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当天。
彷佛象征高中部如今暗云涌动的态势般,运动会就在阴天之下迎接开幕仪式。
秋月学园的运动会,高中部与国中部是同一天举办,开幕仪式也是共同举行。不过,竞技是在不同的操场各别举行。国中部是由国中部的学生会负责企划和营运,因此就变成在相近的运动场上举行两个运动会的形式。
然而那也只是间隔一座足球场的距离,因此国中部与高中部两边都有孩子的家长,往返两边也不会太过辛苦。
「年轻真好啊。」
受邀致词的理事长——一头白发却是背杆挺直,从他带着两位年轻美丽的护士来看,可得知他对于健康非常执着。由于每天锻练身体,全身肌肉隆起,现年八十八岁的秋月鼓充朗,在麦克风前说出第一句话。
「啊~我认为,人类必须守护代代相传的文化,只要我还活着的一天,我绝不允许废除运动三角短裤——」
「理事长,可以了。」
第二句还没说完,司仪立即加以制止,于是理事长就被两名护士拖着离开麦克风前。
「接下来是选手宣誓。请高中部学生会长,秋月琴音同学代表宣誓。」
琴音受到指名而上台,看到她身穿运动短裤的性感身材,台下顿时一阵喧嚷声。但或许是传闻和与第二学生会对立的影响,尽管传出喧嚷声,但是就连那声音也显得犹豫不决,很快地便消失了。
对于那样的气氛,琴音毫不在意,踩着威风凛凛的脚步走到麦克风前,摇晃着胸部高举右手。
「宣誓!我仅代表全体选手宣誓,无论处于何种困境,我们都要秉持骄傲,堂堂正正地战斗!」
「谢谢你。那么接下来就开始竞技,不过高中部的比赛项目中,棒球与足球由于旧学生会派人数不足,无法进行比赛,因此判定第二学生会派队伍不战而胜,获胜队伍得分加入计算。」
设置在举行高中部竞技的运动场上的得分板,这时突然显示三六〇比〇,战斗就此拉开了序幕。
*
琴音、夕也、樱桃、恋子。
耶宵参加的是国中部的运动会,因此旧学生会派队伍总共就是这四人。
四人对抗全校。
不管是提出堂堂正正战斗这个建言的夕也,还是采用这个建言的琴音,很快就知道他们的判断太天真了。
比如说最初举行的一百公尺赛跑。
竞争队伍只有两队,因此只以四条跑道比赛,即使如此,只有四个人的旧学生会派队伍,每个人两场就必须跑一次。
全力跑完一百公尺后,却被站在终点的学生工作人员告知:
「好,请回到开始地点。快点,不快点下一场要结束了。」
运动能力优秀的樱桃,以及靠着土木工程,身体自然锻链起来的恋子,两人虽然相当善战,但是超过第十趟的时候她们也开始气喘吁吁,无法得到好名次。
体力与跑速与一般人差不多的琴音固然不用说,不擅长运动的夕也更是凄惨。
四个人在最初的竞技就已经气喘如牛,疲惫不堪,分数更是六二〇比二〇,想追赶也办不到,分数差距只是不断拉开而已。
而且看到压倒性的分数差距,以及奔跑无数次的滑稽模样,第二学生会派队伍传来的都是大笑与嘲笑声。
「接下来的竞技是障碍物赛跑,请登录学生集合。」
第二学生会派队伍这边,一百公尺赛跑的出赛学生不会参加下一个竞技;然而只有四个人的夕也等人就被自动登录到全部竞技。
「……对不起,我的想法可能太天真了……」
「不是可能而已……」
「……啊呜。」
「加……加油吧?这才是运动家精神啊……」
接下来开始的障碍物赛跑就更加严酷了。
度过平衡木,穿越网子,那比单纯的跑步更消耗体力。
除此之外,只要每当旧学生会派队伍的主力樱桃出赛时,不知为何,土耳其烤肉同盟(公认社团)就会开始烤肉、料亭研究会(公认社团)开始尝试制作高级烤鸡、或是有吃汉堡的学生经过等等……总是发生这些会分散樱桃注意力的事。樱桃对比赛的专注力也因此大幅下降,一次也没有得到第一名。
而且队伍全体的体力消耗也不是开玩笑的。即使是一百公尺赛跑,跑个十趟也有一公里。仅仅两个项目,他们各自就已经以全力奔跑了公里以上的距离,怎么可能会不累。
「啊哈哈哈,真落魄啊,会长!」
障碍物赛跑结束的时候,右京彷佛藐视坐倒在地的旧学生会派队伍般,高声大笑走了过来。
和她在一起的左京则是与她形成对比,面无表情地不发一语。
「两个项目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九八〇比三〇了,会长你们已经不可能获胜了!」
然而琴音却是喘着气,微微一笑。
「……呵呵呵,随便你怎么想。」
然后琴音脚步蹒跚地往前走。
「好了,接下来是什么项目呢?」
看着她的背影,右京不安地咬着指甲。
「那……那是什么意思……难道会长还有什么秘谋能够扭转这个状况吗……?唔,既然如此我们就更加致力于妨害……对了,在借物赛跑出无理的——」
「右京,你够了吧。学生会长大人处于压倒性的不利,仍是堂堂正正与我们战斗,在数量上拥有压倒性优势的我们却还要卖弄卑鄙手段,这样不是违反武士道吗!」
「姊姊你不懂!那个会长没有根据不会说出那么大胆的台词吧!?她一定有什么计谋的!既然如此我们就要拉开分数,直到无论如何都不会输的地步……!你应该明白吧!?在这么占尽优势的情况下要是输掉,我们会被耻笑的啊!」
「就为了那种面子问题吗!」
「没错!姊姊你不要过问!」
「……那个~在敌人的眼前讨论妨害什么的,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吧。」
被恋子冷冷地注视,右京心虚地脖子一缩。
「咦~你听到了啊?」
「当然啊。就在我眼前讨论,怎么可能没听到。」
「啊呜!」
恋子与樱桃责备的视线,令右京不禁有些畏缩。
「好了好了,有什么关系嘛。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我们就本着运动家精神去比赛吧。」
夕也一边安抚着两人,一边面向右京。
「啊,对了,下一场竞技我们要弃权。」
他好似轻松惬意地说道。
「什么?」
「就是我们弃权啊。这样的状态反正也不成胜负,算我们得分零分没关系,你们那边自己比吧。我们要趁那段时间休息。」
「什么——?」
夕也不管目瞪口呆的右京。
「就是这样,樱桃和恋子也让身体休息吧。啊,顺便跟琴姊也说一下。我要去看一下国中部的啦啦队比赛。」
说完,他急急忙忙前往国中部的运动场。
*
身穿啦啦队服,耶宵跃动的舞蹈,让周围的人看得入迷。
「耶宵妹妹——!啊啊,超可爱的!」
「糟糕!她明明是学姊,但真的像妹妹般可爱!」
「啊啊真的是太可爱了吧。耶宵小妹真是天使……!」
国中部的男生们发出憧憬与感叹的叹息。
而且隔着护栏参观的夕也口中也是一样。
「穿啦啦队服的耶宵真可爱……」
然后当加油表演一结束——
「哥哥,你来看我吗!我好高兴。」
耶宵立刻这么说着,奔到护栏的地方。
「你辛苦了,啦啦队舞蹈跳得非常棒喔!」
「谢谢哥哥。」
「不过话说回来,亏你能找到我呢。隔着护栏观看的观众明明也很多的说。」
「呵呵呵,如果是哥哥,即使是在几万人之中,我也有自信能找到。」
听到耶宵那样说,夕也正高兴的时候,以国中部为主的男生们,开始对他发出有如针刺一般的视线。
「那家伙是什么人啊……竟然跟耶宵妹妹那么亲昵。」
「开什么玩笑,他打算独占耶宵妹妹吗?」
「你是什么人?」
被熊熊燃烧的嫉妒之火压倒的夕也说:
「那个、我是她的亲哥哥耶……」
「不可能有现实的哥哥吧!」
「没错没错,耶宵妹妹不是大家的妹妹吗!」
「反对独占!反对亲哥哥!」
「欸,你说反对我也……」
「哥哥,这里交给我,你先逃走吧。」
「咦?可是……」
「如果事态这样发展下去可能会有危险。哥哥本来就已经被迫面临不利的战斗,我不能再给哥哥带来负担。」
「耶宵你没问题吗?」
「是的,大家都很听我的话。」
「那么……我差不多该回去了。」
「好的。哥哥,努力是好事,但是可别太勉强自己了。」
「好,我知道了。」
夕也挥了挥手,离开了护栏。
这时彷佛在找寻夕也一般,恋子与樱桃四处张望着走了过来。
「啊,妹控从国中部运动场的骚动中逃回来了。」
「啊呜。」
「咦?你们两个人都来了吗?你们其实可以好好休息的啊。」
「不,因为你说要去看妹妹,所以我们也不能放着不管。」
「为什么?」
「你问为什么……」
恋子脸颊微微泛红,忸忸怩怩起来。
「那、那种事无所谓啦!」
「是吗?可是就我来说,那样并没有回答到我的问题耶……」
「无所谓!」
「啊呜,无所谓。」
「好,我明白了……」
「我倒想问你,运动会我们还要继续下去吗?反正已经没有胜算了,我觉得可以投降了。」
「没有胜算吗?确实是没有。包含弃权的借物赛跑在内,分数是一二二〇比三〇啊。差距到两个位数,反倒让人想笑了呢。」
「再说我们才比了两项竞技就已经累得半死,这样比到最后,我看结束的时候我们一定会死掉。这么说虽然有点无情,不过这是学生会长自己的麻烦,我们完全是被连累的不是吗?」
「嗯~我明白你想说什么……樱桃的意见也和恋子一样吗?」
「……波霸同学不是兽群的同伴。」
「呃,确实如此。」
夕也露出困扰的表情后,樱桃又立刻继续说道:
「……但是波霸同学没有错,所以我想帮她。」
听到她这句话,夕也的嘴角绽开笑容。
「是啊,你说的对。谢谢你,樱桃。」
「啊呜。」
「欸~这样好像只有我是不懂事的小孩似的。」
「不,我想恋子的反应应该是最正常的吧。毕竟对方是曾经率领几十个手下,想要把我们击溃的罪魁祸首啊。可是啊……」
恋子垂下肩膀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啦~真是的,看在你和樱桃学姊的面子上,我会奉陪到最后啦!」
「谢谢你,结束之后我会做些好吃的东西啦。当然材料费是由琴姊负担。」
「是啊!让学生会长破费一下也不为过吧。」
「啊呜,我要吃肉。」
「OK,我会负责交涉。」
「那我们就再努力一下吧!」
「啊呜!」
「是啊。现在有点起风了,开始凉爽了一些,我想应该会稍微轻松一些的。」
「可是感觉好像要变天了呢。」
「是啊……」
抬头仰望比开幕式时更加阴沉的天空,夕也等人一同往高中部的运动场走去。
*
弃权的借物赛跑的下一个项目,两人三脚正在准备乏中。
「从运动能力来看,樱江同学和木泷同学一组比较能发挥实力。」
就在夕也去厕所的期间,琴音提出这样的提议。
但是恋子首先发难。
「抱歉,那可不行!呃,那个、比起脚程快慢,默契也很重要吧!比起和学生会长,那个妹控和我、和我搭配才是有效、效效率的两人三脚。」
接着樱桃也提出异议。
「……我也想和夕一组,比起没胸部的恋子,我会比较好……」
「两人三脚和胸部无关!」
看到两人的态度,琴音稍微思考了一会儿。
「也是,对你们而言,这次是无妄之灾吧。当然想要点好处吧。我知道了,你们两人就轮流和阿夕一组吧。」
「咦!?」
「……啊呜?」
恋子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而樱桃也感到不可思议地侧着头。
然后两人看看彼此的脸。
「到、到底是吹了什么风啊……?」
「我是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们。」
琴音以认真的表情回答道。
恋子与樱桃看了看彼此的脸,苦思了一会儿。
「我知道了,我们三人轮流搭配吧。」
「啊呜。」
樱桃也同意恋子的提议。
「你们……」
「别、别误会喔!我会出力是因为那个妹控的拜托!而且头都已经剃了!」
「啊呜,波霸同学也加油。」
「呵呵呵,谢谢你们。」
「……波霸同学虽然不是兽群的同伴,不过你是好人,又给我们肉和可丽饼。」
「我要再三声明,我们是敌人喔!不过曾经一起突击浴室的学生会长,现在竟然说出要退让的话,我也不能那么不通情理~」
「啊呜。」
这时夕也用手帕擦着手走回来。
「咦?感觉气氛很融洽……发生什么事了?」
「什、什么事也没有!我们只是决定跑步时的组合而已!」
「……?」
就这样,两人三脚赛跑开始了。
首先是琴音与夕也一组。
然而……
「呜哇!?」
「呀啊!」
夕也突然脚踩到运动场的凹陷而跌倒了。
而受到跌倒的夕也拉扯,琴音也失去平衡。倒下去的时候,琴音丰满的胸部重重打在夕也的脸颊上。
那是让人感到幸福的柔软与痛楚的双连击。
「咕啊!」
「啊,哎呀哎呀,阿夕好色喔。」
「不,我根本还来不及有那种心思,就因为那非同小可的质量,打得我好痛!」
尽管为了掩饰难为情而那样说,但是想到过去曾在浴室看到那充满魄力的双峰,夕也的脸颊为之一红。
「真是失礼……站得起来吗?」
「嗯,不过为什么运动场上会有这样的凹洞……?」
仔细一看,只有旧学生会派队伍的跑道,地面不自然地凹凸不平。
「右京同学真是的,竟然用这种手段……」
「我们没有证据,而且即使去找他们抗议,在目前处于落后的状态,也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而已。」
「……是啊。我们要展现王者风范,秉持运动家精神就是我们的信条嘛。」
「对,那么我们就小心地跑吧!」
说是这么说,踏出第一步又踩到凹洞,两人再度摔了个大跤。
然后比完第一场后,夕也打算提醒接在后面的两人注意,他大声地说:
「跑道路面不平,你们要小——」
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樱桃和恋子这一组就盛大地跌了一跤。
*
午餐之后,运动会也进入后半段。当拔河比赛将要开始的时候,天空已暗了下来,笼罩着一层雨云。
这时分数已经是六四八〇比七〇,就算剩下的竞技全部都得到胜利,他们也早就不可能逆转了。
即使如此,不管是两人三脚还是之后的竞技,四人不管跌倒多少次,依然认真拚命地继续奔跑。
最初学生们都因为夸张的分数差距,以及四人不断奔跑而疲惫不堪的狼狈模样,而指着他们大笑,如今那些嘲笑的声音也开始消失了。
然后到了拔河比赛。
说来在开始之前就已经是夸张的光景了。
相对于旧学生会派队伍的四人,第二学生会派队伍的成员则是二十名武道系社团的强壮男生。
「那样做对吗……?」
「就是说啊。至少调整到同样人数不就好了吗?」
旁观的第二学生会派队伍中,也开始出现这样的声音。
拔河比赛庄严肃穆地开始了。
果不其然,根本不成胜负。
然而旧学生会派队伍的四人,每个人都紧握着绳子,奋力抵抗到最后。
即使被绳子的力道拉得跌倒,不管全身沾上多少泥土,他们都绝不放手。明明只要放弃抵抗,把手放开,他们就不会跌倒了。
「……会不会太过分了啊?」
「感觉真差,好像我们在协助霸凌一样。」
「这样我们不就完全是坏人了吗?」
但是被指挥大会营运的右京一瞪,学生们的声音马上就静下来了。
「用这种方式获胜你会满足吗?右京。」
左京对瞪着己方的右京说道。
「又要跟我讲武士道?你要那样说的话,我也只是遵循基本兵法而已。会长的威信跌落谷底,不管在人才还是各方面都是我们育利的情况,我用尽计策,确实地得到胜利!这样很完美吧!」
「……你真的那样想吗?」
「根本一目了然吧!比赛只剩下最后的接力赛跑!不管是谁来看,都看得出我们获得压倒性的胜利吧!」
「是吗?算了,只不过接力赛跑别再卖弄无聊的小手段了。把跑道铺平,让实力来决定胜败吧。就算那样也不会危及到我们的胜利吧?」
「哼,好吧。看在姊姊的面子上。」
最后一项竞技是接力赛跑,每位选手各跑一般运动场半圈两百公尺的距离,然后交接给下一棒,只有最后一棒要跑运动场一圈——也就是以四百公尺的距离做结尾,以上就是秋月学园的固定流程。
然而只有在今年,设定每个人必须多跑一倍的距离,也就是四百公尺,而最后一棒则是四倍的一千六百公尺。不用说也知道,这是预测旧学生会派队伍的体力至此已消耗殆尽,由右京所安排的计谋。
关于这项竞技,虽然为了配合旧学生会派队伍的人数,两队各派四名选手出赛,但是夕也他们已经没有足够体力可以跟对方竞争了,而这一点就连在远处观看的观众也看得出来。
「最后一棒还是给跑最快的樱桃吧。」
「是啊。」
「啊呜。」
「不,由我来跑最后一棒。」
「「「咦?」」」
对于琴音的发言,三人皆大吃一惊。
「因为最后一棒跑的距离太长,大家为我努力到这种地步,我不能再给大家添加负担了。」
「可是学生会长,你的脚都已经累得发抖了不是吗?」
「呵呵呵,是啊。如果我们是在些微的差距下竞争,那么我可能会低头拜托樱江同学。但是现在已经不可能获胜了。既然如此,最后就该由我来接下最辛苦的一棒。」
「……比起波霸同学,我还有余力,你不要勉强。」
「谢谢你,不过这是我的固执,不,说是矜持也可以吧。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这样好吗?」
夕也表情认真地问道。
「是的。」
琴音则是徽笑着如此回答。
「我明白了,那么就用我、恋子、樱桃、琴姊这个顺序去跑吧。我尽量努力不被拉开距离,你们两人就负责追赶,把棒子交给琴姊。」
「啊呜。」
「我知道了。」
就在作战顺序决定好的瞬间……
「接下来开始的是高中部运动会的最终项目,对抗接力赛跑。」
一道广播的声音响彻整个操场。
夕也站在起点前,排在他旁边的则是将头发绑成左侧侧马尾的女学生。
「呜哇,我的对手是武装风纪委员部队的大人物吗?」
夕也面露苦笑,有些不正经地说道,而左京也回以无畏的微笑。
「我是志志谷左京。」
「嗯,我知道,请手下留情。」
然而左京却是很干脆地——
「我拒绝。」
立刻如此回答。
「啊,果然不行吗?」
「我先前一直很小看你,本来以为你是个软弱的男人,但是你比我想像中更有骨气。光是奋战到这里就已经值得赞赏了。老实说,我有点明白学生会长大人为什么想要让你成为同伴了。」
「喔,多谢你的夸奖。」
「所以为了对你表示敬意,我要尽全力应战。」
「得到那种奖赏我一点也不高兴啊。」
「抱歉,恕我无法对赌上意志与尊严全力战斗的人放水。因为我自己相信的武士道不允许那种事。虽然发动这场战争的我,并没有资格说那种话就是了。」
「你应该稍微放轻松一点比较好吧?」
「很多人都这么说。」
听到裁判宣告各就各位,左京结束与夕也的对话,做出起跑的姿势。而夕也也同样准备起跑。
砰的一声,开始的枪声响起,左京就好像是一只逃脱猎豹追赶的羚羊,以惊人的速度从起点冲出。
然后就这样不断加速。
「好快!有没有搞错啊……!」
即使慌张地追赶,脚却沉重无比,无法随心所欲地奔跄。
就算自己处于完美的状态,也不容易追上她——对方明明就是拥有如此实力的对手,自己此刻却无法全力以赴。
「可恶……!」
就这样让对方把距离拉开吗?
琴音鞭策疲惫的身体,说出要接下最辛苦的最后一棒,自己却连回应她的气魄都办不到。
——好不甘心。
尽管咬紧牙根地跑,脚却是更加沉重。他真的深深认为,自己的脚好像会这样变成石头而破碎。
——不行了吗?
就在夕也快要放弃的时候——
「哥哥,加油!」
他的耳朵听到了那个声音。夕也往声音的方向回头一看,便在视线的角落发现身穿体操服与运动短裤,正在观看对抗接力赛的耶宵。
「加油啊!哥哥,不要输!」
疲惫与辛劳顿时都被赶走,妹妹超可爱的这个想法,有如怒涛一般涌来。
超可爱的妹妹在帮自己声援。
她要自己加油。
她期待身为哥哥的自己不要输。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我怎么可以输啊——!」
夕也大吼一声,猛然向左京展开追击。
——脚很重?管它去死!啊啊,穿体操服的耶宵超可爱!
夕也非但没有被拉开,反而逐渐缩短与左京的距离。
想要获胜,让妹妹高兴。
他只是一心想着这个念头,以此为能源不断地向前突进。
说起来,那就是以超妹力为原动力的超妹控推进器。
对于他这剧烈的转变,每个观众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左京察觉到异样而回头,看到他怒涛般地追赶而来,惊讶得睁大了眼。
「怎、怎么可能!凭你那副精疲力尽的身体,那种力气到底从哪来的……!?」
然而夕也没有回答。
他一脸拚死的表情,只为了猛烈追赶左京而消耗能量。
「怎么会有这样的气魄……!原来加此,这就是你认真起来的样子吗?留在这关键时刻发挥,只能说太了不起了……!」
左京也面向前方,开始专心在跑步上面。
两人撇下目瞪口呆的观众,继续不断奔跑,在棒子交给第二棒之前,局势呈现出只有些微差距的拉锯战。
*
看在接下棒子的恋子眼中,夕也应该是以零点几秒之差胜过对方。
在将棒子交给恋子之后,夕也立刻呈大字形倒在运动场上。
虽然觉得他很了不起,但想到那了不起的原动力是来自耶宵的声援,这就让恋子很不高兴。
——我不能输!
一边起跑,恋子心里一边这么想着。
而且她也不能让夕也的努力白费。
然而更重要的是,在这里被拉开差距,恋子觉得那就意味着她间接输给耶宵了。
夕也靠着耶宵的声援发挥出潜力。
那么自己只要为了夕也同样努力,这样应该就胜过耶宵了。
——所以我不能输!
但是恋子的对手却是田径社的王牌。
无论怎么挣扎,敌人的背影仍逐渐远去。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宛如双手双脚被绑了铁块般,全身非常沉重。
只不过是运动场一圈,距离有这么长吗?
有这么遥远吗?
当恋子交棒给樱桃时,已经与敌人拉开一百公尺以上了。
恋子双手撑在地上,不断调整呼吸,同时悔恨的眼泪夺眶而出。
「做得很好。」
呈大字躺着的夕也,对着恋子如此微笑道。
「……对……不起,难得你……难得哥哥那么努力的说。」
「不不,恋子很努力了。对方是田径社的王牌,而且今天又没参加其他竞技,一直保存着体力。」
「跟那种事无关!不甘心……我不甘心!」
拳头敲击着地面,恋子斗大的泪水不停落下。
然后她忽然怨到……
其实厉害的不是耶宵,而是因为她一句声援就能够跑到那种地步、夕也的那股恋妹魂。
——呜呜,哥哥的妹控症状太严重了……
恋子感到既悔恨且丢脸,又哭了出来。
*
樱桃起跑的时候,只听到背后传来恋子悔恨哭泣的声音。
和夕也为了妹妹回家时不同,现在的话,樱桃能够了解恋子的想法。
恋子一定是想要将夕也努力的成果延续下去吧。她不想让夕也的努力白费。
而且对于无法如愿做到而懊悔。
明明拚尽全力努力了,却还是无法达成。
这一切都是安排这场卑鄙比赛的家伙不好。
那些卑鄙之人的同伴,全部都有错。
樱桃直觉地这么判断。
她愤怒地露出獠牙。
——你们让恋子哭了。
让兽群的同伴哭了。
身为兽群的首领无法坐视这种事。
——可恶。
「啊呜————————————————!」
一声吼叫,樱桃把棒子衔在口中,然后一边奔跑,一边用空出的双手脱下运动鞋和袜子。
必须让他们为恋子的眼泪付出代价。
——可恶!
嘴里衔着棒子,朝敌人的背后追赶过去,樱桃大幅加快了速度。
赤脚紧紧抓住大地,然后用力一踢。
用在森林奔跑的感觉,樱桃有如追赶狩猎猎物般地狂奔。
敌方选手回头一看,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因为樱桃正甩着一头乱发,嘴里咬着棒子,并以惊人的速度追赶而来。
她的表情愤怒,双眼发出精光,跑步的姿势乱七八糟,而且还是打赤脚。
那模样一定很恐怖吧。
「咿!」
领先在前的选手绊到脚,往前扑倒在地,同时棒子也掉到地上,他急忙想捡起棒子,却因为焦急的关系而没抓好,让棒子又往莳滚了一段距离。
就在这段期间,樱桃终于追过敌方选手。
——不可以用刀子,也不可以打或踢,这个比赛是以跑步决胜负……!
本来她是想把让恋子哭泣的家伙,一个不漏地全部痛扁一顿。不过夕也事先就谨慎小心地对樱桃解释过,现在进行的是怎样的比赛。
比对方先把棒子交给琴音。
她非常明白,那就是帮恋子报仇的方法。
所以对于那个被她超越且惊慌恐惧的敌人,樱桃只是瞥了一眼,然后毫不减速地从旁边奔过。
「超、超过去了耶……用那种乱七八糟的跑法……」
「骗人的吧。」
「那些家伙是怪物吗……」
「至少现在在跑的那个相当像怪物了,又是个野生儿。」
「不,前面两个也很厉害,他们从早上到现在都有出场耶!他们今天总共跑了几公里啊?」
「就是说啊……」
原本鸦雀无声的运动场上开始鼓噪。
然后在逆转情势、领先数公尺的情况下,樱桃将棒子交给琴音。
*
没想到能在优势的状态下接下棒子。
在惊讶的同时,琴音也感受到全身因喜悦而颤抖。
为了自己,夕也他们竟是那么地拚命。
过去她曾经得心应手地指挥过非常多的人数,但是仅仅三人的合作,却带给她至今从未感受过的喜悦。
必须回报他们才行。
琴音瞄到后方不远处,敌方最后一棒的右京也起跑了。
——不可以输……!
她的脚已经超越沉重或疼痛的阶段,好似随时会抽筋一般。她鞭策着那样的脚,为了守住些微的领先,不断地与右京进行拉锯。
然而那最多也只能维持一圈的距离。
靠精神力硬撑也是有限度的。
而要靠精神力撑过运动场四圈,那距离实在太长了。
进入第二圈后,琴音奔跑的速度大幅下降。
她的脚已经拒绝再动了。
另一方面,今天没有参加其他项目的右京,则是维持着轻快的步伐。
「啊哈哈,会长,我先走了!」
每跑一步,每过一秒,差距都逐渐拉开。
即使不甘心地咬着唇,琴音也只能拖着脚步向前走。
当琴音将要到达两圈半时,右京已经进入第三圈,然后在领先一圈的差距下,越过琴音。
跑完的恋子口中发出「啊啊」的一声,近似悲鸣的叹息。
樱桃也沮丧地垂下肩膀。
夕也拍着两人的肩膀安慰她们,即使情势相当不利,他仍直直注视着拖着脚步、不停往前走的琴音。
当琴音到达第二圈的三分之二时,右京发出冷笑,再次从琴音身旁追越,然后神采奕奕地通过终点。
然而终点没有任何欢呼,只是异常地安静。
「喂,为什么同伴获胜了大家却鸦雀无声啊!」
左京以冰冷的眼神看着愤慨的右京。
「那是当然的,只是赢了理所当然会赢的比赛,有谁高兴得起来?更何况是这种事后感觉恶劣的胜利。」
「……!」
就算已经确定输了,琴音仍然继续前进。
即使摇摇晃晃,即使脚步蹒跚,她仍不停步。
终于,雨云开始降下一滴滴的水滴。
雨势很快地逐渐增强。
即使如此,琴音仍然不停地前进。
而一旁观视的学生和家长也没有一个人想要去躲雨。
「雨势开始变大了,快广播叫学生和家长进入屋内,都已经分出胜负了,比赛也可以中止了!」
右京冲进赛务组的帐篷,对负责广播的学生如此命令道。
然而……
「是,那个、可是……这样好吗?」
他们尽管犹豫不决,却又带着疑问的语气,广播学生的态度和气氛都明确地表示拒绝。
右京夺过麦克风……
「比赛已经结束了!请各位在校舍中等待至雨停为止!」
…就这样广播出去。
但是依然没有一个人有动作。
「为什么?」
右京紧咬着唇。
在此同时,或许是场地潮湿而脚滑了吧,琴音摔了一大跤。
「呜啊。」
她马上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手和脚都使不出力气。
琴音站了起来。
仅仅是那样的动作,却因为疲劳的关系,让难度攀升至有如举起重达一百公斤的杠铃一般。
——呵呵呵,真是难看啊。身为学生会长的我,竟然会全身湿透,而且沾满泥巴,绑起来的头发也松脱开来,根本谈不上体面与威严……
对于想要站起来也有困难的疲惫程度,琴音内心不禁自嘲。
——但是……
无论再怎么难看,再怎么凄惨,她都绝对不能放弃。
「……为什么?」
不知何时走到身边的右京,颤抖着双拳,好似呻吟般问道。
「我明明都说比赛已经结束了,为什么还要继续跑!你们早就输了,而且就算赢了也改变不了结果!都已经下雨了,你就快点承认自己输了,投降了,早点结束不就好了吗!老实说我很失望!结果你们什么计策都没有,只是像笨蛋似地挣扎而已!这种比赛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
右京有如连珠炮般叫道,即使如此琴音还是抬头看着她说道:
「不、要。」
语气坚决不已。
「什么——」
「右京同学,运动会、既不是战争,也不是战斗喔?并不是不择手段,只求胜利、就、好了。」
呼吸急促地说完,琴音总算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我要继续跑。直到、终点为止,因为我、宣誓过了,要堂堂正正、奋战、到底。」
「为、为什么要那样……」
「为什么?那还用、说吗……!这可是受我连累、疲惫不堪的、同伴们、那么努力、交给我的、棒子喔!?」
紊乱的呼吸,让她无法随心所欲地说话。
但是……
即使如此……
她还是没办法不说。
「我……我都已经、无法、用胜利、回报他们了,还连……把棒子、带回终点、都做不到,那么……那么践踏、他们心意的事、我绝对、不做……!」
右京被她的气势压倒,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就这样呆立在原地,而琴音从她身旁通过,再次拖着脚步朝终点前进。
琴音前进着,因疲劳有时差点失去意识的脑中,同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对话。
『学生会长大人,最近又多了不少自愿帮忙的学生,即使在惯例的镇内义工活动中,也常常发生无法控制的情况。』
那是在国中部二年级春天的往事吧。
『几乎都是被会长的美貌迷昏头的男生就是了。』
『右京同学,别那么说,我认为伪善也是一种善。不管动机如何,只要有人能因那样的行为得到帮助,那样就是有意义的事了。』
『是那样没错啦!』
『总之,必须将那些人组织化,必须取个名字,确实地建立指挥系统才行。』
『那么名字就叫新选组如何?』
『姊姊,再怎样也不会取那个名字吧。』
『是啊,为什么想取那个名字?』
『不,那个、因为我喜欢新选组……他们或许确实是跟不上时代潮流,但我认为他们是最后的武士。』
那个名字毕竟还是被否决掉,最后取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不过琴音也顾虑到左京的意见,采用了仿傚新选组的山形矩外褂做为制服。
那就是之后武装风纪委员部队的原型诞生的时刻。
看到那件短外褂时,左京那开心的表情,以及被那样的姊姊打败,右京微笑的表情,现在也有如宝物一般留在记忆里。
那一天她们彼此真心欢笑的宝贵回忆,至今仍残留在记忆里。
——啊啊。
为了组织的营运,而有明确的上下之分。
在立场上,琴音是她们的上司。
但是在那之前……
——我们是朋友,是同伴啊。不管是左京同学,还是右京同学,甚至其他队长也是。
自己是不是忘记这件事了呢?
就算没有忘记,对于这部分是否有所疏忽了呢?
大家服从自己并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并不是以立场服人,身为君主,必须是让人发自真心想追随的人。
在身为上司部下之前,彼此都是朋友。
珍惜人和人才,更甚于任何事物。
——那就是我的人心掌握术、我的座右铭、我的帝王学。可是最近的我有确实做到吗……?
她只能自嘲。
驱使疲惫疼痛的脚往前走。
——我要到达终点,为这件事做一个了断,然后我还有非做不可的事,所以……
琴音凭藉着意志力,一个劲儿地继续向前走。
「……喂,那样认真又努力的人,会做出像传闻中的那种事吗?」
「不知道。但是传出有男女关系的柊木与学生会长是表姊弟吧?造访彼此的家,或是感情要好,那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吧?」
「对于学生会的工作也没有因此而怠慢吧?」
「不管是以前还是最近,从未听说琴音会长在工作上有什么疏忽。」
「这么说来,我有听武装风纪委员部队的朋友说过,她开始在学校过夜,也是为了监视不回家社那些人,不让他们乱来。」
「喔,是那样啊。虽然并不清楚那方面的事,但是像这样以运动会为名义,集体欺负他们,这样实在是很恶劣啊。」
「我们也参与其中就是了。」
「就是说啊……」
原本鸦雀无声的运动场,开始像这样窃窃私语了起来。
但是彷佛那些杂音都无法传入耳中,琴音只是拚命地注视着夕也他们站在那里等待的终点。
*
起初,更纱并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
区区四个人,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有胜算。那是打从一开始就知道结果的胜负。
假使赢了也不会有任何好处或奖金。
然而即使全身泥泞,被雨淋湿,那个高高在上的学生会长,仍是不顾形象地往终点前进。
然后……
「这可是受我连累、疲惫不堪的、同伴们、那么努力、交给我的、棒子喔!?我……我都已经、无法、用胜利、回报他们了,还连……把棒子、带回终点、都做不到,那么……那么践踏、他们心意的事、我绝对、不做……!」
听到她的声音,更纱感觉一切都能够理解了。
在那样疲惫不堪的状态下,她不觉得琴音还能编出冠冕堂皇的话。
也就是说,那是发自心底的真心话。
——不止是学生会长,他们几个都是为了同伴而努力的吗……?
夕也他们为了受到孤立的琴音,在这场非但对自己不利,甚至看起来像是霸凌的运动会中,他们奋战到底。
而琴音为了回报同伴们的奋斗,只凭藉着精神力,正朝着终点前进。
难以置信。
所谓的朋友,就是知道自己的本性后,马上就会疏远离去的人。
那是更纱对朋友的定义。
但是对那四人而言似乎不同。
虽然不知道他们怎么详细定义,不过看起来那种定义真挚得令人难为情,耀眼得令人害羞,而且最重要的——那让她羡慕得内心颤抖不已。
如果以前能够遇见一个像那样的朋友……
她无法不这么想。
而且她想起对方伸出手,问她要不要成为他们的同伴。
琴音现在手上的棒子,就是对她伸出手的人拚命传递到琴音手上的。
不知不觉间从眼眶满溢出的液体,参杂着雨水,从脸颊上滑落。
「——加……」
她的声音。
好似有只手在推动一般,更纱自然地发出声音。
她的声音打破了不被允许的气氛,以及交头接耳的嘈杂声。
「加油……!」
音量绝不大声,但是却强而有力地响彻整个运动场。
顿时就连私语声也倏然而止,运动场上笼罩在寂静之中。
在这样的状况下,更纱再一次,这次是从腹部之下,发出自出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响亮声音。
「学生会长,加油—— 」
她如此喊道。
她无法不呐喊。
随即……
「没错,加油啊!」
在其他不同的地方,有人这样叫道。
「就快到了!还有一圈!」
「加油!拿出毅力啊!」
有如河水溃堤一般,从各处开始洋溢着声援的声音。
就连原本背弃琴音的武装风纪委员部队的队员们,口中也对她喊着:「加油!加油!」
那样的声音很快就变成震撼运动场的响亮声援,然后迅速地变化成呼吸一致的「会长」呼喊。
「会长!会长!会长!会长!……」
一步又一步,每当琴音愈接近终点,呼喊琴音的声音就更为大声。
听到那样的呼喊,琴音停下脚步。
接着露出微小的——真的是微小到没有人注意到的微笑,然后再次踏出脚步。
她仍是拖着脚步。
仍是脚步蹒跚。
但是她的脚步中多了坚定的力量。
不知不觉间雨停了。
运动场中众人的心都连结在一起,甚至没有人发觉雨已经停了。
然后,那个瞬间终于来临了。
有如倒入等在终点的夕也怀中一般,琴音越过了终点线。
「辛苦了。」
在夕也的扶持下,琴音将脸埋在他的胸膛。
「是啊……真的好累、好累……」
下一个瞬间响起的欢呼声与鼓掌声,围绕着琴音等人,比在球场击出逆转再见满垒全垒打时还要响亮。
「……这是最坏的发展,一点也不有趣。」
在护栏边关注着事情发展的耶宵这么说道,但是表情中却似乎松了口气,她转身背对吵闹的欢呼声,走回国中部的运动场。
然后另一个人,一脸不高兴的右京,注视着琴音受到本来是自己同伴的学生们欢呼祝福。左京对她说道:
「好了,胜利的究竟是哪一方呢?」
她留下这句话,随即前往赛务组的帐篷,从那里抓了几条运动毛巾,然后奔向将真挚的态度展现在全校学生面前的君主身边。
在充满欢呼声的运动场上空,太阳的光芒再度从灰色的云层之间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