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啊——!』
她大叫着,撞上河床边的岩石。
『怎、怎么……咳咳……』
麻耶剧烈地咳了起来,坐在地上,背后这重重的一撞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那副模样,大概也使不出『传心术』了吧?
『哎呀,怎么了?怎么不使出你最拿手的「传心术」来抵抗啊?』
麻耶的身体轻飘飘浮起,一边转圈,一边像柏青哥的小钢珠一样,在地面、岩石表面和树木间弹撞。
『救、救我……救命……』
惨了!这样下去,麻耶真的会被杀掉!
话虽如此,我又能够做什么啊?啊啊!可恶!
我痛恨着自己的无能为力。
『类别零』到底是什么东西?!
如果我真的有能力的话,谁来告诉我该怎么用啊!
『喂,快点死一死啦你!』
麻耶坠入了河里,没有浮上来了。
啊啊,我该怎么办才好?再这样下去,她会溺死的!
我必须救她……
『麻耶!』
我奔上前去,朝着河中麻耶沉下去的那一带跳了进去。
在黑暗的河水中,我张开双手,找寻她的身体。
『……』
我的手碰到了某个柔软的东西。
找到了!
我拼命地把她拉起来。
麻耶的脸浮出水面,靠着我。
『咳咳、咳咳……翔……我、我……』
『没事,这里交给我!』
我又说出没凭没据的话了,我这个人真的只会出一张嘴……
『咳咳……拜托你……狠狠教训那家伙……教训百百路树……』
我把麻耶拉到岸边,她说完这句话,就昏了过去。
『呼、呼、呼……』
我喘着气,瞪着百百路树。
你未免太过分了!竟然对女孩子,而且还是自己的伙伴做出这种事!
『喂!百百路树!』
我好不容易发出声音。
『干嘛,「类别零」先生?』
『在我面前做这种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如果你是要以此为威胁,要我跟你去「绿屋」……』
『我可没那么想哦。』
『咦?』
『我只是按照指示行事罢了。生岛交代,要我当着你的面杀个人试试看,所以我只好杀那个女人了。』
『你的脑袋有问题吗?你疯了吧?』
『闪开,「类别零」,待在那家伙附近,连你也会被我杀掉哦。』
百百路树冷冷地说完,将视线转向我们两人的头顶上方。我跟着一起抬头看,只见凸出悬崖边的巨大岩石,发出了吱嘎声。
『不、不会吧!……』
他想让那个岩石落在我们头上?
喀啵、嘎啦嘎啦…
岩石像是被吊车吊起拉出一样,从悬崖上飞到半空中。那颗大岩石看来有好几吨重,掉下来一定会把我们压烂的。
『住手!』
我拼命拖着麻耶,想躲开坠落的岩石。
『没用的,想获救的话,干脆抛下那女人吧!不然就秀出你那被称作「类别零」的力量吧!』
『你弄错了!我根本不是超能力者啊!』
『哦?那就更没必要留你了,一起去死吧!』
悬在半空中的大岩石晃了晃,接着像是被谁切断了无形的钢索般坠落。
完蛋了。死定了。
这下子我们要被压成肉饼了……
就在我已经死心的瞬间……
咚!
巨大的岩石在头顶上两公尺处碎裂,就像被炸药炸开似的。
这一瞬间,我还真的以为是炸药炸开的,可是我们却没有遭到爆炸的冲击,连一丁点岩石碎片都没从我们头上落下,仿佛有把看不见的伞正保护着我们。
『……啧!』
百百路树的双手离开口袋,降落地面走近我。
『是你干的吗,「类别零」?』
不是。应该不是吧……
……不过,这该不会是……
『看来我好像赶上了,翔。』
是个熟悉的声音。
对了……出手的是……
『……猛丸?』
抬头一看,他从满月之中现身。猛丸如鸟般轻柔地降落在地面。
『站得起来吗?』
他来到我面前,伸出手。
『……嗯。』
我握住他的手站起身。
和我同为十四岁的猛丸,身材略偏矮小,但他浑身的自信透过双手传了过来。
飞鹰猛丸,念动力超能者,是我另一个重要的『伙伴』。
『刚刚弄爆岩石的,是你吗?』
『是的。』
『好厉害!你的能力要比以前强上好几倍,不,好几百倍吧?』
『我不是写信跟你说了吗?自从你救了我之后,我的力量一天天变强了,连我自己都觉得恐怖呢。所以说……』
猛丸瞪向百百路树。
『我才不会输给那家伙,看我马上就能把他打成蜂窝!』
『哼。你就是那个叛逃的念动力超能者啊?看起来是有两下子,不过终究还是「栽培种」,你真以为自己赢得了「野生种」的我吗?』
百百路树的眼睛开始发光,地面像地震来袭前嘎吱作响,声音回荡着。草木仿佛都骚动了起来,河床上无数的岩石互相碰撞,发出各种声音。连我也能感觉出他惊人的精神波动。
『不试试看,怎么会知道?』
猛丸说完,便开始与百百路树对峙。他放松自在地站着。光是看到这一幕,我就明白他真的长大了很多。
他一直待在某个地方的特殊医院,我只能和他透过写信交谈,所以我们已经一个月没见了。
我觉得好高兴。还有,他真可靠。
猛丸集中精神,四周传来的地面的响声,还有树木、石头发出的声音瞬间随之停止。
『……哦,你还不错嘛,用自己的波动反击我的精神波动互相抵销,这可是高等技巧哦。真看不出你是「栽培种」。』百百路树说。
他的脸上还带着悠哉的神情。或许他根本还没展现出他的实力。如果真的是这样,这场对战究竟会变成怎样?
如果两人都来真的,待在他们附近也很危险吧?
『建议你稍微站远一点。翔。这附近可能会整个毁掉哦。』猛丸说。
『唔、嗯,好……』我说着,背起麻耶。
『没必要逃走,翔。』
又是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也可以说是每天都会听到的声音。
『条威!你来啦!』
看到条威奔下河谷斜坡的身影,我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了。
『我们来帮你了,翔!』
灯山姊也和他一起。
『翔哥!』
『嗨,你没事吧?』
小龙和海人也来了!
『哇!』
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飞进脑袋里,忍不住叫出声。
『你也来啦,绫乃!』
——当然要来啊!对不起,这么晚才到,我去找猛丸了。
『咦?是你叫猛丸来的?』
『是啊,还吓了我一大跳呢。』猛丸说。
——条威要我去的。他说,能够救翔的,就只有猛丸了。
这下子,全员到齐了。
『嘿,百百路树是吧?怎样?要动手吗?和我们所有人打?』
海人说完,向前走去。
『免了吧。』百百路树说。
说得也是,有这么多超能力者当对手,等级再怎么不同的怪物也很难打得赢吧……
『要我当场杀了你们全部,我也无所谓,不过这么一来,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反正我的「工作」已经处理完毕,今天就先放过你们吧。』
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百百路树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了,只剩下一阵风吹过。
『瞬间移动?那混球不是「念动力超能者」吗?』海人说。
条威抬望着天空,说:『刚刚的确是「念动力」,瞬间以时速几百公里的极速移动,所以看来像消失了。』
『什么……真的假的?』
『那家伙不是耍嘴皮子,而是真的有自信同时和我们所有人对打。』
『……怎、怎么会有这种家伙?』
——他刚刚说了『工作已经处理完毕』。——绫乃说。
『他指的是什么工作?』我问条威。
条威垂下眼睛摇摇头,说:『我也不清楚。现在「门」还锁着。不过,我想一定不会就此结束。』
『你的意思是,也许哪一天,同样的事情会再度发生吗,条威哥?』小龙不耐地说。
『……大概就在不久的将来吧。』条威轻轻点头。
『哼!没什么好担心的,下次再来的话,我就把他打得满地找牙!』猛丸说。
大家看向他。
『谢谢你赶来,猛丸。』条威说完,伸出右手。
在『绿屋』时期就互相认识的两个人,关系似乎不太好。按照绫乃的说法,猛丸对『野生种』而且被称作天才的条威非常反感。
讨厌条威的猛丸会听条威的话过来,搞不好他们两人能够握手言和……
『哼!』
完全辜负我的期望,猛丸没有握上条威的手,反而把头转向一边。
『我先说清楚,我可不是因为你或绫乃叫我来,我才来的,我也没打算和你们装熟。』
『猛丸……干嘛说那种话?大家都是超能力者,应该好好相处……』
我话还没说完,猛丸就插嘴道:『翔,我是为你而来的!只为你一个!』
『咦?』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能够相信的人!』
『猛丸……』
猛丸的心意我很高兴,虽然说那是因为他误会我是超能力者,还使用超能力救了他的关系。
『……哎,其实我觉得,既然是翔的话,就算我不来,你也可以两、三下轻松处理掉那种家伙,不过,你啊,只在最糟的情况下才会使出超能力,所以我想搞不好还是有我出场的余地。』
『你真的帮了大忙哦,谢谢你,猛丸。』
『嘿嘿……』
猛丸的话让我心头一揪。
这世界上唯一能够相信的人。
这种话竟然不是对父母说,而是对我这种外人说,猛丸的孤独让人感到难过。
『喂喂喂!我说你啊——!』
海人大步走近猛丸,冷不防就对猛丸的腹部送上一拳。
『痛死了!你干什么啦?!活得不耐烦了吗?』猛丸瞪着海人。
『你、你们两个都住手……』
我原本想从中调停,却被海人一把推开。
『喂,猛丸,我从以前就对你不爽了,现在还是看你不顺眼!能不能相信和握不握手,没有关系吧?不是吗?』
『……』
『老是把想对你好的人赶走,这样怎么交得到真心的朋友?翔,你也这么觉得吧?』
『不、那个,我觉得……该怎么说……猛丸也是我朋友……』
『呿!你这左右摇摆不定的混蛋!像这种时候,就是要狠狠地说他一顿啊!』
『可是啊,猛丸……』
『什么?』
『对我来说,不管是条威还是猛丸,都是我的朋友。』
『……』
猛丸露出些许困惑的表情,接着以相当恐怖的脸走近条威。
『哇!等等、猛丸……』
看到他那张脸,我连忙想阻止猛丸。
不过,其实没有阻止的必要。
猛丸不发一语,脸上依旧一副恐怖的表情,对条威伸出右手。条威有些惊讶,却也微笑用力握上他的手。
我松了口气。
灯山姊在我额头上一弹,说:『喂,国中生!你不回家没关系吗?』
『啊!惨了!……对了,猛丸,用你的「念动力」送我回家吧?好吗?就那样咻地……』我合掌拜托猛丸。
『你自己飞不就好了?』猛丸说。
『没有啦,就是……我今天已经累坏了嘛……』
虽然是个烂藉口,我也找不到其他理由了。
『我回来了!』
我尽量有精神的提高声音,打开家门。
在电话上,我已经感觉到老妈和老姊们相当生气了。
虽然我已经累到骨髓里去了,却觉得如果没有一鼓作气好好交代,那就糟了,所以我拼命装出开朗的声音和表情。
三个人的脸出现在大门后。她们三个人一起端正坐在玄关,等着我的归来。
『……我、我回来了……』
我这次摆出老实乖巧的表情与声音,又说了一次。
『回来个头啦!』
老妈首先开炮。
『你以为现在几点了?现在已经半夜一点了耶!哪有国中生这种时间还在外游荡的?』
那股磅礴浩大的气势,让我吓得跌坐在玄关门前的水泥地上。
『对、对不起……』
声音也跟着愈来愈小。
『而且也不跟家里联络!』
这回,换大姊发飙了。
『神近……警官还到家里来了哟!我问他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幸好他说不是,让我们松了口气。他说放学后在校门遇见你,和你谈了一下,是吗?』
『嗯……是……』
『为什么神近问你问题,你却回答莫名其妙的答案,然后突然逃跑?而且还牵着和你在一起的女孩子的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快点老实招来,不说就不让你进家门!对吧,妈!』
我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从那个恐怖脸警官弹飞出去撞死开始,全部都是麻耶用『传心术』让我看到的幻象,所以站在神近哥的角度来看,就是『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之后,突然逃走』。
『翔,我们不会生气的,你老实说,到底跑哪去?做什么了?』
老妈突然静静地说。这种时候,反而是真的发怒了。
『我还是认为应该就是「那个」,一定没错。』
二姊频频点头,不过我完全搞不懂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已经有很多揣测出现了,光想到就害怕。
可是,如果真的说出实情,我才会被送到精神病院去吧。
到底该怎么解释才好?
啊,有了,有件事得先问才行。
『我会回答你们的问题,但铃绘姊,可以先问一件事吗?』
『你要问什么?』
『我回来之前,神近哥来过了,对吧?』
『是啊,然后呢?』
『他有没有提到关于警局里发生的事件?』
『啊啊,那件事啊,他一直道歉,说都是因为他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才会吓到你,让你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他说想要当面和你道歉。』
『只说了这样?』
『嗯。你说的事件,就是死在警局的少女那件事情吧?那件事好像是弄错了,听说那名少女已经回家了。』
『这、这样啊……』
『可是他一直坚持自己真的亲眼看到少女自爆,结果上司叫他去看医生。你不觉得很过分?哪有这样的!』
『这样啊……』
我松了口气。虽然知道少女死掉也是麻耶以『传心术』搞的鬼,但如果对方是真实存在的国中生,她的下场就不免让人担心了。
『……那、那女孩的情况如何?』
『听说好像失去记忆了……喂,给我等一下,你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这不是和你没关系吗?』
『是呀、是呀!』
『更重要的是,在回家前这段时间里,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事,还不老实招供!不过,我已经大概猜到了。看你满身泥沙、破破烂烂的模样,到底是在哪里「做」咧?公园?还是农家的废屋?那种地方在这附近还不少呢。对吧?我猜中了吧?』
二姊华绘也加入战局。
啊——?『做』什么东西?要乱猜也要有个限度吧!
如果我说『猜对了』,真不知道之后会遭受怎么样的对待。但如果我说『猜错了』,又该准备什么其他理由来回答呢?
啊啊,头好痛!
来人啊,救命啊!
条威,你应该知道吧?应该知道这种时候怎么回答最好……
我希望你教教我啊……
『你这孩子真是的!』
老妈说完,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老爸要回来了,你竟然这么乱来!』
老妈的脸上是愤怒的神色,但声音里却是藏不住的喜悦。
『真、真的吗?老爸结束派驻外地的工作,要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我雀跃地脱掉鞋子,蹦蹦跳跳地跑上玄关。
『啊!喂!我们还没骂完耶!』
『翔!快点招来!』
老姊们之后说了什么,我都不管了,只是一个劲儿地到处乱跳。一半是真心高兴,另一半就是想乘机模糊焦点,不去交代今晚发生的事情。
条威和灯山把天宫将、春日麻耶,以及晓塔夜三人引渡给『危管队』的成员之后,便与猛丸等四人道别,往桔梗之丘国中的校务员室走去。
灯山有事情要问条威,所以硬是把他找来。
时间已经过了深夜一点,再加上连续七个小时不断在山中奔跑穿梭,灯山的疲劳已经到了极限,可是,如果不向条威问清楚『真相』,她似乎会睡不着。
狭窄的校务员室里,条威老老实实的坐在矮桌前,灯山递了杯咖啡给他,慢慢开口。
『现在你真的要告诉我了,条威,你之前的确说过——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这已经是避免不了的「未来」了——可是,你的说法有问题吧?如果是「避免不了的未来」,为什么会说「再这样下去」呢?你说过未来改变不了,也就是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改变,没错吧?既然如此,为什么当时会那样说?』
『我不小心说错了——这理由你应该不会接受吧?』条威说。
他似乎很苦恼,咖啡连碰也没碰。
『废话!你不说的话,我不会让你回去的。相反的,如果你告诉我,我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人,我保证。』
『……我明白了。』
条威叹了口气。
『会有人死,这点绝对没错,我的预知能力感觉到事态将发展成最糟糕的情况,可是,还没办法具体看到事情发生的「影像」。所以我想,搞不好还来得及避免,于是叫绫乃去找猛丸过来。可是,当那个名叫晓塔夜的超能力者现身在我面前时,正好让我渐渐看到具体的「影像」,也就是春日麻耶的「死亡」。』
『麻耶?就是那个日本娃娃头的女生?她不是活得好好的?根本是你预言失误吧……』
『不,绝对不可能失误。』
『可是事实上……』
『春日麻耶当时已经被巨大的岩石压死,毫无疑问的,她应该已经死过一次,这就是「避免不了的未来」。』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由时光回溯的观点来说,未来没办法改变,既然这样,某人只好让曾经面临最糟结果的未来「重新来过」……只有这么解释了。』
『就像打电动时「再玩一次」那样吗?……』
灯山感觉到背后窜起一阵寒意。
『那个「某人」,难道是……』
『就是……「类别零」……驰翔。翔是「时间回转能力者」——也就是说,他是能让时间倒转的超能力者。』
『怎、怎么可能?!那个优哉游哉的翔……怎么会这样……』
『翔过去八成也用过好几次自己的超能力——事情一发展到最糟的状况,他就会在无意识间反省,不断反覆重来。所以一直以来,帮了他的「奇迹」并不是「念动力」造成的,而是不折不扣的「万分之一的偶然」。他所具备的能力就是能够反覆回转时间,等待偶然发生。』
『只要反覆一万次,万分之一的奇迹一定会发生……是这个原理吗?』
『是的。希望出现「1」,就不断甩骰子,直到「1」出现,翔的能力就是这样。这是相当可怕的能力,那力量能够造成的影响,我的预知能力根本没得比。』
『……太夸张了,怎么会有这种事……可是,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家伙……』
『我想,或许遇上我们这些超能力者,就是引出他能力的契机吧。而且翔——我是说,「类别零」带来的影响,会波及所有与他有关的超能力者。』
『所以你的能力飞快进步?』
『我认为是的。我自己已经能够隐约看到过去绝对看不到的「不可知的未来」,这种感觉恐怖得不得了……』
条威痛苦地皱起眉头,硬是把还很烫的咖啡送进嘴里。
看着条威,灯山突然灵光乍现,提出了一个奇妙的想法。
『条威……你听说过「猴子洗芋头会传染」吗?』
『……嗯。就是某座岛上的猴子会先洗过芋头再吃,结果其他不相干的岛上的猴子,也开始跟着这么做——是这个故事吗?』
『真是的,你怎么会什么都知道嘛,明明只是个国中生……不过我想你应该不可能知道甘油的小故事吧?』
『甘油?就是那个黏稠的液体吗?』
『对。甘油在摄氏十七度以下轻易就能够结晶。可是,从前是做不出这液体的结晶的,当时的学者们全都非常头痛。』
『这样啊。』条威兴趣缺缺地回答。
『然而,就在距今约一百年前的某天,在某个货物船酒桶里发现了未经人工处理的甘油结晶。化学家们轻轻分离出那结晶,以该结晶为「凝结核」,成功让甘油结晶化。』
『也有这种事啊。』
『是啊。总之,到此为止我都能够接受。问题在接下来。最初,学者从酒桶中取出甘油结晶进行实验时,实验室里的甘油无须任何动作,便全部在摄氏十七度时结晶了,连密闭容器中的甘油也不例外。你不觉得很神奇吗?虽然说现在甘油在摄氏十七度以下就能轻易结晶。』
『……灯山姊,你想说的是,翔就是那「最初的结晶」,是吗?』
条威说,还带着一脸不屑。他很少这个样子。
为什么只要一扯到翔,条威偶尔就会露出不同于平常的表情?
灯山对于他们两人的关系涌上新的好奇。
『我没打算那么说,不过如果那家伙真如你所说,是「时间回转能力者」的话,绝不能让那家伙知道这点,明白吗,条威?』
『嗯,当然,这是为了翔……也是为了我自己……』
绝对不会说出心里所有想法的条威,他真正的用意到底是什么,灯山只能明白一半。
而剩下的另一半呢?
答案,或许就藏在翔与条威不为人知的过去中。