。
只是一个平凡学生的御子神更纱,不可能会知道夕也与扮成保健医生的神秘女子的关系。
更纱自己给了对方关键性的证据。
每次劝诱都被拒绝,夕也一定不会对更纱有什么好感。
『那女人装得高高在上,拒绝我的邀约,其实是个变态啊。』
她能够轻易想像到对方会这样取笑自己。
看来再过不久,更纱的本性会被当成谣言传开吧。
到那时候,她又会被人以奇异和好奇的目光看待,受人排斥的日子又要开始了。
更纱既后悔又沮丧,她紧咬着唇。
「呃……御子神同学是学校关门后,出现在保健室的那个女人吗?」
「不、不是的…………」
「不是吗?」
「……」
更纱不发一语,紧闭着双眼,低下头去。
「这样啊。」
夕也微笑着说道:
「那么,如果你在这里遇见打扮成保健医生的女孩子,可以帮我转告她『今天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什么……?」
瞬间,更纱的脑袋无法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
——怎、怎么回事……?该不会他没有发觉……?……不对,那不可能。就算他以为我们是不同人,他也应该知道关门后来到这里的我,是不可能跟现在的我碰面的……
也就是说,这是……
——温和的威胁……是吧。
他表面上装做没发现,继续与我进行对话,因为这是条件交换——藉此提出要求。
我今后也会用这种态度面对你,所以你要乖乖听我的话。大概是隐藏着这样的讯息吧。
更纱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好无可奈何地轻轻点头答应。
「谢谢你。」
——真爱装蒜。不过……虽然可恨,我也只能顺从……
「请帮我转告她,我会在家政实习教室等她,那么谢谢你帮我治疗。之后我会自己贴OK绷的。」
说完这句话,夕也就踩着轻快的脚步,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
学校关门之后。
更纱身穿白衣,打开家政实习教室的门,除了夕也之外的女孩子们,无一不以惊愕的眼神看着她。
「哇啊,真的来了!?」
「……啊呜。」
「呵呵呵,希望你今天别使用危险的绷带呀。」
「首先,我希望你先遮住让哥哥眼睛不知往哪摆的胸前。」
「好了好了,考虑到之前的事情,这么说或许有点勉强,不过你们别那么警戒啦。难得人家肯过来的说。」
夕也满脸笑容,搅拌着平底锅内的柬西说道。
只闻到一股鱼发酵后的独特味道,以及大蒜的香味。
「这是鲤鱼的香味……?」
更纱喃喃地说道。
「答对了,平底锅里是鲤鱼、大蒜和橄榄油。」
夕也一边说,一边关掉炉火,将平底锅里的东西倒进果汁机里,一打开开关,里面的东西瞬间变得粉碎。
等到转动平顺后,夕也将果汁机里的液体,倒入有如小钵般的器皿里,再用大概是从理科室借来的酒精灯和三脚架,对那个器皿加热。
「啊,这是保温用的,这样就已经完成了。」
夕也将切成条状的各色蔬菜,红萝卜、甜椒、高丽菜、白萝卜等装在盘子里,放到酒精灯的附近。
「这样香蒜鲤鱼热沾酱就完成了。把蔬菜条沾着这个鯷鱼酱吃吧。虽然对含有『热的酱料』意思的香蒜鯷鱼热沾酱而言,这样算是邪道——不过这边也有手制的沙拉酱,你们就选喜欢的沾吧。」
「沙拉酱!?那种东西也能动手做吗……?」
对于惊讶的更纱,夕也温柔地微笑道:
「可以啊。只要有鸡蛋、醋和沙拉油,还有盐、胡椒,可以的话柠檬也是必要的。」
「我已经对你动手做任何东西都不会惊讶了啦。」
「啊呜,夕的料理很美味。」
「是啊。上次看电影时还做了爆米花呢。」
「不愧是哥哥。」
「谢谢夸奖,好了,尽量吃吧。我去做主菜义大利面。」
「啊呜!」
「开动了——!」
她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吃着蔬菜条,并且欢呼地赞美「真美味」。
「你不吃吗?别看樱桃学姊和耶宵那么瘦,她们可是大胃王,你跟她们客气的话,东西很快就被吃完了。」
恋子对呆立原地的更纱说道。
听她这么一说,更纱拿起高丽菜,沾上酱料咬了一口。
「……!」
不管是香气还是味道,几乎都没有残留鱼腥味。橄榄油将熟成之鱼的甜味、咸度与大蒜的香味完美地融合,更优越地衬托出蔬菜酥脆的口感。
「……这个也很好吃。」
樱桃将沾了手制沙拉酱的红萝卜递至她面前。
看到更纱感到困惑,樱桃于是强行让更纱的手握住红萝卜,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谢……谢谢。」
更纱说着试吃了一口,随即又是一阵惊奇在更纱体内窜过。味道比市售的沙拉酱更柔和,而且胡椒刺激的口感也很够味。那并不是只有咸味的调味料,而是能让红萝卜的甜味更加美味数倍的名配角。
她忍不住嘴角绽开笑容。
见到她的笑容,樱桃得意地笑了。
「……夕做的菜很美味。一直邀你来你都不来,那是你的损失。」
「是、是啊……你说的没错。」
只考虑味道的话确实是如此吧。
但是更纱有更加优先的理由。
「来,义大利面也好了。」
就在她们谈话的时候,夕也也已经点缀好另一道菜了。
煮熟的义大利面上,洒上了鲜艳的绿色酱汁。再上面则是切成一口大小的熟烤鸡腿肉。
「热那亚酱面,放上熟烤鸡腿就完成了!」
「……是肉!看起来好好吃!」
「是啊~不过话说回来,热那亚酱是什么?」
「呵呵呵,名字的由来是义大利的热那亚这个地名,也就是九层塔做成的酱料对吧?」
「对,就是热那亚风味。那是在九层塔酱里,加入捣碎的松果与乾酪、橄榄油和黑胡椒做成的酱料。本来应该是要使用羊奶酪,不过乾酪比较好取得。上面的烤鸡就和热那亚与热那亚酱无关了。我只是随意洒些盐,烤好放上去而已,我想味道应该合得来才是。」
夕也说了声请用,将义大利面的盘子递给更纱。
「……你到底想怎样~?」
「咦?」
「你有什么要求对吧!?不想要身分泄漏就乖乖听话,你叫我来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更纱语气更加强烈地问道,而夕也则是一脸惊讶的表情。
「咦?我并没有那种意思啊。」
「什么?咦……?咦?」
意料之外的回答,令更纱难掩困惑之情。
「因为你不是我想的那个人对吧?」
确实,夕也在保健室问到身分时,更纱是回答她不是。
该不会他真的相信她们是不同人吧?
「如果说我有什么要求的话,那就是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希望你加入社团,成为我们的同伴。但是那种事强迫不来。而且再惩么说,别人不想让人知道的事还去追问、到处散布,做为一个人那样也太缺德了吧。」
「什么?」
尽管侧着头感到疑问,更纱心里更是确信了。
这男人已经完全看穿自己就是御子神更纱,但是他却故意装傻。
「那么,为什么……」
「像这样一起吃饭,慢慢培养感情,这样你总有一天会成为我们的同伴,这就是我的真心话。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用意,所以你就安心吃吧。如果你中意我做的菜,肯再来吃的话,那我会很高兴的。」
「……」
对于完全出乎意料的这一番话,更纱无法掩饰心里的困惑。
不会对别人说,并且也不会再追问。
而且是出于善意。
「我是无所谓啦!但是你再不吃就会冷掉了喔?」
恋子用叉子卷着义大利面说道。
然后她将面送入口中。
「啊~九层塔的香味超爽口!上面的鸡肉也烤得香气四溢,好好吃喔!」
这时其他女孩子已经专注地吃着义大利面,樱桃的嘴边还沾满绿色的酱汁。
「……」
尽管困惑,在劝说之下送入口中的义大利面非常温暖,有着超乎想像的温柔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